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惨然笑着,“若只想得到一具尸体的话,你现在就把我杀了吧。母亲给了我先天的生命,你给了我后天的生命。你拿起本属于你的,你把我杀了,我不会怨你。你别与燕顼离开战了罢。”

“你”没想我顺着他的话如此说,轩释然一时失措,震怒地瞪着我。

我默默望着他,“轩释然,燕顼离答应了我,你不犯他,他便不会穷究你。即使与你沙场相见,只要能不杀你,他便不会取你性命。你别挑起战乱了好不好?”

轩释然目光锐利地盯着我,喉间发出了一声急怒的惊呼:“他说他不会杀我,你便信了?”

“对,我相信。他言出必行,说一不二。”我笑着望着轩释然:“而我不信你。轩释然,我太了解你,你绝对会置他于死地。所以,我并不求开战后你不杀他,只求你不要挑起战争。”

我信另一个男人,不信他,他悲怒地瞪住我,却又因我说的是事实,滚涛掀不起风暴,只得隐忍不发。慢慢压下嫉恨,他垂眸看我,说道:“让我撤兵可以,你这就跟我走,随我去岳州。”

岳州。

随他去岳州。

心中苦痛的种子蓦地又生根发芽,繁茂旺盛起来,我迫回眼底涌起的温热和酸涩,弯唇笑一笑,“岳州,还有你的两上姬妾呢。”

轩释然眯眼盯着我,似要从我的神色中看出些什么来,而我已又冷锐吐字:“和你一样,别人碰过的男人,我也不会接纳。我同样不想要你!”

他二十岁生辰那晚,头埋在我胸口平复欲望,我说,轩释然,你纳几个妾吧。

而今昔,再不知我为何会说出不会接纳别人碰过的男人的话。

曾经,想要委身三宫六院的君临翌,想来,只因为无情。

而今,拒绝新婚燕尔的轩释然,怕是因为

我心口突地跳了一跳。

轩释然盯视着我的目光已经掩不住的羞愤,惊怒道:“你不也一样吗?成婚一年,你敢说你还是清白之身吗?甚至甚至我去年除夕前去燕王府,还亲眼目睹你们你们,那时候你们才成婚一个月,便已浓情蜜意,你还敢指责我?若非你先嫁为人妇,我又怎么会迎纳别人?纳妾之日我在岳州将军府等了你一整日,想着,想着你只要软语来求求我,哪怕你已经不贞,我也即刻只要你不要她们可是你终究没有来。燕王、妃夫妻伉俪情深天下皆知,哈,好一个伉俪情深!你另投怀抱风流快活,我又怎会为你守身如玉?”

第二卷和亲燕邦068战乱

既成了婚,又怎可能保存清白?甚至婚前就跌了童贞。错过了便覆水难收,过去了,都过去了

轩释然望着我,连呼吸都有些紊乱,似乎积蓄了片刻,才僵着声音问道:“我问你,现在跟我去岳州,你去是不去?”

轩释然凌厉的话语中,我已听出了一丝妥协和退却,只要我跟他走,他不说会杀背叛他的我,只怕岳州将军府的两个姬妾他即刻都会打发掉了。

“拂希!”见我半晌没有回答,他等不及地叫了我。

拂希

一直以来,他都不惯叫我的名字,拢着我,眼睛亮若天上星子,声音软软地,叫着丫头;而今,想来是不惯叫我丫头。或者,再不愿叫了。

我恍惚了好大一阵,才悲伤地笑了笑,“我是燕王妃,怎么会跟你走?”

仍旧被拒绝,他恼羞成怒,铁一般的臂膀捞过我,紧紧拽着我的手臂,“由不得你,今天不走也得走!”

然他才转身要带走我的那一刻,秋风扫落叶般,看似杳无人烟的猎场周遭齐刷刷地涌现出许多训练有素的燕军,无不搭箭拉弓,瞄准轩释然。

我一点点将手臂从他握的牢牢的手掌里抽出,不去看那一方慢慢过来的燕顼离,对他笑着,“轩释然,你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相信他只身一人能突出重围,而带着我,要一起离开的话,却需得使出点别的手段了。他一军之帅,大庭广众下行止不光明磊落实在有损声誉。这原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不情愿跟他走。

本来我已是燕顼离的妻子,情场上他之于燕顼离,已经败的惨痛;此番燕顼离的势力范围内,再因为我与燕顼离交上手,寡不敌众,结果只会是自取其辱。情势所迫,他只得暂消念头,从长计议。

所以,虽然很是吃力,我终究还是将手臂从他的大掌里抽出来了。

他往燕顼离负手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隐忍着翻身上了马背,勒了勒缰绳引得骏马昂首嘶鸣,转回马蹄看我道:“告诉燕顼离,让他等着迎战吧!”显然,他这一回去,再不会有一刻耽搁,两军交战在即。

他的声音说的并不大,但沉浑有力,燕顼离甚至是附近的燕军都足以听见,根本无需我转告。

他最后凝视着我,然那眸光已经黑沉如夜,寂然无波,调转马头,如他一铁哥们高傲的骏马翘了马尾,如同脱弦的箭矢,冲出了燕军重重包围的猎场。

众燕军皆都看着燕顼离,显然都听到了轩释然无可挽回的宣战,此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只等燕顼离一声令下,放箭追击。

燕顼离扬起了刚硬的手臂

这般浑厚的气度,不像是号令撤兵。

我惊悸地叫道:“燕顼离”

燕顼离的目光从轩释然策马远去的背影上收回,对上我的,身上刚劲的线条渐有柔和,终是慢慢放下了手臂。

燕军收了弓箭。

我蹲着抚摩着阿三的毛,阿大阿二长相和脾性都很凶恶,即使燕顼离在我身边,我也还不敢摸它们。阿三不吃荤腥,自然不可能一口吞掉我了,性情又温顺,跟小猫一样匍匐在我的脚下,却是敢亲近它了。

“它们过完年早回来了,你也不告诉我。”这都深秋了,过不了多久又是新的一年了。

感触着我话里一股子埋怨的味道,燕顼离好笑地道:“你不是怕它们么?所以它们回来后就一直养在外边,这次到来信阳,又让它们住在了猎场里。”

“不怕了。”我扶阿三站起来,示意它跟着我,“让它们和我们一起回王府去过富贵生活吧。独富贵不如众富贵。”

燕顼离亦是起身,看着我,刚硬的面容流溢出笑纹来。

燕地秋日的风,黄土地粒粒的沙,一片接一片的丘陵,状若蒙古包的峰石峻岭。山凹处宽广的沙土路上,一男一女,身后跟着三头凶煞的狼,男子二十多岁的样子,女子不过十多岁,衣饰看来俱不华贵,只不过男子服饰上的蟠龙,女子手腕上戴镯子,尊贵而不俗媚的随身物什昭显着他们赫赫的身份。女子一路与三头狼玩闹,男子一如他冷酷的气质,安静沉默地走着,然眼神却自始至终未离开过女子,他全身线条刚硬,唯有注目着女子时,如同世上任何一个宠溺妻子的丈夫,有着最缱绻的柔意。

人与狼的画面想来是无法和谐共存的,但眼前的这一幕,却有着说不出的宁和自然。甚至于男子的刚硬与女子的娇柔搭配在一起,看在人的眼里,也无端蕴生出佳偶天成的味道来。

他们走得远了些,那方乱石崖间方迈出一道挺拔男影,直射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俊朗的褐肤面上,阴翳重重。

俊伟男子身后的护卫上前一步,“少主,茱萸姑娘的书信。”

接过书信并未拆开,然这么厚的信笺,该把她在燕邦的一切都交代清楚了。三年前父亲大人安插茱萸在燕邦,本为监控燕王的线报,在他看来,茱萸的作用也不过手中一封信笺的价值。

手中的信笺,记载了她和亲燕邦一年,做的每一件事,第一次喜怒哀乐

他的,丫头。

在信阳城中一步不出,也听的见城外的嘶杀砍伐声,看的到烽火硝烟,闻的到药石血腥的味道。

战争的如火如荼,只旁观已可想见。

一面是自己的祖国,是轩释然;一面是夫家夫国,是丈夫。索性不去过问战事,白日去外面走走,天黑了方回家。自是没心思到处逛了,虽没被齐军攻占了城池战火蔓延到城内,但齐军压境,城中百姓多少有些人心惶惶,像往日那般安居乐业是不可能的。我也没处逛。每每租一艘小船,划到湖中去,喂喂鸭子睡睡觉,数着日子一天天溜走,只期望战事快点结束,轩释然早点撤军,燕顼离也不要打了

这几日,燕顼离天不亮就离了王府,回来的时候也多是半夜,便是我,见他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这晚我睡下了,听到响动知道他回府了,但迷糊中又睡了一觉也不见他回房来,披衣起床问过后,知道他在书房里,便端了消夜亲自给他送去。

于书房外已听到里面的说话声,“用兵之道,在于无形。依信阳山脉的地势”

像是军师顾骋壬的声音,知里面商议着军情,我本要叩门的手放下,在离的书房稍远的廊轩里坐着,不去听战事军情,只放下消夜,胳膊撑在阑干上,拄着头继续睡觉,在那里等着燕顼离。

睡的很轻浅,燕顼离走近时便醒了,睁眼看他,他抱起我,沉声道:“晚上外面露重,怎么不去屋里坐着?”

搂住他的脖子笑道:“嗯,我给你送消夜。”

他看了一眼参汤,沉锁的眉宇舒展了开来。

“你要不要吃?”

他瞪了我一眼,“顾师父他们都在,我一个人怎么吃?”

我懊丧地道:“我不知道他们都在嘛。”

你一副就知道我办事缺心眼的神情,眸底却有着极淡笑意,抱着我往灯火通明的书房走去。推门时他却没有放我下来,我打了他一拳,也只得在满屋子人惊讶的目光下被他抱进了书房。

被他放到书房里室的床上,我还没有埋怨,他已经辗转吻起我来,末了,声音粗哑地低声道:“今晚就睡这里,我一会儿就来。”顺了顺我的头发,给我盖上了被子。

睡在他书房的里室,这下再不想听战事也听的到了。

“轩释然允文允武,家学渊源,以兵法见长,足智多谋。三四年来与梁国征战,少有失利,每每无不以少胜多。他年轻老陈,又有‘卜算子’南宫乾策谋,齐军实后方沉稳,我燕军务藉悍勇,打破常规,出奇制胜。”

“诶?轩释然哪有那么神虚?这几日齐军还不是被我军杀的落花流水,且战且退?我看这样下去,不出三五月,攻下整个大齐也如探囊取物。”

“不可轻敌。”是燕顼离沉稳的声音,“齐将袁灏之类都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相反,燕军这几日连连捷战,倒是出人意外。”

顾骋壬道:“王爷所言极是。齐军屡屡落败是虚是实,还有待查证。”

“明日我便带军亲征,一探虚实。”

“在想什么?”

怔忡间已被燕顼离覆于身下,大手摩挲着我腹上柔腻肌肤,齐军落于下风,连着落败,难怪他今晚有这样的兴致。见我回神后怨屈地看着他,他带了淡淡笑意看我,“你呀,非得你夫婿不如别人强,才高兴似的。”

那倒也不是这样想。

他也不见怪,吻着我细白肩膀,我轻斥了声,“你明天还要带军亲征呢。”

“没关系。”

齐军落于下风?

因这样的讯息心情有些郁郁。倒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齐军落于下风就意味着燕军显出优势了。齐军胜,该我这齐人庆幸;燕军胜,也合该我欢喜啊。所以忧虑但不惧怕什么,只要不到最坏的结果。

依旧租赁了小船,从鸳鸯群中过,摇着双桨往湖心划着。当初划般,也是轩释然教的呢。坐在船板上折着纸般,唔这也是轩释然教的呢。明明他不是热衷于玩乐的人,有些属于女孩子的玩乐他更不热衷,却为了陪我,为了我不讨厌他,避而不见他,从小到大,那些玩乐的物事他硬是一一学来

折十来个纸船便放到水面上,掬水荡起涟漪使它们飘动,惆怅一会儿,又静心地折着纸船。渐渐湖面上到处都飘浮着纸船了,便躺在船板上晒着初冬的太阳。

近日里每日都是这样的过着,有时候在船上睡着也听到燕邦百姓的炮仗声,听到闹腾欢呼声,齐军连连落败,好像真的是实不是虚呢。

尽管隐隐觉得事情蹊跷,有些猫腻,也不由得惦念起他来。他还好吧,若真的落败于燕顼离的手中,他那样高傲的人,该是怎样的窘不欲生啊。昔日里眉目清好,笑眯眯的那个少年,现在的心情和神情,又是怎样的呢?他本性放浪不羁,今生若不遇见我,这时候或许正过着他喜欢的游侠生活呢。哪里有不平之事,他便仗剑锄恶,笑傲天下,一如他的身份,真真不知愁滋味呢。待得擎天侯年迈了,世子的他便世袭权爵,人生好生快意潇洒。而今昔纵然入世为官沾染了一身宦海机深,争权夺利,沙场征伐,他也该站在皇权的最巅峰,高高在上,睥睨天下才对啊!

他不该输给燕顼离的。

不该的。

心神俱伤中被拢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竟连燕顼离何时到的我身边都不知道,回王府是被他抱回去的,紧紧拽着他胸前衣服,头埋在他怀里黯然神伤。

“燕顼离,齐军既然落败了,你就停战吧,非得把他逼到丢盔弃甲才罢休吗?”他那样自尊,若真到了四面楚歌的那一步,还不如一剑杀了他。

燕顼离好半天才低头看我,“你受不了他与我投降缴械?”

对不起,燕顼离,我无法看到他失败。

他已经失去了所有,他心目中的父亲大人,他的爱人。

若再败于你的手下

“你放心,他败不了的,”燕顼离看我,“这一次,若非我今日心里仍是疑云不散,再度亲征,一败涂地的,就会是我。”

心头有悸动扩张开来,传递到四肢百骸,一时不知是悲是喜,只是在头脑被那思维涨满时,抬眼,迎上燕顼离的目光,去猜度他话里的含义。这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衣饰上有斑斑血迹,那是恶战留下的痕迹。

原来轩释然使的惑敌之术,这些天屡屡冲锋陷阵的,都是齐军中最弱兵力,打不过骁勇悍战的燕军便跑,跑不过燕邦骑兵便死。齐军‘连连战败’,不过采用迂回战术,削弱燕军兵力。‘燕将类若猛虎,一扑,一掀,一剪,三般捉不着时,气性先自没了一半。我离开猎场时已撂话于燕军等着迎战,接下来的时日,燕邦将士必严阵以待。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军只管虚张声势,待得勇猛的燕将们气势衰竭,再突击攻城。’--齐军主帅轩释然如是说。

之前猎场愤然离去时,轩释然放言燕军迎战之话,这些日子,燕军自是重军出击,而使了心理战术的轩释然,却兵不厌诈,弱军应敌燕军强兵。而古有田忌赛马得孙膑进言,下等马克齐威王上等马,上等克中等,中等克下等,惑敌之术果不其然削弱了燕军最最悍勇的骑兵;轩释然齐军犹在韬光养晦之时,蓄势待发;一连几日奋勇迎战的燕军初先悍猛势头却退去。又因精神高度戒备几日,颓败疲惫。彼竭我盈,故克之。

三四年来,轩释然之于沙场确有赫赫声名,深喑兵法,又非纸上谈兵之辈,战场上这样的将帅,是最可怕的;燕顼离用兵独树一帜,自成一家,有奇幻之称。但单以兵法而论,这方面燕顼离确实及不上轩释然。燕顼离固然身份尊贵,然早年寄养于外,自是比不得侯门世子轩释然博览群书,文武双修名师教导,受教育的条件好。

“燕顼离”我看着燕顼离衣服上斑斑血迹,甚至来不及懊悔先前予他的请求,心忧于他早取代了黯然神伤,“你受伤了”

燕顼离看了看他衣服,然后说,“是别人的血。”

看他行动自如,我总算少了些内疚。

还来不及说什么,已有将士报道:“王爷,不好,齐军分兵三路,于信阳东、北、西方向扎营!”

“王爷,齐军大量准备稻草火种,弓箭手蓄势待发!”

“王爷,西南风起!”

“王爷,城西火势渐旺,大片房屋被焚毁,大火正往西北方向过去!”

“王爷,齐军从城东攻进城内!”

第二卷和亲燕邦069宫闱政变

燕顼离身边一性子躁急的将领叱喝道:“齐军怎么暗渡陈仓深入到了燕邦境内,不是信阳还没破城吗?”

“他们是要用火攻。”燕顼离倒依然是一副不急不躁的神态,“昼风长,夜风止。不但攻我不备,而且火光可以收到夜战照明之效。破城之时火发上风,无攻下风,前路烟火弥漫,他们恐我军反扑,不会乘胜追击。传我命令,摩去骑出,截断齐军后方!”

“是!”

顾骋壬道:“燕军熟悉地形,犹占五成胜算。与齐军鏖战,最好转战到浏水谷。”

齐军也熟悉地形啊,轩释然的手上便有一张精细的燕邦地域图,大到城邦格局,小到不知名山川漂流的野山路径,无不跃然图上,精准精确。燕邦各个城池要塞,皆掌握于他的心中。

我想说,又不能说。

燕顼离染了血的衣服都没换,便翻身上了马背,大约又是要出去征战,燕瑞上前作揖,“王爷,属下一同前去。”

燕顼离看了阿瑞,“你留着守城,信阳是你的家乡,别对不起你的家乡人。”

“是。”阿瑞闷头应下。

燕顼离的眼神又在阿瑞脸上扫了扫,方策了马,扬鞭而去。

明明燕顼离早已走了,阿瑞的头却垂的更低了。

已经一天一夜了,燕顼离仍然没有回来,我实在放心不下,换了身燕军士兵的衣服,想去燕邦营地瞧瞧。小春花边帮我戴头盔边说道:“拂希小姐你知不知道,前天王爷带你回来之前先回了趟王府,和几位将军商议军情时,好像有人说说什么有内奸,若没有内奸的话,齐军即使能占据信阳另几方的要塞,也不会有那么容易。”

“哦?”我警觉地看着小春花。

果然,小春花继续说道:“不知一位将军和王爷低声说了什么,王爷顿时勃然大怒。奴婢当时也没听清到底说什么,只隐约听到那位将军话中提到王妃。”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虽是燕王妃,但也是唯一能接触燕邦内部情况的齐人,确实,燕军中有内奸的话,旁人第一个便会怀疑到我的头上,也无怪那位将军如此揣测了。

尽管很是理解旁人的想法,心里也着实懊恼,当下便往王府外跑去。然内奸之事大约已经传开了,一路遇上的燕将虽是恭敬,但看我的目光无不带几分猜疑。正巧,从不离身暗中护卫我的几位高手现身,作揖道:“王妃,您不能离开王府,齐军虽未破城,但信阳城内已混有火攻之时进入的齐军。外面的情况实在凶险,还请王妃就留在王府内,王府重军把守,最是安全。”

他们皆是燕顼离亲自挑选给我的暗卫,燕顼离信得过的人,自是不至于将内奸之名怀疑到我的头上。何况嫁来燕邦一年,因为从不离身护卫我,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里,我是不是内奸,他们最清楚不过,但憋了一腔火气,他们这番现身正好是撞上了,“你们也怀疑我?”

众侍卫明志跪下道:“属下不敢!”

也不理会他们,转身跑出了王府。

“王妃!”领头之人箬达叫了我一声,与其他护卫一示意,又都速速跟了来。

王府外撞上铠甲银乩震中巡视的阿瑞,阿瑞下马跑来,“王妃,您这是要哪去?”

“我去燕军扎营的地方看看。”

“噢。”阿瑞应了声,挠了挠头,又局促地搓着手,一副很愧疚的样子。

以为他的愧疚,是因为无法应允我离开王府之事,我恼道:“你也阻拦?”

“不是,不是。”阿瑞摆手,“王妃留在王府,我们都以为好。但要想去哪里,王爷都不拦,我们还能拦么?我这就召人护送您去营地。”

你?您?

阿瑞每次只在有求于我,或者自己觉得做了错事,或者正式场合,才对我以‘您’相称啊。今儿这场合并不正式,也没求我什么,难不成是自己觉得做了错事?

嗯?

我眯眼看着阿瑞。

阿瑞被我看的毛骨悚然,欲哭无泪道:“王妃,这次战役后,不管胜利还是落败,我都没脸活了,您大人有大量,临死之前,我再给您负荆请罪。现在,末将先告退了,就是死,我也要守住信阳。”

阿瑞向来大智若愚,扮猪吃老虎,极是聪明,这般无厘头的话,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看着他又翻身上了马赴往别处的背影,我也从箬达的手中牵过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