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我都说了,太子对安九一直嫌恶,安九性情大变之后,处处和太子敌对,太子又怎么会对安九上心?”北柔皱眉道,可便是如此,那声音依旧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

自那日从太子府回来之后,北柔一直在府中,听闻皇上赐婚的消息,她心中狂喜不已,连带着精神气色也比往日好了许多。

那张原本就水灵的脸,此刻更好似娇艳得能滴出水来。

“你懂什么?”杜若卿瞥了北柔一眼,蹙眉道,“母妃若是不为你细心谋划,处处考虑周到,你进了太子府,只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她的这个女儿,实在是中了那百里骞的毒了,这还没进太子府,便处处维护着那百里骞了,可她终究是太年轻了,许多事情都不明白。

倘若百里骞的心中,真的有安九,那柔儿即便是嫁入了太子府,只怕以后的生活,也会受尽心的折磨。

她杜若卿的女儿,这辈子绝对不能和怨妇联系在一起,就算是嫁给太子,那太子也只能一心对待她的女儿!

想到那太子府上的两个侧妃,杜若卿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那颜侧妃倒也罢,如今被关着,据说等一生下儿子,便要搬进忘忧阁,一个失了宠,连儿子都保不住的女人,不足为惧。

可是,那上官侧妃…她的肚子久久没有消息,可终归是平白得了个儿子,在太子府待着,实在是碍眼!

“你成亲后,就让秋英姑姑跟在你身边伺候吧,太子府上,如今好像是那上官侧妃在管事,也是个碍眼的,你嫁过去了,可不要失了你太子妃的威仪,有什么你不便做的事情,就让秋英为你做。”杜若卿冷声道,言语之间的无情,好似视人命为草芥。

“母妃…”北柔一怔,母妃的意思…秋英姑姑的手段,她是再清楚不过的,母妃口中所说的不便做的事情,指的是什么,北柔心中也有底,可母妃的意思…是针对上官侧妃么?

前几日,上官侧妃亲自来了北王府一趟,和她商议大婚的事宜,

婚的事宜,对她这个还没进太子府的未来太子妃,也是十分恭敬,处处周周到到,丝毫都没有怠慢。

她倒是觉得,那上官侧妃心思纯澈,谦卑无害,想到此,北柔顿时急了,“母妃,我嫁进太子府,就是太子妃,上官怜不过是个侧妃,只要她不越距,大家相安无事便可,你这阵仗,是想要将太子的后院都清理干净么?”

“对,我还就是想将太子的后院都清理干净,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做这一切,都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能得到太子的独宠,为了你不用像母妃一样,去费尽心思的和那些姬妾们周旋?”杜若卿说道最后,情绪竟是激动了起来,“你看,你那父王,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被柳莺水榭中那狐狸精给迷了心智,你听听,这曲儿天天不断,你以为母妃听着就好受?”

北柔微怔,听着耳边传来的曲调,心好似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

母妃是痛苦的么?她以前以为她并不在意父王有别的姬妾,可是,事实上,好像并非是如此呢!

是啊,那夏侯音自进了北王府之后,父王就越发冷落母妃了,就连府上其他的侧妃,父王也是彻底不理会了,还将湖那边的柳莺水榭给了夏侯侧妃住,并且定了规矩,夏侯侧妃无需每日向母妃问安,府上任何人没有经过允许,不得踏入柳莺水榭一步。

父王将那第一美人保护得如此之好,母妃怎能不嫉妒?

“母妃…”北柔下意识的开口,想要安慰,可听着那声声曲调,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行了,你知道母妃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你的婚事了?以我北王府的地位,你完全可以招婿入赘,只要他只娶你一个,一门心思在你的身上,哪怕不是那么有本事,也没有什么,可你偏偏喜欢太子,太子他注定三妻四妾,后宫六院,这也是母妃为什么不同意你和太子走近的原因了,可谁能料到,竟是阴差阳错的发生这样的事…”

杜若卿想到北柔已经成了太子的人,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可仅仅是片刻,那双老练精明的眸子眯了眯,继续道,“既然你和太子,注定成为夫妻,那母妃只能另外想法子,为你铲除幸福的障碍了。”

“所以…母妃才会试探太子和安九么?”北柔敛眉,想到方才秋英姑姑的话,眉眼瞬间舒展开来,“母妃你也听到了,太子不喜欢安九,甚至还嫌弃讨厌她,而安九…她和大哥才是一对,母妃你这该放心了吧?”

北柔望着杜若卿,亲昵的挽着她的手,眉宇之间尽是娇态。

杜若卿看了北柔一眼,满眼宠溺,“放心,自然是放心。”

可口中虽然如是说着,可一直跟随在卿王妃身旁的秋英姑姑,却是没有错过王妃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

秋英姑姑微怔,瞬间明白过来,王妃她依然不放心,口中说着放心,不过是安大小姐的心罢了。

是啊,王妃心思缜密,也多疑,大小姐是王妃唯一的女儿,事关大小姐的一生幸福,她自然不会仅仅凭着一次的试探,而放心的!

脑中浮现出那安九郡主的身影,以王妃的手段,只怕…那安九郡主有的受了!

大厅里,安九,红翎,和百里骞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了邀她们前来的主人。

“妇人见过太子殿下。”杜若卿进了大厅,随意和百里骞打了个招呼,目光一直落在安九的身上,看到安九的第一眼,杜若卿的心中就禁不住一怔。

像,太像了,这张脸,竟和安沫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她和叶曦的女儿,竟然已经这么大了么?

甚至已然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这眉眼,这神态,比起安沫,更是多了几分坚毅果敢,那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饶是柔儿都要逊色几分。

“安九见过卿王妃。”安九见那美丽妇人迎上来,感受到她打量自己的视线,她也在观察着她。

一袭紫色华服,端庄大方,温婉慈祥,神态之间,可以窥见年轻时的万种风情,尤其是那双眼,就连平静也掩饰不住她的精明。

只是一眼,安九便知道,这卿王妃着实是个厉害角色。

是啊,能将北王府府内的主事大权,牢牢掌握在手中,又岂是没有能耐的?

只是,她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有些似曾相似?

好似有人也曾这般看过她,安九蹙眉,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对,是晋国公府的老夫人,还有凛峰身旁的那个老者…好似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安九?”杜若卿缓缓走到安九的面前,亲昵的拉着安九的手,眉宇之间的笑意越发的慈爱,“一转眼,都已经这么大了,当年,我还抱过你呢!”

抱过她?

果然她的感觉没有错,这卿王妃该是当年安沫郡主的故人吧!

那安沫郡主的死…

安九敛眉,“听说当年,我一出生,就被连夜送出了府,卿王妃既然抱过我,那我出生之时,卿王妃也是在场的了?”

脑中浮现出梅夫人的话,这身体的娘亲的死,若真的有隐情,那这卿王妃必定是个关键人物!

杜若卿微怔,没有想到,这安九会如此一问,扯了扯嘴角,敛眉道,“是在场,可也没能阻止你父亲将你送出府,可怜了你的娘亲…还没见上你一面,就已经香消玉殒。”

“那你可知道,她死之时,有什么

时,有什么异样?”安九蹙眉,继续追问。

“异样么?”杜若卿叹了口气,眉心紧皱着,眼底多了一丝悲伤,“都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具体的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不过…她生你那日,大半夜的,百花齐放,相士说,是妖星降世,克父克母,所以你父亲才…”

安九蹙眉,妖星降世,克父克母?

又是相士说的话,当真是愚昧!

“九儿,什么妖星降世,克父克母,都是怪力乱神之说,你母亲难产,和你无关,至于你父亲…都过了十八年,他不也好好活着么?”杜若卿嘴角的笑意越发灿烂了些,“别说以前了,我早该把你接到府上来了,可实在是…”

杜若卿说到此,倏然顿住,面上多了一丝无奈。

安九看在眼里,迅速的敛去方才因为惊闻当年之事的急切激动,她怎能忘记了,眼前这个卿王妃就在方才,都还在试探自己呢?!

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不是吗?

“走吧,今日我可是邀请了许多客人,再过不久,柔儿就要大婚,我想着,在这个时候,邀请各家夫人千金来做做客,也好让柔儿放松放松,记得当年,我也是看着你母亲成亲,一转眼,都已经过了好多年了!”杜若卿敛眉道,好似想到了什么,眸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没想到,母妃和九儿姐姐母亲曾是好姐妹,如今,我和九儿姐姐也是好姐妹,当真是有缘。”北柔温柔的笑着,她竟不知道,母妃和安九的母亲还曾有这么一段过往,母妃为何从未提起过?

北柔心中虽然疑惑,可却也没表现出来。

安九对上北柔的眼,牵唇一笑,一旁的百里骞看着二人,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一个是他不愿却赖不掉的人,一个是他想征服,却又得不到的人,呵,老天还真是会捉弄他!

“太子殿下,你没见过王府的镜湖吧,我们这就去看看可好?”北柔望着百里骞,那眸子中的恋慕,更是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百里骞心中浮出一丝厌烦,可感受到卿王妃的视线,百里骞却是隐忍着,强扯出一抹笑容,“嗯,走吧。”

说罢,百里骞首先走出大厅,北柔也兴奋的跟上去,安九看着北柔那小女人的神态,想起那晚北柔做出的大胆行径,眉心禁不住微微皱了起来。

这北柔,不知道该说她是太愚蠢,还是太执着,百里骞这种男人,分明不值得,希望,她以后不要后悔才好啊!

杜若卿吩咐秋英去请花园里的客人去镜湖,随即,便和安九等人先往镜湖走去…

偌大的镜湖,没有边际,任谁一看,都不会相信这是北王府内人工开凿出来的,这片水域,正和方才的柳莺水榭相连,视野却是比那边要宽敞许多。

湖面上,一艘紧致的画舫渐渐靠了岸,下人们候在岸边,杜若卿、安九等人刚上了一艘画舫,那边便传来一阵动静,仅仅是片刻,一群女眷便走了过来…

“那…那不是安九郡主么?”

“原来她就是卿王妃口中的贵客。”

“她的面子可真是大,连卿王妃对她,也…”

当看清画舫上杜若卿身旁的女子之时,众人片刻吃惊,一时之间,各家夫人千金都禁不住小声谈论了起来,这段时间,要说这京都城内最炙手可热的人,那可不就是晋国公府的安九郡主么?

先是和北世子关系匪浅,又经过中秋一战,怕是普天之下都要记住安九郡主这人了。

对于这京都城内新晋的天之骄女,她们可都想结交,可安九郡主也是高冷的性子,谁的约也不赴,可今日…看来,还是卿王妃的面子足够大!

今天,她们来一趟北王府,可要好好把握住这机会了。

众人心中雀跃盘算之时,其中的一人,袖口下的手却是紧紧的攥住了绣帕,那双眼看着画舫,目光落在安九的身上,一双眼,似有什么东西炽烈的燃烧着。

安九?那便是安九么?

就是因为她,湘儿才去大理寺领了罚,几乎是去了半条命,如今还躺在床上,身子没见大好,就是因为她,颜侧妃才落得如此下场么?

而自己…没了颜侧妃这层关系,自己在这府上,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安九?这一切都是拜安九所赐!

薛氏咬着牙,恨意瞬间涌上,瞥了一眼这平静的湖面,眼底隐隐泛出一丝幽光,今日,她安九既然送上门来,她怎能不出这一口恶气!

一行人迅速上了画舫,两艘画舫很快离了岸,驶入湖心,画舫上,一片热络,各家夫人千金,眼底皆是讨好之意,有讨好卿王妃的,有讨好她的,安九禁不住觉得好笑。

想起先前这个身子的主人所受的那些嫌弃,心中多了一丝讽刺,更觉得这些夫人千金的嘴脸实在是让人鄙夷!

只是…为何她总是感受到一道怪异的视线追随着她?

百里骞么?不是,他虽偶尔看着自己,可那感觉却是不对。

卿王妃么?安九蹙眉,也不对,卿王妃对自己最多是试探猜忌,却也谈不上恨,不是吗?

这视线之中,分明是那般浓烈的恨!

安九敛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四周,似乎是在寻找可疑之人。

“安九郡主…”

正此时,一个声音响起,站在画舫上的

在画舫上的安九顺着声音看去,正对上一双温和的眼,安九看着那妇人走到自己面前,眉眼含笑,安九蹙眉,又是一个企图讨好她的人么?

安九兴趣缺缺,可那已经走到安九面前的夫人却更加热络了起来,“安九郡主,早些时日就听说了你的事情,今日一见,果然是让人眼前一亮,我的女儿曾受过你的恩惠,今天可找到机会回报你了!”

那妇人说着,眸子里划过一道历光,先前还微笑着的脸,瞬间一转,阴狠凌厉,整个身体直直的冲向安九,抓着安九的双臂。

安九蹙眉…

“你是谁?”安九猝不及防,被那力道带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边突如其来的动静,顿时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画舫上的宾客,看着眼前这情形,顿时愣了。

这…是怎么回事?

那…那抓着安九郡主的人,可不就是北王府上的侧妃薛氏?

看她那狰狞面孔上透着的狠意,似要将安九给拉入地狱一般啊!

可是,为什么…

旁人不知道为什么,可杜若卿却是心中了然,颜侧妃失势,北湘被罚,没了颜侧妃,她在王府的地位也是大不如前,以薛氏的性子,也难为她忍了这么久,今日见到安九,她怎会不做些什么?

看她那模样,似乎恨不得杀了安九呵!

而这一切,也正合她意!

目光扫向站在北柔身旁的某人,杜若卿眸光闪了闪,事关柔儿的幸福,一次试探怎么能够?

安九…百里骞蹙眉,可下一瞬,感受到卿王妃的目光,却是赫然顿住了脚步,卿王妃的试探只怕还没结束!

百里骞眸光微凛,可是,转瞬,想到安九对自己的无视,他的心中却兴奋起来。

哼,让这个女人吃吃苦头也好!

而那厢,安九和那妇人僵持着,看着眼前这张恨不得将她推入深渊的狰狞面孔,想起她方才所说的话,她的女儿?

仅仅是瞬间,安九便明了眼前这人的身份,“北湘是你的女儿?”

“正是,要不是你,北湘怎么会受罚?三十大板下来,她可是丢了半条命,今日,我要让你也偿命!”薛氏本就是暴烈的性子,此刻,见安九已经被她逼到了画舫边缘,嘴角勾起一抹得意,这湖中的水可是深得很,今日,她定要将这安九淹死在这湖中,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安九心中浮出一丝讽刺,当真是好笑,分明是北湘和颜侧妃一起,企图陷害她,甚至是要了先前这身子的主人的命,现在倒好,倒成了因为她,北湘才受了罚了!

呵,这些人颠倒是非黑白本事,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偿命么?那北湘还没死,这妇人就吼着要自己偿命,当真是不可理喻!

这薛氏是想将自己推入水中淹死么?

安九想到什么,瞥了一眼卿王妃,只见她站在画舫的另一端,远远的看着这边,就连北柔都有些急了,她的神态似乎依然泰然自若,好似在看着一出好戏,甚至巴不得这薛氏得逞一般!

呵,她母亲的姐妹么?

好一个姐妹!

安九收回视线,眸光微敛,眼底一抹精光凝聚,薛氏的力道越来越大,安九先前还挣扎抵抗,可是,突然,她却是收回了所有力道。

饶是薛氏都不由得一怔,可仅仅是一瞬,取而代之的却是兴奋,这安九怕是知道无力抵抗了!

呵,好,很好,左右这画舫上这么多人看着,也没有一个上前阻止,那她更是毫无顾忌送安九下地狱了!

心一横,薛氏加大了力道,那力道带着安九往后几个踉跄,整个身体赫然在画舫边缘悬空,众人只听见扑通一声,湖面绽出一个巨大的水花…

安九郡主被推下去了…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切,那些夫人千金都愣在当场,可谁也没有什么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那湖面甚至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一时之间,众人更是不知所措了,下意识的看向卿王妃,却只见卿王妃面容平静,好似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就算是再笨,她们也明了了是怎么回事。

卿王妃不理安九郡主的死活啊!

“哈…哈哈,安九,你就好好在这水中待着吧!”薛氏得了逞,甚至顾不得许多宾客在场,疯狂的大笑着,在这湖面上甚是阴森狰狞。

这笑声,让百里骞倏然回过神来,目光迅速的搜寻湖面,可渐渐平静下来的湖面,好似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可安九…分明已经落水,正常情况下,不该也会挣扎吗?可安九…

百里骞眸子眯了眯,正思索着,却听得一声声闷响传了来,笃笃笃的声音,伴随着薛氏的疯狂大笑,虽然听不真切,可却依旧让人无法忽视。

不仅如此,似那笃笃笃的声音之后,画舫总会传来微微的一颤。

“怎么回事?”杜若卿蹙眉,也是察觉到了异常。

画舫上,其他夫人千金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可却依旧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过了好一会儿,那怪异的笃笃声终于消失,众人的心这才安了下来。

“呀…安…安九郡主…”

突然,有人惊呼一声,众人看向那人,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瞧见不远处那湖面上,女子浮出了水面…

安九她…没被淹死?

薛氏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杜若卿的眉心也禁不住微皱,看着湖面上露出的半截身子,依稀可以瞧见那张脸上绽放出的笑容,邪魅而诡异…

杜若卿心中顿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母妃,水…水…”

北柔惊恐的声音响起,众人回过神,收回视线,齐齐看向脚底,眼底都掩饰不住恐惧之色。

水…画舫中,水越来越多,而画舫也在陆续往下沉。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别慌!”杜若卿冷声道,精明如她,瞬间响起方才那怪异的笃笃声,原来,是安九在凿船么?

该死的安九,她倒是低估了她的本事了!

可画舫上的水越来越多,这些个夫人千金怎能不慌?

“画舫要沉了…”

“救命…”

一时之间,画舫上彻底乱了,那原本以为安九被淹死了的薛氏,此刻站在画舫上,脸色倏然惨白,怎么会这样?

明明…安九明明落入水中,连挣扎都没有一个,她该被淹死了,不是吗?

可…薛氏看向那湖面上的半截身体,就算是很远,她都依然能够看得清楚安九脸上的邪恶笑容。

那笑容好似在宣示着,这便是推她如水的代价!

“安九…”画舫上,薛氏不甘的朝着安九大喊出声,水已经没过了膝盖,已然在渐渐往上,且速度也在不断的加快。

画舫上,女人的惊叫哭喊声,不绝于耳,安九听在耳里,心中觉得分外痛快。

呵,推她入水么?

可她们怕是没想到,这水要不了自己的命,反倒是坑了她们自己吧!

正思索着,一抹白影一闪,下一瞬,安九便被一个力道从水中提起,安九回神,抬眼看向那人,只见那俊美无俦的脸庞上,一贯的优雅,鼻尖淡淡的幽兰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是北策!

画舫上,百里骞看着安九和北策的身影,一起远离湖心,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眼底的神色忽明忽暗。

“太子殿下…”耳边传来北柔的声音,温柔的脸上,早已花容失色。

百里骞看着画舫不断下沉,水已经没过了腰际,眉心一皱,伸手揽着北柔的腰身,足尖轻点,腾空而起,朝着岸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