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翾回瞪了他已近放肆的眼光,将一件今早翻箱寻出的父亲的衬衫兜头抛过去,“穿上!我做了早饭,走得动便过来吃,否则敬请饿死!”

考虑到他有伤在身,不宜油腻,煮了一锅皮蛋瘦肉粥,拌了一个蔬菜沙拉,蒸了一笼麻酱花卷,再有两样小菜。把碗筷用了点力度掷在随她前来而眼睛一直不做它视的他面前:“喂,小男生,我是美丽可爱大方得体明艳照人没错,若阁下只看我便能解决饥饱的话,请坐远一点,莫影响了他人食欲。”

他唇角高高扬起——笑?!

男人笑起来会有杀伤力的吗?如果他从影,那些位风起云涌的“花样美男”会不会都得靠边排排站?

“我秀色可餐么?”他难得开一回尊口,一出口便惹人不喜。

切,蓝翾低头喝粥,掰了半个花卷大口咬下。

他满脸兴味,状颇惬意,全不似重伤之人。却在信目环视周遭后,惊显于色,心头卷过浓重的不安,“此地是何府所辖?所属何区?你所着衣物为何如此奇怪?室内摆设为何如此奇特?”

不鸣则已。无视他焦切的目光,蓝翾慢条斯理用罢早餐,取出纸巾揩唇拭指后,才探究意味十足地道:“你认为这是哪里?你又来自哪里呢?”

他不语。又来了,蓝翾眉尖微颦,“你脚下所在位置是J市莲苑小区,我所穿的是最普通的家居服,这房子是最常规的的两室一厅简洁装修。如果你觉得奇怪,那你们那里又是怎样与此不同的呢?”

“是蛮族么?你们可是隶属郴国?或是畲国?”他问道。

如果他不是演戏,便是某些环节出现了问题。他自昨至今的谈吐气度,吐字造词,无一不说明着他的格格不入;他穿在身上的衬衫,未阖一扣,偏偏用一根细长带子拢在腰身;而那带子,她也不陌生,取自如今挂在浴室的那件似袍似裙的衣物,质地如丝如锦,绣饰贵气逼人,与古装剧里的服饰颇有几分相似。

难不成是另一类的行为艺术?不过,会有人为求表演逼真切切实实地挨上两刀的吗?

也好,看你想要如何表演?“我有提议:为示公平,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双方所答必须属实,谁撒谎谁是小狗!OK?”

第一次听到有人拿小狗起誓,他眼底兴味又起。

“由我先问。”不待他同意与否,蓝翾道,“你来自哪里?”

多年养成的对外部环境的敏锐警觉,使他可以断定:目前所处虽然大有异常,于他却不存在性命之胁。且眼前的人儿如此耀眼养目,又是救他性命的“恩公”,若不凑趣,岂不有负美人恩?“煊国丏都。”他答道,当即便问,“你的名字?”

耶?蓝翾正要从大脑地理知识存档部分搜索出可以对号入座的,听到他不失时机的反询,信口答道,“蓝翾。”

“你与朕同名?”他诧然。

蓝翾怀疑刚才自己的耳朵出现了故障:“你说什么?”

“你与朕同名。朕名晅,戎晅。”

煊国丏都朕戎晅?何方神圣?“你姓‘朕”,名‘戎晅’?”

“朕的姓乃国姓‘戎’,名‘晅’。”会很难理解么?眼前女子明明不似蠢呆之人。

蓝翾按自己的理解将收听到的讯息加以整理,再反馈到大脑中:所谓“煊国”非国,是一个黑帮的名号?至于“免都”,是黑帮所在城市或所在据点的代号?“朕”或是“镇”,是他们组织成员的代号?或者……

“你嫁了人么?”耳边听得有人问。

“没有啦。”她编故事编得脑仁发痛,没好气地回道。

“订了亲么?”又有一问。

“没……喂!”险一着就要他蒙混过关,“该我发问了。”

他眨眨修长密翘的睫毛,状极无辜。

扮猪吃老虎?“你自称‘朕’,是这个字么?”她举箸沾着粥汤在餐桌上划下“朕”字。

“自然。”他颔首,“订过亲了么?”

倒懂得不浪费时机。“没有。”

他脸色一喜。

奇怪了,干他底事?“你还记得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吗?”

“你。”

我,我什么,我带你过来?多说一个字会死人吗?“我是问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到寰亭?呃,就是我发现你,又扶你下来的地方。”

“有歹人行刺朕,朕只带一名随身太监,歹人太多,寡不敌众。慌不择路中,避进密林,蜇伏了许久,听得歹人远去,即欲现身回宫。谁成想朕才飞身而起,后背便被人重击一掌,朕气血上涌,当即不省人事。醒来之时就看到你在旁边。”

哇,一口气说了N个句型,音质清越,好听得紧。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好不好?他是在说……朕,太监,行刺,回宫……是入戏太深?

“你有心上人了么?”

这孩子怎么万变不离其宗啊?蓝翾摇头:“NO。”

唔?他满脸期待地等着她的答复。

“我说NO啊,NO就是没有喽,你听不懂?”她眯细美眸:问题好玩了。

“你没有心上人?”他双眸一亮。

“没有。不过你一定要这样说话么?嫁人,订亲,心上人?明明很多新新词类任君选择,你选得却都是古色古香的,不会累?”

唔?他黑眸坦白得如同晨昏散步时凑过来向你示好的狗狗。

“你说有人行刺你,是谁还记得吗?”会不会问太多了?牵涉到杀人灭口范畴了么?

“是之谒!”他澄澈如月的眼睛骤然涌起枭厉之色,“之谒”那两个字似乎是被仇恨浸泡而出,听在人耳中犹能嗅出血的气息。

“打住,打住!”她喊停:太可怕了,就在方才,前后几秒,丰采如玉的少年郎好似基因突变,成了另一个人,残酷、冷虐,血光满面。天啊,她还是比较喜欢新好男人或者阳光男孩。“别管什么枝枝叶叶了,吃饭呗,我做的饭虽然称不上天上人间独此一家,可也不是人人都有福份享受的。”

“芳龄几何?”他好孩子模样十足。

这厮的变脸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罢。芳龄几何?“有没有人告诉你不可随便问女孩的年龄。我呢,肯定大你几岁就是了,小朋友。你到底要不要吃饭呢?”端过他面前的粥碗,盛了满满一汤匙递到他嘴边,“吃。”

他亮闪闪的黑眸瞬也不瞬地锁住她,乖乖启唇将匙上的粥大口吞下,另一匙随后跟到,直到一碗粥见底,她才当完成一超艰任务地长舒口气,“搞定。”

“你为何尚未成亲?”仿着她先前的样子,从方盒里抽出一片纸巾拭唇。

MyGod!到底是捡来一个怎样执着的家伙?她的终身大事有劳过他小孩子操心了么?“不为什么!通俗一点说呢,是缘份未到;流行一点说,是要充分享受单身的自由;老套一点说,是我的真爱尚未出现。唔,还有,不客气一点说,是本姑娘的孤家寡人与否不关你事!答案既出,任君选择。”

他那两道将他俊美面容勾出三分英气的长眉深锁,气恼之中不无担忧:“此地到底隶属何国?你竟敢自称孤家寡人,不怕你们的王上杀头吗?”

杀头喔,好怕。她不好意思地嘻嘻一笑:“咱们的王上哦?‘辛亥革命’结束了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王朝统治,顺便也请最后一任皇帝大人下了宝座。‘朕’‘孤’‘寡’这些个字眼除了是电视剧中皇帝先生们的专用名词,其他时候随我们高兴,任何人都可以拿来玩玩。”

“你们此地,没有王权?”匪夷所思,他凝眉不解,自语道,“淦、畲、郴哪一国也不会纵乱至斯罢?”

我女权倒有,成心忽略他附后的自言自语,“喂,你昨夜说过你的血大多是吐出来的,吐血非必寻常,你确定你那什么劳什子药丸有效么?趁本姑娘良心未泯,还来得及送你上医院。”

“朕身着护体软甲,刀剑难伤要害,亦能化去上乘内功的三分力,否则早就让那掌要了性命。而百草丸是伯先生集上百种护脉药草体炼而成,专愈内伤,加上内功调息,估计五日后可恢复六七成。”

如果是演戏,这家伙是入戏太深了。从善如流有何不可?“软甲?莫是传说中桃花岛主的镇岛之宝软猬甲?内功调息,是九阳真功还有九阴真经?”

他摇头,“软甲名谓‘双丝甲’,由天蚕丝与琰城金丝织就而成,是先王亲手为朕着上,为每一任煊王所袭。朕的内功调息法是伯先生传授的吐纳之术,非九阳真功亦非九阴真经。”

一板一眼一一回答完所询,倏在脸色丕变,“你连问两个问题!”

哈!她啼笑皆非,翻了翻白眼,打个“请”字手势。

“你喜欢朕么?”

这位口口声声“朕”“朕”的小朋友是有兴趣演一出“游龙戏凤”吗?“不喜欢。”

他写满期待的俊颜一呆,绝没想到从那张嫣嫣红唇里吐出是这个答案,“为何?”

“圣人有云:喜欢一个人和不喜欢一个人都不需要理由的。”她不认为自己有亵渎圣人之嫌,孔圣、孟圣、朱圣都是圣,她没指名道姓,是路人甲也说不定。“问答游戏暂告一段落。我整理一下你的发言,你,戎晅,来自煊国丏都,至于职位,据你据说,是国王?OK,遇人行刺,误闯至此,而后被我搭救。是也不是?”

戎晅点头。

不错。“在这里为与大家打成一片,你要自称‘我’。为免总是以‘喂’相称有失尊重,我叫你‘阿晅’,如何?”

他先有犹豫,后面色一喜,急着点头。

可爱。“你呢,可以直呼我的名字,不反对你叫我‘恩人’,也不在乎你唤我‘姐姐’,如何?”

摇头,还是剧烈的?有毋搞错?“那你要怎样?”

“朕——”见她伸出一根细白的食指轻摇两下,“我——”

唔,乖。

“我想……”

蓝翾百无聊赖地玩着发梢待他发言,眼睛不经意扫过餐桌上提醒时间的美少女造型闹钟,指针不开任何玩笑地指向了八点十分?MyGod!她一跳老高,奔向卧室,收拾整齐的床上早备了一套米白套装及与之相配的脖巾,可是,可是……不塞车情况三十分钟的路程要她在上班高峰期用二十分钟赶过去会不会太赶了一点?

“主编,我是小蓝。我二十分钟前才要出门,一个远房亲戚找过来,他患有痼疾,需我帮忙带去医院观察,所以不好意思主编,我今天必须请假了,人命关天马虎不得。不过昨天我已把审完的稿子Email给您了,请您先过目,若有任何问题回发给我。下午时间若赶得及,我会去公司一趟。”

“……好的,好的,谢谢,我会注意,好的,再见……搞定……哇,你干什么?”末尾的疑问是冲着自诩“朕”的戎晅吼出去的,这厮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伫在了她身后,换成蓝翎,肯定有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配合场景。

他盯着她手里的物件,惊讶,诧异,不解,逐一在脸上轮迭,不明白她为何要对着一个薄薄巧巧的小盒子自说自话,且笑容甜美。

不识得手机?蓝翾决定花些时间搞清楚这尊神到底来自哪颗星球,原想带他出去走一遭试试反应,但念他有伤在身,为免活动量大了导致伤口发炎,还是在家休养得好。多从箱底找了几件父亲的衬衫、长裤出来,父亲有一米八O以上的身高,应该还能配他。在洗手间里见到昨夜助他卸下后自己随手扔到浴盆里的那件怪异衣袍,翻看良久,一物坠地,低腰捡在手中,触感绵韧,色泽鲜艳,这薄薄一层,便是那能抵刀剑的双丝甲?

将衣服掷进洗衣盆——感觉以那衣物质地不宜机洗,又将双丝甲收到储衣柜,回到客厅,正见他站在窗前,俯望着窗外事物,神色怔忡不定。那神情,像是一只找不到回家路的迷途羔羊,更神似乍离母爱护佑的无辜孩童。不妙,该不会这天外飞来的小男生勾起她为数不多、潜藏久远的伟大母性情怀了罢?

“阿晅,坐过来看电视。”她拍拍沙发,待他依言坐定后,抬手按遥控器,电视机内闪出画面影像时,他困惑的姿态与看到她对着手机说话时如出一辙。她将频道停在了一部古装片上,是前段时间热播的《汉武大帝》。

他凝眉,瞳孔跟着剧情演绎,愈睁愈大,呼吸也愈不平稳。尤其汉武帝下令斩杀主父偃全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命时,他拳头紧了又放,放了又紧,显然,情绪渗入剧情里面。直到片尾曲响起,字幕打出,广告开始,他才疑惑不解地无声询向蓝翾。

蓝翾耸了耸肩,“这集播完了。很喜欢看电视吗?”

“他是谁?”戎晅问,“那戏里人是谁?”

“哪一个?剧中人物还是演员?”蓝翾从冰箱里取可乐,递一罐给他。

戎晅迟疑地接过,嘴里仍然问:“那个王,他是谁?”

“汉武帝。所谓秦皇汉武,他在中国的帝王史上可是一个相当重量级的人物。他极爱打仗,但是冲他极反对靠女人来稳定天下的气魄,他还算及格。”

“朕明白了,此地是晷界,他是晷界的皇帝。朕竟然来了晷界,天地之间竟真的有晷界的存在,先生没打诓语。”他突然说,面色凝重。

蓝翾一口可乐没咽好,呛得咳嗽起来,急急撂下铝罐,抽出两片餐巾掩嘴,好不容易稳了气息,才说:“你说什么话?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什么鬼界阳界?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春秋和战国,一统秦两汉,人家汉武帝是个正儿八经的皇帝,在历史中有他的存在。不像你,自称‘朕’,又不知从冒自哪个星球?”

他豁地攫住她双腕,黑眸直直逼住她的,里面有被灼痛的火焰在跳跃,一字一句道:“朕是王,朕来自寰界的煊国,煊国之王,你明白么?”

这一刻她百分百确信:他不是小男生,不是小朋友,攫她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眼睛更蕴藏了摧毁一切的气势。只是,为何,眼底深处隐有不易察觉的孤凉?

“你……为何如此看着朕?”他放了手,喃喃问,手指轻柔地抚上了她的额头,抹开横在她额上的一绺青丝。

蓝翾一怔,避开了他的拂拭,“喝不喝可乐?你喝过的吧?很好喝,试试看。”

戎晅拿过她原先放在茶几上的,呡一小口后,脸现欣喜:“味道甚佳。”

不得了,如果他这副样子被可乐商得见,保准是一部叫好声四起的广告片。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当真无家可归的话,照他这架时下少女追捧正盛的花样美男的好胚子,闲暇功夫不妨带他到一些影视公司的选秀活动踩踩地盘,说不定会是颗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呢。

“喂,小朋友,我有拿你的份,干嘛喝别人的?”浮想联翩回来才发现自己喝到一半的可乐在别人嘴下猖狂。

“朕向来如此。”他说。

“皇帝要吃别人的剩料吗?”蓝翾雾煞煞地忖。赫然想到中国自古的皇帝为防有人投毒谋害,均设有专业的试药、试膳人员。这家伙看来很敬业,如此细节都照顾到了。

戎晅喝光了半听可乐意犹未尽,拿起原本属于他的那一罐,左右摇摆个够,上下端详个仔细,终于在顶端拉环上寻出端倪,面色一喜。

“啊,小心……天!”蓝翾只是观望这厮还能玩什么玄虚,惊呼未及。那孩子在她来得及阻止之前一鼓作气拉开圆环,汽泡满满的碳酸饮料挣脱而出,喷他一个满面桃花开,眉间、眼睫、鼻尖,滴滴沫沫,窘态毕现。

半天相处下来,蓝翾至少知他脸皮极薄,不好放声大笑,一边竭力咬唇忍住,一边好心抽了一叠纸巾递过去。看他擦得笨拙,索性好人到底,捻着纸巾翘起脚尖为他揩去额上、眉上、颊上的褐色液体。没想到他嘟着嘴咕浓出来一句:“想笑就笑罢!”

“哈哈……”蓝翾再也不好隐忍,滚倒在沙发上,笑一个花枝乱颤。

可乐,可乐,这一刻,可乐得实至名归。

蝶双飞 第一卷 第五章

“亲爱的姐姐,你聪明伶俐人见人爱的妹妹回来喽!”

如意算盘是,最好姐姐下班未回,留她与帅哥单独相处的短暂时光,套套交情,探探底细,吃吃豆腐,嘻……只不过,失望总在希望的隔壁,迎鼻的饭菜香提醒她,亲爱的姐姐正在厨房的灶台前忙碌。而旁边,斜倚橱柜死死盯着她姐姐的,不是那位扰了她一日相思的大帅哥还有谁?

哇,不止费司生得俊美,身材也足够修长挺拔,传说中的“玉树临风”莫过于此吧?

“翎儿,洗手吃饭。”蓝翾回头吩咐,又对旁边的戎晅说:“把你手边盘子拿过来,小心点,再摔了请你吃自己的手指头。”

戎晅被下了魔咒,乖巧配合地照办。色香味俱全的番茄炒蛋新鲜出炉。

蓝翎三两下蹦到他跟前,笑得色色:“嗨,帅哥,认识一下吧。美女俺叫蓝翎,‘蓝色’的蓝,‘羽翎’的翎。敢问帅哥贵姓芳名?”

戎晅已受蓝翾再三告诫叮嘱,除了名字,身世来历不得向外多说半个字,如果被缠问太紧,沉默应对。“阿晅。”他喜欢听这样的两个字由蓝翾嫣红唇瓣中暖暖吐出。

“姓阿名晅?”蓝翎持疑。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你叫他阿晅何妨。”蓝翾道,“把菜端到桌上,可以开饭了。”不是有意隐瞒蓝翎,若她知悉了这诡异情况,怕那小嘴在外面关不住闸时乱说一气,带来不必要困扰。

“阿晅?好,阿晅。”蓝翎仰着可爱的脸蛋,“哪个‘晅’呢?‘玄乎’的‘玄’?”

戎晅扫一眼她和蓝翾几分相似的脸面,转头问:“她是何人?”

“我妹妹蓝翎,你可以叫她翎儿。”蓝翾暗给她递个警告眼神——严禁犯花痴!

奈何蓝翎生平第一大原则是——帅哥当前,其他免谈,美色当前,色胆包天。

一对骨骨碌的大眼珠子贼溜溜地圈着戎晅:养眼啊,太养眼了,看着帅哥,连平时最美味热衷的红烧排骨都可以食不知味了,养眼得近乎罪孽!

戎晅习惯了万众注目,更习惯女人们追随的目光,但这娇俏小女子所表现出来的与那些女人并不尽相同。除了三分他所熟悉的热切外,还有极其肆无忌惮的欣赏,正如好色的男人看到称心女人时那般放肆侵略。先生是说过,他来自的那个世界正是风气开化的顶峰,女人不单可以自由外出,着装也甚是无拘。但谁会想到如此迥异?

蓝翾动用长腿,自桌下狠狠递了一脚给对面的好色女子,口型再度警告:严禁犯花痴!

蓝翎素来了解姐姐的再一再二原则,低头扒几口饭咀嚼,满嘴的饭粒还未尽,又问:“阿晅,你有女朋友吗?”

“嗯?”戎晅不解其意,求教地看向蓝翾。

蓝翾一声假笑:“你可以不回答。”

戎晅受教点头,果然不语。

切。再接再厉:“你有多高?”

戎晅看的仍是蓝翾。后者比划了一下他的身长,戎晅恍然悟道:“八尺。”

“卟!”蓝翎喷饭,山山水水呈喷射状,波及到了同桌就餐的两人,“哈哈……”

蓝翾又是气又是笑,一面抽出纸巾挽救自己的脸,一面看向戎晅。他满面涨红,神情是不解加气恼。不得已,为他拂去脸上的饭粒,拭去衣领上的狼藉,重盛了满满一碗饭,端走了一盘幸未受殃及的青椒猪血,带他移坐到客厅的沙发,“菜不够过来再添,它是特地为你补血做的,饭后再喝碗鸡汤。”

“你陪我。”他勾住她的手。双眸恳切热盼,唇角紧抿,执拗倔强的只似一个孩童。

蓝翾弯下腰,拍拍他的脸,好脾气地说:“小朋友,乖乖的。”

转回身,眼光森森瞪向蓝翎,后者陪礼讪笑。“姐姐,不要怪我,都是他啦,身高哪有以尺计算的嘛。哈,他从哪里冒出来的?”再遥望了帅哥侧影一眼,惊叹,“上帝啊,他的侧影像极了希腊雕像耶!是太阳神阿波罗?”

蓝翾亦有同感。他生得俊美,却不见半丝脂粉气,五官生动立体,偶而为之的孩子气式惶惑毫不影响他浑然天成的优雅高贵。的确是美男中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