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茗快哭了,“可是我…”

可是我和他约好了要在桃林畔见面的呀…

白玉茗千伶百俐,但这天她终于也没有逃脱白玉莹和翠钱的约束,就是出不了白家的大门。她心里一团乱,入夜之后,赌气把翠钱撵到外间睡了,自己一个人上了床。

翠钱见她发小孩子脾气,笑着哄她几句,到外头睡了。

白玉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和他约好了的呀,失信于人多不好,唉…”长长一声叹息。

耳畔低沉的男子叹息声。

白玉茗以为是自己的幻觉,闭了眼睛小声嘀咕,“我这是太想他了么?怎么会听到他的叹息声?我一定是喜欢他喜欢得疯了…”

“我也喜欢你喜欢得疯了。”男子的轻笑声。

这笑声既温柔,又有无限欢喜。

白玉茗呆了呆,缓缓睁开眼睛。

柔光中一名男子站在床前,眉目含笑,春意融融。

屋里是熄了灯的,此时却有柔光,仔细看,原来桌上放着两枚夜明珠,望之如月。

那笼在月光中的男子依旧俊美,却比白天更增了几分柔和,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白玉茗坐起身,被子裹得紧紧的,冲着他傻笑,“你来了?”

“我来了。”他笑得也不精明。

“那个,我被管着不许出去,所以才失约了。”白玉茗很不好意思。

“我知道。”他嘴角噙着笑,并没有失望、生气的意思。

她是有事不能赴约,又不是变心了,所以他有什么好生气?有什么好失望的?

她仰起小脸 ,“你到桃花林畔等我了?”

“嗯。”他轻轻嗯了一声。

嘴唇发干,她不安的舔了舔,“你等不到我,那你…”

他凝视着她,柔声道:“我就等成了一块望妻石。”

第42章 定了案

望妻石。

她羞涩甜蜜却又慌乱, 娇嗔道:“谁是你的妻,净会胡说…”

他唇角轻勾,“以后会是的。”

她心里快活极了, 却觉得应该矜持些, 不好笑得太欢快,“这个我说了不算, 你说了也不算呀。我娘, 就是容姨, 她想让我嫁到江南乡下去, 最好家里有几亩地, 丰衣足食,与世无争。”

赵戈道:“明日我便吩咐人到江南买田去。”

她的笑意再也忍不住,双眼弯弯,如可爱的小月牙。

容姨喜欢她嫁到江南,最好家里有几亩地,他便要往江南买田去了,他是真的想娶她。

不过,图罗还有位美丽的玉翎公主呢…

她声音很甜美, “那个, 图罗的玉翎公主真的不会选中你么?”

“贵为一国公主, 她应该有她的骄傲。如果一个男人对她不理不睬、冷淡冷漠, 难道她还会苦苦纠缠?”赵戈信心满满。

他知道有英宗皇帝的遗命,他势必要和那位玉翎公主见个面,但他已命人打听玉翎公主最讨厌什么样的人和事, 如果他事事照着她讨厌的方式来,相信玉翎公主会像高傲的孔雀般转身离去,不会留恋什么。

皇孙不止他一人,他冷淡些,无情些,玉翎公主知道他根本无意,眼光也就可以放到别的皇孙身上了。强扭的瓜不甜,玉翎公主一定明白这个道理。

他的态度,让她非常满意。

她往后挪了挪,头靠到了架子床的床柱上,笑嘻嘻的开始吹牛,“今天我大显身手,把顺天府一个恶人通判给赶跑了呢。”

她只是想歇息,赵戈却以为是邀请,也上了床。

“你,你,你干嘛?”她惊得都变结巴了。

“小白山,我累了,咱们躺着说说话。”他取出一把宝剑放在他和她之间。

“哦。”她见到那把宝剑,心安定了不少。

说的是躺着说说话,但两人真的躺下来了,她小脸红得像喝了清冽香甜的果子酒,平时能说会道的小嘴闲下来了;他眼光柔而亮,星光点点,冰山似的人这时腼腆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就这么含情脉脉的看了许久。

不知什么时候,她合上眼睛,甜蜜的睡着了。

晨曦微露,翠钱轻手轻脚的进来,见白玉茗闭着眼睛,嘴角噙笑,不由的心生怜惜,伸手替她推掖好被角,“做什么好梦了?睡梦之中,也笑得这么开心。”

白玉茗耳边听到翠钱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长长的眼睫毛眨了眨,颤声道:“翠,翠翠?”

“是我。”翠钱忙低下头,“姑娘睡醒了么?若没睡醒,再咪一会儿也使得,姑娘是‘病人’,该在床上躺着,不必向老太太、太太请安。”

白玉茗心怦怦跳,惟恐身边那个人被翠钱发现了。可是不对啊,翠钱就在一边站着,如果床上有另外一个人,翠钱哪能这般心平气和?

白玉茗脑子有些乱,思量许久,壮着胆子睁开眼睛。

咦,没人了,另半边床是空的。

跑的还挺快,还挺利落。

白玉茗心踏实了,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儿,“好翠翠,让我再睡会儿吧,昨天累着了。”

翠钱忙道:“那便再睡会儿。”体贴的替她放下账子,出去了。

白玉茗回味着昨晚的一点一滴,心中一朵一朵小花绽开,别提多美了。

他等成了一块望妻石,他要到江南买田,他会拒绝图罗那位玉翎公主,这一切都像睡里梦里才会发生的事,太好了。

白玉茗陶醉了许久,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会儿。再醒过来的时候沈氏和白玉莹来看她,沈氏很有些不满,“昨天因为你的事,白家上上下下不得安宁。那娄二姑娘的死因还没查明白呢,也不知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启程回家,更不知道顺天府会不会再次登门,要把你抓了去。小七,你怎么就这般爱惹事呢?”

白玉茗弱弱的道:“太太,我也不想这样的。”

白玉莹忙替她说话,“娘,昨天的事明明是王通判徇私啊。您想想,他一口气带来二十三号人,这可不是正常办案子。”

白玉莹一边说话,一边拼命冲沈氏使眼色。

沈氏见白玉莹定要替白玉茗说话,生气的站起身,“一个一个的都不让人省心!”带着怒气出了门。

白玉莹忙安慰了白玉茗几句,白玉茗嘻笑道:“五姐姐不用顾着我,我一点事也没有。”白玉莹拍拍她肩,“七妹,太太性子直,有口无心,她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白玉茗乖巧的点头。

白玉莹快步追上沈氏,挽了她的胳膊,小声抱怨,“娘,方才您说的那些话,别人或许说得,独咱们不能。娘您想想,七妹在平阳侯府遇险,被胡氏和贾弘暗算,还不是因为我嘛。”

胡氏和贾冰暗算白玉茗,目的当然不仅仅是这个当时他们鄙夷看不起的白玉茗,而是借着折辱白玉茗来打白玉莹的脸,给白玉莹下马威。如果胡氏、贾冰真得逞了,悲惨的就不仅仅白玉茗了,还有白玉莹。

沈氏心里也知道是这个道理,但还是觉得白玉茗到了京城就闹事,令人烦恼。她也不愿意伤了白玉莹的心,有些勉强的说道:“这回的事就算过去了。小七若再胡闹,我定不轻饶。”

“是,定不轻饶。”白玉莹忙答应道。

娄家的人死的死,被贬的被贬,活着的人也在监狱里呆着呢,没办法来找白玉茗的麻烦。娄家人不找麻烦,白玉茗就是想胡闹也没招。

白玉莹决定和翠钱一起照顾好白玉茗,一定要把她管好了,不让她再一时冲动出门骑马,被人暗算了去。

沈氏叹气,“小七这淘气得别出心裁,都让顺天府的通判大人亲自上门要抓她走了。白家哪丢得起这个人?唉,也不知娄二姑娘的案子如何了,但愿早日破案吧,咱家也好洗清怀疑。

“是。“白玉莹柔顺的道。

她也盼着这个案子赶紧破了,这样白玉茗就一切如常,不会再为了这个案子烦恼,更不会因为这个案子受委屈被冤枉了。

白玉茗又想骑马出门,翠钱拦着不许,还把白玉莹也叫来了。

“姑娘,你就听我的话吧。”翠钱苦口婆心,“你出门遇着坏人怎么办,谁来救你?这京城果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处处是坏人。怪不得容姨不许你来京城。”

“是啊,坏人太多了。”白玉莹附合。

白玉茗被她俩管得没了脾气。

赵戈让人把赵威叫到了雍王府。

赵威心中纳罕,不知赵戈找他有什么事。见了面,赵威满脸堆笑,风趣的道:“大哥怎地忽然想起让人叫我过来了,是有什么君国大事和我商量呢,又或者是想我了,把我叫了来,一解相思之苦?”

赵戈没有接他的话,直截了当的吩咐,“你今明两天便把娄二的命案给了结,不许顺天府再拿这个威胁白姑娘,坏我大事。”

“大哥,我怎么了结?”赵威惊讶万分。

赵戈看也不看他一眼,冷然道:“我给你两天时间,不管你用好办法或是恶办法,总之娄二的案子不能再拖,必须了结。”

赵威眉心急促的跳了跳。

他这位大堂哥虽一向高冷,却并非不讲道理。今天悍然下了这个命令,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赵戈神色不善,赵威不敢和他拗着,只好违心的答应了。

赵威叫来他的心腹侍从甘德吩咐,“找个替死鬼,把娄俊俏俊这个案子了结掉。要快,今天了结最好,最晚明天,否则没办法对我大哥交待。”

甘德是个精瘦又精明的年青人,对赵戈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很有些怀疑,“殿下,世子爷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从前没有吩咐殿下做过什么事啊。”

赵威烦恼拧眉,“本王也不知道大哥究竟了解多少内情。或许他只是根据常理推测的,也未可知。我娘和娄氏多年不和,在皇家并不是秘密。大哥如果根据我娘和娄氏的不和来推测娄俊俏之死和我有关,也不是不可能。”

甘德沉吟道:“一来是徐妃娘娘和娄氏有宿怨,二来王通判凌逼白家之时,殿下恰巧也到场了。或许世子爷便是根据这两点推测出此事和殿下有关,勒令殿下立即了结此案,不许再牵连无辜?”

“或许便是这样了。”赵威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别的可能。

甘德叹气道:“不管世子爷那边究竟知道些什么,总之殿下以后不可再冲动行事了。殿下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些须小事,何必亲自动手。”

赵威点头。

甘德得了赵威的命令,立即着手寻找替罪羊。他有几个亲信在狱中任职,要寻找替罪羊并不困难,很快有亲信报上人来,甘德亲自见了那人,那人自知必死,愿意再加一项罪名,只求放过他的妻儿。甘德答应了。

娄俊俏被杀一案很快告破。

她被杀那一晚,顺天府抓到一个进城偷盗的山匪,名叫齐阿狗。齐阿狗供称,他进城的当晚曾在浣花桥上转悠,无意中见到岸边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子,见左右无人,忍不住上前调戏。那女子不从,拼命反抗不说,还打了他两记耳光。齐阿狗土匪脾气上来,便将那女子捂死后抛下浣花河。

齐阿狗这个山匪犯的事很多,横竖都是死罪,多添了这一条罪名也不过是死得更惨些而已。但他这么一出面,和案件有关的官员其实都松了口气:不用继续查这个棘手的人命案了。

被禁足的娄侧妃闻讯泪流两行,“哪个傻子相信这个齐阿狗是真正杀了俊俏的人啊。阴谋,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娄侧妃想向太子求助,可太子也不知是真生了她的气还是有心煞煞她的威风,一直没到她房里来,一直不肯见她。

太子不肯来,娄侧妃在禁足又出不去。气得娄侧妃在房里哭天抢地,眼泪流成了河。

顺天府、刑部都有人怀疑齐阿狗的口供是否属实,但齐阿狗把当晚行凶的过程、时间、地点都交待得清清楚楚,顺天府和刑部的官员经过查证,认为这个山匪的口供是可靠的。秘密商议过后,娄俊俏被杀一事就这么定了案。

第43章 姝色

这个结果娄侍郎、娄夫人大是不满意, 两夫妻闹到了顺天府。

虽然娄侧妃现在被禁足了,一点忙也帮不上,但毕竟还是侧妃身份, 又有赵成这位太子殿下的爱子在, 娄侍郎和娄夫人的底气还是很足的。到顺天府闹事,两夫妻理直气壮。

娄侍郎摆起官架子, “因为一个山匪的口供就结案, 你们也太轻率了吧。”

娄夫人又哭又骂, “我女儿明明有仇人, 你们竟敢说她是被山匪所害!她死在浣花河中啊, 浣花河畔就住着她的仇人,你们收了白家什么好处,不抓白家那丫头见官,只管包庇她!”

这夫妻俩闹得大了,顺天府尹不得不亲自出面处理。顺天府尹是三品官,不光品级高,而且有大案要案能亲自面圣,可不是任由人欺负的地方小官, 娄侍郎夫妻俩这么闹已是很让人厌恶了, 况且太子府一直不出面, 府尹便知娄氏失宠, 见了面皮笑肉不笑,“娄大人,娄夫人, 这案件并非本官一人独断,而是和刑部侍郎吴大人等共同审理断定的。案卷清清楚楚,二位若不服,本官可取出请二位仔细察看。不过,念在同朝为官,本官还是想劝两位一句:与其这时候悲痛欲绝,不如平时把女孩儿看管好了为佳。”

“你这是什么意思?”娄夫人也不知是气是怒,两眼赤红。

府尹大人一笑,“本官没什么意思。不过一位千金小姐大晚上的不在家中安歇,反独自一人跑到河边,这事委实令人不解。”

娄侍郎和娄夫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府尹大人寒碜过这夫妻俩,施施然走了,又来了个姓陈的经历应付这夫妻俩,“两位请看,这是本案案卷,上面写的清清楚楚,齐阿狗行凶的地点、时间、方法都和令爱对得上,再也错不了的。”

“齐阿狗本来就是死罪,认下这个他还是死罪,这一定是有人收买了他,一定是。”娄侍郎也是多年做官的人,这一点哪能看不出来?

“可怜我那女儿枉死了啊。”娄夫人哭湿了一方帕子。

陈经历嘿嘿笑,“虽说都是死罪,可齐陈狗按原来的罪行是砍头,加了这个杀人罪却是数罪并罚,应腰斩弃市。砍头嘛,一刀下去人就死了,死得何等痛快,腰斩却是人间至为惨酷之刑,受尽折磨之后方能咽气。同是死罪,这中间的差别可大了去。这齐阿狗又不是铁打的,难道他宁愿死得惨酷无比,也要认下杀你女儿的罪行?娄大人,娄夫人,这样的话说将出去,没有一个人肯信的。下官奉劝二位还是消停了吧,再闹也闹不出来什么的。”

“我一定要找到杀我女儿的真凶!”娄夫人大哭。

陈经历还有多少公务要忙,实在没有闲心情应付这对失了权势却依旧嚣张难应付的夫妻,冷笑道:“那娄夫人就去找啊,娄夫人找到真凶,绑了来,顺天府一定禀公审理!来人啊,送客!”

娄侍郎和娄夫人被陈经历这个小官硬给撵了出来。

夫妻俩跌跌撞撞的从顺天府出来,又气又急,满面凄惶。

娄夫人还不服气,厚着脸皮去找了太子府的谋士孙庆。这孙庆平时是趋奉娄侧妃的,忖度了下,觉得娄侧妃虽暂时失宠,但毕竟位份还在,且赵成还是太子心爱的儿子,便答应了帮娄家。娄侍郎、娄夫人感激涕零。

孙庆到顺天府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告诉娄侍郎、娄夫人,“府尹大人说,如果二位真对这案情有疑问,他可以和刑部商量,从新再审。但只怕令爱就要被验尸了,到时候开膛剖肚的,二位莫心疼。”

“验尸?”娄侍郎、娄夫人都惊呆了。

人死了还不算,还要开膛剖肚的验尸,何其狠毒!

孙庆面有难色,“贤伉俪还要再查下去么?”

娄侍郎和娄夫人呆了许久,抱头痛哭,“白死了啊,咱们的俊俏白死了啊。”

顺天府用验尸吓住了娄侍郎夫妇,这件案子维持原判。

浣花河畔的白府,因为这件案子尘埃落定,各自放下悬着的那颗心,不用再提心顺天府上门找白玉茗的麻烦了。

沈氏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回光州。

她和白熹恩爱夫妻多年,离开了这么久,早就想回家了。

这天沈氏和白大太太以后陈氏、程氏、白玉莹 、白玉茗等一起陪着白老太太说话,沈氏便提起了要择吉日启程,陈氏抿嘴笑道:“二婶婶您是为了给平阳侯夫人拜寿才回来的,侯夫人的寿诞过去了,不就是要回光州了么。”

程氏忙也笑道:“再过几天就是舅公的寿诞之日了呢,不过舅公他老人家一向不爱大操大办的,寿辰之日也不过是亲戚朋友聚在一起吃个寿面罢了。二婶婶不在也使得的。”

“可不是么?舅公的寿辰,二婶婶往年也不在的。”陈氏脸上带着笑,话里带着话。

白大太太脸色如常,沈氏心里咯登一下。

她这次回来其实就是给她姨母平阳侯夫人拜寿的,顺便把白玉莹和贾冲的婚事给定下来。但她跟白老太太当然不可能这么说,只说是白熹和她想念母亲,白熹公务繁忙回不来,让她回京向老太太请安。现在陈氏和程氏用闲聊家常的语气这么一提,她的真实目的就暴露出来了,白老太太心地单纯,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也就算了,若想清楚了,岂不生气?

更何况沈氏给平阳侯夫人拜过寿就要走了,而李大学士的寿辰就在数日之后。只顾着娘家的姨母,不想着夫家的舅公,白老太太岂能容忍。

果然,白老太太脸板起来了,“我们李家这些个穷亲戚,哪值得让二太太费心呢!”

白老太太话说得很重,沈氏忙站起身,一脸惶恐,“娘,不是这样的…”

白玉莹和白玉茗忙也站起来,白玉莹陪笑道:“祖母,我娘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您老人家莫要误会。”白玉茗笑声清脆,“祖母,我家太太一直惦记着着舅公的寿辰,前儿个我们收拾行李,太太看到姨婆送的一幅《烟寺松风》图,还惦记着要送给舅公做寿礼呢。”

“真的?”白老太太转怒为喜。

“自然是真的。”白玉茗笑吟吟点头。

白老太太心花怒放,拉过沈氏的手,“媳妇啊,娘错怪你了。你舅舅他不喜金银珠宝,不喜绫罗绸缎,就爱名人书画,你得了幅松风图便想送给他,有心了。”

“娘过奖了,这是媳妇应该做的。”沈氏暗暗松了一口气。

沈氏也不笨,忙表明心迹,“媳妇本就打算着替舅舅他老人家拜过寿才走,看的黄道吉日都是十日之后的。娘您放心,往年媳妇不在京城,今年来了,说什么也要到舅舅家吃碗寿面,沾沾舅舅的福寿。”

白老太太越发笑容可掬。

白大太太颇感意外,忙笑道:“弟妹取出这幅松风图,可帮了嫂子的大忙了。弟妹你往年不在京城,不知道,舅舅他老人家过寿是不爱收礼的,什么金珠玉哭之类的全部不要,只要咱们一家人过去吃寿面就行。可咱们哪能真的空手上门呢?每年为了准备寿礼,大爷和我都要花不少心思。今年托弟妹的福了。”

沈氏心沉了沉。

大太太这是话里有话啊。就算不是抱怨,至少也是在表功了,表明往年全是白大爷和白大太太在张罗李大学士的寿礼。

“往年偏劳大哥大嫂,今年也该让我们二房尽尽孝心了。”沈氏诚恳的道。

白大太太微笑,“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白老太太呵呵笑,“兄弟和睦最好。”陈氏、程氏也陪着说笑,气氛很是和乐。

白大太太含笑瞅了白玉茗好几眼。怪不得大爷想要把这个侄女过继来呢,真是聪明伶俐,讨人喜欢。可惜生母出身太过卑微,又快要及笄,即将说婆家、出阁,嫁妆等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如若不然,真的过继了,浣花河畔多了多少欢笑。

沈氏陪着白老太太说笑了一会儿,带白玉莹和白玉茗回去了。

“小七,你真会自作主张。”沈氏不快,“你好端端的提什么松风图,如此一来,这寿礼我不送也是不行了。你知道松风图有多珍贵么?”

“是,小七自作主张了。”白玉茗乖乖站好,“可是太太,就算我不说,这幅松风图咱们也保不住呀。您想想,姨婆送礼过来的时候,礼单祖母和大伯母都看到了,都知道有这么一幅画。按方才的形势往下推,太太一定得留下来替舅公拜寿,到时候还是得送礼呀。”

“那也不一定要送松风图。”沈氏还是板着脸。

“不送松风图,祖母不会答应的。”白玉莹提醒,“娘,祖母已经知道咱们有这一幅图了,舅公平生唯爱字画,他老人家过寿咱们不拿出来,可能么?”

沈氏烦恼之极,“咱们白家家底不厚,你的嫁妆本来就和侯府那些少奶奶不能比。这幅画我本来是想给你添到嫁妆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