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底的时候皇上和恭婧王又一块儿前去请罪,到了二月初,太后这病才算是真正的好了。

但她还是不愿意见这个菏泽郡主,对恭婧王的婚事也是闭口不谈,你们成你们的婚,哀家开始不喜,如今依旧是不喜。

恭婧王大婚的日子定在了六月,恭婧王府因着这大事忙着修缮屋子,宫中这边,褚芷聆接见了大长公主和良太妃娘娘。

良太妃和皇上还隔着母族的关系,良太妃与皇上的生母淑太妃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淑太妃是嫡出,良太妃庶出,当年淑太妃生下皇上身子骨羸弱,罗家就送了良太妃进宫,第二年良太妃生下了大长公主。

一年前大长公主出嫁,良太妃跟着她一起出宫住去了大长公主府后就甚少回宫,褚芷聆尚未进宫时就知道良太妃与太后不合,这其中的原因,还有当年淑太妃去世前想把皇上寄给自己妹妹养,最后却养在了太后那边,否则今日,她良太妃就不止这身份了。

“茹玥比皇上早成亲几月,公主府中事物也多,而后茹玥有了身孕,这一拖到了现在才进宫来拜见娘娘。”良太妃笑盈盈看着褚芷聆,“还望娘娘赎罪。”

“太妃严重了,大长公主刚刚当了娘亲,本宫应该恭喜才对。”褚芷聆摇摇头,命人直接拿上来送给孩子的礼物,“等大一些,多带进宫来走走。”

凭着和皇上关系好,还凭着比别人多一筹的亲人关系,良太妃说话直白许多,见褚芷聆恭喜,视线在她小腹上飞快扫过,还是那笑盈盈的神情,“娘娘与皇上感情深厚,相信很快也会有消息了。”

褚芷聆抿嘴笑着,并没有接话,大长公主轻轻拉了一下良太妃的衣服,冲着褚芷聆笑道,“这次进宫,母妃与我还想去延寿宫看看太后娘娘,也是晚了这么多天才来,实在是说不过去。”

“初为人母,公主不必介怀。”褚芷聆见她们起身,站起来送她们到了门口,良太妃神情里那隐隐着的得意,她看的分明。

施家和太后的许家有关系,而她就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如何能讨的了这个和太后积怨多年的太妃娘娘,开口闭口有身孕,大长公主刚成亲就有了身孕,她这个皇后,独霸皇上快一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边大长公主和良太妃去往延寿宫,走到了一半,良太妃停住,不愿意再往前,看着大长公主,“你去看看太后就行了,娘去张太妃那坐坐。”

“您都进宫来了,这都不去延寿宫拜见太后娘娘。”大长公主无奈的看着她,“您也真是的,在皇后娘娘跟前提起这个。”

“有什么不可提的,成亲快一年了你皇兄都没去过其他妃子的宫中,这事儿外人不知道我还会不清楚,莫不是和那位一样。”也不是个不能生的。

“娘!” 大长公主提高了音量,“这是宫中,您怎么还提这事!”...

020.补过头上火了

大长公主这惊呼,良太妃的脸色变的很难看,她既因为大长公主的那句话,也因为接下来非去不可的延寿宫。

和太后之间的不合不是一朝一日才来的,也不是放在暗处,从当年皇上养到太后身边时这刺儿就一直扎着了,这也是大长公主在成亲后要把良太妃接去公主府生活的原因之一。

转瞬良太妃的脸色恢复了过来,看着女儿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笑道,“走吧。”

大长公主还是有些担心,一起到了延寿宫,太后接见了她们,良太妃再没露出什么不悦的神情来,倒是贴心的问太后的身子,还热心要拿几个药方子出来给太后养身子。

太后和良妃相处多年,何以会不知道她一时间这么关切的缘故,看着她身子不舒服,心里不舒坦,因为恭婧王的事情不高兴了,那良太妃看着就有多开心。

正说着,良太妃就提到了恭婧王这亲事,“大长公主府距离恭婧王府也不远,这听说季泽这回是下了大工夫了,恭婧王府这才建好几年,又忙着修缮呢。”

“是么,哀家倒不甚注意。”太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没多加理会良太妃的话,反倒是问大长公主孩子的情况,“有空带进宫瞧瞧。”

“是。”大长公主瞥了自己母妃一眼,良太妃抿了抿嘴,最终没有开口说什么。

“你去看看茹诗,哀家与你母妃说会儿话。”太后挥了挥手,大长公主只好先行离开,出门前还看了良太妃几眼。

屋子里剩下太后和良太妃二人,良太妃这神情就没刚刚那么恭敬了,在她看来,太后并不值得她尊敬,即便她是太后。

“宫外的生活如何。”一旁的嬷嬷给太后换了一杯茶,良太妃环看了这屋子,说的随意,“宫外自在的很,不过太后娘娘您是没这机会出去享受这了。”

“自在就好,若是不习惯,还可以回宫里来。”太后吹了吹热茶,语气里没别的意思,只是这表态上,后宫之中,能一直留在这皇宫中,有这个做主权利的,除了皇后,就是太后。

“这是太后娘娘的皇宫,臣妾还是留在大长公主府的好,毕竟那还是女儿的家,免得太后娘娘又像当年那样反悔。”良太妃字字带针,太后拿着杯子的手顿了顿,良太妃似恍然的纠正,“太后娘娘不是反悔,娘娘那是不守信。”

“哀家没有不守信。”十几年了,太后都是这么说。

“若不是太后您不守信,皇上怎么会养在太后膝下,淑太妃托付的不是娘娘,是我。”良太妃如今说起来还是气愤的很,当年姐姐将去,把年幼的皇上托付给她照顾,当时太后也在场,亲口答应下了会说服先帝把孩子交给她来养,可转背,姐姐去世没多久皇上就被带走了。

“那是先帝的意思。”

“若执意不养,以太后当年在先帝眼中的位置,何以不能扭转。”良太妃哼了声,“太后亦是想养罢了。”皇上没有养在她的膝下,对罗家对她都造成了巨大的影响,罗家因此错事太多,而良妃耿耿于怀的,还有皇上养母背后所能带来的荣耀。

说一两句太后可以不介意,说多了,太后再好的脾气脸色也沉了下来,当年就是先帝把皇上交到她手上来养,考虑的不止是她膝下无子这个原因,皇子纷纭其中的利益掺杂又岂是这么简单。

太后看她一副你欠了我的神情,呵斥道,“你一直念着这件事,当年皇上要是养在你身边,他就不会被封为太子,今天也不会坐上这皇位!”

太后冷冷的说着,良太妃的脸色变了变,这其中的关系,她怎么会不明白。

可饶是明白,还是不甘心啊。

“你到底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一己私欲,这么多年了,你还无法释怀,你若真念着当年你姐姐待你的好,你就该盼着皇上好,而不是在这里指责哀家当年没把皇上交给你来养!”

“太后您就盼着皇上好了么,让施家嫡长女进宫做皇后,别的不说,这么长时间都未曾有身孕,还不让皇上去别的妃子寝宫,独霸皇上,这就是太后选的好儿媳妇?”良妃愤愤反驳,眼神里就是这意思,自己当年是个不能生的皇后,如今还要给皇上找一个不能生的,这回更狠了。

“大胆!”太后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看来是哀家太纵容你了,皇上皇后之间的事也是你能编排胡言乱语的,身为太妃,这点道理难道你都不懂!”

“太后娘娘当年教诲的还不够多么!”良太妃霍的站起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气愤,禁足,幽禁,哪一样她没体会过,当年大长公主才几岁,就被先帝下令一齐养到太后这边,她哭过求过,最后被放出来时长公主两度生病,一下瘦弱了许多,当时谁敢说太后的不是,即便是养在太后那边出了问题那也是大长公主身子骨不好,都是她这个当了妃子的不知好歹。

她当年是皇后的时候贤良淑德全部占起了,即便是无子,还有先帝为她担着,姐姐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产后大出血,落了病根,因为这孩子还早逝,她倒好,白得一个儿子,疏远了她和皇上,罗家和皇上的关系,如今当了太后,依旧要这贤良淑德的好名声,容不得她说当年的半句不是。

“太后娘娘您放心,臣妾再不懂事,也不会和皇上提起当年的事,更不会毁了皇上心中您这个母后的好形象,您如今是要禁足还是打入冷宫,臣妾也都没有二话,左右都算是臣妾犯了错,臣妾这条命活到现在这也是运气。”说罢,犹如当年起了争执那般,良太妃转身直接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大长公主哪里知道自己早离开那一会儿母妃和太后就起了这番争执,她若是早有预料,怎么都不肯放她一个人留在延寿宫中。

傍晚的时候大长公主和良太妃出宫,禇芷聆前去延寿宫请安,太后娘娘没有接见她,门口的嬷嬷看着禇芷聆恭敬道,“老娘娘晌午过后身子不大爽利,如今还歇着,娘娘还是请回吧。”

“那本宫晚一些时候再来。”禇芷聆转身要走,门口的嬷嬷喊住了她,“晚一些时候娘娘也无须过来了,老娘娘一时半会儿也休息不好,怕是无心接见娘娘您。”

在这之前也才刚刚接见过大长公主和良太妃,褚芷聆看了一眼屋内,声音也放低了一些,“杨嬷嬷,之前大长公主和良太妃来过,娘娘心情可好。”

杨嬷嬷还是维持那音量,恭敬回她,“大长公主走的早,良太妃离开后老娘娘就歇息下了。”

褚芷聆点点头,听这意思,太后是和良太妃闹了不愉快。

到了夜里,晚膳后没多久,延寿宫那忽然来了一个宫女,手里还拎着食盒,里面是煎好的汤药,太后娘娘命人给她送过来的,以后每天都会在这时辰派她送过来让她服用。

褚芷聆把那宫女召了进来,只说是补身子的药,药方难寻,这药还是在延寿宫里直接煎了送过来的。

褚芷聆把药出了一些,吩咐瑞珠悄悄送去太医那儿。

半个时辰不到,瑞珠回来了,手里多了一张太医写下的药方,褚芷聆拿过一看,其中几味药都很名贵,滋阴补气,助生子之功效。

褚芷聆神情微动,之前太后也有嘱咐她要注意身子,去请安时会赠与她药方,嘱咐她取药煎服,偶尔也命御膳房送些药膳过来,但这样直接的生子汤药还是第一回。

她不知道良太妃和太后说了什么,但如今看这汤药,再想良太妃在凤阳宫中提过的子嗣一事,在太后娘娘面前,想必也是说起过,让太后对她上了心。

褚芷聆没喝这药,但第二天,第三天,接连送了半个月,半个月后,太后娘娘为她请了太医过来把脉,看半月服药的效果,还要监督她是否真的有在老老实实喝药,继而再调整药方,每日煎药送过来。

药方在太后手中,褚芷聆曾向太后建议说她自己来煎药,太后不允,依旧是从延寿宫送过来,月中来了小日子,还有月事的补食药膳,没有一日间断。

太后期盼她尽快怀上子嗣的心愿就快要弥漫到整个凤阳宫,褚芷聆躲不过,只能按日喝这些补药。

喝了有一个多月,太后心心念念着这药方到底能起多大的效果,身子是否能调理好,褚芷聆却上火了。

这两天皇上忙着公务没有留宿凤阳宫,褚芷聆一早起来,伺候她的玉茵先发现了异常,她的脸上和脖子上都起了些小红疹,手臂上也有不少,手臂上的那些还会发痒,玉茵赶紧差人去请太医。

褚芷聆到镜子前一看,脸颊上都泛了些小红点,从脸颊往下蔓延,脖子上和身上都有,乍一看像是吃了什么过敏。

很快太医过来了,询问昨天吃了些什么,一旁的玉茵一样一样告诉太医,并没有误食什么,两次把脉,太医的眉宇紧了又松,隔着屏风请示,“娘娘这些日子可与皇上同房。”

半响,屏风后褚芷聆懒懒道,“近日皇上公务繁忙,留宿凤阳宫的日子不多。”

“依臣所见,脉象显示娘娘肝火过旺,又数日不间断服用进补汤药,体内积淤,无泄出,上火起的疹子。” 简而言之,服用汤药时还需要阴阳调和,这只进不出的,自然容易上火。

听罢,屏风后的褚芷聆都不知该用何种神情来言喻...

第21章 恭婧王大婚

皇后娘娘抱恙,后宫妃子就由齐昭仪带着去延寿宫请安,也不必前来凤阳宫。

皇上下了朝之后前往凤阳宫,褚芷聆素面坐在内屋中,见他看了,起身行礼。

身侧伺候的宫女走了出去,褚芷聆微低着头不肯看他,舒季清走到她旁边,拿起她的手,手背上泛着几颗红疹。

褚芷聆抽回手去,有些别扭,“别看了。”

“朕会与母后去说,汤药不必送过来了。”舒季清低些视线就能看到她脖颈处那几点露出来的红,伸手触摸过去,褚芷聆一颤,想要躲避却没躲避开去,舒季清的手到了她的脸庞,没有寻常时候的浓妆,干干净净,只听见他轻叹了一声,“还是这样好看。”

但言语罢,舒季清意识到了什么,再去看她时,褚芷聆已经把头点的很低,低到他如何都看不清她的神情。

他说错话了。

“聆儿。”舒季清握住了她的手低低的唤道,褚芷聆抬了抬头,张口顿了顿,“臣妾没事。”

舒季清心疼的把她揽到怀里,褚芷聆靠的很顺从,安静的俯在他的肩膀上,耳畔是他的轻语,“朕派人去打听那个神医谷,他能将你换了容颜,一定能将你换回来。”

褚芷聆还未说话,舒季清似是不想多提这个惹她想起往事,又道,“去年中秋晚宴,齐家长子救场,朕封了他为护军参领,留守宫中。”

听到这儿,褚芷聆离开他怀抱有些疑惑,“皇上要留他在宫中任守?”

“任守三年后再外调,齐太傅对这个儿子寄予了很高的厚望。”都是要外任,这三年不如留在宫中,宫中侍卫难握权,这若是在宫外就难说了。

“皇上狩猎遇刺一事,蓝尚书若知道一些,齐太傅一定知道的更多。”褚芷聆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褚家无罪,可皇上昏迷之时就把案子定夺,到皇上醒来一切尘埃落定,如此急匆匆,不能等到皇上醒过来,生怕被人拦着,肯定有所隐瞒。

褚芷聆说完后见他迟迟不说话,抬头看他,只见他视线落在自己的脸庞上,嘴角还带着笑意,一下明白过来他在看什么,张开五指直接贴在了他的眸子上,轻斥,“还看!”

涨红的脸上泛着些小红疹子,配上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倒是显露出几分逗趣来,她越是捂着他便越是开怀,从她的指缝中看到她窘促的神情,嘴角上扬,褚芷聆收回了手恨恨的看了他一眼,舒季清眼底露出一抹无奈,“都已经看到了,还遮。”

“那也不准看。”褚芷聆扭过头去,舒季清靠过来,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两句,褚芷聆的脸颊又不争气的红了,轻推了他一下,“别闹!”

“母后用心良苦,我们也不能辜负了她的期望。”舒季清说的煞有其事,药都送过来了,如此接连不断,他们怎么能什么努力都没有呢。

禇芷聆轻哼了声,直接站起来,指了指放在另一侧已经凉掉的药碗,“臣妾喝了一月多,那接下来的,就只能劳烦皇上您了,谁让我们不能辜负母后的期望呢。”说罢,眨了眨眼睛,俏皮的很。

舒季清失笑...

让红疹退下来的时间花了很久,也许是因为她这脸的缘故,身上的红疹褪去的快一些,脸上的等完全淡去,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经历这么一次,太后那儿终于没再每天派人过来送药,这让褚芷聆松了一口气,转眼到了六月,天渐渐热了,恒安城大事,恭婧王成亲的日子到了。

修缮一新的恭婧王府终于迎来了女主人,短短半年时间,恭婧王把菏泽郡主的家人接到了恒安城安顿下来,又给郡主的兄长安排了差事,把未婚妻一家子都安排妥当,下的聘礼都惊着了大家。

当时下圣旨的时候只是给了一个称号,所以没有府邸之类的赏赐,宫外传着这恭婧王妃是何等传奇的人物让恭婧王如此倾尽全力,大婚当日,迎亲开道的队伍很长,王爷成亲那可是难能一见的,这迎亲来去,路上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只留的中间迎亲队伍的经过。

入了夜拜堂过后,众人簇拥新人去了新房,交杯酒后新娘留在新房内,恭婧王在前厅宴客。

一个丫鬟入府一年,嫁给了王爷变成了恭婧王妃,这飞上枝头的速度令许多人叹为观止,饶是现在新房里伺候着的几个丫鬟,去年还和碧痕有着同样身份在王爷院子里伺候,如今眼看着她变成了她们的主子,心中也都是微妙的很。

很快有人扶着恭婧王回来,碧痕起身,门口的妈妈和丫鬟代扶着恭婧王到了床上,碧痕示意其他人出去,留了一个丫鬟帮她打下手。

一年多来她都是这么伺候他起居,如今就算是成亲了她也没有假于人手,而是亲自替他换下了衣服,接过汗巾替他擦脸。

舒季泽没有全醉,但也近乎半醉,等碧痕和丫鬟替他换下了衣服,他撑起身子靠在床上看着床侧火红的身影,看着她背对着自己,眼底一抹迷惘,那背影好似很熟悉,他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喳喳。

待到碧痕回过头来,舒季泽看到她的样子,清醒了,她不是她。

“王爷,您感觉好些了没。”碧痕关切的看着他,拿着汗巾替他擦手,舒季泽皱了眉头,哑着声,“你现在是恭婧王妃了,这些事留给下人做就行了。”

仿佛是没看到他眼底的不耐,她伸手温柔的扶了他靠到床沿,接过丫鬟手中的醒酒茶,柔声道,“别的事都能交给下人,服侍王爷就是臣妾应该做的。”

说罢,端着碗要喂他喝醒酒茶。

舒季泽伸手接过碗一口饮下,碧痕起身,到屏风后换下了衣服,等丫鬟出去屋子里仅剩他们两个人,舒季泽先躺了下来,闭目养神,这新婚之夜,他好像没有打算继续做些什么。

碧痕合衣躺了下来,窗台上的红烛映衬着整个屋子都泛着喜气,床帏内却安静的很,碧痕转头看这个安静闭着眼睛的男人,眼底的爱慕的依恋不言而喻。

她爱慕他,在这王府中,又有哪个姑娘不爱慕王爷呢,但只有她变成了他的王妃,能够真真正正的留在他身边照顾他,为她生儿育女,不论娶她缘由是什么,他总是在意她,看得到她的。

碧痕没有伸手去触碰他,尽管她多么想要伸手抚摸他偶尔皱一下的眉宇,她安静的等着,等待着时间过去,等待他呼吸声渐渐粗重起来。

这个过程说长并不长,但对她来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她转过身背对着他,并没有系牢的睡衣因为她的动作敞开来,香肩外露。

过了一会儿,她感受到了他的靠近,呼吸声,热气,直到她被他搂在怀里,炙热的像是要把两个人融烧在一起,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低叹了一声,还来不及去听清楚他说什么,一个翻身,她被他压在了身下。

帐内旖旎环绕,春/意弥漫......

褚芷聆是在恭婧王大婚的第二天才见到了恭婧王妃,恭婧王带着她进宫拜见太后,在延寿宫被拒之门外,求见将近半个时辰太后都不为所动,最后还是皇上派人去把他们请到了凤阳宫来。

看到的第一眼,褚芷聆觉得这个女子不卑不吭,极能隐忍。

可当恭婧王妃也抬起头看和褚芷聆对视时,莫名的熟悉感在她心头绕开,于她而言,生命中除了家人之外,最熟悉的就是她了,她怎么会辨认不出来。

褚芷聆和她对视着,直到恭婧王妃冲着她宽厚一笑,撇开视线,她的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又不像了。

眼神像,可神情和言行都不像。

一旁的舒季清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转头看她,褚芷聆笑了笑,随即把视线落在他们夫妇二人身上,“之前不曾问,宫外传着许多,本宫险些分不清了。”

“朕也是好奇的很,二弟都不曾为谁这么求过。”舒季清配合她揶揄了一句,舒季泽的视线扫过舒季清和褚芷聆相握的手,低头眼底一抹隐晦,再抬头时脸上是随性的笑容,“最危急的时刻能见真情,臣弟有幸遇到了。”

为他挡了一剑险些丧命却不求回报,陪着他经历了这么一段事情,两个人在濒临绝望中建立起来的深厚与信任,所以他决定娶她。

除了这个理由似乎也找不出多惊天动地的原因来解释了。

恭婧王就是这样的性情,喜欢了便是喜欢,随性的很,舒季清了解,褚芷聆与他认识许久,接触也不少,也了解。

但在看到恭婧王妃时,褚芷聆脑海中许多事情又被颠覆了一番。

褚芷聆笑靥看着恭婧王妃,“弟妹,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将来进宫的次数只多不少,先带你熟悉一下这宫中。” 继而看着舒季泽,“就一会儿,恭婧王可舍得?”

“有娘娘领着,有何不放心的。”舒季泽轻轻的拍了拍恭婧王妃的手,“你跟着皇后娘娘出去走走,我与皇上有要事商议。”

恭婧王妃很顺从,起身朝着禇芷聆和舒季清行礼,安静的等着禇芷聆先出去。

禇芷聆没给她跟在自己身后的机会,到她身边伸手拉住了她的手,状似亲昵的拉着她走出了屋子。

她们的身后跟了七八个宫人,走到花园时宫人就跟的有些距离了,禇芷聆牵着她的手始终没松开,直到走至亭子外,禇芷聆那笑靥收了起来,没有看恭婧王妃,只是望着附近花坛中的月季,声音似目光一样悠远,“妹妹可真是用心良苦。”

作者有话要说:

狗血了,顶着锅盖逃走

第22章 好姐妹的算计

一阵风吹过,花坛中的枝叶发出一阵簌簌声,仿佛是要迎合禇芷聆这一声叹息,风过声息,又恢复了安静。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禇芷聆的耳畔传来恭婧王妃的声音,还是那么恭顺沉稳,“娘娘所说何意,臣妾不明白。”

禇芷聆回头看她,眼底尽是深意,“你怎么会听不明白呢,我们如亲姐妹,有谁比我们更熟悉对方的。”

恭婧王妃不语,禇芷聆端看着她的脸庞,进宫以前她想过无数种再见面的方式,唯独没有料到这一种,禇芷聆的笑意渐渐敛去,“为什么骗我。”

禇芷聆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摸了摸那眼神底下更换的脸,语气里带了一抹轻嗫,“沫楹,从头到尾,你算计的可用心。”

救她,不止是因为好姐妹,而是想让她替嫁,从头到尾瞒着她,瞒着皇家。

一阵风吹过,禇芷聆轻轻的拨了一下她额前的发,犹如当年她对待她那样的好,看着她那一双眼眸,“要我今后如何看待呢,沫楹。”

半响,禇芷聆听到了她轻笑声,神情里哪里还有半分刚刚恭婧王妃谦顺低调的模样,俏着眼眸望着她,“姐姐真是好眼力。”

禇芷聆看这熟悉的神情,放在不一样的脸上,总在违和与相似间游走,让她分辨不清。

“姐姐愿意的话,还能像过去一样相待,我与姐姐的感情这么多年,以前不会变,以后自然也不会变。”恭婧王妃——施沫楹,在两息过后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她拉住禇芷聆松下来的手,声音清脆,“姐姐嫁给了皇上,而我也嫁给了心上人,又何须拘泥呢,若非如此,姐姐的遭遇可不是如今这般。”

“所以你就能理所当然的利用我,让我替你嫁入宫中,是么。”禇芷聆抽回了手,敛去了眼底的波动。

“这怎么能算是利用,姐姐活下来了不是么。”施沫楹眼神怔了怔,随即恢复了那甜笑。

禇芷聆脸上满是失望,“懿旨下到施府时我还没被带离开恒安城,我当时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能如此及时的把重伤的我带去神医谷,那一条悬崖之路,安排的可真是巧合。” 官道不走偏绕山路,不是为了惩罚这些女眷,而是为了给她机会寻死,当时她还庆幸自己在如此紧密的看守下逃出来了,如今看来,那些押送的官兵言语调戏,又毫不避讳的谈起女眷冲ji的事,不就是为了刺激她。

堂堂左丞相之女,本还是要嫁给皇上的人,如今成了阶下囚,要受这番□□,她宁愿死,所以,她跳崖了。

禇芷聆定定的看着她,“你不是为了救我,而是为了想让我替你嫁给皇上,从出城门开始那一路,沫楹,你就开始算计我。”一路设计,救人,换脸,继而进宫,禇芷聆不是在意她替嫁入宫这件事,而是她被她算计,被她设计,就是连跳崖,都是一场阴谋。

她不能相信过去在自己身边和自己最亲密的那个人,常常躺在一起,还傻乎乎许诺过将来嫁了人都不可以忘记姐妹情谊的人,竟然可以算计到她的性命,利用自己,“假若我没有跳崖成功,是不是要受那几个官兵□□一番再寻死。”

“可姐姐,你不是好好的活下来了,虽然不能和皇上相认,可我也不能和季泽相认啊,我们姐妹都一样,太后下的懿旨我无法阻拦,爹也不会因此得罪太后,如此这般,我即救了姐姐又嫁给了他,岂不是两全其美。”

施沫楹看着她,眼底那一抹神情就像是当初在神医谷揭开面纱时看到她的一样,她觉得自己做的并没有错,一个如愿嫁给皇上,她如愿能够在他身边。

“是,我是不能和皇上相认,但这站在面前却不能告之,还要继续蒙骗,这就是你要的?”

“那有什么呢,姐姐可以让皇上爱上现在的你。”施沫楹嫣然一笑,朝着褚芷聆眨了眨眼,泛着些孩子气,犹如当年她要起心思时的表情,“我也可以让季泽重新爱上我,爱上现在这样的我,不能告知又有何妨,他爱过去的你,也喜欢现在的你,而这两个人,其实都是姐姐你,这样不好吗?”

“你真的觉得你没错吗。”禇芷聆看到她脸上的憧憬,她没有半分的意识到因为她的算计,她险些丢了性命,被逼跳崖时稍有差池,她禇芷聆就算是神医救治也回天乏术了,“若我跳崖,真的没能活过来,你要如何呢。”

“不会的,神医谷医术高明,一定会把姐姐救回来,只有姐姐才是最好的皇后人选。” 施沫楹摇摇头,说的肯定,“我能用这方法既救了姐姐,又让姐姐嫁给皇上,难道姐姐你希望是别人代替我嫁给皇上吗?”

禇芷聆听着她理所当然的口气,笑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她禇芷聆若还是当年那个禇丞相之女,谁敢毁了她的容又要她替嫁,如今她却要感恩戴德,即便这跳崖是个计,即便是换脸替嫁又是计。

她是最好的皇后人选啊,她这个落魄的,如今毫无背景,连弟弟都找不到的可怜人,是那个最了解她施沫楹,最合适入宫,最让她放心的替嫁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