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可以又闹你了?”

听见他的声音,楚瑄瑶温婉一笑,抬头朝他笑道:“这会儿乖巧得很呢。”

“当初在你肚子里时,连朕的脸都敢踢,这会儿倒装乖了?定是个蔫坏的。”皇上笑着凑到二人身边,向她怀中瞧去。

大皇子的模样将将长开,眉眼间竟同楚瑄瑶、皇上都有些个不同。歪头细瞧了瞧,楚瑄瑶笑道:“嘴巴、鼻子都有些个像皇上呢。”

皇上笑笑,从她怀里把孩子接了过来,仔细抱在怀里:“他这眉眼倒似祖父、曾祖父实多。”

“哦?”楚瑄瑶一愣,诧异抬头看向他。

“父皇相貌多随皇祖母,我生得同父皇更似一些,再早先,听说公孙家的男儿多是鹰目的。”一边说着,一边靠到楚瑄瑶身边,抬手轻轻去戳大皇子那肉嘟嘟的小脸儿。

这会儿的孩子被裹在襁褓中,胳膊腿儿都不得动弹,胖小子哼唧了两声,小身子挣歪了两下,似是见动弹不得这才作罢。

“绑着呢?”见他哼唧,皇上轻笑一声,转头朝楚瑄瑶笑问道。

楚瑄瑶点点头:“怕他手把自己脸给抓了,胳膊束在里头呢。”

皇上又瞧向怀中那大皇子:“这小子长大定是个爱动的,绑着都这般不老实。”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皇上把大皇子交给奶妈抱了出去,这才伸手把楚瑄瑶背后靠着的软枕摆了摆,低声道:“等你出了月子,咱们也该再办几件喜事了。”

“喜事?”楚瑄瑶诧异抬头看向他。

“你身边儿的两个宫女都到了年纪,该放出宫去了。”说着,看似不在意的又道,“我身边儿的小诚子,去年给了他个对食,小许子年岁同他相当,也该给他找个贴心的人了。”

楚瑄瑶点了点头,思索到:“春燕家中早定了婚事,等回了宫便做主放她归家备嫁,她伺候了我这些时日,到时挑几件东西给她添妆也就是了。湘月…”

湘月这几日模样看着有些个不对,只这会儿问她也不方便。

“听说有些个命妇进来拜见你之时,似是想讨你那宫女?”皇上说着,挑眼看着她的神色。

楚瑄瑶笑了笑:“那是个呆丫头,我只想叫她自己嫁得合心便好,朝中那些大臣家中…”

皇上缓缓点头:“正是这个理,嫁娶之事,还是能过到一处的才是…”说着,假意叹息了一声,“小诚子那回还好说,两相情愿,朕只说句话便能成全了他们,小许子这事…怕也有些难办。”

“怎的?他有看中的了?”楚瑄瑶一听,便知其意。

皇上点了点头:“是有,可又怕耽误了人家前程。”

“这事…”女子所依,在家中是父母兄长,出嫁便要倚靠丈夫,再之后,指望的就是儿女。若是跟了小许子,女子便只能依仗他一个。

恒国皇宫虽有对食一说,却没那些个龌龊之事,就是有那心思不正的,若遇着了明主也断不能因着这些个人就耽误了女子一辈子。

楚瑄瑶时常见着小许子小诚子几人,知道皇上信用的这几个小太监倒都是极稳妥的。

“这事,还要问问女儿家那边才是。”虽是太监,不能有后,可就是出嫁之女,也不能保着嫁了人就定能有身子的。不然,为何会有借腹生子之说?正妻不能生,再买些个小妾回来生也是一样的。

比起嫁了人还要顶着这些个窝心事儿,嫁给太监做对食也未必真就不是什么好事,端看女子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了。

皇上刚点了头,道了声:“既如此,等你出了月子,便叫那小子过来同你说。”

楚瑄瑶笑道:“小许子向来是个机灵的,想必他看中的女子也定是个好的,若是两个愿意成全了此事也是…”

话音未落,就听见屏风那边“呛啷”一声,二人愕然抬头,正见湘月一脸惊慌之色,愣愣的看着楚瑄瑶。

第四十四章 笨

听见声音眉头一挑,楚瑄瑶诧异问道:“怎么了?”

湘月手抖了抖,腿上一软,一下子瘫倒在地,外头几个守在门口儿的宫女闻声忙进来收拾,春燕便去扶湘月,却见着她身上瑟瑟发抖,脸上惨白一片,竟没半点血色。

皇上抬手道:“先扶她下去。”怕是她只听了半句话,不知前后,还当…

楚瑄瑶也直觉哪里不对,心下又一时没转过味儿来,只叫春燕把人扶下去,转头看向皇上,见他脸上既没惊色,也没半分不满,正抬眼看着人把屏风那里,心中不由得又是一动。

等众人退下,地下也收拾干净了,楚瑄瑶才抬手拢了拢头发,眼睛也不朝皇上那里看去,只道:“皇上还没说呢,小许子看中的到底是哪个?”

皇上眉头一挑,嘴巴微张,没想着她这会儿竟会问这个。正待说些什么,却见她斜斜的看向自己,那眼中带着三分戏谑,自己脸上不由得一红,抬手放到嘴边咳嗽了一声:“你向来最是通透的…”

“上回不是皇上说的?女子怀了孩子就要傻上三年呢。”话声最后带了二分俏皮、二分慵懒,竟似撒娇一般,听得人心中不由得一软,便俯身朝她贴去。

“妾身子不干净。”楚瑄瑶一侧头,含笑把脸扭到床边面,“还没出满月,连水都不敢用…”

“朕哪里会嫌弃这些?”抬手捏了她的手合在掌心,往她身边儿凑了凑,见她还不转回头来,知道她这是气自己不同她直说,之前绕着弯子,叹了一声,“朕是怕你月子中再动怒。”

“若是他二人真心相待,我还能做那硬拆鸳鸯的猎户?”

听她声中带了半分委屈,皇上探身到她背后,轻轻揽住:“此事便是朕听了,都怕他耽误了女儿家的前程。她同你是自幼的情分,又随你一起北上,朕若连这些都不去想,只顾着赏赐身边儿的人,哪里还能当得了这一国之主?”

楚瑄瑶又静坐了一会儿,才缓缓转过头来,抬眼看着他,又慢慢把头靠到他怀中。

适才猛的想明此事,又想起之前问湘月话时她的模样,便猜了个七八分,不然皇上断不会特特问了湘月,又点了小许子。那丫头…自己最是清楚,要是心中情根深重下去,再不容易拔了。可这事,自己心里到底难过。

本想着,给她二人都安排个好前程,不求夫婿能有多大的造化,只要肯疼妻子、尊重妻氏就好。如望月那般的,实是万中无一,自己直想着,定要给湘月找个可心的、知道疼人、能容着她这性子的。

现下这般…

久久,才叹息了一声:“回头我问问她,要是她真心愿意,便随他们去吧。”若真个有情有意,便对方是个太监也是无妨,只盼着那二人都是从一而终的性子就好。

皇上低声笑了起来,把手臂揽得更紧了些个:“瑄瑶,今日朕歇在你这处吧。”

心中一动,脸上嫣红一片,抬起手来在他怀里轻轻锤了一下:“又混说,叫人知道了…还不笑我没规矩…”

“哪里就没规矩了?你为朕诞下麟儿乃是大功一件,整整一个月出不得房门,朕来陪陪何过之有?哪个敢笑话你?”

他是皇上自然不怕,可自己是皇后,应是要以身做则的…心里想着,还没开口驳他,就被他贴了过来夺去了唇。一阵耳鬓厮磨,好半天,皇上才略整衣裳,叫人进来伺候。

回了平素歇息的屋子,湘月坐在窗边两眼发直,呆呆的坐着,一动不动。

“到底怎么了?”春燕命人收拾罢了那一地的碎片点心后,这才过了这边,见她还发着呆,低声问道。

“没…”脸上煞白一片,半点儿血色皆无,湘月就这么坐着,两眼直愣愣的看着窗户外头,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虽不知道为着什么,可看她这样子决计是有大事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同我说说,许我能给你出出主意。”自知情分没有与她同来的那个望梅深厚,可二人相处也有这一年多的功夫了,眼见着这回回京自己就要离宫待嫁,走前能结个善缘也是好的。

湘月又呆呆的摇了摇头,她便是想说,竟也不知道要坐何说起。

明知道他是皇上身边的得意人,明知道想同他做对食千难万难,更知道望梅也好、主子也罢,都是想自己能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与丈夫和乐、生儿育女…可心里头进了这一个人,就再也抛不出去了…

一时间,不由得悲从心中来,先是眼泪一滴滴的钻了出来,后来又举着帕子,这份悲意竟止也止不住了。

“唉…”虽不知所谓何事,可她现在这番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春燕心知,刚才她是在皇上同娘娘面前失的态,说不准就是受了那二位的责骂,且必不轻。宫里做奴才的,若是被主子们厌弃了,就等于死路一条,就是原先再得宠也难以起复。可到底心里不忍,哪能丢下她不管?

几步走到窗边,拿过条干净的帕子,换了她手中的。不管受了什么委屈,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的要强。

足足哭湿了五条帕子,湘月坐在床边直抽气,那边才听见动静,过了会儿,一个小宫女进来传话:“湘月姐姐,娘娘叫您过去说话儿。”

“快,先洗把脸吧。”春燕听了,忙叫人打水,帮着湘月梳洗,再送了进去。

“真是个傻子。”从湘月一进门儿,楚瑄瑶就瞧出她哭过了——眼睛肿成那样,哪个还看不出来?

湘月那里低了脑袋,眼圈又红了起来,根本没止住的抽泣声一下一下,听得人心里都都替她难受得慌。

“过来吧。”无奈叹了一声,就这副模样,自己哪里还说得出“不行”二字来?

低着头,一步步走到床边,湘月便跪在床前,也不做声,便磕了三个头:“娘娘,奴婢伺候您一辈子,这辈子哪儿也不去!”

“哦?”挑着眉毛上下扫了她几眼,楚瑄瑶似笑非笑的道,“你现在可是个红人呢,自从望梅也生了个儿子,听说别说那些个命妇了,就是那些个大臣们下了朝后也不走,跟宫里头的侍卫太监们直打听你的消息,就等着我出了月子时,叫他们家的妻子进宫给他们家的儿子说和呢。”

湘月愣了愣,她虽然也在行宫中时常见着那些个命妇,这些日子更是是个人见了自己就要拉着说上几句,可她…她真没往那边想过啊!

见她发愣,楚瑄瑶拿着团扇挡在嘴边儿,两眼弯着:“如此,还说要在宫里一辈子的话吗?”

“娘娘,奴婢…”

她话还没说出口,楚瑄瑶又叹了一声,摇了摇头:“现在这朝中,满朝的青年俊杰可是任你挑选呢,傻子,这等好事就是当初望梅也是盼不到的。”

张了张嘴,湘月显是被这消息惊得傻了,好半天,才瘪着嘴巴低下了头:“奴婢不敢嫁。”

“不敢?”

重重点了点头:“奴婢是个笨的,以前就总听家里的妈妈们说,似奴婢这样的也就能伺候得了小姐这样宽宏大量不计较的,要是换家人试试,早被主子们打骂发卖了。以前奴婢还不懂,自从随您上北上到了京中才知…宫中规矩多人多,看看身边那些宫女嬷嬷们的行事,才知自己的规矩哪里及得上半分?若真是出宫嫁人…嫁给寻常人也就罢了,可那些朝中大官家…奴婢打死也不敢嫁啊!”

说着,又抬起了头,眼巴巴的看着楚瑄瑶:“奴婢不想出宫离了主子…也…就是再见不着他、再不能跟他说话…只要知道他也在、我也在,就好了…奴婢真的不求别的了、再也不求了!”

本是想吓她一吓,叫她知道若是有什么难办的只管找自己来直说就是,哪里用的着叫她自己在那边委屈着?可如今听了她这些话,倒叫楚瑄瑶心中一阵酸楚。

忍不住叹了声气,哪里还能再忍心逗她,抬手朝她头上点了过去,恨恨的道:“说你是个傻子,你就真是个傻子!他是在前头当差的,外面那些个大臣命妇们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来了他哪能不知道?那傻小子巴巴跑到皇上那里去求你了,皇上才同我说了一句,你这里听话听了半句竟就跑回去哭去了…”真是叫人又气又笑,都不知说她些什么才好。

湘月瞪大了眼睛,好半天发不出声来,足有小半柱香的功夫,才颤声问道:“谁…谁求…求…谁?”

“嗤”的一声,楚瑄瑶摇头叹道:“小许子,向皇上求娶你。”

刚才那泪水还没流尽,这会儿竟又冒出来了,拿着新换上的帕子挡着眼睛,抽抽搭搭的哽咽道:“娘、娘娘…奴婢不是做梦吧…”

楚瑄瑶无奈摇头:“就你这样子,我哪敢把你给他?还没跟了他就把一颗心都放到他身上去了,但凡真嫁过去了,他就是把你卖了,怕是你都不知道!”

“他、他是个好人…不、不会卖的…”这时湘月才又想起那日入宫时,他守在宫门口瞧着自己,说的那话…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再摇了摇头,心中也为她又是酸楚又是喜欢,低声安慰她道:“他毕竟是个公公,虽是皇上身边儿有着大体面的,可也不能真跟外面似的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湘月再摇着脑袋,波浪鼓似的:“奴婢不求这些…只求…他能对奴婢好…就是了。”

第四十五章 浪费

湘月心中所想,楚瑄瑶虽能明了,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怅然酸楚,叫她坐到床边脚踏之中,主仆二人手拉着手,细细的诉说了一会儿各自心思,楚瑄瑶便叫人把小许子找了过来。

本是想待出了月子回宫之后再把二人间这事挑开,可现下想想,早晚都要说,为了免得节外生枝,还是早把事情挑明了,这会儿就先准备上,等回了宫中之后,择个好日子,就成全了他二人。

小许子站在门外,隔着屏风、挑着帘子,垂头听着里面皇后娘娘的嘱咐。

“…她与我自幼一起,情分非同一般,只盼你二人能平安和乐,牵手到老…”说了一会儿,顿了顿,又道,“你家中可有兄弟子侄?若是有合适的幼儿,不妨过继到你名下,你夫妻二人照看着,也是接了你的香火。”

小许子忙跪地磕头道:“虽有几个侄儿,可年岁都不大合适,奴才想着,这会儿奴才岁数还轻,再等几年有了合缘份的再过继也不妨。”

楚瑄瑶缓缓点头:“此事是你二人家中之事,我同皇上便不过问了,待这回回京之后,让钦天监择个好日子,便把这个事办了吧。”

小许子连忙磕头有声,道:“多谢娘娘的恩典!奴才定会好好照顾她,绝不有负娘娘重托!”

皇后娘娘身边最得脸面的一个大宫女,竟许给了皇帝身边一个太监做对食。对食再好,到底也不是男人。行宫之中得知此事的人,心中多少都有那么二三分惆怅,可又知道,做了对食,便不必出宫,到老都是要在宫里服侍主子们的,怕他们打的正是这个主意吧。

春燕听了一耳朵八卦,回到自己住处,一进门儿,就见湘月两眼亮亮的,坐在窗边拿着方帕子正自绣着,脸上那笑意掩也掩不住,原本那几分气恼尽散了去——连正主都没气呢,她着个什么急?

不由一笑,几步走了过去,细瞧着那帕子上的鸳鸯白首,笑道:“哟,好俊的活儿啊,认识你也有一二年的功夫了,还是头回见你绣这么精致的活计!”

湘月满脸通红,忙把那帕子往怀里一塞,却又想起——自己堂堂正正的绣嫁品又怎的了?嘟着嘴抬头瞪了她一眼:“也不知是哪个,前几天刚把自个儿的盖头绣得了送出宫去的?”

两人相互打趣笑成一团,春燕坐到她身边床上,把装线的框子往里头推了推,抬头问道:“程夫人那里又去过了没?只怕皇后娘娘会等她出了月子才会同皇上一并回京吧?”

湘月点点头:“可不是嘛?且皇上那日还说,娘娘出了月子就赶路也不大好,正好趁着望梅做月子的功夫再调理一阵子。”

一边说着,手上便如蝴蝶翻飞般的绣了起来,春燕叹了口气,又逗她道:“之前你的活计做的可没现在漂亮呢,现在你这手法儿都快赶上娘娘的了。”

湘月红着脸,眼皮不抬的道:“哪里能及得上娘娘?当初在家的那会儿,家里请了刺绣师傅来,我们几个都是陪着娘娘一遭学的,我性子急,望梅手慢…那会儿只是害怕,怕要是哪天陪着嫁出去了,要是娘娘一时不急给婆家人绣东西,我们两个怕是连忙都帮不上呢。”

“可见这会儿是要嫁人了,手就忽的巧了起来!”

抬起手来,作势就要拿针去扎她,二人笑了会儿,就听外面有了动静,皇上回了。

自从那日起,皇上干脆破了规矩,晚上也是宿在楚瑄瑶这儿。他倒也没要做什么,只是抱着总比不抱强,看得着总比看不见的强些。二人在一处,晚上睡得也要更香甜些。

“再过七八日,便是大皇子的满月了。”皇上怀里抱着正吐着泡泡的小皇子,轻轻摇着,“等他过了周岁,再立他为太子可好?”说罢,便抬眼看向楚瑄瑶。

“到底…小些…”听他如此说,心中虽是高兴的,可孩子年岁太小,到底怕压不住如此大的福气…

这个年月,家中有幼子多半怕养不大,莫说是外头人家了,就是皇宫之中也是一般。像南恒女帝,在生下长公主前已滑过三回胎了。

皇上脸上带笑,微微摇了摇头:“朕的儿子,自有该有的福气,他是长子,生下来便要把这天下担在肩上,哪里容他偷懒这许多年?”

“你说好,那便听你的吧。”楚瑄瑶笑着低头,亦看向他怀中孩子。红红的小脸儿,眼睛已经合上了,想是在皇上怀中晃荡的舒坦,这会儿泡泡已不吐了,直接乎乎睡了过去。

“这一胎是儿子,养个两年,再给朕添个公主可好?”

才刚生了,就又叫自己生?

忍不住抬眼斜了他一眼,却见他脸上笑得欢畅,忍不住脸上又是红,垂了眼睛,只道:“这是哪里说得准?要看缘份的…”

皇上点点头,又看向怀中胖小子:“朕倒是有几分把握。”

“把握?”是生女儿的把握还是生孩子的把握?

见她眼中带疑看向自己,皇上才又是一笑:“大婚后不过一个来月的功夫就能叫卿有了身子,这份把握,朕自然有的。”

脸上一红,忍不住把手中帕子朝他脸上挡去,这人…面皮怎一日厚似一日了?!

——*——*——

各家大臣、命妇身上按着品级着装,规矩无比的进了行宫之中,按着顺序一一落座,等着一会儿的满月酒。

一大清早,楚瑄瑶早已沐浴更衣,把这一个月的污浊洗静,重新梳得了头发,换上正装,叫身后奶娘抱着大皇子走出到了前厅。

正上面的台子上,皇上接过大皇子,牵着皇后双双落坐,这才命下面开席。

这皇宫之中的满月酒,可与寻常人家的不一样,不能把孩子让众人轮着抱上一番,更不是哪个都能随意逗弄皇子的。

可到底这是当今皇上的头一个儿子,且又是皇后所出,血统正统得不能再正了,下面众人人人脸上一片喜色,频频举杯恭祝皇上、娘娘。

热闹了一日,次日一大清早,许久没能单独觐见皇后娘娘的众命女们又收拾妥当,纷纷入宫请安。

楚瑄瑶亦是一大清早收拾妥当了,坐在正座之上。下面来人这时才能细瞧皇后娘娘仪容——头日帝、后坐得太远了些,根本瞧不清楚。只觉着皇后虽比产前丰润了一些,身子恢复的却倒还好,腰身早收了回去,虽比之前胖了一些,反到更有风韵了。

此时坐在上面,更显得肌肤红润娇嫩,眼中就似含了一潭秋水一般,竟比生产之前还要美艳了三分。有些心思活络的心下琢磨——只怕头天晚上皇上应是与娘娘同宿滋润的吧?…

楚瑄瑶命众人各自落坐,眼睛先落到和悦郡主身上,笑道:“坐了个月子回来,你已梳上了妇人头了。”

和悦脸上微微红,亦显得比早先要更娇俏了一些:“出了门子后就要过来给皇上、娘娘请安的,只是先不得空、忙着,后头再来时娘娘正在月子中,到底打扰不便。”

“郡主这回出嫁,再一回来,眼见着就似变了个人般,漂亮了许多不说,说话行事比早前更稳当了许多呢。”

见人打趣,定国夫人拍着郡主的手背道:“早先是姑娘家,自然是那番模样,这会儿成了人家的媳妇,她哪里还敢不守规矩?要早知道一嫁出门去就老实了这许多,我们早二年就让她过去了呢!”

“安国夫人哪里舍得?”

下面笑声阵阵,又聊了几句,就有人把话头一转,向上头问道:“娘娘,今日没见着娘娘身边儿得用的湘月姑姑?”

楚瑄瑶朝那人瞧去,见是户部尚书萧大人的妻子,笑道:“前些日子她一直跟在我身边儿忙活,这会儿我方便了,就叫她先歇息几日。”

萧夫人忙笑道:“娘娘如此体谅下人,真是国之大幸。”

另一个开口道:“说起这位湘月姑姑,隐约听过一回,似是今年到了十九?怕是就快开恩放出宫了吧?”

众人一听,耳朵都支了起来,既然皇后娘娘家中无什么人,若想与皇后娘娘亲近,打她身边宫女主意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楚瑄瑶脸上笑容不变:“是呢,这回回去,就要给她把喜事办上一办。”

“喜事?!”众人只觉得的脑子一蒙,诧异抬头看向楚瑄瑶,她们的主意还没开口呢,怎么那边人就嫁了?!到底是哪家!这么早就把人给抢走了?!

皇后娘娘之前一直在坐月子,月子前并没听过什么动静,只怕就是有人说亲,也是这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吧?这么说,莫非不是皇后娘娘作主的?!

众人心中一震,除了皇后,宫里能为这事做主的也只剩下皇上一人了!

众人不由扼腕长叹,早知道,这事就该让自家当家的、能见着皇上的男子去跟皇上单独说去了!一直想着,这是皇后娘娘身边儿的人,就是想求,也得跟皇后娘娘说,可这么着竟白白让人抢了先!

把下头众人脸色骤变的模样看在眼中,楚瑄瑶脸上笑意不变,只等着下头问了句“不知是哪位大人家的子弟?想必应是极好的。”才点了点头:“倒不是哪位大人家的,这丫头向来同我亲近,早先就立过志向,说再不出宫的。她既如此打算,强嫁她出去倒也不好,便同皇上商量了一翻,让皇上身边儿的小许子和她做了对食,二人搭个伴儿也不怕寂寞,这回回京就给他二人办了此事。”

楚瑄瑶话音落了许久,殿上仍是寂静一片,众人脑中都回不过弯下,好半晌,才见皇后娘娘悠然自得的把手边的茶喝了一盏,这会儿正捏了块糕点送到口中,根本没理会众人。

这…大好的拢络臣子的机会…竟让给了一个太监?!

众人欲哭无泪,本想着一来借此事同皇后娘娘亲近亲近,二来也是想借借皇后娘娘的福气,娶个能生养的儿媳妇回家开枝散叶的,可…把这么个众人抱以极大希望的女子许给了个太监…这也太过浪费了吧?!

——*——*——

大漠之上,一队急行军人人神色凝重,歇马而立,当中一人手中拿着个指北针,另一人手中拿着张地图,正在商讨着。

那边过来几人,骑着快马,不多时就到了众人面前:“回郑将军,那队大尤兵马还没甩掉!”

当中那位将军神色凝重,锁着眉头沉思起来。

一个相貌斯文,下颚留着一缕胡子的男子拱手道:“将军!此事不可再拖,若叫那队大尤军队赶上人军,这回皇上定下的围魏救赵之计可就再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