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传舍很小,总共只有一进,连同主人的住处在内也只有三间房,围着狭小的中庭。

这一晚只有他们这两个客人,董晓悦一出房门便见院门大敞,庭院中站着好几个披甲执锐、手持火把的士兵。

传舍主人缩着脖子驼着背,提着盏小油灯,在煌煌的火把中间显得凄凄惨惨、孤立无援,他只是在远离大道的偏僻处经营着一家小小的传舍,做梦也没想到会摊上这种事,吓得噤若寒蝉。

不过也没有人注意他。

子柔闲庭信步一般地押着董晓悦走到领头的侍卫跟前,目光转了一圈,在院门外一驾朴素的马车上停留片刻,最后回到那侍卫年轻的脸上:“宁氏?我乃一国公子,何为与犬彘多言?唤你主上出来。”

董晓悦心头一颤,不由看向门外那罩得严严实实的马车,觉得子柔可能只是在拖延时间,别说无咎受了伤,堂堂世子殿下不可能亲自跨国追凶吧。

那侍卫却是勃然大怒,宁氏世代大夫,他年纪轻轻便出任右领,又是世子亲信,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当即就要拔刀:“大胆竖子!殿下在宫中理政,岂会......”

他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子柔毫无预兆地用刀刃在董晓悦左臂上割了一刀。

董晓悦忍不住痛呼一声,简直有冤无处诉,你们两个拌嘴为啥挨刀的是我??

子柔并不希望人质死于失血过多,那一刀拉得不长也不深,但是董晓悦仍能感觉温热的液体从伤口里涌出来濡湿了一大片衣袖。

“世子既不在,无需多言......”子柔用前臂卡住董晓悦的脖子,把刀刃往她腰侧来回蹭。

“慢着!”马车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人下了车,手持弓箭朝他们走来。

董晓悦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惊讶地瞪大眼睛,连胳膊上的伤都忘了。

来人走到火光里,那张脸如假包换,确实是楚世子无咎无疑。他们满打满算只相处过一天,分别倒有两个多月了,但是安心和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

侍卫白羽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被无咎伸手阻止,他只得行了个礼退到后面。

他当然知道自己被逼出面便是输了一城,也知道子柔还要靠那女贼子自保,不可能真的伤她性命,可当他听到那声痛呼,便什么都忘了。

一点小伤就怕成这样,那么怕痛当什么刺客!他一边腹诽,一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腿。

无咎先去看董晓悦手臂上的伤,见衣袖上洇成深色的范围不大,略松了一口气,这才去看她尘灰满面不辨本色的脸,只一眼便嫌弃地挪开了眼睛,心道亏你当初还嫌孤不洗脚,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

董晓悦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很不堪入目么?

无咎一点都不想理她,把目光转向子柔,立即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放了孤的夫人,买凶行刺孤的事便一笔勾销,你自回你的晋国,否则......”他懒懒抬起手里的柘弓,搭上箭,直指子柔左眼。

“呵,”子柔轻笑一声,把刀刃抵得更牢,“听闻世子有百步穿杨之能,只不知是否快得过某这把断刀?”

无咎岿然不动地与他对视片刻,终于慢慢垂下手,不是他的箭不够快不够准,但若是一击不能令他毙命,那女贼子就危险了。

“啧啧,世子对夫人真是一往情深,令某感佩,”子柔见世子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不禁得意,“并非某信不过世子为人,只是世事难料,若是失了贤夫人的护持,某怕遭遇什么不测。”

“违此言者,有如日。”无咎面无表情道。

白羽不敢插嘴,憋得眼珠子都快蹦出眼眶了,世子千金万金之躯,竟然随随便便就发重誓,这世子夫人真是天下最走运的女子。

子柔将刀松开少许,另一只手抚上董晓悦的脸颊,若即若离地顺着颈侧滑到锁骨,神情暧昧:“某与贤夫人一路风雨同行,交情匪浅,如今要某割爱,却是舍不得了......”

董晓悦缩着脖子躲开他的咸猪手,义正严辞地骂道:“滚!谁跟你交情匪浅!”骂完心虚地偷觑无咎。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这种绿了人家的负罪感怎么回事!

无咎给了她一个秋后算账的眼神,嘴角却微微勾起了一点。

他只想早点把那女贼子带回宫里好好收拾一番,懒得和子柔兜圈子,开门见山道:“你要如何才肯放人?”

“既然世子殿下如此痛快,某便直言了。其一,劳驾殿下将某送到晋国郊外,待某性命无虞,自然会放了夫人。其二么......”他的目光在无咎胸前打了个转,“某听闻周室至宝月母珠在殿下身上,还望殿下赐某一观,以偿夙愿。”

白羽再也憋不住了,抽出刀来破口骂道:“大胆竖子!”

无咎抬手示意属下闭嘴,脸上毫无波澜:“没想到你也信那‘得珠者得天下’的无稽之谈。”

不等子柔回答,他便扯松了中衣领子,从颈上摘下珠子,连同系珠子的丝绳轻轻一抛:“何惜一死物。”

月母珠的光华比董晓悦第一次见到时更盛,真可以说是宝光四射,连高悬的满月和煌煌的火光相形之下都显得黯淡,世子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凝神屏息,目光追随着宝珠划过一道完美而璀璨的抛物线,落在子柔身后五步,把周遭映照得如同白昼。

“多谢世子了。”子柔转过身,拖拽着董晓悦往珠子落地之处走去。

白羽第一个回过神来,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喊:“殿下!不能啊!离了珠子大巫......大巫说,您会......您会......上回就差点......”

“别说了,”无咎厉声喝止,一把抓住想要冲过去抢回宝珠的白羽,“孤死不了。”

他才娶了妻,正事还没办呢,哪里能死。

董晓悦听懂了,虽然难以置信,可梦里的世界不能以常理来推断。无咎为了救她连性命攸关的东西都毫不犹豫地扔了过来?

她实在不明白,萍水相逢,至于吗?

董小姐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现在她也无暇分析这份沉甸甸的情谊到底什么性质,她只知道太重了,她承受不了。

说起来......董晓悦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拿三片金叶子买的温柔一刀呢?虽然听起来就没啥杀伤力,但这时候有把美工刀也聊胜于无吧......

刚想到这里,她突然发现脖子上的感觉不对劲,原本冷硬的刀刃突然像硅胶一样软了下来。

眼看着子柔离月母珠只有一步之遥,五官被贪婪扭曲得有些狰狞,他正想拖着董晓悦蹲下来去捡珠子,突然感觉手下的刀有些异样,不禁诧异地停下动作。

董晓悦立即反应过来,用力抓住子柔的胳膊,一低头冲着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下去。

子柔嘶了一声,用了狠劲将她甩开。

董晓悦只觉牙齿都要松脱了,牙关一松,被他挣了出去。

子柔下意识地抬手便往董晓悦身上刺,却没有听到刀刃刺破皮肉的声音,再看那原本坚硬的铁器,竟然像条舌头一样软趴趴地垂下来。

子柔从没见识过如此妖异的东西,不禁大骇,董晓悦没放过他短暂的愣怔,手肘猛地往他小腹脆弱处一顶。

又趁着他吃痛弯腰躬身之际灵巧地转过身,两手揪住他头发往下扯,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到右膝,迅猛地往上一顶。

子柔本来也不是什么高手,只不过占着力量的优势,此时手无寸铁地被人偷袭要害,当即痛得倒在地上。

无咎不由自主地嘶了一声,感同身受地夹紧双腿。

在场众人都被世子夫人突然爆发的战斗力惊得呆若木鸡。

董晓悦趁着子柔不能动弹,连忙扑向月母珠,把它紧紧攒在手心里:好歹帮他抢回来了,也算还了他一个人情吧?

子柔意志力十分顽强,吃了董小姐一记断子绝孙腿,竟然还挣扎着想爬起来去抢夺珠子。

世子第一个反应过来,当即行云流水地搭箭弯弓,几乎用不着瞄准,对着半跪着的子柔便射出一箭。

只听弓弦嗡鸣,箭矢带着千钧之力破空而去,箭镞从子柔脑后贯穿他左眼,深深钉入泥土中,箭尾羽翎仍在兀自颤动。

董晓悦转过身一看,哪来子柔的尸体,被箭矢牢牢钉在地上的分明是一只独腿猿猴:“山魈?”

她抬头看世子和侍卫们,却见他们脸色如常,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看得见那景象。

无咎一张讨债脸,朝她招招手:“过来,孤同你算一算。”

那声音有些古怪,仿佛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空气,而是水,她困惑不已地朝他走去,没走出两步,握着月母珠的手突然一空,摊开手心一看,那珠子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半截红绳——正是她留下当线索的那截红缨绳。

正纳闷着,董晓悦又察觉脚下不对劲,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双脚离地,而且有越升越高的趋势——她飞起来了。

董晓悦刚意识到这一点,便觉脚底呼呼生风,速度陡然加快,来不及跟便宜夫君打个招呼,她便如同升空的火箭,“嗖”一下上了天。

“夫......夫人.......”白羽仰着头,不住地揉眼,“夫人这是......羽化登仙了?”

这羽化登仙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不是应该衣袂翩翩、飘飘悠悠地慢慢飞走么,怎么跟支箭似的,飞得一点也不好看。

无咎没心情给他解惑。他正盘算着回去怎么跟她算账,便看到辛辛苦苦追回来的夫人毫无预兆地腾空而起,脚底冒着两道青烟,直直地蹿上了云霄,须臾之间就彻底不见了踪影。

辣椒水老虎凳还没上呢!她怎么敢就这样飞了!

不知是不是丢失了珠子的缘故,无咎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胸口像压着块巨石一样,逐渐喘不过气来。

头疼越来越厉害,简直像有一把刀插.进他的头颅。

就在他恍惚以为自己快要疼死的时候,有个从未听过却又莫名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道:“雁奴,醒醒,该回去了。”

谁是雁奴?无咎心道,我明明是阿丸......是么?

这念头一闪,他便感到有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往后一扯。

他终于想起了自己是谁。

第21章 复盘

燕王梁玄自中毒昏迷已经过去两夜,仍旧没有半点起色。

毒物来源未知,成分不明,谋士丁先生不敢冒然用药,纵有回春妙手也无济于事,只能用些一般去毒清血的药材,着人熬成浓稠的汤汁,撬开梁玄的齿关灌下去,好在燕王殿下虽然昏睡不醒,本能的吞咽功能还在。

本着聊胜于无和多多益善的原则,他们一天三顿地给梁玄灌药。

燕王殿下这些年南征北战,一向与士卒同甘共苦,仆从都留在京城燕王府没带来,如今全身不遂,照顾起居的重任便落在几名亲卫的肩头。

这天夜里轮到亲卫宁白羽守夜。

给燕王殿下灌完药,他正要撂下药碗和撬齿压舌用的玉板,眼角余光瞥见燕王殿下的睫毛似乎动了动。

宁白羽以为是烛影摇曳害得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凝神屏气,不错眼地盯着燕王殿下的双眼,这回没眼花,那睫毛又如蝴蝶振翅一般颤了颤。

“来人——”宁白羽高声朝帐外喊道,“快去请丁先生和吴将军来!”

不一会儿,两人一先一后冲进帐中,丁先生彼时正在沐浴,披散着湿漉漉的灰白乱发,像一头落水的老山羊:“可是殿下醒了?”

宁白羽把他所见一说,三人凑着头盯着梁玄的眼皮,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更漏滴滴答答一声声地响,燕王殿下十分不给面子,三人僵着脖子瞪了足有小半个时辰,那对纤长又卷翘,足以羡煞一众小娘子的睫毛,愣是纹丝不动。

“莫不是你眼花了吧?”吴陔失去了耐心,烦躁地责怪宁白羽。

“我真看见了……”宁白羽委屈道。

“兴许是殿下睫毛太长,被风吹得翻飞起来了。”吴陔托腮揣测道。

“……”

丁先生和宁白羽对视一眼,一致决定跳过睫毛问题。

丁先生叹了口气,用手指扒了扒乱糟糟的头发,对吴陔道:“劳驾将军明日再多派些人马前去苍龙岭一带打探打探,这毒物不似华夏之物,老朽疑心是从山越那里来的。”

吴越之地开化晚,即便是现在还有不少落后地区刀耕火耨,山林中更是隐藏着不少文身断发的原住民,这些人像野兽一样来去无踪,找起来谈何容易。

“也只好如此了,”吴陔叹了口气,口无遮拦道,“死马当成活马医罢。”

几个人围成一圈说话,都没留意床上的燕王殿下。

梁玄左手食指微微屈了屈,暗暗给这童言无忌的吴将军记上了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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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晕车,有的人晕船,有的人晕机,董小姐向来很得意,这些毛病她统统没有,现在她发现,自己晕人肉钻天猴。

就在她晕得七荤八素,撑不住快要吐出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开始突然减速,头脚的位置毫无预兆地颠了个个儿,只听噗滋一声,她一个倒栽葱,栽进了某种胶水般黏稠的物质中,靠着自身重力往下坠,在行将窒息之前穿了出来。

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她已经“砰”一声砸在了便利店的复合地板上。

“艾玛,”东北鲜肉在柜台里大呼小嚷,“别把我地板砸个窟窿出来!”

老虎正趴在货架前打盹,被这一声巨响吓得不轻,直起腿弓起背,竖起耳朵炸起毛,警觉的冰蓝色眼睛里还有一丝没睡醒的迷茫。

认出董晓悦,迷茫变成了惊喜,它摇着尾巴扑上前来,却在离她咫尺的时候矜持地坐下来,抬起前爪舔了舔,尾巴啪嗒啪嗒拍打着地板。

董小姐挺皮实,没缺胳膊断腿,劫后余生看到盛世美颜的老虎格外高兴,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上前抱住它的脖子,拿下巴使劲蹭它的脑袋,把它一双耳朵薅了个尽兴:“我活着回来啦,想不想我?”

老虎甩了甩尾巴,瓮声瓮气道:“不想。”

“口是心非!”董晓悦嬉皮笑脸的又是一顿蹂.躏,“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

“阿嚏——”鲜肉受不了那一人一虎的腻歪劲,打了个如雷贯耳的喷嚏。

董晓悦这才放开老虎已经隐隐透出粉色的耳朵,把注意力转向鲜肉。

鲜肉正在毫无形象地搓鼻子,董晓悦觉得要是粉丝看到这画面,大约一半得脱粉。

董晓悦有一肚子的疑问,不知道从哪里问起,决定先抓重点:“这个梦算过关了?”

鲜肉往裤子上擦擦手,冲她点点头:“要不你咋在这儿涅?”

“为什么燕王殿下是山魈?世子才是真的燕王魂魄吗?魂魄碎片去哪儿了?月母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成功条件是拿到珠子吗?温柔一刀是自动的吗还是有什么触发条件......”董晓悦也来不及整理思路,连珠炮似地问个没完。

“等等等等......”鲜肉打断她,“那么多什么什么为什么,你蓝猫淘气三千问吗?”

董晓悦却下定了决心不能让他糊弄过去,这关系到她下个梦能不能过关。第一次太坑爹了,最后险险过关真是走了狗屎运,她隐隐觉得这鲜肉瞒了她不少事情。

鲜肉抢在她之前说道:“不忙说这些,咱先休息休息,整个片子看看。”

话音刚落,只听“啪嗒”一声,便利店暗了下来,货架和柜台不知所踪,他们面前的墙壁变成投影屏幕,整个空间瞬间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家庭影院。

董晓悦脚边凭空出现一张懒人沙发。

“老妹儿坐,坐!”鲜肉招呼了一声,然后开始捣鼓投影仪。

董晓悦也累了,从善如流地往懒人沙发上一陷,有点摸不到头脑,这算是......员工福利?团队建设?

老虎在她身边趴下,离她有半臂距离,董晓悦毫不见外地勾着它脖子把它揽过来:“借我靠靠。”

鲜肉熟练地调试好机器,连上笔记本,电脑桌面便出现在屏幕上。董晓悦看着光标移动到桌面上的一个未命名文件夹,打开,里面是一大片以数字命名的.a/vi文件,文件迅速滚动,最后光标停留在419.a/vi上。

这文件名让董晓悦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视频一开始播放,董晓悦还没从幽暗的画面中看出个所以然,粗重的喘息声便充斥耳边,仔细听那喘息有两个,此起彼伏,暧昧交缠在一起。

音量不小,设备不错,整一个环绕立体声效果。

董小姐听个片头就知道这什么玩意儿,赶紧抬手捂住老虎的眼睛。

片子应该是夜间实景拍摄的,画面比一开始亮了点,不过整体还是偏安,昏黄的光线还时不时摇曳两下。画面中是个接吻的特写镜头,演员的脸被垂下的长发挡了大半,只有啧啧的湿.濡声昭示着他们的勾当。

老虎竖起耳朵睁大眼睛,悄悄地把头往上探。

董晓悦把它脑袋往下一摁:“别看!少虎不宜!”

扬声器里传出女演员缱绻低回的一个“嗯——”

老虎直起前腿,伸出舌头舔舔嘴,董晓悦哭笑不得,在它脑袋上轻轻拍了下:“下流胚!”坚决捂住它纯净水一般剔透无暇的眼睛。

老虎拗不过她,只得透过她手指间的缝隙偷窥。

董小姐阅片无数,很有些鉴赏水平。

同样是“哼哼哈哈”、“嗯嗯啊啊”,也有优劣高低之分,比如屏幕上这两位就很不错,虽然略显生涩和迟疑,还有点放不开,但这样反而显得更真实。

女演员哼得尤其富有表现力和层次感,有长有短,有重有轻,这一声沙哑中带着甜润,仿佛沙瓤甜瓜,下一声又像麦芽糖一样婉转绵长,活似能拔出丝儿来。

走心又走肾,用绳命在演绎,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有多么饥渴难耐。

可惜这种作品很不适合众人一起观摩,尤其是身边还有只天真懵懂的老虎。

董晓悦转过头朝放映员抗议:“干嘛给老虎看这个!”

“嘘——”鲜肉伸出食指贴在唇上,“仔细看,这里是关键。”

董晓悦将信将疑地回头看屏幕,画面亮了些,之前隐藏在黑暗中的细节也显现出来了,似乎还是部古装片,上方的演员披散着长发,身穿白色中衣,半个身子露在被子外面,正忘情地啃着身下的演员。

董晓悦觉得那被子的花纹有点眼熟,脑中警铃大作,不会吧……

刚想到这里,男主大约是啃累了,松开女主抬起头,镜头一个脸部大特写,赫然是世子无咎那张俊脸。

董晓悦如被雷劈,如果男主是无咎,那么女主怕不是……

果然,紧接着又是一个女主特写,只见她衣衫凌乱,酥.胸半掩,双眼紧闭,微张着嘴,没羞没臊地哼哼唧唧。

这画面冲击力太大,董小姐脑子里轰得一声,变成空白一片。

……我还挺上镜的,她只剩下这么个残念。

鲜肉冷不丁摁下暂停键:“留神看,这里是你第一次重大失误。”

董晓悦只好按捺住挖个地洞钻下去的冲动,再次盯住屏幕。

画面中的董晓悦哼了几声,喃喃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