萧问筠听了李景誉之言,身上起了一身冷汗,心想这两个无耻的人今天定是要达到目地的,便轻叹一声道:“民女并非是那么不通情理之人,只是民女现如今却有一样难处…”她停了停道,“三殿下难道还不明白民女为什么要告诉您那金帛之事么?如果民女真成了三殿下的人,那张金帛便关乎萧府和三殿下的将来了,三殿下还记得那金帛可否随身带着?又或是放在殿下书房第三层架子的花瓶之内?”

李景誉心底一惊,犹豫不决起来,心想她竟将那金帛的藏处说得一字不漏,难不成这金帛之上当真写了什么可让他致之死地?

他忽地有些后发没请人看清那上面自己不识的文字。

他淡淡地道:“本王可有些不相信,筠儿莫非是在拖延时间?”

萧问筠叹道:“民女何需拖延时间?三殿下不也得等着天亮,等我爹回来么?如今这院子里的人,怕是都被三殿下控制了吧?我又能拖延得了什么时间?”

李景誉轻笑一声:“这么说来,你是在威胁本王?”他停了停道,“只要能让筠儿呆在本王的身边,无论多大的代价,本王都愿意付”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走了来,萧问筠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心知这个人是什么都不顾了,那金帛是阻止不了他半分的。

正在着急,一转眼,望到萧月怜带着妒意的目光望着她,她转了转眼珠,忽地转头问萧月怜:“二妹妹,你就这么跟了三殿下,青福可怎么办呢?。”

萧月怜一怔:“关青福什么事?”

萧问筠道:“妹妹可真是狠心,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了么?”

李景誉明知道萧问筠在胡说,但他早知道萧问筠和平安走得极近,萧问筠既是如此,难保这萧月怜不会如此,这话一出,他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萧月怜却是想着青福?她为什么问起了青福?

萧问筠却不容她再想下去,声音带了些悲意:“青福对妹妹不好么?虽是身份低贱,但到底是良好人家出身的,和平安一样,对咱们两姐妹忠心耿耿,妹妹如果怕是好多日没有见着了吧?”

萧月怜心道,她一个小奴婢,虽是从小跟着我的,在我身边也侍侯了不少日子了,前段时间还被自己使人拿竹板子抽了她的嘴巴一顿,心底定是记恨着我的,所以这次就没带她来…但是,你无缘无故地提及她干什么?

萧月怜刚想问个明白,但她看清了箫问筠眼底的泪花儿了,不由又怔了…只听得她道:“二妹妹,她脸上的伤还好吧?可怜的人,虽然有些痴心妄想,但这样忠心的人,对咱们来说,可真是难得…”

萧月怜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只得含糊地道:“姐姐,三殿下…”

她的意思是你就别闲扯什么青福了,你要替那奴婢打包不平也得等今晚的事了了之后。

可她这一句话,让萧问筠有了话题了,萧问筠望了望她的身形,叹道:“妹妹这身子,粗壮了不少,怕是有三两个月了吧?”

萧月怜听她一位没出闺的大姑娘忽地问起了这事,难免有些难以启齿…虽说她早已将自己当成了李景誉的人,但到底还没有成为李景誉的人,她回道:“恩…”

萧问筠便叹道:“青福也是那个时侯来咱们家的,我还记得,她和平安站在一起的样子,只可怜…”

她摇头而叹。

萧月怜还是没弄明白她不停地说起青福干什么?难道说青福和平安走得近,所以她认为把青福指给平安的好?但为何三殿下对侍卫平安那么的不满,认定平安和萧问筠有染?

萧问筠自是知道她这个二妹妹空有一幅想爬上高枝的心,却没有那爬上高枝的能力的,所以,她眼底的迷惑让萧问筠看得极为清楚。

而窗外,那李景誉也停下了脚步了。

既使他知道自己在东拉西扯,他也不能扑灭心底的怀疑,这是萧问筠在前世就知道了的。

在那一世,她被他控制得极严,他明知道她和平安身份地位相差极远,两人不可能有什么,但他还是不停的怀疑。

就如他现如今对萧月怜渐起的疑心一样。

他知道萧问筠为了脱困,会无所不用其及,她所说的都是慌话,但是,既使是慌话,他也会怀疑。

第一百六十四章 疑心一起

因为这世上,他唯一相信的人就是他自己。

而愚蠢的萧月怜却怎么也猜想不到自己的良人,竟是因为了个名字与男子相似的奴婢而对自己起了疑心流言是把杀人的刀,更何况是戴绿帽子的流言?

所以,李景誉既使起了心思,现在也没有心思了,他停住了脚步,终于纸声问道:“青福是谁?”

萧月怜更茫然了,刚想回答,萧问筠抢先道:“一个无关紧要的贱民而已,三殿下不必放在心上。”她转过头对萧月怜含笑,“对吧,妹妹?”

她把贱民的‘民’字说得极为含糊,听在人的耳朵里,既象是贱人,又象是贱民。

贱人是女子的称呼。

贱民么,既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

萧月怜心底很赞同她的说法:不错,这青福就是个贱人。但是,咱们不停地讨论一个奴婢干什么呢?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认清过这位姐姐,现在更摸不着头脑了。

这姐姐说的话怎么这么高深莫测呢?

三殿下那么在意,莫非这青福和前边提到的金帛有关?

她听到萧问筠在问她意见,自是顺口答道:“是的。”

听到门外的李景誉的耳里,心底起了一翻波浪…为了巴结上本王,本王自是知道你用了不少手段的,本王被你迷惑了…人都有以前,本王是知道的,本王也有不少女人,但你作为了一个大家闺秀,虽然是庶出的,但也是大家闺秀,你居然和下人眉来眼去?这也便算了,但你怎么可以让本王有戴绿帽子的嫌疑呢?

从来只有本王对不起人的,哪会有人胆敢对不起本王?

萧问筠侧耳倾听,听到了门外粗重的喘息声,她知道李景誉的疑心已被挑了起来了,决定把他头上莫须有的绿帽子涂得再绿一些。

前一世,他不也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

能带让他登上九五之尊之位的萧家,成了他脚底下的绊脚石之后,便利用这样的流言让她打入泥沼之中,让她成了贵族豪门之间的笑话,更让那么强势的萧南逸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屋子屋外一下子沉默了起来,萧月怜感觉有些忍受不住这沉默了,抬眼望了一下窗棂处的月光,低声道:“夜已经深了,姐姐,咱们就别再说那青福了。”

萧问筠瞧了瞧她:“妹妹,你近日可有些胃口不好?我一开始还没有发觉,后来见青福替你出门买酸梅子才知道,妹妹,青福买的酸梅子可是最好的,你吃了可是好些?”

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子,萧月怜当然对这些有些难以启齿的,心道,姐姐,你怎么越来越罗嗦了,无端端地扯到买酸梅干什么?

她并不象萧问筠一般地了解李景誉这个男人,她从李景誉身上看到的,不过是他的温柔与多情而已,所以,她一丝儿也没有感觉到一墙之隔的李景誉正对她怀疑至深。

本来么,那青福是个奴婢,而且是个女人那李景誉却是个没有事也会想三分的人,听到这里,只觉自己的头上绿油油地冒了光了,心道难道和侍卫关系密切,是她们萧家姐妹的传统?

那萧府的侍卫平安不是一般人,他是知道的,但这平安既使掌控了江湖那么大的势力,但到底也不过一个侍卫,是贱民那么这青福,又是什么人呢?

萧问筠的话让他不知不觉地产生了一种想法,这青福绝对也是名侍卫而且让他头顶绿油油地冒光的侍卫。

他原本想纳萧月怜也不过是因为她是萧问筠的庶妹的关系,本就没有多少喜爱的成份在里面,听了这萧问筠的话,虽然不是全信,但心中那股不喜欢更增添了几分,却真的怀疑起萧月怜腹中之子的来历了。

萧月怜却是全不知晓,她顺从了李景誉的意思,算计萧问筠,便以为自己会更能得到李景誉的宠爱,此时,她的全幅心思全放在了李景誉的身上,全替他着想,见他在门外磨磨蹭蹭,便提醒道:“殿下,眼看月光当中了…”

萧问筠便接口道:“是啊,月光当中,我记得,青福也经常半夜里出来替二妹妹办事的吧?”

萧月怜怔了怔,越发不明白萧问筠的意思:“这又关姐姐什么事?”

萧问筠嘿嘿地笑了两声:“当然不关我什么事。”

她的话萧月怜没听出什么蹊跷来,李景誉可听出来了,她的意思,不关她什么事,可和他关系可就大了关系着她腹中的孩子的去向问题,关系着他头顶的绿帽是不是绿得发亮的问题。

那两声‘嘿嘿’的笑声,内里的讽刺意味简直是太强了。

李景誉怒声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此话一出,萧月怜还没反应过来,心道他这是问谁呢?问萧问筠,不大象啊?问自己?可无端端问自己做什么?

她还没回答,萧问筠又接了嘴,语气诚恳,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在里面:“三殿下,您以后会娶妻纳妾若干,过去了的,便过去了,又何必在意这以前的事?”

萧问筠的话说得很有技巧,似是而非,如果她没有前世对李景誉的了解,是掌握不了这分寸的,而如果没有她对萧月怜头脑的了解,也是掌握不了这分寸的。

她知道萧月怜如前世的自己一样,正处于对李景誉满是幻想的阶段,认为她一心一意地对李景誉好,他便会一心一意地相信她。

可她不知道,在李景誉的心底,女人是要放在秤上称的。

萧问筠看了看窗外的月光,正当头顶,她也拖延了不少时间了,如果萧府的侍卫没有发现什么不妥,那么,平安安排的人定会发现不妥的,因为,在用这个话题吸引住了李景誉全幅心身的时侯,她已将桌子上的一盏红色的灯笼点亮了。

这种看似不经意的举动,没有引起萧月怜的注意,以她的头脑,更不会想到她点亮这灯笼为了什么?

萧问筠点燃灯笼的时侯,做得很自然,就象是倒茶,摆放散乱于一角的卷册。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冰冷的怒火

如果李景誉没有被她的话语吸引,定会看出这里的不妥来,只可惜的是,李景誉被萧问筠那些话语完全地转移了注意力。

红灯笼,是她和平安之间的暗号,红色,代表着危险,他告诉她,只要她点燃了桌上的红灯笼,无论在哪儿,他都会出现。

所以,在李景誉被头顶上那绿油油的帽子困扰的时侯,便听见了那冷如冰雪一般的声音:“原来是三殿下”

李景誉回过头,便见着了那侍卫平安冰凉的眼神,他悄无声息地站在榕树底下,如一道剪影,可初一见他,他的眼神竟使他有些胆寒,他负手而立,可他给他的感觉,只要他稍有异动,他会撕碎了他他不过是一个贱民

李景誉在心底想,可他只感觉自己那皇子的气势全然鼓不起来。

按道理说,不容这个人接近,他埋伏在这院子周围的人马就会将他处理了,可他感觉不到四周围有人。

他只感到了这侍卫身上冰寒的杀气。

隐隐约约,向他袭来,如隆冬之日的寒气,无论穿了多厚的皮袭,那无处不在的寒意还是会从衣底钻了进来。

他再次告诉自己,他不过是一名侍卫

可此时他只感觉他仿佛孤身一人,处在这人手持的利刃之下。

而且完全没有办法反抗。

这是他从来都没有的感觉。

他感觉到了他眼底冰冷的怒火。

只有他能掌控威胁到别人的,哪有人能威胁到他?

他是皇子,是天之骄子

无论到了哪里,都受众人凑拥,怎么能让这个贱民掌控一切?

他思及他突忽其来的出现,更加肯定了这侍卫定和萧问筠关系密切,他心底不由升起了一股极强的酸意,那股酸意来得那么强,强得让他吓了一跳。

酸意过后,便是怒火,这个贱民居然打他看中的女人的主意,居然胆敢和他争抢女人他向藏在暗处的人打了个手势…他相信,那些被这侍卫平安解决了的,只是他外围布置的人马,他经营了这么多年,身边又岂会没有一两个高手?

两道影子飞快地从窗台底下向那平安攻了过去,与此同时,李景誉却从袖底拿出了一把强弩,对准了他…这是他托人从江湖上买回来的利器,千金难求,听说是最近出现在江湖的最强的武器了。

他知道这平安的武功极高,所以,当那两道黑影向他攻击的时候,他打开了那强弩的机簧。

他听到了短箭地破空而出,射向那人的声音…

他静静地等着,等着那短箭穿透了那人的皮肉。

他这个时侯才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恨这个人,恨到了骨子里了。

与此同时,他听到后面的窗棂传来一声惊呼,那是萧问筠在惊叫。

她在为他担心在为这个贱民担心

他忽地想要撕碎了这贱民

可他没有听到那短箭穿透皮肉的声音,只见到那平安用妙到极点的身法避开了短箭,卖给他这强驽的人不是说这世上没有人能避得开这强驽么?

除了这强驽的制作人?

他虽在皇室,但也和江湖上的人有来往,他不由想起江湖上盛传得最盛之事,新近崛起于江湖势力最大的门派是福门,而最有钱最富有的,却是这武器的制作人,可以制出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避开的利器,这人人,被人私底下称为剃头者,因为他卖出来的武器,可以轻易地剃了人的头。

他想尽了千方百计才买到手上的强驽,他想用这强弩来装备自己的私军,可一只强弩,就要了他上千两黄金。

这个人,不可能是这个贱民平安

这平安是福门的掌门,是他好不容易才接受了的如果他同时是那剃头者,那么,他该有多大的财力?

足以和自己抗衡的财力

那么,除了他身上没有皇室的血统之外,他就什么都能和他相斗了。

李景誉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和一个贱民相题并论,平日里,他是连这种想法都不会有的。

在他的眼底,这个贱民不过是地上的蝼蚁,而蝼蚁都是要任由自己踩死的他感觉自己的牙根都咬得冒出了血来,把手里的强弩不停地向那人发射着。

可他没有听到皮肉被利箭射透的声音,只觉眼前一晃,眼睛前边出现了一个老大的拳头,紧接着,便听到了鼻梁骨断裂的声音。

他在想,这声音怎么那么轻脆呢,轻脆得仿佛从自己的鼻子传来。

下一瞬间,他便感觉到了鼻梁传来了一阵剧痛,那剧痛直渗入他的五脏六肺,使他的全身都仿佛要缩了起来。

朦胧之中,他看清了面前的那人,如神祇一般地望着自己,眼角之间是冰霜般的杀意:“如果你再胆敢走近她十步范围之内,下次断的,就不是你的鼻梁了”

这个贱民,他竟然敢威胁他

居然敢用这样的语调来威胁他

他是皇子,他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他看清了他紧捏的拳头,知道他会豪不犹豫地将拳头招呼在他的身上,他的眼底,没有对皇室的尊畏他心底竟是感觉了一丝害怕,这是他从来都没有的情绪在这个贱民面前

他羞恼万分,想要重拾自己的身份和尊严,可却感觉那么的难,鼻梁上的痛疼传遍了他的全身…他不能控制自己的眼泪…

他此时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半蹲在地上,在他面前竟然豪无尊严他被人扶起,侧过头一看,发现是萧月怜,她脸上全是惊慌,可也带了一丝儿不以为然…她以前,可是把他当成了她的天和她的地的“殿下,您的鼻子流血了。”萧月怜抽噎着,转身对平安喝斥,“平安,你怎么可以以下犯上?”

平安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淡淡地道:“如果你不敢快扶他离开的话,我会打折了你们俩人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