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燕项离根本也是头野兽!”我终于忍无可忍,拍桌站起,“在哪里找得出谁像他一样养几匹狼在家里,我差点没被吓死!不管那几头野兽有多可爱,燕项离有多喜欢它们,燕瑞你都去给我把那几头野兽关起来。不要再把它们放出来,不要让我再看到它们!!!”

燕项离养的?

真是受不了啊受不了!轩释然往日也不过养几只猎犬万万,燕项离那怪癖倒好,养几匹狼!我当时是脑筋短路还是鬼迷心窍,怎么就嫁过来了?前些天是没见过男人还是怎么着,仅仅看了他的背影,还生起想要托付终生的念头?往日当着燕人的面,我都礼节性地叫他王爷,嫁来燕王府的第一天,就脱口而出燕项离了。不得不说,燕项离他厉害,我敬仰他,我崇拜他,我甘拜下风!

燕瑞看我着实是被骇住了,倒也没再劝说,挠头道:“那好吧。”

那厢小春花带着一批侍女过来,不知是侍候我晨起的,还是听到了声音匆忙赶过来的,我也没细看,只平息着喘急的心跳。燕瑞临出屋时,我猛地想起了什么,又叫住他道:“阿瑞,燕项离他还有没有养其他的,譬如蜈蚣?鳄鱼?蛇?蝎子?”

燕瑞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呵呵,那倒没有。燕王府除了那三匹狼,就只剩王妃的小貂是动物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脱力地坐在了椅子上。

用过早膳,小春花见身周无人时才问我,“拂希小姐,你怎么直呼起王爷的名字了?”

我头疼地撑额,苦笑道:“往后与燕项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大约是不行了。大概从此以后都会叫他名字了。”

倒是新婚的第一天清晨就因燕项离的事给了阿瑞一个下马威,在他面前端了王妃的架子,他再笑呵呵地叫我王妃,我倒也不觉得别扭了。

又过了两天,见早上我的床前真没狼,我心里的阴影才消除了,萎靡的精神重又复苏了,也才有兴致到处走走。我现在住的地方,也就是燕项离以前住的别院,有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叫简园。并没有因为这里是燕项离的住所而又什么特别的,连布局都和燕王府其他的院落一样,显然燕项离最初入住燕王府时,直接就歇这了这是我猜的。都能和狼一起吃饭,我想不出他对饮食住行会有什么挑剔。真是个粗鲁的野人啊。

之所以称他为野人,是我从阿瑞那里得到了确证,燕项离果真于十六岁前被寄养于佛寺,十六岁后才回来北平的。佛寺在我心中,燕世子被寄养的佛寺,一定是有名的千年佛寺,譬如寒山寺。那类的佛寺,香火不断,但因佛法无边,故而位于钟灵毓秀的名山大川。因为长于凡尘俗世之外,燕项离脱离人群,隐居深山,是为野人也。

以前嘛,虽然认识阿瑞已久,但毕竟没与燕项离完婚,贸然打探燕项离的隐私是不好的,而今与他是夫妻,自然免不了了解一番了。

简园最和我心意之处是环境清幽,布置清净,连下人都比别的院子少些这是我最喜欢的了。没想到燕项离果然和我以往听到的传闻里说的一样,连燕王府的侍女都离地他三丈之外,他不要人侍候。侍女每每送饭菜盥洗用具等,也是离得他远远地放下就跑。所以,简园里,你除了用膳那些时刻,要找个下人比登天还难。

基于这点生活习惯,我和燕项离还勉强谈得拢。

唯一一个天天在简园里打转的人就是阿瑞,阿瑞说,以前他天天遛狼,现在狼被关起来了,他就无所事事了。只在燕项离的书房里打打杂啊什么的。我看他心底里是很喜欢那几匹狼的,狼被关起来了,他虽然天天还是笑呵呵地,实则心里很沮丧。就讨好地随他到燕项离的书房里逛,其实是我自己想进燕项离的书房瞧瞧。

书房里唯一的风景自然是书,很多的书,《五蠹》、《春秋》、《策论》、《战国策》、《孙子兵法》、《谏逐客书》我记得轩释然书房里的书都很旧,是因为经常翻阅的缘故,就问阿瑞燕项离书房里的书怎么都那么新啊,很多似乎连翻都没翻过,阿瑞歉然笑道:“王爷不怎么喜欢看书,十天半月都能得进一次书房,每次进来待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走了。”

阿瑞道:“不过幸好有顾师父。顾师父很厉害啊,引今据典,书上死板老套的知识,顾师父总能在平常与王爷的交谈中变成活的,灌输给王爷。王爷以前在外过的很在自得,初回北平时,不习惯一藩之王的生活,也是顾师父慢慢将他引上正轨的。所以王爷每次不耐烦地离开书房后,也是去找顾师父。俗话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几年下来,最讨厌酸腐文字的王爷都变得博学了。”

我乐呵呵地笑道:“我也不喜欢看书啊。”

不过,整天无所事事,在燕项离的书房里找几本有意思的书看看还是挺不错的。

阿瑞见我半天找不到本喜欢的书,就抽出几本来,有《周易》、《七略》、《尚书》、《五行》等,我如获至宝,喜道:“阿瑞,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这类稀奇古怪的书啊?”

阿瑞恍然道:“啊哈哈,王爷说女人喜欢看这类的啊。”

我说道:“不是。女子喜欢看《西厢记》,我以前就逮到过阿姐很多次。”

阿瑞笑呵呵道:“王妃,你要知道,我们王爷看问题的角度匪人所思啊。”

我深以为然。

便如此被阿瑞蒙骗了过去。

因为燕项离出远门了,我居住在燕王府便很自在。何况才嫁过来,也得熟悉熟悉我的家不是?所以一连二十多日连燕王府的大门都没迈出,就在王府里这里转转那里转转。燕王府的布局规模都是很气派的,虽然比不得擎天侯府的金碧辉煌,但也包罗万象。尤其有一点被我称赞个不停,在燕王府,你见不到一样奢华的东西。连一桌一椅,名贵中都透着实用实惠。

那天晚上吃了晚饭,沐浴后回了卧房,穿着寝衣在榻上翻过来翻过去还是睡不着,便下了榻,取出《周易》。坐在榻上,用小木棍摆了个奇门八卦阵。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嗯,差不多了。便趴在榻上,一手翻着《周易》上的讲解,一手移动和调换小木棍的位置。正考虑着阴阳的状态,突然觉得卧室里光线亮了些。

我睡觉向来有习惯,屋子里全黑,我害怕;光线太亮了,刺激着眼睛又睡不着。所以把另几支蜡烛都吹灭了,仅仅燃了一支。光线怎么变得明亮了,而且影影绰绰的?转过头去,才看见一个着了寝衣的男人持着烛台走进了内寝,那影影绰绰的光线晃动,便是因为他走动时,烛光的晃动。

穿着寝衣,敢在夜里走进燕王妃的卧室的男人,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他是谁。

第二卷和亲燕邦057圆房

燕顼离!

燕顼离怎么突然回来了,阿瑞提前也不和我支个声。

我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时,帮我翻着《周易》的小貂,在看到燕顼离的第一刻,已经流星般地飞蹿到了他的怀里,小貂莫不是要去咬他?那畜生最喜欢咬生人了。我惊的面色惨白,但一想燕顼离何等人物,就像小貂怕月魄,怕轩释然一样,这般袭击燕顼离,必然也讨不了好处。再说了,即使燕顼离被它咬伤了,我那里也还有解毒的药对不?所以已经到了喉咙里的惊呼,我又压了下去。毕竟在燕顼离的面前失声呵斥那畜生会让我失仪。

然后便惊异地见到小貂在燕顼离的怀里蹭来蹭去,那感情好的就跟阔别了几年的老朋友似的。我哑然失笑,那畜生真懂得生存,头回见燕顼离,就知道去巴结燕王府的男主人。

倒是燕顼离擒了小貂的一只前腿,直接不客气地将它丢了出去。

而被燕顼离丢出内室后,小貂也便直接蹿离了卧室。显然,小貂巴结燕顼离,亲热归亲热,到底对燕顼离存了几分畏惧。

小貂走后,只有我和燕顼离的卧室,我就觉得气氛和室温都凝滞了。刚才还鄙夷那畜生献媚取宠,这会儿显然心里求着它再回来。然求之不得。甚至顿不得好好地去打量燕顼离,我慌里慌张地收拾起榻上的木棍,他今晚怕是要在这里就寝了,我这个为人妻的,也得给他腾出点位置是不?我还没天真到,他穿着就寝的衣服,只是出远门回末,单纯地过来看看我。何况这可是他的卧室。

迅速地将几十根木棍收拢,合进了《周易》的书页里,想着以后再不在睡觉的塌上玩八卦了。

好在他因为放置烛台于桌案,背向着我,我趁此时候快速地下了榻将书和木棍放在了近处的茶几上,又快速地爬回榻上,死命地往榻里侧挪,给他挪出位置。然后铺平丝被盖在身上,我想闭上眼睛装睡,但显然是不可以的了,他进来的时候我分明还在弄木棍。这是与他第一次正面见面,怎么也得打个招呼什么的。也不敢看他,所以就眼睛往上,不偏不倚,看着屋顶。

他放了烛台,理所当然地过来了,我有些紧张,怎么办怎么办?虽说夫妻间同床共枕是理所当然的,但一想到和一个素未蒙面的男人睡一床还是忒紧张,尤其那个男人还是我丈夫。我不断安慰自己,也许也许只是单纯地睡一张床,单纯地睡一觉而已,我们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不会做但是啊,即使什么都不发生,与他睡一张床我也很忐忑啊。

他已经到了榻边,身体挨着床的那一刻已经脱了鞋子,他躺下来了,躺在榻上了

我正想酝酿些话,和他打个招呼时,一督眼过去,就见他后腰那里还有一根小木棍,云门啊,怎么刚才才我没拣尽?他只要稍稍动一动,小木棍枕在他身下,那都是很勒人的。我颤抖地仲着右手,一点点往他那里挪移,离的小木棍近了,更近了

却突然,感觉身上一重,他沉重健硕的身体覆在了我的身上,而他那一动,寝衣一移,那小木棍也被不动声色地扫到了榻下。我久久的看着小木棍掉落的方向,像是为避免看他,一直,看着小木棍掉落的方向。但我身上覆着个男人,怎么能够全然忽视。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身体的重量半覆在我的身上。显然,他才等我回头看他。

任何一个无视丈夫的妻子,丈夫都是不会容许的。

自他的身体覆在我身上时,我就紧张地连呼吸都止住了。这一刻调整心态,以使自己平静,缓缓地呼吸了一口。便是那一呼吸,龙诞香的味道铺天盖地地笼罩了我,显然那是他身上熏香的味道。

我没想过燕顼离会熏香,以他的性格实在不会与贵族作风挂上勾。想来是装点他衣服的侍女,依着他的身份,给他衣服熏了龙诞香吧。他进来卧室这短短的时候,因为紧张,连小貂蹿到他怀里磨蹭时,我都没仔细着他。只晃眼看他时,知道他身材高大,给人一种成熟稳重,却又很危险的感觉,一如传闻他亦正亦邪,另外他气势内敛的身形,恍然觉得熟悉。月前和亲途径平阳望着他的背影时,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又扑面而来。

怎么会觉得熟悉?

我以前见过他吗?

我努力地搜寻记忆里,有熏龙诞香的男子。就在答案要喷出薄雾呼之欲出的时候,转过头去的我,见到了他的面容,然后,有两个曾经最缱绻的字就差点脱口而出一姐夫!

幸好我止住了,这个男人不是君临翌,他是燕顼离,是我的丈夫。

我也终于恍然大悟,怎么会觉得熟悉。一是因为身份对等,君临翌也熏龙诞香,一是因为,他长的实在像君临翌。

便是因此,那个即将破晓的正确答案,被我秒杀在酝酿中了。因被眼前所见的容颜混淆,清了他像另一个人的疑虑十三岁那年,齐国雪原上那个大氅翻飞,面具冰冷的男子,将病中的我裹在他温暖的大氅下,裸呈相拥,我闻到了他身上龙诞音的味道,他楼紧我,温柔的声嗓带了蛊惑的魅音:

你生病了,闻错了

其实,他长的也并不像君临翌,只是看到他的第一眼,恍然有错觉而巳。细看,与君临翌是迥熬不同的两个人。他的五官没一处与君临翌类若,每一处与君临翌相比,都出神八化的多。面若寒月,鬓若力裁,眉如墨画。真怀疑我刚才是突然思念起那个把我卖了的人了。他的长相是再自然不过的阳刚之美,明明像是世间蕴生的最美好、最绝世的容颜,却偏偏男人的不行,桀骜不驯的,冷酷沉毅的一个男人。更正,这样的人,你或许被他璞玉般的长相深深震撼,但几十年后,你或许会忘了他好看的相貌,却仍是记得他成熟稳重却又倨傲冷硬的性格、气场,并且将永远铭刻在心底。那不是皮囊的美,是身体烧化作灰,灵魂消散风中,你也认得,也记得的,永恒。

他的眼睛在看着身下的我,连目光也是冷冰冰,不带感情的。我看着他的眼睛好久好久,就又觉得他像君临翌了。是的,他长的不像,但眼睛很像啊。君临翌说夺去我清白的人不是他,将我赶出寝殿时,也是这群,决绝的,冷酷的,目光。

所以连他的手撑在了我枕边,俯下头,唇覆在了我唇上,享受着作为丈夫的权利,品尝着我唇瓣的滋味,有力的舌又撬开我唇齿进入我口中,吮吻纠缠翻搅时,我依然没有察觉。

我只是一动也不动地着着他的眼睛,又一次奢侈地想念着另一个和他目光相似的人。

而那时,他的吻已经滑过我耳后,颈下,也落在了我胸前。

我终是回过神来,虽然从决意嫁给他的那日起,就想过得尽夫妻义务,但当这一刻来临时,我还是本能地抗拒。然手才抵在他胸膛上,已觉得像触了块刚硬的铁板,将我握着拳的指骨硌的生疼。那滚烫的温度,显然他已动情。才去推他,他另一只大手已经直接将我的两只手拽住,摁在了一边。在我的挣扎下,他仍旧轻而易举就除去了两个人的寝衣,裸呈相对时,我又忍不住反抗推拒,但他直接就进入了我的身体。那是不容抗拒的,执意要如此的,坚决。

那个时候,我知道反抗也已经没用了。

就被折腾得连眼神的清明都没有了,手揪拽着身下的被褥,咬住唇齿那呻吟声还是不断地呓出口,身上是他洒落的汗水,室内是欢好的,混合着龙诞香的麝香的味道。

第一次与君临翌的欢好我已经忘记了过程,只记得很疼痛也很舒服,但这一次,因为不是第一次,身下不觉得疼痛,只感觉销魂噬骨的舒服一次比一次更深更狠重的撞击,我们再也克制不住地攀上了那神秘的巅峰,吟哦从我口中不断地逸出,混合着他粗重的喘息窗外月光如洗,潮水悄悄拍打湿漉的岸石,涨涨退退,起起伏伏

当云收雨散,我已经神志涣散的失了魂,室内是两个人紊乱浑浊的喘息和呼吸声,他的身体也重重地理在了我身上。但下一刻,他平缓过粗喘后,就起了身,离开了我的身体。当我回神后去着他时,他已经在穿他的寝衣了。

他下了榻,边系他身上寝衣的衣带,边往外室走。

我怔忡过后,猛然一惊,撑起赤裸的身体,本能地就愤怒的叫道:“你站住!”

整个过程,他动作娴熟,驾轻就熟的高超,挑起我的情动,在我身上制造出欲望,一切的一切,都显然是个中高手。只不过,他每一个娴熟动作的最初,都有着生涩和笨拙,就好像练兵已千日,但实际上又没上过战场的士兵。好像阅历过一幕又一幕的活春宫,实则第一次尝试女人的,熟稔中的生涩。

但亦有熟稔就对了,有的那熟稔,判断的出我失过身已经能够了。过程中,他有不悦和愤怒的粗鲁,想来是因为妻子已经不贞的缘故。可尽管如此,我还是本能地叫住了他。

这是我的婚姻,我必须挽救,并且好好经营。

他闻声顿步,侧头,眼中余光寒冷地瞥我:“我的妻子在我的身下还想着别的男人,我不走,难道还要在这里做替代品吗?”

他看出了我和他缠绵时,一直想着君临翌?

他的不悦,是因为我这一刻心理上的背叛,而不是我的失贞?

仅仅这一点,也够我对他刮目相看。我用被子裹住我赤裸的身体,也下了榻,赤足走到了他身前,明明理亏,还理直气壮地仰脸看他:“和亲是你要求的,我又没有带着对别人的想念硬要嫁给你,是你娶我的。在你要求和亲前,我就喜欢上了别人。已经喜欢上了别人,燕顼离你又怎能让我做到不去想呢。这这不是我的错。当然,也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个人是乌龟是懦夫是王八蛋,他只爱他的江山。既然嫁给了你,我就会信守我的忠诚,不会背叛你对不起你。当然,我对你忠诚,也必须是你值得我托付。你要做的,是如何让我死心塌地地对你,而不是指责我!不然,不然这婚姻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一直看着我,被他看的很是局促,为了掩饰自己的底气不足,我越发理直气壮地质问:“好,我是不对!可你洞房花烛夜就丢下我,一消失就是一个月,你又做对了吗?”

他盯着我,冰冷开口:“你在怪我冷落了你一个月吗?”

一把将我连人带被打横抱起,他转了身,走回床榻。

我蓦地反应过来,他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他误会了,他一定误会了。我才开口解释,他已经放我在床榻,被这一放,裹着我身体的丝被就滑落我身体,我整个人裸睡在丝被上。

我紧忙解释道:“燕顼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唔”

当他又一次在我体内释放,我已经嘴唇哆嗦颤抖的说不出话来了。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唇翕合着贴着他汗湿的肩膀。他吻着我的额头,吻着我的脸,在我脸上、身上深深浅浅地吻着,安抚着我颤悸的身体。基本上,除了与我的第一次,他熟稔的动作里带有生涩和笨拙外,后面的每一次,技巧高超的惊人。那么好的天赋,也不知遗传的谁的。哦?他父亲燕子穆好像也是个擎天侯似的种马哦。

这一夜,我留住了他,但留住他的后果就是,整整被他蹂躏到后半夜四更过后。他看我实在累成一滩散沙了,终于仁慈地揽我在怀,掖了掖我身后的被子,睡了。

睡了一小会天就亮了,自到来北平入住燕王府后,我就没睡过一次懒觉,每天天一亮就自然醒了。在他的怀里,我刚睁开眼,他也就睁眼醒了。四目相对,想起作业一夜的缠绵,想起这时候辈子里我和他还什么都没穿,还这般被他拥着他大约早就醒了他的身体往我身上翻了翻,头也低了下来

我的脸腾地红了。

他的唇还没覆到我唇上,我下一时地往每天早上小貂侯我起床的屏风上端看去,那畜生果然已经站在了那里。那一刻我没去想被那畜生看到我和燕顼离缠绵的景象我会不好意思,想到的是,它马上就要扑砸过来了。

果然,它前腿往空中一伸,就扑过来了。

我不假思索,手伸到了燕顼离的脑后,然后使劲往旁边一按,燕顼离的头就被我脸朝下摁在了软枕上。下一刻,我只觉脸上一痛,紧紧闭着眼,疼痛之时也放开了摁在燕顼离脑后的手。

我以为那畜生会扑砸到燕顼离的脸上,所以好心地将燕顼离的头脸朝下摁在了枕上,为什么我和别人睡一床时,那畜生扑的还是我?

小貂例行以它独特的方式唤我起床,扑过我后,就蹿一边去了,用它的爪走打开《周易》的书页,晚期小木棍了。我从小貂的身上收回目光,转过头,正迎上燕顼离看我的目光。

我突然紧张起来。

刚才他的唇就要覆到我唇上,头却被我突然按住。没吻到我,吻到了枕头这不打紧。紧要的是,那将他脸朝下,死死摁在枕上的行径,唤作任何一个男人,人家都会不爽啊。

我有些手足无措,唇蠕动了几下,师徒和他赔礼道歉什么的。

但他已经起了身,犹如没发生方才那场事,穿起了寝衣来。

他下了榻,走出内室,再从外室回来的时候,已是一袭黑袍着身,衣冠整齐。显然,虽没责怪我什么,但被小貂和我一折腾,他也没了继续与我缠绵的心思。

上了床,是夫妻;下了床,又是什么?不说下了床,就连昨晚在床上,野兽一样运动的他都没说什么话。这会儿黑色王袍着身,袖口更有昭显身份的蟠龙印章,站在我面前的,不仅是燕顼离,不仅是我的丈夫,还是一藩之王。自是冷戾更甚。在床上面对丈夫的他,我都只是除了呻吟叫床就一句话都不好说,面对藩王的他,我又能说上什么话?他那样冷漠寡言。

就只是看着他。

他将就外室带进来的我的衣服放在了我身边,看了看我,示意我起床换衣服,然后就走了。

显然是一天伊始,他做他藩王能做的,关系燕邦国计民生的正事去了。

眼见他出了内室,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终于走了啊。终于把他送走了,应付走了啊。我只差没喜极而泣。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然后身子就往软绵绵的榻上倒去。

浑身散架一样的累,他这走了,我不正好补眠起床做什么?

然身子才朝后往榻上倒了一半,就又见他折转了回来。往榻上倒的我正被他瞧个正着。他看了看我,然后拿了桌案上的一本册子,走了。

虽知道他忘了东西取了后,这回是真的走了,我却心有余悸地再不恋床了。就怕他突然又杀个回马枪。

第二卷和亲燕邦058再见轩释然

起床后也没用早膳,只让侍女备了热水。酸乏的身子在热水里浸泡了一会总算好了些,抚摸着一身被蹂躏过的痕迹,自是把燕顼离骂了一通。因为燕顼离回了燕王府,我便不想在燕王府多待,所以更易梳妆后就离了王府去外面逛去了。

和亲来北平的当日,一路虽经过了北平城,却是盖了盖巾坐轿子里的,北平于我还是陌生的。在燕王府闷了一个多月,也早想出来逛逛了。

出燕王府时,燕王府侍卫统领意欲带人护卫,我拒绝后他们也便退下。燕顼离好似也没可以安置什么人在我身边护卫我,所以我得以一个人自由地出去逛。暗中有无人保护,却是不知道了。

所以自在自得地走在街市上时,不由松了大口气,本来以为出燕王府要么会受到阻拦,要么会被王府里的高手贴身跟着。不想如此大摇大摆地走出,竟也无人拦阻;摈退护卫,护卫也听命行事。出来的真是容易。本来我还准备了几个后备方案的,明的行不通就来暗的。

看来,人身自有,燕顼离是给了我的。

即使在燕王府,也从不穿昭显身份的王妃的衣服,不过燕王府的人都认得我,见到我行礼什么的。混杂于北平街市,因穿的衣饰普通,即使看我长的不像燕邦女子,固因繁荣的北平亦常有齐梁两国的女子行走,万也不会料想到我就是燕王妃。自是随意。没有用早膳,所以走到阿瑞说过的那家包子铺时,一闻到香气就过去了。要了十个包子,又取出碎银付了钱那碎银是出燕王府时,在燕王府管家那里拿的。听我要取银子,那管家立刻抱出一箱金元宝来,我是出去逛街,哪里用的了那么多。只让管家给我取三十两银子。却难到管家了,说让他们王爷知道他这个管家这么苛刻我的用度,他日后也无法再在燕王府做事了。燕顼离倒是大方,我笑笑,最后问管家自己借了碎银,管家诚惶诚恐地取出身上全部银两给我,却是不敢让我有借有还了。

燕王府的人真是质朴,我很喜欢。吃着包子,想着回去后就让小春花还管家银子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即使身为燕王妃肴燕顼离养着,我也想有我自己的钱。所以初来乍到,我第一个考虑的就是钱财问题。

秦记钱庄名响各国,只在它是唯一一家实行了“兑通天下”的钱庄。譬如银子存在齐国,领了银票,在梁国、燕邦任何一家秦记钱庄的分号,都可以支兑现银。省了长连载银的劳累不说,同时免除了诸多风险。父亲十多年前此开创之举,一直被人传为美谈。

问着路,到了北平街市上的秦记钱庄,记下了地址,想着以后不愁没钱花了。

可惜,就怕父亲他不认我了。

逛了一天的街,这里瞧瞧,那里走走,夕即西下的时候回了燕王府。也早饿坏了,小春花一把晚膳摆上,我就大快朵颐。用过晚膳后已是暮色四合,沐浴换了寝衣,就坐床榻上翻起《五行》来,不一会儿是卧室房门被推开又合上的声音,我看了一眼燕顼离,又随意地翻着我的书。

还是有一些紧张的,不过,相比昨晚,已经好多了。

“回来了?”身为人妻,还是意思性地招呼一句吧。

他似乎这才意识到卧室里还有我,闻声抬眼看我,先是一愣,继而放了烛台我终于明白昨晚他进来时怎么持着烛台,想来因为没有妻室,孤家寡人,二十年来就寝进卧室,卧室里从来都是黑暗的吧。燕王府里他没有一个侍妾,倒是,他在其他地方有没有女人,我就不知道了。

他边过来床榻边解着寝衣,为这动作,我看着他。他不带感情的,波谰不兴的目光也示避讳地看着我,当他除去寝衣时,已经覆过身,将我倚坐在榻上的身体摁倒在榻上,禁锢在榻板与他铁箍般赤裸的胸膛双臂间,然后右手一扬,已将我手里的《五行》扔飞到地板上,俯下头来吻我,手也伸进了我的衣服里。

“燕顼离唔”

才叫出他的名宇,唇已被他吻住,肆意噬咬吮侵。他的手解起了我的衣服,我的手握住他的手想要抗拒,却毫不济事。很快地,我的消极,我的被动,因他制造出的欲火里饱受煎熬。

云收雨散后,他覆在我身上粗喘着看我,我眸光迷离地对上他的眼,心情复杂难辨。

他斜倚在榻上,将我的身体靠在他的胸膛前,他的眸色幽深,将我赤裸的身体一览无余。手指有意无意地轻抚着我手臂上细腻的肌肤,安抚着余韵中我颤抖不止的身体。

天亮时他起床,我也再没和他一道起床的气力,软软地偎在榻上睡着,他衣冠整齐出内室时,似知我下不了榻,也没如昨日般把我的衣服拿过来。看了看我,走了。

直睡到下午时分才醒来,睡足了觉,精神倒是好了些,又一个人出王府去逛了逛,太阳西下的时候回了来。然当晚吃过晚膳,沐浴后着了寝衣坐在榻上,当他回来卧室的那一刹那,手里棒着书看的我,手心一颤,书就抖落到了丝被上。

我慌忙去拣,然后惊惶地看他,正对上他进内寝看着我的目光。

心里更是小鹿般惊慌乱撞。

自是感觉到了我的心悸,他并没如前两晚一般一上床就野兽,甚至没有取走我手里的书,将我整个身体抱坐膝上。这样被他抱了差不多一刻钟,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目注于我,倒是我自己身子微微前倾,将书放在了榻边的茶几上。然后正襟危坐于他的怀中。

似只为了安抚我紧绷的身体,他的手抚上我的手臂,但没过一会就抚弄到了其他地方,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就放过我。果然,在他缓着来的步骤中,不一时,就被他挑的情动,面色缃红,呓出呻吟,头理在他胸膛里也挡不住身体的颤抖。

或许因为今天睡到下午才起床,晚上虽被他折腾着,倒也不觉得太累或者太困,所以又税他一夜蹂躏索取,次日疲累的我也更没起床的打算,浑身乏软地睡着。他许是看我昨儿白天睡好了觉,晚上精神挺好的,亦是没有拿衣服过来让我起床的意思。

于是,接连几日,我都是下午起床,然后一个人出去逛,时候不早了就回王府,然后独自用晚膳,沐浴,回卧室睡觉。他每每在我爬上榻后一会儿也便回了来,白天他在哪里,做了什么事,我是不知道的,然每个夜晚,却是鱼水之欢如胶似漆。白日里虽与他没什么交流,然夜晚夫妻之事几日后,面对他也就随意了起来,自然,少不了晚晚说他野兽。

如是如是,终于,七八日后,在大白日,我们有了第一次的对话和交流。

那日他照常起床,特累了整也的我从他怀里移开,放于榻上,给还要继续睡觉的我掖好辈子。身体被移动,我自然会醒,然后照常睡眼迷蒙地看他去外室盥洗更衣的背影。然他黑袍着身再回来内室时,不止看了看我,还多说了一句“我走了。”

他在给我打拍呼?

他是在给我打招呼?

他真的在给我打招呼?

我一直发愣,一直发愣,直到他离去了好久还愣着,不知过了多久,我始才木讷地回应他的话:“早点回来”然,燕顼离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

虽然他的说话,我的回答,这期间隔了好久好久,但好歹,这是我和他第一次于白日的对话和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