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见闻?”

“就是一些很威风的事迹。”

迟冬至很是沉默了一会儿,表情有些严肃,“什么事情都不威风,在你心里威风的事迹,只不过代表着不稳定。我们的社会看着是最太平的,可是背后又是最不太平的,大国难管,贫富差距巨大,这些不稳定因素都不是值得炫耀的资本。”

朱染一愣,真心羞涩了一把,他的觉悟从来就没有迟冬至高。

朱染想了想说,“我们无从判断对错,所以守着这份职业,守好这份职业,就是力所能及的高尚,对吗?”

迟冬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牵扯话题太深,她说不好。

“我怕过。”朱染看着她,眼睛黑亮有神。“我需要温暖,我会学着抵抗恐惧。”

迟冬至看他说这些话时指尖轻轻颤抖,不知为什么很想把他当孩子一样抱一抱,她也这样做了,摸摸朱染的头,抱在自己怀里,很平和的一个拥抱。

朱染动了动,她说你别动,他就真的不动了,享受这一刻她的怜惘。迟冬至想,这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朱染好像特别开心,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心脏几乎能跳出胸口。“师傅,给我个机会吧,我真的很想好好爱你一回。师傅,你不用回答我,我不想用感动你的方式来赢得你,我想你看着我就可以,看着我努力,考验我,肯定我的存在是必要的,值得你做出某个决定。”

迟冬至愣了愣,又想,我这么个破破烂烂的人,一个拥抱、一个注视而已,竟然也能让你满足成这个样子,你到底是经历的感情太少,还是对我的心意真的这么真诚。

迟冬至茫然了。

第四十六章

对于那天最后的沉默,迟冬至两个星期后就后悔了。她觉得大家都说她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旁边的路看都不看,现在在她看来朱染简直就是在他面前只有一条路,遇到河当洗澡,碰到南墙当障碍赛。他说让她看着他努力,真就天天能让她看到,就在眼皮子底下。他说让她考验,就挖心掏肝想方设法把自己摆在她面前,让她随时能考验到。

迟冬至最近常常照镜子检查自己,到底也没看出哪地方多了招人喜欢的肉,朱染的攻势猛烈又谨慎,敌退我进敌进我退,迟冬至态度软一点他就蹬鼻子上脸往前蹭一步,迟冬至态度稍微有一点不耐烦,他就装可怜缩到墙角画圈,绝不招人烦,他把迟冬至当成了目标敌人来对待。

真是搞不懂这孩子到底想干什么。

对于她这种连青梅竹马,费尽心力得到的丈夫都能再次失去的人,对于她这种从来没享受过被追求、恋爱经历的人,被人这么热火朝天的一追,真是挺神奇的事情。可她就是觉得想撞墙,当第二天朱染早早敲开她的房门,一本正经的站在房门口发表宣言时,迟冬至真想前面有堵南墙。

“从今天开始,我追求你。”

迟冬至当时想把他捏巴捏巴丢纸篓里扔了,可她知道不能这样做,她是心狠,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朱染,她就是狠不下来心。当那双黑白分明,冲满朝气的眼睛满怀希望的看着她时,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出尔反尔。

那早朱染看她傻愣在当场,还特地提醒她,“你昨天答应我了。”

迟冬至在心里咆哮:我答应你什么了?我只是沉默而已,我只是没想明白搞不清状况而已。然而她刚想解释明白时,朱染笑嘻嘻的走了,一溜就是一整天,等她心情平复下来又再出现。周而复始。

迟冬至心想,这是个聪明的、懂得战术的孩子。

可是孩子,你真的觉得我们有将来吗?

迟冬至依旧这样想着:我要貌没貌要品没品,我家祖宗八辈贫农我还离过婚,我比你大了四岁我还未必能生孩子,你家能接受我吗?你将来不会后悔吗?

玫瑰花又开始每天空降到迟冬至的办公桌上了,这回是明目张胆的,于是她明白了朱染曾经做过什么好事,原来从那么早开始他就筹谋这一切,可能中间也有过很多挣扎,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不了情感,又再次蠢蠢欲动了。

很多次他会不经意路过她的身边,小声轻咳,得到她的注视后会贼兮兮的放出一个挑逗的眼神,站起身坐下来时眼风总会偷偷瞟向她,又怕被人知道,又想明目张胆,像是怀里揣着两个人独有的小秘密一样快乐。迟冬至觉得,换做别人这样对她,这大概就叫骚扰了吧,继而长长叹气,又心软了,这不过是个孩子,过早让他对爱情失望是不是不太人道。

他那么阳光、快乐、充满朝气,对爱情仍有着最美好的憧憬,不应该没得到希望时便先学会失望。不如就让他可劲折腾吧,必竟她也很喜欢看到他的笑容。

迟冬至的心不是铜墙铁壁,会偶尔迷糊陷进朱染给她制造的小崇拜之中,有些惶恐,有些好奇,但每一种念头都代表的不敢碰,却又忍不住一看再看,可一想到自己不爱朱染,又紧紧把那一点好奇压下,慢慢从不想接受变成不配接受不敢接受。因为不爱,所以不配更不敢。

午休时间,迟冬至喝水休息,他写情诗,写完之后传成小纸条给她看。

【我的心灵和我的一切,我都愿你拿去,只求你给我留下一双眼睛,让我能看到你…】

迟冬至一口热水喷了谷子一头,呛咳不止,朱染哈哈大笑。迟冬至一边给谷子擦水一边摇头失笑。算了,不如就这样吧,她这样没用的人也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快乐,她喜欢他快乐的情绪,再抵触的时刻也不能否认这一切能感染自己,反正她也不想再找人作伴了,不如等他长大,大到明白真爱的含义后自动离开吧。

那时候她会成为他的回忆,他也同样,成为她曾经美好的回忆,她真的被一个这样美好的男孩儿追求过,老了之后想想,也值得甜蜜。

这之后,沈灵又几次三番约了迟冬至,都被她找出各种理由拒绝了,最后沈灵干脆问不想见她的理由是什么?

迟冬至沉默,想想又觉得好笑,沈灵问她不想见她的理由是什么?并没有问是不是不想见她?可见沈灵明知道她不想见她,还是这样咄咄逼人。

至于理由…需要吗?

“沈灵,我想见你需要理由,可是我不想见你,也需要吗?”

沈灵在嘴皮上从小就没赢过迟冬至,一句话而已,又把沈灵堵了个无语。

“冬子,你是不是讨厌我呀?”

迟冬至很干脆的回答,“不讨厌。”

“那你也不喜欢我。可是你为什么不喜欢我?理由呢?”

迟冬至看着棚顶又想了好一会儿。

理由?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可是不喜欢一个人,也需要吗?谁能给她一定要喜欢站在这种立场的人一个理由。他们四个人,纠纠缠缠多少年了,如果一定要让迟冬至从中选一个喜欢的人,从前她选梁夏末,现在,她必须选择自己。

“冬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呀,你对我和苏让还有对夏末,都太绝情了吧。”

沈灵说的对,可也真让人心寒,沈灵只记得迟冬至的不好,迟冬至的好,她记不住了。她记不住迟冬至也曾经很好,从来没让别人欺负过她,在国外照顾不到家里父母,迟冬至年节必至,有求必应,大半夜里赶半个城市过来送她夜里发烧的妈妈去医院。迟冬至做了一个朋友应该做的一切,只是,不愿意跟他们联系,更不愿见面。

“沈灵,见面,有那么重要吗?”

“我以为是好朋友,常联系会增进感情,不然会生疏的。”

“我不这样认为,沈灵,别老拿你的标准去要求别人。还有,我知道你要跟我见面是为了什么,替夏末打抱不平对吧。可是没必要啊,梁夏末他也不冤枉,况且你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我是会听人劝的那种人吗?你和苏让,从结婚后,恩爱也好,打闹也好,我从来没有过一丁点的关注…”

沈灵急了,“我是听说是因为我,你跟夏末才会闹的这么大,我想跟你解释明白。”

“没什么可解释的。”迟冬至很冷静的给她分析,“你有事没事找已婚男人谈心是不对,可也没人逼梁夏末去陪你不是吗?另外我们之间的原因最主要的不是你,所以我说梁夏末他不冤枉,我也脱不了干系。这些你都能解决吗?解决不了,就别跟着掺和,做多了恐怕会弄巧成拙。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冬子,如果你能做到我们四个人心平气和的相处,大概我们都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做不到,我做不到。沈灵,你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但我不是,对于以前的一切,我仍旧很计较,也许这对你并不公平,必竟你心里想着找梁夏末只是找一个朋友而已,可梁夏末的态度我不能释怀,所以,就这样吧。”

沈灵一直没有说话,久到迟冬至想要挂断电话时,她才轻轻开口,“那你永远别对他释怀,如果释怀了,就代表你真的不爱他了。迟冬至,有时我真怀疑,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人,被你爱着的人被捧到了天上,是最尊贵的,你不爱的,就连你脚下的土都比不上,这么算来苏让还不是最可怜的那个,必竟他从来没有得到过,梁夏末才可怜,你给了之后又收回去,一点机会都不留,你让他以后怎么活,梁夏末真可怜。”

迟冬至捏着电话的手指有些抖,最后挂断前说了一句,“沈灵,你是个好人。”

迟冬至想,她和沈灵都曾经彼此伤害,却又从相反的角度出发。她对于感情和现实泾渭分明,苏让和沈灵结婚后她真正做到不联系、不见面,对苏让犹豫陌生人,可苏让对她感情上的牵挂也真的伤害到了沈灵,可这不怪她,沈灵看的很明白。

而沈灵对她的伤害是现实生活上的,沈灵和梁夏末所有的牵扯都伤害到了她,哪怕这里面并没有感情掺杂在里面,可爱情和婚姻必竟都有独占欲的。蝴蝶效应导致了一场龙卷风,可能沈灵婚后的郁闷有当初她一句话的原因在内,可她不能用自己的丈夫来赎罪。

她对沈灵的伤害,苏让是主导者,她因此无能为力去改变,只能保持跟苏让绝对远的距离;可沈灵对她的伤害,哪怕她清白,却不能改变有意的事实。

所以,迟冬至想,一个无意一个有意,她和沈灵从很早起就决定不可能坦然相处,最起码对她来讲是无法改变的。

第四十七章

朱染过来按住她的肩,虽然不知道因由,但他想找几句安慰她的话。迟冬至抬起头看他,茫然了一会儿,便笑,“工作吧,我没事。”

朱染挠挠头,怎么就忘了,她的苦藏在背面,能给予最大的安慰,就是装傻。迟冬至的心,他还进不去。

“晚上带你去一个地方。”

迟冬至不解,问道,“什么地方?”

“打扮打扮你。”朱染摸着下巴笑,“应该还不错。”

迟冬至瞪他一眼,“不去,没必要。”

“这么有信心?去吧,换季了,该添些衣服。”

迟冬至扯扯身上的警服,“用不着吧,单位都给发。”

“就当是陪我行吗?”朱染两只巴掌一合,“求求你了,陪我去吧。”

迟冬至又翻了个白眼,没有反对。

朱染带她去逛百货,迟冬至惊觉的发现,原来晚上逛百货的人比白天还要多,她挤在中间左顾右盼,几乎格格不入。朱染就是在这个时候牵起她的手,怕走丢,这样保险。迟冬至觉得不太妥当,趁一个不太尴尬的机会,抽出手来。

朱染聪明,知道迟冬至断不会用他的钱包买衣服,所以很体贴的帮她挑了些价格适中的品牌,迟冬至对穿着打扮都没什么研究,否定掉几件颜色鲜艳的,其它倒都算满意。

她满意了,朱染去不满意了,又不敢直接批评,只好小声提议,“试试颜色鲜艳的,从来没见你穿过。”

“不好看,我穿不出去。还不如光穿警服呢,还舒服。”

于是朱染闭嘴了,怕这唯数不多的几件便装也被她否定。

朱染说,“换个发型吧,把头发剪短会显的精神些,现在都流行短发。”

迟冬至觉得对,短发洗起来还方便,于是跟着朱染,被他左拐右拐领进一家灯火明亮的理发沙龙。朱染好像跟里面的人很熟悉,哥俩好似的跟其中一个勾肩搭背,然后一指迟冬至又在那人耳边耳语了几句,那人便走过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迟冬至被打量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又不好对外人发火,只能一眼一眼瞪朱染。

‘啪’那人打了一个响指,伸出手来,“我是阿穗,美女,今晚就请你放心把自己交给我吧。”

迟冬至一傻眼,交…交你妈呀交。还没等在心里骂完,就被人热情的连拥带拉的弄上了楼。

迟冬至有这样一个优点,也算缺点,虽然她话少,但嘴巴里通常讲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可是对外人时她总能尽量克制自己,经常忍出内伤也不好拒绝,当然,心里怎么想的不算在内。

就如现在,刚刚那个阿穗龙飞凤舞似的帮她剪了头发后,连镜子都没给她看,先提议说,“化个淡妆吧,我女朋友的手艺很不错。”

化…化你妈呀化,你怎么不化?

可是脸上除了有些纠结外倒也没好意思拒绝,一直抻着脖子想好好看一下自己的新发型。阿穗的女朋友叫阿麦,捧着她的脸,几大刷子划下来,迟冬至理所当然就闭上了眼。

“朱染真会找,这也不用怎么化呀,底子真不错,皮肤也好。”

“还是化化吧,弄个淡妆,不然朱染该不干了。”

那两人自顾自的评论,没人问迟冬至的意见,迟冬至很想提议让他们把朱染叫进来化吧,别折腾她了。

阿麦磨蹭了十分钟才化好,为表郑重,又磨蹭了半个小时才放人。朱染在楼下一边看杂志一边喝咖啡,等的悠悠然然,看迟冬至下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挠头笑了。

迟冬至刚刚已经看过了,她这种五官分明的人,说实话,妆前妆后也没什么变化,就是头发短了,一下把她显小了很多,之前露出因为瘦而有棱有角的脸颊,现在被一遮掩住,看着柔和了不少,些许有了女人味儿。

朱染打趣她,“哟,这谁家小妹妹呀,刚念大学吧。”

迟冬至顶着新发型,哪哪都不自在,总觉得脖子后面冷嗖嗖的,付了钱,没管朱染转身就走。朱染撵了两条街才追上她,费了大劲拉住她的手,“怎么了这是,不是挺好看的嘛。”

“朱染。”迟冬至为难的看着他,“我…会不会有装嫩的嫌疑?”

“那也得有资本啊,你以为剪个BB头就谁都能装嫩啊!”

“可…”

“好啦,女为悦己者容嘛,我觉得好看,我欣赏。”

迟冬至又想走,朱染就拉她的手摇啊摇,“你别不要我,我自己不会回家。”然后又弯下腰,拍拍肩膀,“来吧,我背你。”

迟冬至很想无视他,人家朱染就半蹲着不动,路过几名穿着初中校服的女生驻足下来看着,朱染就笑嘻嘻大声的自言自语,“哎呀,不给面子啊,给点儿面子呗?”那一群小女生大声跟着凑热闹,“给…呗…”迟冬至觉得自己脸皮又厚了些。

换了新发型,心情倒没怎么变,别别扭扭的是真,迟冬至不习惯全单位人都打量她的眼神。早上李长河跟她走了面对面,看了两眼,走出去好远又转回来,妈呀,这迟冬至怎么剪了个学生头?

朱染直说李长河没眼光,怕迟冬至怨他,中午特意跟李长河请了假,说是下午两人晚去一会儿,买了菜了回家亲手做饭。

迟冬至一下从老妈子翻身了,工作就是倚在厨房门边看朱染忙,再就是不明尝尝他拿手抓着递过来的菜。迟冬至觉得不卫生也不习惯,总躲躲闪闪,后来干脆说不吃,不干净。朱染就笑,把手里的菜慢悠悠的往自己嘴里放,又伸出舌尖儿舔舔嘴角,过程一直看着迟冬至,眼里溢出狡黠又含情脉脉的光。

迟冬至从没这么被一个清白关系的男人赤|裸裸的、目的明显的打量过,一时间几乎有些招架不住了,撵走他不忍心,只想自己走的远远,远离这不在她适应范围之地。

朱染这时就照例会收回目光,把话题扯远,多放醋啊还是多放糖啊,咸了不好,得淡些。

迟冬至放下心的同时也再一次疑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难道真是为了那一夜撑伞的缘分吗?这都不至于吧?

“如果有梦想,我得扞卫。”朱染是这么说的,“有些事现在不做,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做。有些人碰到了,时间合适,又有机会,我为什么不努力?”

“可这很难…”

“可我努力过,就好。回忆本身非常美好,只要你能让过去的都过去。我等你。”朱染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是很安慰性质的抱着迟冬至,语气坚定,对未来的看法是一片光明。

迟冬至,又茫然了,他总是能让她觉得自己还有希望,换一种活法会更精彩,只是这一步迈出去,很难。

沈灵又打来电话,说是要走,希望她能去送。迟冬至觉得再拒绝就没有人情味儿了,晚去一会儿就行,起飞之前赶到见一面,想来在机场沈灵也没什么好劝的。正好朱染也要去机场接人,坐了趟顺风车。

迟冬至打趣他说,什么事儿你都能挨上号。朱染老无辜的举手,这次真是凑巧。

两人到机场后兵分两路,一个去接机,一个去送人。迟冬至赶到时已经快登机了,看到很明显的一身军绿,她不用猜想也知道是梁夏末,把心里那几股不高兴压进肚子里,漫步走过去。沈灵眼风扫过来一眼,却没有看到她,依旧跟梁夏末谈笑自如。

梁夏末也是拒绝了好多次,最后也觉得再拒绝就没人情味儿了才过来的,沈灵像是旅行,小行李包一只。梁夏末歪着身子抽烟,懒洋洋的问,装的什么呀?

“几包麻辣烫底料。”沈灵说完看着他笑,“你看你那德性,跟迟冬子一个调调。”

“我媳妇儿嘛,我们能不像?”

沈灵眼睛转了几转,勾勾手指,“过来。”

梁夏末低了低头,“什么事?”

“再近一点。”然后在梁夏末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侧着身子勾下他的头,在他脸颊上印上一吻,“死马当活马医吧朋友,给你们一点教训。”

梁夏末睁大眼,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想忽略那种可怕的预感,猛然转过身,看到迟冬至怔怔在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梁夏末背对着她,身体把沈灵挡了个半面,可以看到在亲吻,是脸、是嘴,不知道。迟冬至垂下眼,几种滋味涌过心尖,最后再三告诉自己:不管他们是接吻还是友情式的亲吻,不管沈灵是无意还是故意,这都跟你没关系。

沈灵也没动,没打招呼,拿着机票在梁夏末脸上左右拍了两下,“绝望中的希望,或许并不是悲剧。”冲迟冬至挑起嘴角,转身入关。

梁夏末所有心思和目光都落在迟冬至身上,几乎麻木胆怯的迈步走到她面前。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迟冬至不知道说什么,索性闭口。

“谁他妈知道沈灵发什么疯,我事先真不知道。”

迟冬至想想还是不知道说什么。说没关系,我们都离婚了,这太做作。说你亲谁关我屁事,我一点不生气,这太明显的酸了吧唧。况且,谁说她心里很平静,在意会有,出发点不一样,不管怎样,她已经没有立场了,红本早就换成了绿本。

事情发生的太快,快到她没时间调整好心理,索性什么都不说,扯了扯嘴角,尽量想平静些,只是多难看她不知道,甚至梁夏末都没心情理会这个笑容有多难看。

“冬子你信我。”

他咄咄逼人,迟冬至只想尽快离开,僵着笑,僵着脖子点点头,“我还有事,跟同事一起来接人,以后有机会再见。”

说完转就要走,梁夏末拉住她,狠狠的手劲,几乎把她手腕拧碎,她却没怎么感觉到。

“真不关我的事,冬子你信我。”

第四十八章

本来约好接了人一起回市里的,朱染接到人却打不通迟冬至的电话。半个小时后,人家不干了,中年美妇揪着朱染的耳朵抱怨,什么人啊这是,架子这么大,接男朋友的小姨也能失约?

朱染任她拧,一心着急,“我们一起来的,就怕走丢了,小姨你再等一会儿,我去那边看看。”

一圈转回来之后还是没人,电话依旧打不通,只能打车回市里。

朱染的亲生小姨,陈洁,坐出租车坐出了高级宾利的气质,摆弄着指甲看,“朱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非让我先看看。”

“不让你看让谁看?”

陈洁一挑眉,玩味儿的说,“你爹呀?”

朱染嗤笑一声,“别闹。我不让你回来你就不回来?你不是要给我撑腰吗?”

陈洁坐正,伸出一根手指比划,“我可不是为了女人的事给你撑腰。”

“都一样。”朱染看着窗外说,“那件事情办安稳了,这个女人我才能放心拥有。想邀请朋友来做客,得先把家里打扫干净才行,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