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招了,“她很清高啊。她既然瞧不起无,我何必自取其辱要讨好她?唉,她有学问,有才情,我比不上她,只好避了。”

相知道:“小姐姐又说她清高,又说她有学问有才情,到底是好话,还是坏话?”

“嗯,你就当我说的是她的坏话吧。”

相知思量着,“茜姑姑在我的面前说小姐姐的好话,小姐姐在我的面前说茜姑姑的坏话”

我笑道:“那是不是小姐姐很坏啊?”

“不是。”相知道:“小姐姐比她真诚。”

见我只笑不语,相知问道:“小姐姐,你怎么都不问我,茜姑姑在我面前说你什么啊?”

我答道:“相知既然知道她不真诚,那么她说的话,就口是心非了。既然是假话,我又何必知道呢?”

相知若有所思地看我。

路经甘泉宫,我正想去里面瞧瞧时,相知已拉着我径自往里面走去,说道:“小姐姐不是去拜见轩少叔叔的母亲吗?那位真人在父皇的寝宫里。”

我确问道:“她在甘泉宫里?”

“对啊,我前两天住在她那里,我知道。昨晚,轩少叔叔亲自来请她的。”

心中不禁惑然,轩释然昨晚去了甘泉宫便是一夜未归,本来就感觉不妙,擎天侯与萧太后闯入甘泉宫,到底是为了何事,连修道的释冰清都被牵涉进来了?

正迷惑着,一身白纱道袍的释冰清跑着从甘泉宫里出来,她的脸色很不好,一身白衣更将她皎洁如月的面容映衬的苍白如纸,惊愕间她已到了我身前,我正开口要叫她时,擎天侯的声音已经焦灼传来:“清儿!”

擎天侯追过来,拽住她的手腕,急着解释什么,“清儿,你听我说!我不知道,我之前真的不知道!”

释冰清淡漠看着擎天侯,抽出了自己的手。这时轩释然也自甘泉宫踏步出来,他的脸色比释冰清好不了多少,目触擎天侯时,一双眼睛更是幽黑如夜。他盯着擎天侯久久,那强烈到不容忽视的目光,即使是背对他的擎天侯也感觉到了,安抚释冰清的时候,侧转身又安抚着轩释然,“释然”

又有许多的御医,还都是年迈的御医,还有几位似早归隐的朝臣,甚至是看不出身份,名不经传的各类人从甘泉宫里出来,经过擎天侯、轩释然和释冰清的身边时,一一作揖告退。

同样是忙乎了一夜,这些人倒只有身体上的疲累,没有轩释然母子从心底里生起的悲伤,脸色上的苍白。不知出了什么事,但看擎天侯只除了忙着解释说明,没有丝毫悲苦忧虑,当,没出什么大事吧?

终于,再无闲杂人了,轩释然携了释冰清的手,盯着擎天侯道:“你可以放心了,君临翌,现在我真的不会杀他了。”

说完话,轩释然已转身,扶着释冰清,哑着声嗓道:“娘,一晚上都没睡,我先扶你回去休息。”

然后经过我身边,轩释然也像没看到我一样,径自扶着他母亲,从我身边走过。

擎天侯又喊道:“清儿,释然”

轩释然与释冰清都顿了步,但这次,只是释冰清道:“父母与子,方成一个家。侯爷现在不止一个家了。我们母子相互照应就好,以后,侯爷都陪着你另一位夫人,和你的大公子吧。”

擎天侯不止一个家了?

大公子?

释冰清这话是什么意思?

轩释然与释冰清离去多时,擎天侯仍站于原处看着他们母子离去的方向,我试探地叫道:“叔叔?”

擎天侯方回过神,看了看我,模糊应了我一声。然后他的目光便落在相知的身上,那是之于相知,他从不曾有过的慈爱目光。那样的目光,他久久地流连在,在相知还在她母妃腹中,他便想要杀死的相知的身上。

他颤抖着伸出了手,脸上杂糅出从不曾有过的慈祥笑容:“来,祖父抱抱。”

相知虽然少不更事,但到底分辨的出别人的真假善恶,感觉出擎天侯的真诚,之于以往从不曾喜欢她的擎天侯,她慢慢张开了手臂,真让擎天侯抱了。

然后擎天侯看我道:“你去陪陪释然。”

“噢。”明知我去陪轩释然这不妥,虽然轩释然刚才看起来确实很悲伤的样子,但我还是鬼使神差地应了。

我走了两步,身后擎天侯的声音又传来:“你和他说,我想要守护的儿子,永远只有他一个。”

擎天侯与萧太后直闯甘泉宫的缘故,御医等人一夜的见证和折腾,释冰清和轩释然对擎天侯的失望、悲伤,释冰清刚才的话,擎天侯在相知的面前自称祖父,以及这一刻擎天侯托付我的话这下,我再愚钝也明白过来了。

君临翌,是萧太后与擎天侯的儿子!

擎天侯府的大公子!

再没觉得这时候去找轩释然有何不妥,甚至妥不妥当的问题,想也没去想,只是不由自主地,情不自禁地去找他了。

气喘吁吁地到了释冰清住的上清殿,轩释然正从寝殿里出来,四目相对,已知我知道了‘大公子’事件。走了过来,他看我道:“刚把娘服侍着睡了,去后山走走吧,别吵着她。”

他握了我的手踱步行走,不带私心杂念,无关爱欲情感,一如往年的自然而然。

我就也像时光流转,回到了往年,由着昔年那个清澈明净的少年携握着我的手,与他并肩行走。

那样的深信不疑,倚赖渐成为习惯。

面前的,这个已经浑身散发着成熟魅力的,昔年里那个少年。

第二卷和亲燕邦080情路难

后山风景秀丽,山谷里有小溪涓涓,芳草绿茵,点缀其间的夏花绚烂;山谷上更有飞瀑流泻,奇峰怪石,崎岖山路似直插九天。酷暑炎热,天热心也浮躁,何况出了大公子事件。一至后山,沐浴清风,身心俱是凉爽了。

攀上山崖,才见整个皇宫的景致都尽收眼底,与轩释然在瀑布处坐了,小心问道:“会不会搞错了?”。

“昨晚萧太后说君临翌是他的血脉后,一晚上,便都在证实......真是他的......”

“侯爷......叔叔他事先也不知道吗?”

轩释然悲凉笑道:“他之前知道的话,会去夺他长子的江山吗?为了次子,去夺长子的江山吗?”

“轩释然”

轩释然声音缓慢地说道:“他一直有很多女人,却一直都只有我一个儿子。以为,娘在他心目中,可被其他女人替代;我在他的心目中,没有人可以替代的了。虽然会因他的风流而皱眉,仍然敬爱只爱我,爱的只要我一个儿子就足矣了,为了我,不再繁衍子嗣的父亲大人!‘父亲大人’,‘父亲大人’终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父亲大人”

父亲大人。轩释然从来都是这般称呼擎天侯,他的父亲大人。一句父亲大人,承载了多少儿子对父亲的尊敬热爱,一直以来,他们父子也始终如一地坚持着那种情感,父对子,子对父而今昔,贸然钻出一个比他还大的儿子不异于父亲的背叛有时最敬爱的父亲大人的失望,有自己心底生起的被欺骗、冷落甚至遗弃的落寞,有因父亲大人,而对父亲大人的长子滋生的醋意又是在这样一个皇位更迭的日子,在亲手将君临翌拖下皇位,在君临翌退位的今日知晓其兄长身份种种很复杂的情感,犹如炼浆,全凝聚杂融在这样一个事实下

轩释然的神情有着少有的悲伤,侧头看我,“被父亲忽视的感觉,是怎样的?”

显然是在问,我这个从来就被父亲忽视的人。

“就这样子吧,我十七年都过来了。”瀑布溅湿了衣袖,就着清凉的瀑布洗着手,看着早晨的太阳,说道:“不过我父亲他很喜欢你,甚至比喜欢姐还喜欢你。十四岁那时候与君临翌住在皇宫里,因为当时喜欢君临翌,所以父亲有一次难得的来宫中看我,我知侯府推覆君家江山的心,便请求父亲不要为难君临翌,与父亲说,君临翌做不了皇帝,父亲这个岳父就做不了国丈大人了。父亲看着我说,等你做了皇帝,他还是国丈大人啊。我就愣住了。”

而此刻说完这话,我也愣住了,此情此景,怎能与轩释然讲,他以后做皇帝了,父亲还是国丈大人的话?虽然这是父亲说过的原话,而今也不能与他回忆。真真,把今朝当做往年了。因为大公子事件他心里隐伤,与他行来这里,仿若与他回到了往年是一回事,真实的现实里,又是一回事,哪能笼统混淆呢。不自在地转眼看别处天空,入目依是蓝天白云,这般迷离景致,真是让人的心也迷离了。

他眼底却似有笑意,说道:“秦世叔很喜欢我,我知道。”

“是啊。”轻咳了声。

他看着我道:“听秦世叔说,他把秦家家产都给了我,你介意了?”

“是啊。”依是不自在的应着。

然后醒悟过来他在说什么,转头看他,即时道:“没有!”

怕他不信,我认真说道:“我没介意你,只是介意父亲!介意他偏心。自己家的,自己生的女儿,还比不上别人家的儿子。。。。。”

他浅淡地道:“你一直都把我当作,别人家的人?”

“。。。是。。。不是。。。是。。。”好象无论怎样解释都不是,语无伦次地道:“虽然我不把你当作别人家的人,可是从理论上来讲,你的确是别人家的人,我们宗族不同,祖谱不同,又没有血缘关系。。。”

他冷哼一声,“有血缘关系还了得?”

然后他看着别处,再没看我,显然心理隐伤的,依旧是他那父亲背弃一事。

有些神伤的事,又岂是闲话其他就能消释的?

。。

君临翌虽因擎天侯府大公子的身份,免于擎天侯与轩释然的逼迫,终究因袭击不是君家血脉,自主退位。一如早前计划,宣王即位,是为永康帝。因君临翌系侯府大公子身份未公诸于众,世人不知,宣王即位后,永乐帝君临翌被封昂王。

而宣王母妃逝去多年,萧太后本是正宫皇后出身,又有擎天侯扶持,依为慈宁宫太后。

持续了大半年的宫变于今日正式告一段落,局势暂定,大齐一时风平浪静。

翌日过去释冰清的上清殿,一为拜见,二为探望。没想大清早的,凉亭里不仅有释冰清,还有轩释然。母子俩虽然仍有些落寞,但神情已好了许多。轩释然背靠在椅背撒谎能够,手里拿着本不知什么书在看着,释冰清坐在他对面。依旧是一身佛衣,手里亦有书,与轩释然讲解着什么。释冰清会看的书,自然是佛经了,释冰清在为轩释然讲解佛经?

正像证实我的想法一样,夜影不知从哪里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立于我身后,说道:“这一年半,每日晨时,真人都会为少主讲上半个时辰的佛经。”

颤声问着,“为什么要讲解佛经?”问出口,才觉后悔,心下,其实猜出了不是吗?

果然,夜影道:“真人不为少主讲解佛经,以佛经‘隐’、‘忍’的教义教化少主,时机不成熟前,少主怎在岳州待的住?不说小姐初和亲,少主被侯爷命龙虎卫围剿,又关押月余,离开京城,一路跋山涉水去燕邦看小姐,后被属下等人将重伤垂危的他救回岳州。就是真人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在他床边讲了三天三夜的佛经,后来他身心都恢复后,每日清晨也要看会佛经,一日才能心平气和地做事,常人看着喷舌的耐性便是这么来的;而晚上就寝前,更是要看半个时辰的佛经,才能静下心来入睡。小姐和亲燕邦后,少主的性命,完全可以说,是真人救下的。”

“从你伤害他后,再见到我遍体鳞伤的儿子,我便打算,这一生,都不离他左右了。”悲伤恍惚的我,连释冰清过来了都不知道,正以为她这话是对我说的,在责怪我,我正要跪下请罪时,她又幽幽开口:“我不像侯爷,还有个大公子,我只有这一个儿子。”

看去,擎天侯站于我身后丈远处,释冰清正怨恨地看着他。

“清儿,我”擎天侯急着解释。

而释冰清已握了我的手,冷淡地往寝殿里踱步。

随释冰清走着,又忍不住,往远处亭子里仍然看着佛经的轩释然看去。

本以为因为轩释然受过的苦楚,释冰清是痛恨我的,至少是厌恶不待见的,没想拜见她时,她不说痛斥我,还亲自扶我。我心中惊异,而她也笑道:“我以为见到拂希后,我会好好骂骂你,至少也会不认你这个世侄女呢。”

她感伤道:“这一生,我最羡慕的人,便是你的母亲了,你父亲虽然性情怪戾,迂腐顽固,但对于你母亲,真是没话说。你母亲在世时,你父亲便是事事顺她的意,连大声说话也不曾;你母亲死后,你父亲更是常年缅怀,不沾染别的女人。哪像我们侯爷。那些风流韵事,不知道多少呢。我对他心灰意懒,倒不闻不问,萧太后之流,他的老相好或者露水之缘,想是都一笔一笔记着呢。”

原来因为被擎天侯重重伤心,我们同是女人之故,不谴责我什么。大公子事件,不知这于我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苦涩一笑。

释冰清转入正题,看我道:“和亲虽是侯爷促成,是他的过错,但你害释然也不浅,难辞其咎。”

请罪的话都是多余的,哪有做了伤害别人的事,一句很抱歉,一句对不起就消释了的?磕头道:“这一年来,谢释姑姑对他的照料。”

“我是他的母亲,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释冰清轻笑道:“你可是燕王妃啊,与释然毫无关系。而我是他的母亲。一个根本没有关系的人,却谢起他至亲的母亲来了。还是,在你的潜意识里,我这个母亲,还没有你之于他亲了?”

不明白释冰清这话什么意思,只惶恐道:“我没有那样的意思。”

释冰清不见怪地笑着,竟是心情挺好的样子。这时茜夫人照例过来替她抄佛经了,闻得茜夫人与我见礼,知我们已经认识,释冰清与我温和道:“好了,别跪着了,今儿上午就在这陪陪我们,一起用过了午膳,你再回去。”

“是。”

在张上清殿待了一上午,也总算明白了茜夫人与释冰清怎么合拍了。两个人脾性相投,都很清冷。可惜了,释冰清是外冷内热,清冷只在外表;而茜夫人,那是自内而外的清高,却又是不同了。一个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一个就世俗了。

用午膳时轩释然也过来了,爱人同桌而食倒也其乐融融,因为昨日后山走了一遭,他与我之间,更像增进了感情纯洁的感情。他看我时,唇边有笑意,席间更是关怀备至。虽仍有些因大公子事件的落寞,但他整个人,都像脱胎换骨,蜕变了,真的超脱了就好象清心寡欲,什么有不强求的那种。。。。。那种不强求,自然也包括感情男女感情我突然就觉得很放心,松了一口起,一直担忧的,忧虑的东西都不存在了,浑身紧绷的那根弦都松了就感觉我们之间的相处不存在任何问题了,友好了,甚至我不日离开大齐回燕邦,他还会祝我一路顺风,送我一程的那种感觉。。。。。虽然,与此同时,也有心底最深处的落寞、悲伤,酸楚翻涌着,撕扯着心扉但总的来说,我可以微笑了即使笑的落泪

但物品显然异想天开了,轩释然,生性放浪不羁,一如他的名字,洒脱而释然,他什么都能洒脱和释然,包括大公子事件,唯有一样东西做不到洒脱,无可释然,那便是情感,男女之情。

。。

回去公主殿,在公主殿外等我回来的相知,与宫女正玩着丢手绢的游戏。见我回来了,硬扯住我加入。拗不过她,只得不合身份地参与游戏。然玩了一会儿,玩心就被逗起了,身心都放了开来。不觉已是下午过半,我说道:“相知,玩完这一局,我们就不玩了!”

“好。”相知答应着,却诡异地将手绢丢到了我的背后。

丢手绢的游戏规则是这样的,所有成员围成一个圈,蹲在地上,由一人延着圈外跑,边跑边唱丢手绢的歌,然后那人将手绢丢到另一人的背后,另一人便起身捉那人,那人奔跑过程中,若被另一人捉住,丢手绢的人便仍是她;若她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原位,并且蹲下,另一人便不能捉她了,游戏便得由另一人继续。

依游戏规则,我去捉相知,但相知很快蹿回她的原位蹲下,无奈,堂堂燕王妃只能像个小孩子似的,甩着手绢边跑,边唱:“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

“小姐姐,轩少叔叔在那边!”

全身僵立地侧头,果然看到了丈远处白玉桌旁坐着喝酒的轩释然。

是早就闻到了酒气,但在这夏日,那般清凉的味道,闻着只觉得花香,令人心旷神怡。何况全副身心投入在游戏中,哪会想到轩释然早坐一旁喝酒。这样笼罩四周的酒气,天知道他喝了多少。

眯眼看了眼相知,她一定是早看到轩释然过来了,才促狭地整我,将手绢放我背后的。

都看到了轩释然,游戏自然不可能再继续下去,宫女们与他欠身告退。

我让相知先回公主殿玩,便过轩释然那里去了。

他端着酒,目光恶寒地看着我,跟不认识我似的,然后将樽里的酒灌下肚去。

知道是为我这么大还玩小孩子游戏那般看我的,何况当着他的面,刚才还那么幼稚可笑地甩手绢跑圈圈唱歌。手里捻着手绢站在他面前,有些尴尬,倒也没觉这是出丑。心里腹讲了一句,有什么,小时侯他不是也陪着我玩过!

但马上想起,我们的小时侯过去了,我们现在的,对立的,并且尘埃落定的身份。

心里忽地一阵隐痛。

他也没就着先前的游戏说什么,只踉跄着站起了身,也没让宫女服侍,自己为自己斟了一斟酒,然后拾起酒樽,看着我,恶狠狠笑道:“娘刚才跟我说了一件很好笑的事!”

来找我,与我说,又这般看着我,显然,这件‘很好笑’的事,与我有关了。

只得问道:“什么事?”让他这般借酒浇愁?

“她说你爱我!哈”他已经克制不住地大笑起来,然后仰头一口灌下了樽里的酒,接着又大笑起来,不知是喝的急被酒呛到了,还是心底本来的悲呛,他不时呛咳几声,又止不住地大笑着,走过来,一手捻在我肩上,一手端着空了的酒樽,不知是在嘲笑释冰清的话,嘲笑我,还是嘲笑他自己:“你爱我?你爱我吗,嗯?哈哈娘说你爱我?你爱我?爱我从小到大你会那么讨厌我吗?爱我你会一次又一次要我解除婚约,说出悔婚的话吗?爱我你会喜欢上君临翌一个有妇之夫吗?爱我你又会去和亲吗?爱我信阳战场上会与我站在敌对的立场上,甚至说出‘燕顼离在,你在;他死,你死’这样的话来吗?”

他低首笑着,浓重的酒气笼罩着我;那双嘲天笑地黑眸,更好似深深的,又酒气弥漫地,锁着我。

静静地看着他,我悲伤笑道:“对啊,你也知道这很好笑。”

我说道:“释姑姑她误会了。”

他定定看着我,虽是不相信释冰清的话,这会听我亲口否决,一双眸子仍是阴兀阵痛,仿佛被针刺了般地瑟缩了一下,接着有凛冽地笑起来,“明明知道娘说的那话是错误的,被你否决,我还是失望,内心深处竟会隐隐希冀那是真的。还真是犯贱呢。从还是孩子的时候就犯贱,一直就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我还是来纠缠你。现在仍是这样。呵”

他笑着,笑得一杀瞳仁里都是满满的雾霭,不晓得那到底是酒气,还是他从不曾,也不该有的,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水气。

“你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心?我待你如此,就是块石头,也早该被我捂热了”他与我面对面地,脸庞对着脸庞,看着我,按楚痛探究的目光,似要看清我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然终究什么也看不清。

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轻柔地问我:“你有喜欢过我吗?十多年来,你有喜欢过我吗?哪怕是一点点,哪怕只在稍纵即逝的瞬息间?”

“拂希”没得我应答,他低楚的唤我,痴缠地看我,那样原不属于不羁如他的目光,我敢肯定,他真是喝醉了,但他说出口的话,吐字清晰,又许是酒后吐真言的缘故,真情流露,思维也清晰,沙哑的声音更是低沉好听:“从小我就认识你,娘是属于父亲大人的,可以因为对父亲大人的失望,看破红尘,丢下稚子的我便许身佛门;而父亲大人,是属于他数不清的情人们的,像个穿花蝴蝶周旋在她们之间。父亲和母亲,他们是我最亲的人,但都不属于我,只有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女婴孩,只有拂希,只有我的丫头,是我的未婚妻,完完全全的属于我,只属于我一个人,将会陪我走完一生可是后来”

“后来”他的喉咙中有破碎的低哽,“后来拂希和别人成亲了,说,这一生,总会与那人不离不弃”

他摁住我的肩膀,看着我,终是再忍耐压抑不住情感,头吻向我的唇,我还没闪躲时,已闻一声尖利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如夫人一手拉着茜夫人,一手捂住自己的嘴,惊惧又嫉恨地看着我和轩释然。显然,大齐摄政的将军,与燕王妃这有夫之妇大庭光众下,如此明目张胆为世俗所不容的行为,瞧在她的眼里而这行为,她怎么会主观觉之上我勾引她们的将军,不是她们将军主动了,然本能地,之于轩释然的畏惧,又使得阿后面的音调,底气不足到低了下去。

轩释然显然没那么客气,转头时,手中酒樽已稳稳掷向了如夫人,凛冽地吼道:“给我滚,两个蠢货!”

真情表白的这时候,如夫人贸然惊扰,还想轩释然有好脾气不成?

闻声而来的侍卫小心觑一眼他,哪里敢留情,丝毫不管被酒樽砸伤的如夫人如何悲惨尖叫,便将其半挽半拖地带了下去。茜夫人提着裙裾,低着头,也随之离开了。

他转过头来看我,因才冲如夫人开火,犹残两三分狠佞之气,既先前要吻我,举止都脱轨了,被这番搅局,虽温情的吻未遂,却也索性不再做正人君子,没有拐弯抹角,摊开了话说:“以后都跟着我,你嫁过人背叛过我的事,我既往不咎!就像你说的,我也碰过她们,就抵消了!现在我不要她们了,你既然回来了大齐,就别想着再回燕邦我也没想过让你再回去、再离开,从来没想过!”

他靡然笑着,“这一辈子,与我不离不弃。”

很中地,咬过那个‘我’字。

显然是为我曾对他说,与燕顼离不离不弃的誓言。

轻轻去拿开他摁在我肩上的手,神伤地道:“轩释然,你喝醉了。”

没有拿得开他的手,却浇灭了他眼中的光亮,但很快地,他自己又将眼中的两蔟光亮点燃了,“你是不好意思,是含羞吗?还是觉得委屈了我,背弃了我,觉得不好再回头,不好重归我的怀抱?或者,怕秦世叔不应允我们的事?......你放心,我不觉得委屈,我都说了,我不怪你了以前我是怪你的。和亲的事,我不怪父亲大人。我只怪你。若不是你同意,父亲大人会逼迫他的世侄女?他明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还逼迫你去和亲?扼杀我的幸福?再说了,你那性子,是别人逼迫的了的吗?但只要你回来,我就不追究你的过错。呵呵呵......秦世叔也不会反对我们的,喜欢都来不及......”

打断了他的疯言疯语,“物品没有说要与你怎样怎样啊!”

知道这直白的话太过残忍,可实在是莫可奈何,看着他温和道:“轩释然,我们早就过去了,从婚约解除后,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或者,从来就是没有关系的,是清白的。我们各有各的家。成了家后,便有自己新的,一辈子的家了,再不是从前了。我有体贴入微的丈夫,你也纳了妾,以后还会有正室,我们......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说,我不要她们了吗?”他急怒吼道。

我解释道:“可能你还没听明白我的话。我这样说吧,你纳妾休妾都无甚关系,重要的是,我有自己的家,自己的丈夫了。而我不可能背弃我的丈夫,背弃与他之间的感情以及婚姻。成了婚,便不是感情用事,说分手就分手的,婚姻不是简单的谈情说爱,是有责任的。即使夫妻间没有感情,也需要负起责任,何况我很爱我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