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独宠皇后一人,惊动了朝堂,也惊动了太后娘娘,这本不是一件坏事,皇上皇后感情好,出生的孩子怎么都是正统,没什么好争议的,唯独的问题就出在了独宠还未有身孕。

可距离大婚也不过四个多月,如此,倒显得朝臣和太后娘娘催的急,所以皇上来了延寿宫之后,太后换了一番说辞劝导,“皇上乃一国之君,后宫之事与朝堂一样,不可倾全力与一,而是需要分酌而为之。”

舒季清坐下,在他来之前已经知晓,太后这边是先召见了皇后然后再请了他,于是也是直言,“母后,如今未有嫡长,自然要留在皇后之处,如今大婚不过四月,若是两三年过去皇后还未有嫡子,届时再提也不迟。”

这一点舒季清略微一提,太后深有体会,她嫁给先帝数年,成亲之初感情也很好,遗憾的是一直都没能有孩子,后来先帝继位登基,她也没有因为无子而遭到嫌弃,还是被先帝立为皇后,还把当时已经五岁的太子舒季清养到她的名下。

所以这正室的利益,太后尤其要维护,如今皇上皇后成亲是才四个月,但这并不代表皇上可以把这些妃子冷在那边,承宠不意味有孕,雨露均沾为的就是平衡后宫。

太后了解皇上,这般周旋不想去那些妃子那儿,原因可能有二,一是朝堂之上那些老臣手握权力不肯放,还想着送人入宫最好是得宠生子,将来还能一争皇位,皇上自然不能如这些人所愿。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禇家那个丫头。

饶是母子俩要生间隙,太后也得说,“先帝当年也不因为哀家无子而不宠幸别的妃子,皇上,您身上肩负的是国家大任,有诸多考虑,却不可任性,妃子可以无子,却不可以不承宠,宫中女子年华老去不过弹指一挥,您更不能如此。”

“儿臣答应母后,若是两年内皇后还是未有身孕,朕就开始召后妃侍寝,在这之前,还请母后不要再提此时,既然朕是一国之君,朕就做的了这主。”舒季清放下这句话,算是对太后这一次请他过来做的总结,两年,两年之后再说。

太后见他离开,叹了一口气,早上召见皇后过来,皇后也只那么几句话,她劝了皇上雨露均沾,只不过皇上自己不愿意,她为皇后,虽然要贤德,但也不能一直提着皇上不愿意听的和皇上生了间隙,如今二人成亲不久,也不能为了这事多起争端。

“如今倒是希望沫楹那孩子能尽快有身孕。”太后也不求第一胎就是嫡长,只要能先生下一个孩子就能够堵那些人的嘴。

“皇上和皇后感情好,娘娘大可放心。”一旁侍奉的老嬷嬷劝道。

“皇上的性子像先帝,怕是偏执的很。”太后摇摇头,自己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更改,尤其是如今年轻气盛,又坐在这个位子上,她劝不动的,别人再多说也无谓。

“那娘娘更不必担心,皇上贤能,皇后贤德,定能把朝堂后宫打理好的。”

“派人送些补身子的去凤阳宫,沫楹那孩子也太瘦了,定期不是有请太医问诊,请过来问问,这身子得养好了才行。”太后寻思着吩咐道...

太后这边极快的就被劝服了,竖日早朝,得知太后被劝服的许家大着胆子进言,许国公斟酌着话,说的也好听,宫外已经隐隐有在传皇后善妒,假以时日,这对皇后的德名影响很大。

“朕竟不知诸位爱卿还有功夫管朕的内宫之事,连宠幸哪一个妃子你们都要安排,择日你们是不是要安排朕的儿子是谁生,是谁养了。”舒季清冷冷的看着许国公。

“臣等绝无此意。”许国公赶紧跪下,几位有上奏的也纷纷跪下。

“皇后乃正统,朕与皇后共理朝堂内宫,皇后的德行如何你们都清楚,尔等非但不站在正统,反而多次上奏提及此事。”这一条罪下来就重多了,说皇后善妒,那不就是在污蔑皇后的德行,虽然大婚才四个多月,但皇后的贤德之名早已经传出去了,这会儿下跪的大臣更多,舒季清看向一同跪下的施丞相和施立轩,前者神情诚挚,后者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这还真是不好把握分寸的一件事,皇上皇后成亲时间不长,说皇后不能生也不对,说皇上专宠,人家是皇后,是正妻,以后生的孩子就是嫡长,也没错,谁家没有后院,难道要宠妾灭妻不成,皇上要操持国事,暂时不想宠幸后妃,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操什么心,今日又不是出了个奸妃迷惑皇上又霍乱后宫了,那才能大义凌然的上奏觐见...

朝堂上如此重话过一回,再也没人提及皇上专宠皇后,不宠幸别的妃子的事。

转眼八月十五,宫中中秋宴会。

到了傍晚御花园中皆是女眷,这是禇芷聆入宫以来主持的第一场晚宴,自是用心,除了吩咐下去给齐昭仪她们的事,其余的她都巡查过好几回。

这边前来凤阳宫请安的夫人也不少,施夫人带着儿媳妇过来请安,在凤阳宫小坐了片刻,即将开席,一行人去往御花园里参加宴席。

参加的官员很多,左右对坐着,官员在左,女眷在右,禇芷聆先到,随后皇上才出现,众人下跪行礼,舒季清扶了一把禇芷聆,夫妻二人看似感情很好的坐了下来。

好几年前禇芷聆也进宫参加过中秋晚宴,当时还是太后主持的晚宴,她是坐在右侧下面的人,如今从上往下看,又是另一番情形。

“这晚宴辛苦皇后了。”舒季清看底下歌舞,神情惬意,侧过脸来对她说。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禇芷聆笑着颔首。

也就是这话说完没多久,歌舞中一个正翩然转圈的女子快到台子边上时忽然跌倒了,没能及时站住,身子倾斜即将摔下台。

乐声中夹杂了一片哗然,褚芷聆心中一悬,眼看着要撞到那些桌椅,坐在那边的一个官员飞快起身,一手托住了倒下来的舞女的后背双手用力,身子前倾斜推着把她托上了台。

舞女一下跪坐在了地上,近看还能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乐声并没有因此停止,这些舞女都不是第一次上台,遇上这样的意外,七八个人很快跳着围到了这女子的身旁,中间的两个把摔到了脚站不起来的女子扶着抬起来,继而举起,七八个人手托着她高举,舞女双手变幻着,摆着漂亮的姿势造型,随着姿势笑靥,遮掩,慢慢的退下台去。

虚惊一场。

忽然来的意外吓了众人一跳,就差一点舞女若是摔下去了,砸到了台子下的桌子,场面必定会乱。

这种宴会之中的状况,如何说都不显吉利,往严重了说就是没有安排妥当,只见音乐声停了之后,左侧的恭婧王起身赞赏道,“齐大人真是好身手,这侍卫的反应都还没有你来得快,安排的节目竟让齐大人抢了个先。”

明眼人看着就是真摔,恭婧王却说是假摔,但众人也得买这个面子,遂纷纷朝着站起来的齐大人夸赞好身手。

刻意说舞女是跳到边缘假装倾倒让站着的侍卫扶着她,恭婧王赞赏着快一步出手的齐大人,皇上也直接宣了齐锦程上来,赏赐了一番。

禇芷聆神情淡若的笑着,视线却停在了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歌舞排了数次,她都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动作。

禇芷聆心中想的专注,没有注意到恭婧王坐下的时候瞥向她的神情,等她回神来看,齐锦程也已经领赏退下去了。

晚宴还在继续,玉茵过来在她耳畔低语,“娘娘,人都留在歌舞楼里,已经请了太医过去。”

禇芷聆点了点头,回头继续看接下来的表演...

等晚宴结束,禇芷聆留人在御花园里守着,自己亲自带人去往歌舞楼,此时已经夜深,这些舞女尚未换装,统统呆在歌舞楼的大堂内,禇芷聆一进去,主事的嬷嬷带着她们下跪行礼。

禇芷聆坐下,不待废话,直接询问了情况。

受伤的舞女上来,她的脚确实是崴到了,但并不是意外,上台的时候她都还好好的,本来这转圈是转不到台子边缘,是转到中间让别的舞女围着她,像花瓣一样绽放开来,可她转圈到一半,忽然脚下一滑,像是踩到了什么,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要滑到,这才有了台上那一幕。

“你说像是踩到了珠子一样的东西。”禇芷聆重复她说过的,舞女点点头,“平日里奴婢们的衣服上有坠珠,但奴婢踩到的那个,似乎还要大许多。”不像是从衣服上掉下来的。

禇芷聆看着其余跪着的九个舞女,冷声道“本宫只问一遍,是谁扔的珠子。”

十个人跪在那儿皆不做声。

一旁她们的主事嬷嬷跪着说道,“娘娘,别的奴婢不敢保证,但这十个丫头情同姐妹,怎么都不会做出害了对方的事。”

这哪里是要害一个舞女出洋相,明明就是要砸她皇后安排的晚宴。

禇芷聆看了一眼这主事嬷嬷,似笑非笑,“田嬷嬷,上台前台子上可没有这样的东西,总不是台下的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往台子上扔东西,本宫也不冤枉人,来人,把她们带去司教所,孰是孰非,明日一早就知分晓。”...

010.谁的心里有鬼(修)

十个舞女,包括所有相关的人都带去了司教所,这是宫中专门关押审问宫人的地方,要想拷问出一些东西,这里的手段并不比刑部那里的少。

褚芷聆从歌舞楼出来,回到凤阳宫已经很晚,路上安安静静,只清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玉茵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放着两颗珠子,是在御花园台子附近找到的。

褚芷聆换了一身衣服坐下,伸手拿起端详,珠子呈圆形,手感圆润,质地看起来结实,量很轻。

放手把珠子往地上一扔,不太重的响声,珠子弹跳了一下朝着门口那边滚了过去,撞在门槛上停了下来。

一旁的宫女正要过去捡起,一道黑影笼罩住了珠子,褚芷聆抬起头,发现进来的是皇上,起身行礼,“皇上您来了。”

舒季清看着滚在脚边的珠子,抬脚踩了上去,轻轻一动,这脚就顺着珠子滚动的方向滑了开去,松开了脚,这珠子又悠悠的滚了两圈,到桌子旁边靠着才不动。

侍奉的太监把珠子捡起来清洗后又送回来,舒季清在褚芷聆旁边坐下,“查的如何了?”

“去过歌舞楼了,明日司教所那儿应当会有些消息。”褚芷聆刚刚看皇上踩那一下,还是稳稳站着的情况下,这珠子打磨的不是一般的光滑。

正说着,贺嬷嬷领着宫女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得知皇上来了,贺嬷嬷进来之前早有准备,打开盒子取出瓮和两副碗碟,把粥盛出来送到皇上和褚芷聆面前。

“不知皇上前来,只准备了这清粥。”已经是过了就寝的时辰,禇芷聆本以为他不会过来了。

“无碍,朕不饿。”舒季清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清粥的味道很香浓,里面放了些切细的葱段,还伴着些鸡丝,捞起来有切丁的蘑菇,如此一小碗,做的十分精致,是她平日里吃食的习惯。

舒季清尝了一口,放下勺子看着对面的褚芷聆小口吃着清粥,眼底一抹宠溺,就是这样简单的画面,舒季清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褚芷聆被他瞧着有些不自在了,轻咳了一声,舒季清嘴角微扬,不经意的笑着...

夜已深,洗漱毕就寝入睡。

褚芷聆先躺下,侧身靠在内,直到舒季清躺下,屋子里的灯一暗,周围那一股包围靠近,那热意漫上了她的脸颊。

坦白之后两个人从两床被子变成了一床被子,但并没有圆房。

两个人虽然谁都不曾说,但褚芷聆介意自己顶着这样的面容去迎接,舒季清同样对不属于她的容颜有些却步。

黑暗中听到微微的叹息声,舒季清很清楚她介意什么,只是伸手环绕住了她,把她搂在了自己怀里。

褚芷聆身子微僵了一下,舒季清一手握住她放在胸口的双手,低声道,“昨夜听到你做噩梦了。”

“梦见什么都不要紧,转个身,就能看得到朕。”舒季清靠着她安慰。

褚芷聆吸了一口气,“季清,我梦见思远了。”她不止一次梦见弟弟,在辽北那样的荒芜之地,她都想象不到他要受什么样的苦,他才十三岁。

“朕已经派人去辽北找他,找到之后先安置下来。”

褚芷聆转过身来,仰了仰头看他,舒季清借势抱紧了几分,柔软的身躯在他怀里,时刻挑战着他的克制力。

“不要动。”舒季清低哑着声音说道,下巴在她脸颊上轻轻的蹭了蹭,褚芷聆怔在那儿,双眸里闪过一抹无措。

下一秒,他低头虏获了她的嘴唇。

在这之前,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举动,不过拥抱罢了。

一股从心中蔓延开来的战栗,褚芷聆身子一颤,下意识的想要后仰,微一张口,却被快一步的他撬开了贝齿。

“唔。”褚芷聆低低的呢喃了一声,嘴唇传递的酥麻,身子自然的恭迎,还有两个人之间靠的无比接近的内心。

砰...砰...砰

她听到了他快速的心跳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才松开了她,挪开的依依不舍。

舒季清看着她饱含氤氲的双眼,微肿的嘴唇,叹了一声,抱住她把她压在自己怀里,哑着声道,“睡吧。”...

第二天一早皇上去早朝,禇芷聆也起的早,起身梳妆时看着铜镜中面颊绯红的自己,无端的又红了几分。

梳妆后在妃嫔到来前去了一趟司教所。

经历了一夜的审问,里面关着的那十个舞女都很憔悴,从外表看不出司教所有动用什么私刑,但到底用的什么法子审问,看她们惊慌失措的样子便知道是承受不住。

禇芷聆坐下,人带了上来,审了一夜,审出了两个凡人,其中一个扔了珠子,其中一个还没来得及扔珠子,这人已经摔了。

而这一个扔的,一个要扔未扔的,还不是串通一气做这件事,双方都还不知别人也要做这件事,让她们相互指认,并不清楚。

这当属于是歌舞楼的内部争斗,一次登台表演,也有分主角配角,主角跳主要的,在前面,在中间,被人推举摆姿势,总之是显眼的那个,就是连衣服都和别人的有区别。

所以每一个上台的都想要跳这主角,能够多吸引别人的注意,就意味着有更大的机会脱离这舞女的身份,运气好的,说不准让皇上看中了,这就是一夜之间飞上枝头的好事。

每个人都想跳,自然会有争斗,摔倒的舞女就是跳主角的那个,而先下手扔的,就是妒忌她跳主角,想害她出洋相,让她当众出了丑,将来再没有机会跳主角。

另外一个来不及下手的,背后的线索则有意思多了。

这个舞女脸色苍白的跪在那儿,解释说是有人嫉恨这个跳主角的,和这个跳主角的舞女有死人恩怨,想让她出丑,给了她银子又给了她珠子,让她直接找机会在跳的时候扔下去,让她踩到摔跤了就行。

而她之所以迟迟没下手,还让另一个抢先做了这件事,是因为不是她和这舞女有仇,她还抱了一丝善念,跳的过程中下手的机会少,又怕扔不准害了别的姐妹,这才犹豫不决。

到底是不是真有仇,有什么仇,要害谁出洋相,歌舞楼里的这些都不要紧,禇芷聆要知道的是两个人的银子和珠子,到底从哪里来。

派人继续查,禇芷聆回去凤阳宫,还没到宫门口,齐昭仪她们已经等候有一会儿了,见皇后还没来,几个人聊了起来,其中就有人提起昨晚这事,“听说歌舞楼的歌舞女都被抓起来了。”

何嫔是一脸好奇的问,昨晚台上的人惊现那一幕都看在眼里,说是刻意如此,怎么听都牵强的很,难道不是自己没站稳摔倒的么。

“何姐姐怎么知道。”秦德姬转过身来疑惑地看她,“不说是刻意安排的么,怎么还抓了人。”

“也就你才觉得是刻意安排的。”一旁范容华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那就是自己摔的,要不是齐姐姐的哥哥扶的快,真不晓得会如何,你想啊,中秋晚宴这么多人,好好热闹着忽然摔了,那多丢人。”

“练了这么多回,怎么会自己摔的。”秦德姬之前也跟着皇后去看过一回,都是跳的稳妥,不可能上了场出问题。

“谁知道呢,所以才被抓去审问了,说不定是故意摔的,要出丑呢,让齐大人正好给圆回了场。”范容华的声音不重不轻,这么判断听着也没有错。

秦德姬点点头,看了齐昭仪一眼,声音低了几分,“皇后娘娘还没来,是不是去了司教所里。”

“何妹妹怎么知道那些舞女被带去司教所了。” 齐昭仪自然听见她们提起自己的兄长,没多理会,反而是笑呵呵看着何嫔。

“御膳房到萃鸣宫中途要经过司教所,昨天半夜有些饿了,就差人去御膳房煮食,路过的时候都听到司教所里有惨叫声,大半夜的听着怪渗人,宫里的人向门口看管的嬷嬷打听,说不久之前歌舞楼的舞女都被带去那里了。”何嫔半夜醒了饿,就派人去御膳房煮些吃的,那时辰宫中除了巡逻的就没别人,都睡了,所以司教所里的动静格外明显。

“不知道审问出了些什么。”何嫔又补了一句,那边禇芷聆已经过来了。

“你们久等了。”禇芷聆看她们几个神情各不同,也没多问,直接带着去了延寿宫和太后娘娘请安,再回到凤阳宫,提及了昨日中秋晚宴的事,并没有提及台上意外一事,只是对这些日子以来各妃子帮忙的辛苦表达谢意。

说着齐昭仪就提起了昨天节目的特殊安排,笑盈盈的看着大家,“说来好笑,大哥是不知这安排,出手抢了侍卫的活儿,把人推上台了,当时臣妾看着都心惊肉跳了一番,跟真的似的,还以为要真摔下去,没想到是歌舞楼里的新技艺呢,真是涨了见识。”

原本以为皇后会多说两句掩饰,没想到齐昭仪这么说完之后,禇芷聆直接肯定了她的话,点点头神情淡然,“是真要摔下去的,不是什么安排,所以多亏了齐大人出手相救。”

齐昭仪的神情有一瞬顿住,显然是没有料到皇后会这么会说,嘴角的笑动了动,最终是敛了下来,露出一些惊讶,“不是说安排的,可真是不小心,臣妾还想兄长是多此一举了,如今看来,倒是出手的及时。”

“娘娘,这如何会出的意外,之前不都安排好的。”有了齐昭仪开口,底下的何嫔也接了话问,秦德姬几个点点头,禇芷聆让玉茵把昨天找到的珠子拿出来,“这是在台子附近找到的,昨夜司教所里审问结果,有人认罪,那舞女就是踩了这珠子人才摔倒。”

玉茵端着盘子一个一个的走过去让她们看,禇芷聆则是状若无意的看着她们的反应,是惊讶,是疑惑,是紧张,亦或是松了一口气...

011.断了的线索(修)

司教所那里一个多时辰后就有了消息,此时凤阳宫这里请安的人也都散了,贺嬷嬷领着司教所的主事嬷嬷进来禀报,银子和珠子的来源都有了下落。

下手成功的香绯,她的珠子是托了别人从宫外带进来的,本来她计划着等领舞的摔倒后趁乱把珠子再捡回来,那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哪里知道被人扶了回来,没来得及回捡扔下的珠子。

而没来得及下手的翠儿,银子和珠子的来源,是从制衣局中而来。

让翠儿前去一认就知道是谁,司教所很快去制衣局拿下了这个宫女,而从这个宫女的口中得知却有是另外一番说辞,她和歌舞楼里的姑娘认识,但她和领舞的并无冤仇,她是替别人传达的那一番话。

“朝霞宫的人。”褚芷聆听罢,拣出了话中的重点。

“是,那宫女说是朝霞宫的小霜让她去找翠儿的,银子和珠子都是小霜给的。”司教所的主事嬷嬷最终问出来的,就是这么多。

褚芷聆沉吟片刻,“人抓到了没有。”

司教所的王嬷嬷摇头,“派人去朝霞宫拿人,说是一早就不见小霜,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

这好似是做贼心虚的表现,等着要找人了人却不见了。

宫女和翠儿的供词并没有出入,是一致的,制衣局的宫女把银子和珠子给了翠儿,还教她怎么在事发的时候毁灭证据,两个人都是收钱办事的,口风哪里会牢固,司教所里的私刑一动,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派人去朝霞宫,请袁婕妤过来一趟。”褚芷聆一路听下来,只觉得到处是纰漏,一个宫女哪来这么大的本事,又为何要这么做,证人证词都这么好找,像是没打算要把自己置之度外,从歌舞楼可以牵扯到内宫,下一盘子的棋就因为和领舞的有冤仇,要让她在中秋晚宴的大场合里出洋相?

袁婕妤很快请过来了,此时快接近午膳的时辰,褚芷聆把司教所审问出来的结果和袁婕妤说了一遍,袁婕妤脸上有些惶恐,“回娘娘的话,此事臣妾并不知情。”

“你宫中有个宫女叫小霜,你可知道。”

袁婕妤显然没有从褚芷聆刚刚的话中出来,点点头,“入宫的时候宫中分派宫女过来,其中就有这个叫小霜的,臣妾平日了用惯了身边的人,就把她们几个安排在了外头。”怎么昨天意外的事还能查到朝霞宫来,和朝霞宫的宫女有关。

“那你可知今天一早,这个宫女就不见了。”褚芷聆看着她眼底丝毫不知情的模样,今早请安时,她看到玉茵端过去给她们看珠子时也是这神情。

袁婕妤摇摇头,“臣妾不知。”

自己宫中的宫女不见了不知,宫女做了什么不知,到底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呢。

褚芷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似笑非笑,“袁妹妹,想当初一起做公主伴读的时候,你并不是这么糊涂的人,怎么朝霞宫中的事你这个做主子的竟都不清楚。”

袁婕妤的神情有些尴尬,褚芷聆缓了缓语气,“若只是歌舞楼里私斗,没有酿成大错也就容松过了,本宫也不想深究。”若不是一早在司教所里审问出的话,褚芷聆根本没打算在请安的时候告诉她们,两个舞女回话各不相同,从歌舞楼可以延伸到内宫之中,岂不有趣。

“娘娘说的是,此事是臣妾疏忽了,没有管教好朝霞宫的人。”袁婕妤诚心认了错,褚芷聆抬头示意她不必往下说,提醒她道,“如今已是午膳的时辰,到现在都没找到人,宫中再大,也不至于大到寻不到人。”...

也是奇了,司教所审问到这处,这个叫小霜的宫女真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两天都没寻到人。

和小霜走的亲近的几个宫女也不知她去了哪里,一早起来要给袁婕妤送水时就不见了人,两天过去,宫中上下愣是没发现她的踪影。

这就算是乔装打扮出宫去了,门口也是有记录,这两天宫门口的出宫记录都没问题,也没有特别的人出去,一时间,这摔倒一事到了小霜这里直接被截了断,没了下文。

素日里都有见面的,忽然之间人不见了,还不知道去了哪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底下的宫人们纷纷都在猜测小霜究竟去了哪里。

对于褚芷聆来说,人还在也就罢了,这么凭空消失,更让她怀疑。

只不过对于皇宫来说,一个小小宫女的失踪,根本引不起什么波澜,也吸引不了太后和皇上的注意,如此过了大半个月,九月初时,朝霞宫一个小宫女失踪的事情慢慢的淡了下去,宫中又出了一件事。

不少宫人病了,过了没几天太后娘娘也抱恙病倒,齐昭仪她们虽然无碍,可前来请安的时候脸色都不甚好,褚芷聆带人去往延寿宫看望太后,太医看诊之后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肠胃不适。

太医说的面色不佳,头晕,呕吐,腹泻等症状在那些病下的宫人中也是如此,到底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会引发这么多人同时病下,连着太后都被连及,皇上那边亲自下命彻查,可查到了御膳房,里面送往各处的吃食都没问题。

宫外运进来的食材没问题,烹饪的过程没问题,刑部那里派人过来,直接查到了根源处,御膳房内用于烹煮的水出了问题。

褚芷聆很及时的得到了消息,水没有毒,水只是不干净,御膳房里的水都取自御膳房后面的数口水井,这里的水因为要供给皇上太后和这些后妃们烹煮之用,所以常年有人看管,怎么会不干净。

但打上来的水太医一验,确实是不干净,喝多了会生病,宫人之所以病下的多,是因为有些直接饮用打上来的井水,吃食上忌讳的少。

烧煮过之后水干净一些,太后娘娘因为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抵抗弱,这才病倒。

御膳房的井水出了问题,刑部的人往周边查去,在御膳房附近一个无人去的荒废小院里找到了引发这次病发的罪魁祸首。

院子的一口水井中,扔着一具已经腐烂多时的尸体,水井上面用石块压着,掀开来的时候臭气熏天。

刑部的人从水井里把这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打捞上来,从还没腐烂的衣服上依稀辨认出这是个宫女。

大半个月前宫中刚失踪了一个宫女,刑部的人很快把这件事上报给了皇上,皇上把意思传达给皇后,褚芷聆这边,正带着朝霞宫的人和制衣局的宫女前去刑部辨认尸体。

到了刑部,翠儿和朝霞宫的几个宫女害怕着进去,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其中一个宫女吓晕过去了,还有一个进去没多久,扶着柱子吐到出来。

褚芷聆站在院子里,一旁的袁婕妤看到她们如此,脸色也有些苍白。

那边门口的刑部令史还要求她们再进去看,刚刚那一次进去几个人都吓的不敢看,什么都没认出来,那个吐了的宫女说什么都不肯进去了,瘫坐在走廊里,脸色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