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她呆呆的样子逗笑了,缓声道,“那个地方现在的名字叫北狄。”说罢微微一顿,垂下眼定定地望着怀中这个糊里糊涂的女人,薄唇微启,吐出一句话来,“我将这个地方送给你好不好?”

那么大片地方也能送人?阿敏一阵愕然,隐隐明白了几分,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见他那双漂亮温暖的眼睛正直直地望着自己,也不好说其它的,微微颔首,有些妥协地应道,“你说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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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梦醒

阿敏再一次见到青如,是一夜骤雨后的太阳天。

这一天,风中飘落着泥土的气息,一夜的倾盆大雨,连天都被洗得更加蓝,澄澈得像映在天上的水面。距离燕州军营数里之外有一片金黄的油菜田,红杏柳绿梨白,如同氤氲的轻雾盘绕在

田间河山。乱红也被雨水冲刷而过,萎了一地的残艳。

“夫人,爷说了,您不能走远。”

闻言,正要提步往前走的阿敏停住了步子,侧过头望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兵士。他们的模样都很白净,比军营里其它男人的皮肤细腻,声音也比别人温柔尖细,是他指派在她身旁随她出行的守卫。

军营里全是些男人,他原本还想施派几个兵士来伺候她的起居饮食,却被阿敏态度强硬的拒绝了。这对她而言实在是太难接受了,不管过去是什么样,她好歹也做了三年的丫鬟,从来都是自己伺候别人,哪里有被人伺候的道理呢?

更何况军营里都是男人,哪里有让一群男人来顾看的?她连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当时万皓冉对她提及时,她将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阿敏难得这样坚持一件事,他也便也不再强迫。

燕州的大营似乎只有她一个女人……不对,还有青如啊。

阿敏挫败地叹了声气。

说起来,已经有将近一个月都没见过青如了呢,也不知道她被安顿在了哪里。燕州的军营大得吓人,每一处营帐从外观上看都一模一样,稍微不熟路的人在里头绕一遭,准摸不着北。阿敏的记性差,记什么都容易忘,平日里也不敢乱走,也曾经不止一次地问阿冉青如在哪儿,都被他含糊其辞地带过去了。

她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他似乎不想让她再见青如。

可是为什么呢?想到这一点,阿敏觉得很不理解也很懊丧,青如是自己的恩人啊!在姚府的三年里,青如一直都待他很好,是天底下待她最好的人。青如曾经说过,她们是铁打的关系,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就是死也不能分开的。

“……”想到这一点,阿敏眼眶有些湿,望着远处的树梢上飞过去几只鸟儿,心头第一次有了一种迷茫。

过去的三年中,她一直以为自己今后的一辈子会那样过,和青如一起攒钱,从姚府里赎回自己的卖身契,脱离奴仆的身份做一个安安分分的小老百姓。可是那个男人的出现打乱了所有,她知道了自己原来也曾是一个身份高贵的人,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既然是夫妻,她自然要永远跟着自己的男人。

他曾经告诉她,等打完了仗,便带着她回到他们原本的生活里去。可是什么才是他们原本的生活呢?她对他一无所知,就连唯一知道的一个名字都是残缺的,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呢?她很迷茫。

正想着事,身后却忽地传来了一道略微迟疑的女子声线,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与试探,唤出了两个字——“……阿敏?”

这个声音是那样熟悉,带着太多虽不美好却难忘温暖的记忆,她蓦地转过身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一身青绿裙装的年轻少女。不算出挑的五官,却有一双灵动鲜活的眉眼,正站在远处的油菜田旁怔怔地看着自己。

“……”她嘴角裂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小跑着朝那少女跑过去,边欣喜地唤道,“青如!”

听见了这个声音,青如才有几分回过神,也终于确定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是她视为姐姐的人,和自己朝夕相处了整整三年时光的阿敏。

她有几分呆滞。午后的阳光极好,金色的光辉炽耀耀地铺洒着大地,阿敏一身的月白织锦描花裙在阳光下几乎能发出光来。她微微眯了眯眼,有些难以置信,不过一个月的光景,一个人竟然能有这样大的变化。

又或许……是她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青如几乎不敢相信,不过是长长的刘海遮去了左边额角的伤痕,阿敏的模样竟然能这样脱胎换骨。

她有一双妩媚的杏眼,随意的一个眼神便能让人读出千万种风情,高挺的鼻骨不似南方女子的小巧,微微起伏线条优美。她拥有无懈可击的五官,原来遮掩过额角的疤痕,她的模样竟然这样不可方物。

果真是和自己猜测得一样,青如突地有几分苦涩。是了,自己怎么能忘记呢?她是南泱啊,南丞相的掌上明珠,被人称为大万第一美女的女人。她不是阿敏,她叫南泱,高高在上的身份,国色天香的容貌,自己根本连仰望她的资格都没有吧……

阿敏已经跑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随性的兵士,她的脑子简单,并没有看出青如脸上并没有她预想的欣喜,只是径自拉过青如的手,含着泪道,“这些日子你好么?多久没见了,你都不晓得我多挂念你。”

挂念?

青如的神色有些复杂,移开同她对视的眼,右手捕捉痕迹地拂开她的手,望向了别处,“民女怎么敢让淑妃娘娘挂念?娘娘这么说,可真是折煞了民女。”

这番话像是往波澜不惊的湖面投入了一堆乱石,在刹那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阿敏先是一阵愕然,愣愣地看着青如拂开了自己的双手,又听闻她口里说出了那样奇奇怪怪的一番话,不禁急得都要哭出来——这是怎么了?青如怎么好像很陌生的样子,她过去不是这样的啊?她们不是姐妹不是亲人么?什么淑妃什么娘娘?她听说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当即急切道,“你在说什么呢青如,什么淑妃,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

“……”青如憋着泪水望向她,沉声道,“当初民女能救起娘娘,是民女同您的缘分,等仗打完了,娘娘就要和皇上回宫了吧……”说到这里,她一阵哽咽,几乎要说不出话来,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又继续道,“民女原也想过,若能陪在您身边一辈子是再好不过的,可是……像民女这样的乡野丫头,恐怕连陌阳宫都进不了的吧。”

陌阳宫?那不是大万的皇宫么?青如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什么和皇上一起回宫?她在说什么?

阿敏一头雾水越听越混乱,紧蹙着眉头捉住她的手,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什么民女什么娘娘,你不要这样奇怪好不好?怎么还和皇上扯上干系了?”

这一回,青如听出了一些不对劲,又细细地瞧了瞧阿敏脸上的神情,迷茫而不知所措。她一阵愕然——难道这人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么?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么?”青如急了,一急之下也就忘了什么尊称不尊称了,朝她道,“你还以为自己是姚府的粗使丫鬟么?你也真是够傻的,整个军营里全都知道,你是三年前失踪的淑妃娘娘,当朝一品大员南丞相的嫡女南泱啊!”

“嗡”的一声,阿敏脑子登时一片空白,微张着口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怔怔地望着青如,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她一张俏脸一片惨白,不可置信道,“我是、我是南泱?”

青如点点头,忽然觉得讽刺,当初在河畔洗衣时的一句戏言,竟然被她一语成真。又有几分无奈道,“不然你以为每天夜里和你同床共枕的男人是谁?当初我曾告诉过你,这一回和北狄打仗是万岁爷御驾亲征,你该不会忘了吧?”

“……”

浑身一软,她几乎要站不住了。

什么……什么?阿冉是皇帝……他竟然是皇帝?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刹那间裂开了一条口子,先是细细的一条,渐渐,那条裂纹愈发地大起来,有许多让她脑子痛得要炸裂开的东西在顷刻间汹涌而出!

脑子痛得要裂开,她痛苦地抱住头蹲下了身子,浑身都疼得颤抖起来……

“你怎么了?”青如见状顿时急了,上千扶着她的肩膀焦急道。

“我头好痛……”

忽地,眼前一阵漆黑,她知觉身子一软便坠入了深深的迷梦中。

……

“姚敏敏,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不过一个二线货还敢在我这里耍清高,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南泱,你记住,你此一生,都别想斗过朕。”

“儿女情长这种事,既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我。”

“南泱!本宫要杀了你!”

“为什么?你要篡夺他的皇位,谋害他的皇嗣,他竟然会喜欢上你?他怎么能喜欢上你!我恨你!南泱,我恨你!”

“虽然你拉拢我另有目的,但你是这个皇宫里唯一一个真心待我的人。”

“你的闺字是什么?”

“……敏敏。”

“不许松手!南泱,你敢!”

“我们的孩子叫小团子,将他好好养大成人……”

……

梦中太多支离破碎的画面,交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牢牢地禁锢起来。神思在骤然间清明了一片,太多被遗忘的东西,在刹那间回来了。

“万皓冉……”她在昏迷中叫出了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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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痴缠

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南泱已经记不起来了。等醒来,外头已是夜凉如水。空气中有乌沉木的香气,营帐外头隐隐传进来阵阵虫鸣蛙唱。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光了,连挪动一下双腿都很费劲。

她半张着眼躺在软榻上,动了动右手,覆上了额头。掌心传来的温度有些过于温热,似乎是有些发烧了。

难怪……她低低叹出一口气,自己的脑子晕晕沉沉的,想是受了凉吧。

脑子里忽地记起青如的脸,她眸子微动,过往三年的记忆便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姚府,青如,何嬷嬷,浣衣烧火劈柴……心头涌上一股隐隐的恐惧,她趿拉上绣鞋下了床,脚步一动便来到了铜镜前。

那张镜子里头映出了一张人脸,娇艳明丽,眉宇间却似乎多了几分岁月的沧桑。南泱的眸子动了动,极其缓慢地抬起右手,徐徐将额角的发往上撩开——只见一道蜿蜒狰狞的疤痕直直地深入发际,像是一条恶心的蜈蚣盘在那如玉般光洁白皙的机理上。

她微微蹙眉——前皇后这张脸就这么被自己毁了,真是太可惜了。

正打望着镜中,帐门却被人从外头撩了开,一阵沉稳之中又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南泱从铜镜里头看到一个男人。一身的戎装铠甲,仍是那张俊雅温润的脸,眉宇间比三年前更多了几分阴骛与杀伐之气。

万皓冉也望着镜中的女人,他清冷的眸子半眯起,脸上的神色若有所思。几乎一瞬间,他便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头。她的眉眼间与往日不同了,仿佛在一夜之间褪去了所有的懵懂无知,平添几多凌厉与锋芒。

“回来了?”她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象牙篦子梳起长发,眼帘微垂,眼中的神色却是凉的。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步子微动,缓缓走到虎皮椅上坐下,径自倒了一杯清茶抿了一口,半带试探地徐徐道,“今天陪同你出营的几个人,我都杀了。那个叫青如的,我也关起来了。”

这番话他说得格外轻描淡写,仿佛是在谈论今天外头的天气。

南泱眸子里头微微一闪,手上的动作也是一滞,却也不过是一瞬间。她侧过眼望向他,面上挂着笑容,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方才道,“你不必试我,我其实并没有打算隐瞒你,我什么都记起来了——皇上。”

果然。

她记起来了,什么都记起来了,记起了他是皇帝,也记起了她是南泱,记起了他们曾经的所有爱恨纠葛。心头隐隐窜起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然而万皓冉的神色却是那样的淡然而沉冷。

他勾起唇扯出一个笑来,“朕估摸着,要拿下北狄,还需三个月的时间。朕想过了,你不用陪着朕,朕会着令江路德,明日便从陌阳启程来迎你回宫。”

心中有一个预感,不能等到同北狄的战争结束了,她什么都记起来了,不再是那个只会事事依赖自己顺从自己的阿敏。如果再拖下去,他不敢去预想今后会有什么样的变数。他的直觉告诉她,将她送回皇宫,是最好的办法。

闻言,南泱从杌子上徐徐站起了身子,朝万皓冉走近几步,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皇上,臣妾想求您一件事。”

“你什么都不用说,因为朕什么都不会答应你。”

隐隐猜到了她想求自己什么事,万皓冉没由来地害怕,他竟然如此害怕听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蓦地从虎皮椅上站起了身,逃也似地朝外头走,边走边道,“朕还有事,你先睡了吧,这几日不要出门,等江路德来了,朕会派人护送你们回陌阳宫。”

说罢,他撩开了门帐,然而左腿将将迈出去,背后却传来了她的声音,有几分无奈而凄楚的味道,“放了我吧。”

她的语调平稳却坦然,像是一柄尖刀硬生生刺进了他的胸腔。万皓冉猛地回过身,死死地望着她,声音冰冷一字一句道,“淑妃,朕记得提醒过你,不要惹朕生气。”他的语调强势而阴沉,内里却夹杂了无尽的恐惧与慌乱,尽管他的面容是那样冷漠。

南泱却只是望着他苦笑,“何苦呢皇上?”

离开皇宫的这三年,虽然过得辛苦,她的心却是安宁的,那是陌阳宫的杀戮与血腥不能带给她的。她是一个现代人,骨子里对自由的向往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她憎恶那个阴森冰冷的皇城,那里虽富丽堂皇,却充斥着无数的冤魂与鲜血,宫里的女人永远都是新颜换旧颜,勾心斗角无穷无尽,她斗累了,也斗怕了。

“就当我死了吧,就当南泱已经死在了三年前,”她的双眸渐渐浮起一丝水汽,“你就当没有在燕州见过我吧。”

“可你没有死!”他回身望着她道,双眸赤红了一片,“南泱,你知道么?当我在燕州城的集市上看到你,我便知道,这是天意。”

是的,这是天意,是老天将她还给他的,命中注定他们会永远纠缠在一起,谁也无法改变。

“回到陌阳又能如何呢?”她的声音极轻,静静地望着他,眼中有一层薄薄蒙蒙的雾,“继续回到皇宫做回你的淑妃娘娘么?你的皇宫当中有那么多的如花美眷,新人旧人那样多,我真的累了,好累。你后宫是一个天下最华丽的囚笼,宫里的每个女人都为你生为你死,那里的阴谋杀戮永远不会消散。”

他看见了她眼中的坚决与疲累,心头突地涌上一股莫大的悲凉,动了动唇,却没有说出任何字来。他无法反驳,其实她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是皇帝,一国之君,后宫前朝之间的关联又是那样微妙,很多时候他身不由己。

皇帝微微合起眸子,口中有微微苦涩的滋味,他脚下的步子微动,缓缓走到了她的身前,伸手握住她瘦弱的双肩,沉声道,“南泱,我知道过去对你有千般万般的亏欠,是我对不起你……”他微微一顿,又道,“听话,先回去,等仗打完了我回宫,便即刻复你皇后之位,今后……”

她冷冷一笑,硬生生打断他,“今后在皇后的位置上继续和宫里的女人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直到死么?”眼中有泪滑落,她抬眼定定看着他,“万皓冉,不要这么自私,我讨厌后宫的那些女人讨厌后宫的阴谋诡计也讨厌你这个皇帝,我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回你的皇宫了。你喜欢我什么?这张脸么?可是现在这张脸已经毁了,你行行好,放了我吧。”

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她知道这三年来他是怎么过的么?他对她的一片真心痴守竟然换来这样伤人的一番话!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伤害他!该死!

“住口!”他近乎暴躁地低咆,伸手将她抱紧,双臂将她箍得死死的,力道大得要将人揉碎,“你七年前就嫁给我了,你是我的夫人,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这一辈子也别想逃开我!”

“你别忘了当初曾经亲手杀了我!”她死命地挣扎起来,“你杀过我,也救过我,咱们早就两清了!”

“什么狗屁两清!谁告诉你两清了?”他勾起唇,冷哼了一声,狠狠扣住她的双手怒极反笑,“你们南家一家的命都是我给的,几百条人命你还得清么!南泱,南府上上下下的人命你可以不管不顾,那你的儿子呢?你连他都不顾了么?”

儿子……

她眸子微动,挣扎的动作也在骤然间停了下来。儿子……她的小团子?是啊!怎么会忘了小团子呢?她的小团子是万皓冉的儿子,生在帝王家,生在腥风血雨的皇宫里,如果没有母亲的庇佑要如何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天哪,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她的决心在顷刻间崩塌得一塌糊涂……

她是一个母亲啊,怎么能不管自己的孩子呢?

眼中强忍了多时的泪水汹涌而出,她哭起来,无助得像个孩子,直教他的心都疼得揪扯起来,然而他的面上却仍旧是冷漠的,望着她的泪颜,冷声道,“如果你不和我回宫,我就将你的儿子送去敌国做质子。”

脑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南泱猛然抬起眼瞪着他,颤声不可置信道,“……万皓冉,你疯了?小团子也是你的儿子!是你的亲儿子!”他怎么能卑鄙无耻到这样的地步,竟然用他们的孩子来威胁她!

“又如何?”他眼中隐隐能看见几分赤红,面上的笑容苦涩而悲酸,他话语出口,有几分自嘲的意味,“你若不信,可以试试。”

“畜生!你这个畜生!”她从他眼中看到了近乎疯狂的色泽,她骇然大惊——他是认真的!如果自己不乖乖听话,他完全做得出那样的事情!胸口的愤怒几乎迸射而出,她口不择言地痛骂,“天下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你枉为人父!你不配做小团子的父亲!我恨你!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恨你!”

他死命将她往怀里按,任凭她在怀中疯狂地厮打自己,心中忽然觉得悲凉,他是一国之君,竟然要用这样的方式留住自己爱的人,多么可悲。

缓缓将唇印上她的鬓角,眼眶里滑出一滴晶莹的水珠。

“那你就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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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惊|变

对燕州的人们来说,这个夜晚是一个异常少见的多云之日。浓重的铅云在夜空中缓缓漂浮,皓月的光芒从云层的缝隙里隐隐约约地流现而出。没有星星,也没有风,整个燕州城寂静得如同死去,只能隐隐听见远处的官道上传来阵阵哒哒马蹄声。

江路德一行奉皇命从陌阳千里迢迢而来,带来的都是大内侍卫中一等一的高手,马不停蹄昼夜兼程,总算在十日后赶到了燕州军营。从陌阳到燕州,先水路而后陆路,不少侍卫没有坐过船,在船舻上晕得一塌糊涂,到了燕州大营却连丝毫喘息的机会都没捞着,皇帝一道圣旨便又下来了——即刻护送淑妃娘娘启程回宫。

玄色的营帐被人从外头撩开,青如唬了一跳,抬起眼看,却见走进来一个一身明光甲的高个儿男人,他一张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漠然地扫了她一眼,沉声吩咐道,“江公公来了,扶娘娘出去吧。”

青如打小便是个老实本分的小老百姓,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儿也就是姚道原了,皇帝周身的凌厉气势又哪里是寻常人招架得住的,她闻言点点头,细声道,“是,皇上。”

万皓冉清冷的眼状似不经意地瞥过那个背对着他坐在杌子上的女人,眸子里滑过几丝悲凉,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最终也只是放下营帐旋身走了出去。

见皇帝走了,青如仿佛是长吁了一口气一般,侧过头看向南泱,只见她面上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死寂,几乎再也寻不见一丝生气一般,不禁叹道,“娘娘,宫里来人接您回去了,奴婢扶你起来吧。”说着也不等南泱答话,便径自去搀她的手。

南泱一把推开青如,回过头望着她,“不要叫我娘娘,我不是什么娘娘,你也不是奴婢。”

将自己安排在阿敏身边做个丫鬟,是皇帝的意思,她有什么办法?青如有些无可奈何,却也只好顺着她道,“是是,你不是娘娘我不是奴婢,可是阿敏,接你回宫的人都来了,你就这么干耗着也不是个办法,惹恼了皇上吃亏的可是你自己。”尽管她不晓得皇帝和阿敏之间究竟有什么隔阂,可是这些日子她感受得出,那个皇帝再如何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对阿敏可是真真的好。阿敏动不动便对着皇帝甩脸色,他也从来不对她发火,要不是亲眼见了,青如打死也不信一个皇帝能对一个妃子纵容到这个地步。

不禁又道,“你说你,和皇上置什么气呢?你们都是金贵人儿,寻常百姓家的道理可能不明白。你是皇上明媒正娶的皇后,照着民间的说法你们二人就是夫妻。夫妻之间最要紧的还是一个互相包容,床头打架床尾和,还能有隔夜仇么?”

听了这么一番话,南泱顿时有些无语,听起来貌似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怎么想也不对劲。她和万皓冉不是寻常夫妻,他们二人之间的情仇多得很,哪里是寻常人家的夫妻能比拟的?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交叉着双手蹙眉道,“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懂。其实说出来也可笑,我自己都觉得滑稽,我说我不能接受皇帝有其他女人你信么?”

说完,南泱定定地望着青如。

青如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极是微妙,想笑又不敢笑。这人莫不是吃错药了吧?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天底下最寻常的事情了么,更何况还是皇帝啊,那可是天底下头灯尊贵的男人啊!憋了好半晌,青如挠了挠下巴,才又道,“你这也太奇怪了,我说阿敏,你的男人别说他是皇帝,就算他只是个普通人,娶妻纳妾都是平常事。你成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果然……南泱叹出一声气,古代女人的奴性啊,在这个时代,女人们根本没有一夫一妻的概念,在她们眼里男人是天是地是一切,一个男人拥有很多女人是世上再平常不过的事。可是这根本不公平!她是一个现代人,当初能下定决心在后宫中谋生谋情地活下去,全凭着自己待万皓冉不过一个陌生人,无情无伤,他娶再多女人也碍不着她的事。

可现在呢?她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在陌阳宫中左拥右抱,今天临幸这个小主明天临幸那个嫔妃,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的结局,会像田晨曦还是许茹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