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夏末猛的灌进嘴里一杯酒,他突然恨起迟冬至来,为什么对他这么纵容,让他心安理得,让他忘乎所以,他本来不是无心的人,只是被她一直捧着,明明会做、能想到的事情也渐渐退化了,现在又突然要的那么急,连个缓冲的机会都不给就把他判了死刑,婚姻走到今天,她迟冬至也脱不了干系。

胡思乱想间,感觉有人在背后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秦清,这才想起,刚刚是约了他的。“你来啦。”

“嗯。”秦清坐下要了一杯酒,“还没搞定?”

“要死,活着真没意思。”

秦清摇摇头笑了,“就知道你们俩会走到今天,也没别人什么事儿,就是你们之间有问题。”秦清指了指他,“你和她,都有错。”

“我承认我有错。”梁夏末点了只烟,他眯着眼吸烟的样子像流氓,让人死活爱不得恨不得。秦清得承认,不扒开梁夏末的心肝肺,单看这外表,他的男性魅力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了。

“那么,就离了吧。”

梁夏末漫不经心的把烟掐掉,紧接着又烦燥的重新点起一只,“这话我听太多了,我丈母娘,我妈,都说了,我不爱听。”

“离了才有希望。”秦清笑笑,“绝处逢生,你说对不对?”

“去他娘的绝处逢生、柳暗花明、置之死地而后生,老子什么都不要,就是一路走到底,磕死也得在一起。”

“你这就钻进牛角尖了。”秦清很认真的看着他,“夏末,你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不就是爱她却懒的表现嘛,老子以后天天表现,腻不死她。”

秦清摇摇头,“不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夏末,你轻视她,你从心底轻视她,这也怪不得你,从一开始,她先喜欢你,就注定她是输家。”

梁夏末绝不苟同秦清的说法,沦落到今天所有人都劝他离婚的结果,要说谁最惨,谁是输家,除了他夏末还能有谁?

秦清看了看他,摇头苦笑,“也许这份轻视不是你故意的,可正因为不故意才更恨人。先说你的错处吧,以我这个外人来看,夏末,就说咱们院里的这群人吧,谁都知道你们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可谁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呢?朋友之间一起聚会,拿你们这对儿夫妻开开玩笑,逗逗乐,打打趣很正常吧,可谁都没这么做过。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你,因为你永远对冬子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她是你的追求者时还好说,可是已经是你老婆了,你这样做,就叫轻视她。连你都轻视她,轻视你们的婚姻,你连颜面都不给她,外人谁会在乎你身边这个叫老婆的位置。这还是我们发小之间,更不用说你的同事朋友之间怎么看待她了。”

梁夏末傻住了,半晌把脸埋进掌心中,“我不是这样的,我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跟她亲热,回家怎么恩爱还不行,非得在外人面前吗?”

“嫌丢脸?哼。”秦清哼笑一声,“怕外人看到你们夫妻恩爱,就叫丢脸?夏末啊,你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大男子主义,什么事都以自己为主,这说明你根本没把她跟自己放在同等的位置上。你怕自己丢脸,那你想没想过,你这样做就是在外人面前不给她脸。”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你们会这样想。”

“我没这样想。”秦清说,“我知道你把冬子吃的死死的,也被她吃的死死的,可那是我跟你们关系好,我睿智,我看的明白,换了外人,包括沈灵苏让在内,也会认为你们婚姻别别扭扭,你梁夏末不情不愿,她迟冬至剃头挑子一边热。冬子是个人,是个女人,要面子要脸,连你都不给她,别人谁给?她能觉得不委屈?”

梁夏末彻底呆住了,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以往很多次朋友聚会的场面,迟冬至给他夹菜,他一眼不看,迟冬至跟他说话,他冷冷淡淡,还记得有一次喝了酒曲直骂他,说你这么整早晚得把媳妇儿气跑,那时他听的云里雾罩,秦清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泼的他顿时清明。

“一个男人,女人搂在怀里,人前人后得疼,责任放在肩上,吃苦受累得扛,你,是失败的典型,我要以你为诫,必竟这世上只有一个迟冬至。”

“冬子也是个能人啊,用她自己为代价浸透到你的世界里,让你每身上一个细胞都与她共存,而一旦分开,各自独立,你就彻底完了,而现在突然抽身,我不得不说,冬子这招出的真精彩。”

“她还爱我。”梁夏末无意识的呢喃,眼泪顺着鼻梁落在大理石桌面上,“我舍不得,想都没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分开。”

“那我问你夏末,如果把你们换个位置,冬子像你对她这么对你,像你对她这样的态度…”

“这不可能。”梁夏末回答的又急又怕,“她怎么可能这么对我,不可能。”

秦清惊笑摇头,“你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可你就这么对她做了,而且二十几年一直这样。”

梁夏末呆呆跌坐进沙发里,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

“你说她还爱你,这没错,恐怕这辈子都只爱你,可单方面的爱情维持不了婚姻,她会觉得累,会死心,那时候爱情就不值一提了。你想说你也爱她吧,别开玩笑了,除了你自己别人谁看得出来?离婚吧,趁着她对你还有些耐心,别到最后也不让她好过,何况你既然这么肯定她不会变心,那该是你的,早晚都会回来,在适当的时候学会放手,才有重生的希望。”

看着梁夏末抱住头嘤嘤的哭,秦清突然特别肯定刚刚自己说的那句话,这两人一旦分开,各自独立,都得完蛋,尤其是梁夏末。可梁夏末有错,迟冬至也有责任,她错就错在爱一个人太纯粹、太用力,爱到忘了使用手段和心机,爱的委屈求全,如果一直坦白心声,那么他们还会走到这一天吗?

也许,还会,极度大男子主义的梁夏末,向来认为他们的婚姻没有暇癖,只有吃过亏之后大概才能重新审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奉上一章,大家的留言让目目很高兴,每条都是看了又看,得益很多,只要有时间目目保证每条都会回复,谢谢大家的每一句金字良言。。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如果他们至今没有走进婚姻的围城就好了,梁夏末晕乎乎的想,那样至少他还有时间改正错误,为这段婚姻打下更牢固的基础。

如果还是从前,迟冬至单纯只是他的追求者,她会因为他的一个青睐而兴奋,会因为他一时兴起的体贴而不知所措,如果没有进入婚姻,她不会要求更多,如果他早早知道会有被她抛弃的一天,他一定不会任意挥霍她的热情和包容,从最开始就会发现并改正自己的观念和错误,那他们也不会以离婚收场。

可如果只是如果,任你有多少财富也买不到‘再来一次’,婚姻一入,面对的就是一把双刃剑,享受到更牢固的保护,同时就得付出更多的心血来保养。梁夏末不得不想,迟冬至想要的不单单是出于梁夏末这个人的爱,她也需要一个丈夫给予的尊重,而他,缺心少肺,狂妄自大,竟然从头到尾都站在一个被追求者的位置上,迟迟不肯下来。

所以迟冬至放弃他,早晚而已。

她残忍的把过往封冻在他爱情最初绽放的时刻,离婚成了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梁夏末纵然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开始相信这是唯一的出路,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输掉的婚姻,而即将赢得的是一场惊心动魄,完美无憾的爱情。

“马上要出国比赛,回来之后再谈离婚的事儿吧。”

迟冬至没有说话,低头把玩着大背包上的小玩偶。早上打电话把她约出来,枯坐了半个小时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叫再谈?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梁夏末有气不敢发,有心杀敌,无力回天,敌人和天都是她,轻不得重不得,真是愁死个人,自做自受啊。

“你怀孕没?”梁夏末答非所问,迟冬至一愣,想起了在医院那整整一夜,到第二天天将亮足有四个小时,他是按四次乘以一小时来安排的。

迟冬至有些囧,低头掩饰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没怀。”

“怀了得告诉我。”梁夏末顿了一下,“知道你,怀了你也非得跟我离婚,但会把孩子留下。”

迟冬至被批评的十分烦燥,“你到底同不同意离婚?废话这么多呢?”

“同意。”

梁夏末说的干脆,目光闪烁不敢正视她。

“哦,那等你回国后就办了吧。”

然而梁夏末这浑蛋,答应的倒是痛快,行动上着实水了些,半个月愣是丁点消息也没有,迟冬至忍不住打电话过去追问。电话一接通,劈哩啪啦一阵乱响,梁夏末气息混乱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可他妈可真会挑时候打电话来。”

迟冬至都不用猜就知道他正在干什么,在心里狠狠骂了声流氓,又骂了声娘,“你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

“你还知道我在拖啊。”梁夏末呼呼喘着粗气,热度隔着电话线都能传递过来,“逗你玩儿呢,这次真没拖,这还没出国呢,怎么也得等一段时间。”

“那出国之前抽时间…”话还没说完,只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蚀骨的呻吟,然后又一声悠长的低吼声,迟冬至只觉得脑袋都要气爆炸了,额上青筋跳的十分欢快。“梁夏末,你这个流氓。”

“这不正赶上了嘛。”梁夏末懒洋洋的声音张扬的很,怎么听都带着股得意的味道,“可算出来了,要听不到你的声音一时半会儿还真出不来。”

迟冬至觉得吧,梁夏末总能气的她牙根痒痒,气的恨不得敲死他,又总能把她堵的无话可说。他不按套路跟你出招,他的原则就是气不死你,就恶心死你。

“怎么不说话了?想没想我?”

“想你个屁股,梁夏末…”

“可我想你了。”梁夏末打断她的话,“咱家老二也想你了,他说我的手感不好,你嘴里的温度正合适,要不我偷跑出去,咱们见见?”

“滚远点儿梁夏末,要见就民政局门口见。”

梁夏末的声音明显沮丧下来,“知道了,我正在训练没时间,回国后再找你。”

迟冬至气到抽疯,而与迟冬至气到抽疯不同,梁夏末满足的整个人倒在单人床上一动懒得动,把迟冬至的照片举到眼前,噘起嘴在上面印下一个吻。

不知经过了多少大小试验和观战经验才扒下她羞涩的外表,只是每次被他哄着骗着强迫做这种事情总是不情不愿的,却也从来没拒绝过,总愿意一边做一边抬起头可怜巴巴又生气似的控诉他,嘴里含的满满的,双颊鼓起来像是只偷吃花生的小仓鼠。

“盖个章,宝贝儿。”仿佛透过这张薄薄的张片能看迟冬至倔强又愤怒的双眼,黑葡萄似的眼珠儿燃起两团火,烧的她整张面孔生机勃勃,烧的他小弟弟热血沸腾。梁夏末无可奈何的安抚它,看来得委屈一段日子了。成熟的男男女女之间,有时候就是这样,欲比爱更难熬,而梁夏末他不同于常人,他的欲只有在迟冬至面前才肯抬头。

迟冬至放下电话后气的喝了两杯凉水,在办公室里满屋乱转,倒不是气梁夏末一拖再拖,眼下她还没想那些,单纯一想到梁夏末对着她的照片打|飞|机,就想立刻飞过去拍死他。

朱染不知什么时候过来又帮她倒了一杯水,沉声问,“需要帮忙吗?”

“什么?”迟冬至不解的问。

“你离婚,需要我帮忙吗?”朱染看着她,眼里有说不出的认真和坚定,“我可以帮你,他不想离也得离。”

迟冬至心里莫名其妙就是一沉,“你听谁说的?”

“谷子。”朱染没在这个问题上解释太多,又坚定的问一遍,“我真的可以帮你,只要你开口不出半个月…”

“住嘴。”迟冬至沉声呵斥,“谁让你瞎打听我的事儿?用得着你管?”

朱染闭起嘴,两片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满脸都写着倔强。

“好了,我的事情自己可以解决,不希望别人插手。”迟冬至有些烦燥,“几点了。”

朱染看看手表,“夜里十点了,可以下班了。”

迟冬至没再理他,收拾好准备离开,朱染突然拉住她的胳膊,“你在我面前不用觉得难为情,你及时醒悟,想要摆脱那段失败的婚姻,这不是丢人的事情,我真的可以帮你。”

迟冬至抽回胳膊,狠狠指了指朱染,掉头离开。

朱染莫名其妙的热心,这一段短短几分钟的小插曲并没有在迟冬至心里激起任何波澜。很久之后她想过,自己终究是个失败的人,对付出全部心思的梁夏末她都看不透,更何况半点没在意过的朱染。

不久之后,苏让再次出现,迟冬至没有回避他,约好周末晚上在某间咖啡厅里见面。之前她设想过很多苏让约她的原因,后来发现,抛却梁夏末抛却沈灵,他和苏让其实没有见面的理由。

而苏让似乎并不这样认为,“我好像终于等到希望了,然后又必须做出一个选择,爱和责任。你帮选选我行吗?”他不说爱情,他只说爱,因为爱情是双方共同经营的,而爱,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苏让的坐姿很颓废,西装最上面的扣子是敞开的,神情看起来很阴冷,却丝毫遮掩不了周身强大的气场,就那么静静坐着,缓慢说出一段一段惊心动魄的话,最后把问题抛给她,耐心等待冬子老师给他指出一条出路。

迟冬至失笑,看来她跟梁夏末闹离婚几乎已经传开了,这到最后要是没离成,还真没法收场。

“你又跑神了。”苏让双手交叠在餐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又在想他。”

迟冬至懒洋洋的歪了歪头,无所谓的笑了,一副‘你能拿我如何’的嘴脸,“对不起,你刚刚说什么?”

苏让眼角狠狠跳了几跳,嘴唇抿的死死,“我说你们要离婚了我很高兴。”

迟冬至慢悠悠的挑挑眉头,“恐怕得过一段时间再给送贺礼了,眼下还是合法夫妻。”

苏让看了她好久,一直看她,什么叫痴心不改,就是把你的心挖出来当面吃掉,你还是吸毒上瘾似的爱着这个女人,岁月改变的了爱情和悸动,可它改变不了苏让和迟冬至。

苏让突然有些泄气,整个人都无精打采,与刚刚强装出来淡定强大的态度完全不同,毫无疑问,这场对峙他又输了。

而对面坐着的那个女人,也不知是装傻充愣还是哪怕坐在这里也不愿意分出一点心在他身上,无聊的打量四周,一杯橙汁下肚之后才笑眯眯开口,“什么时候回美国?”

“不知道。”苏让垂着眼不看她,可有可无的回答,“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回去,这得看你。”

迟冬至揉揉鼻子,在想是继续跟他打太极呢?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呢?

“冬冬,你…我们…”苏让抿抿唇,“你离婚了,我们就在一起吧。”

太极是打不成了,迟冬至好像遇到很可怕的事情一样,使劲摇头,开玩笑似的说,“不不不不不,你都是孩子他爸了,我将来就算找二婚的,也不能找带孩子的,我可不想给谁当后妈,那多亏啊。”

是句玩笑,苏让笑不出来却还是很配合的扯扯嘴角,“我都可以解决好。”

他步步紧逼,看来是避不过逃不过了,迟冬至抿了抿唇,“你怎么决定是你的事,我只说我这方面,你是清楚的,我这辈子不可能爱上除了梁夏末以外的男人,你接受的了吗?”

苏让想了想,点头,“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我也满足。”

迟冬至好似很赞同一样的点点头,“好,你想要我,那就给你,结婚也好,只是睡也好,只要是你想的,我都配合。”

苏让不用猜都知道接下去没什么好话。

“谁让我欠你呢,我以前欠了你,现在又欠了沈灵和你们没出生的孩子,所以你还是给我个期限比较好,给我留些时间弥补他们。”

“住嘴。”苏让低声呵斥,“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你不欠我更不欠他们,我说了我会处理好,沈灵已经同意了,只要你…”

“还是你住嘴吧,多一句话我都不想听你说,刚刚是你说我不你欠什么吧,那好,拜拜喽,谁愿意跟你在这儿废话。”

迟冬至起身就想走,苏让怎么可能允许,一把把她捞回来,气急败坏的低吼,“轮也该轮到我了,我怎么就捂不热你呢?”

迟冬至甩开他的钳制,“以前你也许能捂热我,但那时候我不理解生活,现在我理解了,可你已经不是以前的苏让了,没办法,老天就爱耍你玩儿。”她气极了,说话口无遮拦,说完,看到苏让的表情,她就后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在今天的最后五分钟码完了,只能跟大家说一声晚安了,抱歉更晚了。这周不更了,下周见亲爱的们。。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她的话句句挖人肉似的疼,苏让痛苦表情掩都掩不住,“你想要什么样的我你说行吗?我都可以改,你现在喜欢以前那样的我,那我就任打任骂还是死皮赖脸跟着你,行不行?”

迟冬至的心里一圈一圈漾起了涟漪,不由自主抚摸他的脸颊轻轻婆娑,“疼吗?苏让。”

“疼,我的爱情,宁可疼死。”

他嗓音里已经带了些许哭腔,考虑良久,迟冬至最终安抚他坐下,“苏让,我们不可能,你觉得我迟冬至是那种人吗?我可能让一个孩子没出生就失去父亲吗?哪怕我深爱你都不可能做这种不道德的事情,更何况我并不爱…”

苏让突然整个人都埋进椅子里,抱住头,“为什么我就不行?怎么我就不行呢?我今天来之前就知道没希望,可还是不死心,本来已经决定跟她一起回美国了,对付着过日子吧,可一听说你要离婚…我不死心啊,真不死心。”

迟冬至握住他的手,“苏让我不想重复以前的错误,所以我不劝你跟沈灵回美国,但什么是你应该做的你自己得分的清,还有我也不想再骗你,我和梁夏末是要离婚,可…这跟你们没关系,之前之后都没关系,你懂吗?”

“我懂,就是没我什么事儿呗。”苏让抬起头,眼圈儿已经红了,迟冬至不忍心看,把头转过一边。

“不过他现在还拖着不跟你离是吧,放心吧,等我回美国他就不拖着了。”

迟冬至愕然的张开嘴,愕然清醒,那浑蛋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

“放心吧我没事,也就是临死之前一哆嗦,明知没什么希望。”

迟冬至心里酸极了,握紧他的手,“虽然我很想,但我不忍心跟你说对不起,苏让这辈子我…”

“别说了,求你。”苏让站起开,顺势拉住她的手,“晚了,送你回家。”

苏让坚持要散步走回去,迟冬至只能答应,一路上都很抗拒他有意伸过来拉她的手,梁夏末没有给她培养出手拉手走路的好习惯,更何况,于她和苏让,也不应该把两个人的手紧缠在一起。

终于回到家楼下,迟冬至解脱似的长叹一口气,强拉开一个笑容,“行了,到这里吧,什么时候回美国通知我一声。”

“会去送我吗?”苏让问。

迟冬至垂下眼,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不会,对吧。”苏让翘着两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一直望进她的眼底深处,“你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又不忍心拒绝别人,更不屑骗人的时候,通常都会沉默,沉默等于抗拒。”

迟冬至脸颊一扭,从他手中挣脱开,“既然知道你还点破。”想了想又解释,“沈灵已经知道你…那什么我的事情了,不好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何况我也不想见她,大家都给彼此留一些颜面吧。”

苏让不依不饶的再一次捏住她的下巴。很好看的形状,尖尖的,两根手指就能捏牢固,“再陪我呆一会儿行吗?”

“不行,我要睡了,明天还得上班。”迟冬至皱起眉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钳制。

苏让看着她在自己的指尖里努力挣扎,明明只要他想,她就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可见掌握不住的永远不是肉|体,而是心。

“再陪我五分钟。”苏让突然把她整个人抱进怀里,埋头在她的脖颈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就五分钟,以后再也没有拥抱的机会了,我不会再来找你。”

本想极力挣开的迟冬至听见最后那句话,竟然停止住了动作,就那么任他抱着,身体却十分僵硬。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苏让放开她时,好像心与心相连的那根线‘嘣’的一声断开了,只有他两只手还固执的捧住她的脸,拇指不停婆娑在脸颊上,“冬冬,告诉我,你有没有对我动过心,一秒钟也算。”

迟冬至掩饰性的垂下眼睑,身体硬的像块石头。

“你动过。”苏让肯定自己的话,又带着一丝了然和伤痛,“我就知道,你曾经被我打动过,你对我是动过心的,可这样我更难过、更绝望。”苏让强迫把迟冬至的脸斜上抬起来,正对着他的眼睛,“没对我动过心说明我从来没有希望,说服自己放弃或许会容易一些,可你明明对我动过心,却还是不要我,我对我自己本人已经产生了怀疑。”

“不关你的事。”迟冬至艰难的摇头,“不关你的事,是我的原因,如果少爱梁夏末一点点或许跟你可能…可是我没办法少爱他,所以不管对你动没动过心,这都没意义,什么也改变不了。”

“可你已经爱的伤够了,要放弃他了,为什么我不能…”

“放弃他不等于忘记爱情,我的爱情始终不会变。”

苏让突然又紧紧把她搂进怀里,沉声问,“难过你以后不会再婚了吗?难道为了一个没心没肺的梁夏末你要搭进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进去吗?”

迟冬至摇头,“不是,也许碰到合适的会再婚,不过,没办法再爱了。”

苏让轻轻蹭着她的后颈,小声提议,“问问我,为什么会爱你?”

迟冬至因为不好奇,所以非常不想顺着他的意,可打破苏让这最后的要求似乎不太地道,于是顺着他的问题,“为什么?”

“不知道。”苏让摇摇头,“我很痴心吧,不知道为什么爱你,而且从最开始就明白没有希望,却还是一脚踏进来,一点余地都不留给自己。”

迟冬至咬住嘴唇,这么多年了,他一点点的熬,一点点的磨,到底在她心里砸出了一些痕迹,价值不同于友情,接近于爱情的痕迹,或许这就叫感动。可她是那么冷情的人,所有的热情都给了梁夏末,所以这么多年了苏让在她心里也就这么一点点动心而已。这么极端的女人,被她爱的人永远站在幸福的最顶端,而她不爱却恰恰爱着她的人,被她埋葬在泥土里,没有见天日的那一天。

“苏让,我都替你不值。”迟冬至突然笑了,安抚性的拍拍他的后背安慰,“我承认在梁夏末拒绝结婚,而你千里迢迢回来看我的时候,我那时被打击的很脆弱,确实…动过心,但我及时拨乱反正了,说到底还是没能被打动。”

“是我不好,我应该再坚持坚持,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