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宁帝心想倒真是奇了,这护身符不过是阿绵一直放在房内,也没有过多碰触,送给他只是图个心安。他都没从这上面闻出惯有的阿绵香气,这游医竟嗅到了?

“此香奇异非常,有凝神静气之效,兼能调理肺腑之气。”游大夫亦笑,抚了一把长须,“老朽自幼便如此,常人无法察觉的,却能嗅出。”

“若所猜无错,这香气出自一种奇特药材。还要敢问陛下,这是何药?老朽行医四十余年,竟闻所未闻。”

元宁帝大笑,“这你可就错了,这香气并非来自药材,而是与安仪郡主同处一室之故。”

“这…”游大夫诧异,“安仪郡主?”

随后他反应过来,当众议论这事有失郡主颜面,便咽下问题,看了看元宁帝几人神色证实心中所想,接道:“敢问,程夫人在孕有郡主时,是否接触或进补过某些特殊的天材地宝?”

元宁帝几人不由对视,他们竟丝毫没想过这方面的事,只当是阿绵天生特殊。

“孤马上着人调查。”太子出声,“大夫可看出其他什么问题来?”

游大夫随后更近些,细察元宁帝五官神色,拨舌探耳,摇摇头又点头,“陛下这几年太过放纵,以致病情愈发严重。好在近日调养得当,稍微稳定了些。”

“可有良方?”李安一急,先开口道。

随后他意识到自己逾礼,立刻叩首告罪。

念在他也是关心则乱,元宁帝摆手饶过,也看向这位游大夫。

游大夫沉吟半晌,“办法必定是有的,老朽行礼几十年,见过的稀奇病症众多,类似的也有不少,区别只在于陛下是想能控制住,还是使其彻底痊愈。”

“若能痊愈自然最好。”元宁帝抑着喜意,沉声道,“但这恐非易事,游大夫只管尽力,便是只能恢复六年前的状态,朕也心满意足。”

游大夫轻轻点头,他在山野间时也听过不少这位陛下的事。

都道宁氏皇族天纵奇才,几乎个个在初期都是明君仁君有为之君,大苍在他们的治理下也算是海清河晏。可惜宁氏一族都身患奇病,发起疯来不管不顾,那些处于京城的世家贵族们首当其冲,当真苦不堪言,据说先帝时期,还有位侯爷差点造反。

不过这些对其他地方普通百姓的影响微乎其微,因为这些帝王一般开始发病后都活不了多久,而且大都只祸害京城的人,平日状态良好上朝处理政务时,还是很明智的。再不济,宁氏都早立太子,这些个太子也很早就开始接触政务,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刻能够顶替上,不让自家父皇的病情影响国家大事。

也正因了这,宁氏皇族才能奇迹般地传了这些代而没有被推翻。

作为一个寻常的百姓,游大夫自然希望大苍能够安乐长久。这位元宁帝清醒时看着也并非是昏聩之君,他自然乐于医治。

“陛下放下,老朽必定竭尽所能。”游大夫垂首道,“不过在诊治过程中,还望陛下多加配合,有冒犯之处,也望陛下包容。”

“这是自然。”元宁帝原本只存了一分希望,如今看这游大夫说得很有把握的样子,不由也心思大动,终于生出想望来,“朕将你放到太医院,但凡有需要之处,太医院定当全力配合。”

游大夫微微一笑,“这些日后再说,老朽先要做的,却是与这位安仪郡主见上一面。”

第四十八章

阿绵与这位升级游太医的大夫见面的时候不免惊叹,实在是这位实在太仙风道骨了,虽然发须皆白,可白得统一,很有几分她前世在电视中看到的仙人模样。

游太医见郡主还是这么一位小姑娘,露出慈爱神色来,“郡主不必紧张,我只是看一看,问几句话。”

接着他问了些阿绵如何发现香气有用,平日又是怎么让元宁帝恢复正常的事,阿绵相信太子,自然也就相信眼前的人,便知无不言。

初步了解情况后,游太医摇头道:“这么多年竟一直只用这种方法,实在浪费了。”

阿绵也只能无言,她不是太医,怎么敢乱做实验。而之前的张太医包藏祸心,也就不会提出什么好建议了,所以直到现在也还是用那么简单粗暴的方法。

游太医经过允许,剪了小段阿绵发丝下来,便拿回去一同研治了。

得了他的话,阿绵松了口气,不知是不是特有的第六感,她觉得这位游太医很可能真的能有办法。

不过大部分人都还是半信半疑,毕竟皇族这病持续了有几百年,都没人能治,这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江湖神医,实在叫人难以相信。

眼见阿绵及笄之日快到,却还是整日待在宫中,程王氏不由急了,派人来催她回去。

阿绵也有些惦记阿娘和她腹中弟弟妹妹,才想去和元宁帝说,就听得宫外一阵大乱,隐约有哭嚎不绝。

这里靠近乾元殿,阿绵出声询问,香儿外出察看回来禀报,原来是大皇子不知犯了何事,惹得元宁帝大怒,命人剥去大皇子上衣,于乾元殿正门受鞭刑四十。妙充容得了消息赶去,正拦着不让侍卫下手,哭闹着要见元宁帝。

大皇子…阿绵第一反应想起了那天和太子一起看到的事,难道是如嫔败露了?

以元宁帝的性格,的确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儿子与后妃有染,他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又身为帝王,更是将这种占有欲发挥到了极致。一旦发现自己的东西被他人惦记,恐怕…

正是在治病的关键时期,阿绵放心不下,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到了乾元殿,游太医正在里面对元宁帝说些什么,元宁帝双目瞪大面色愠怒,显然正处在爆发边缘,但他在努力控制自己,听游太医的“绝不可任情绪而为”。

“大皇子做了什么?”阿绵小声向李安询问。

李安也纳闷着呢,“大皇子来请安,只是说了两句话,似乎提到了镇北王,随后就被陛下踹翻,命人拖了出去。”

阿绵惊诧,大皇子好歹是元宁帝长子,能说了什么让元宁帝这么不顾他颜面?

她起初还以为涉及后宫,现在看来却是与朝事有关了。

而且是和宁礼有关…阿绵也有些琢磨不透,七叔叔又是何时和大皇子有关系的?之前在宫中,这一家可都非常瞧不上他。

太子闻讯赶来,与元宁帝交谈后也是面带冷意。

妙充容带着大皇子进殿,哭哭啼啼道:“陛下,大皇子究竟犯了什么错,要受如此重罚。您看看他身上的伤,若非臣妾赶到,恐怕此时连命都没了,这些个不懂事的奴才,陛下才是要好好罚一罚…”

“是朕让他们下重手的。”元宁帝目光冰冷,“怎么,妙充容也要罚朕?”

妙充容受惊,忙摇头跪地,又开始叫屈诉苦。

早些年妙充容入宫时,可谓受尽万千宠爱,其风头都能与皇后一较高下。本人更是因此嚣张跋扈,野心勃勃,大有要将皇后取而代之的意味。幼时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大皇子自然不可能甘于平淡,只做一个辅臣,一个闲散王爷。

可惜元宁帝行事毫无章法,仅因为妙充容过于貌美被臣子当众垂涎就心生厌意,不复宠爱,也让大皇子的野心实现起来格外困难。

这次大皇子同元宁帝说的是,如今大苍国土广袤,百姓安乐,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西北蛮夷欲再起战事不过是因为地处荒凉,生活困苦。既是如此,不如赐几座小城给他们,每年定期赏赐一些粮食,叫他们尊大苍为王便是。

还提议让镇北王管着这些人,正好双方互相辖制。

元宁帝听了差点没当场把他这猪脑袋砍下来,镇北王已渐成祸患,再把两个凑一起,不是明摆着要他们联合一同来攻打大苍么。

要说这些年元宁帝最后悔的,还是当初没有彻底斩草除根。

他的杀意因宁礼那张酷似先帝的脸而起,也因那张脸心生一丝不忍,便想着将人放去北边,不给实权,又有戍城大将看守着,他也只能在那里惨淡度日。

如今…元宁帝正心烦着,转眼大皇子就眼巴巴凑上来说这些话,生怕旁人不知他的蠢笨。

看着大皇子凄惨的模样,元宁帝别过眼,都有点不想承认这是自己曾经也有几分真心喜爱的长子。

可是他子嗣不多,至今也才得了三个儿子,若非因此…元宁帝拉着脸道:“三皇子还有多久回京?”

不防他突然问到三皇子,旁人一愣,还是太子答道:“南边漕运之事未了,老三还要一阵子,父皇有事吩咐?”

元宁帝默然,面前的两个儿子,一个蠢得像猪,一个虎视眈眈着他的郡主,想要贴心的老三来暖暖,人又被派出去了。

转眼看到静立的阿绵,元宁帝心情顿时好转,“阿绵,快过来。”

妙充容还在下面哭着呢,他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无视,被他点名的阿绵也成了众人目光所在。

顶着压力,阿绵慢慢走上去,躬身行礼,“陛下。”

元宁帝咧嘴一笑,“阿绵,大皇子出言不逊,顶撞君父,你说,该怎么罚?”

下位的大皇子听到这话,当即愕然,出言不逊?顶撞君父?…便是睁眼说瞎话也没这么厉害的吧。

阿绵脸色一僵,这个…她要怎么答呢,而且元宁帝现在肯定不大正常,不然不会当众问她这种问题。

游太医注意到她神色,暗暗摇头,让她不要冲动。

阿绵当然不会冲动,她想了想,道:“那要看陛下如何想了,如果只论父子之情,父子之间看法不同有些争议,是再正常不过的。”

她这次不好再用万金油似的回复应付过去,元宁帝此刻正处在发病前的状态,她只能轻柔引导。

大皇子好歹是陛下长子,如果真被他冲动之下罚出个好歹来,等清醒过来后悔的还是他。

她不知道的是,元宁帝早在数日前,就知道了大皇子与如嫔私通的事,之所以一直按捺未发,也是想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由头。

闻言元宁帝轻轻点头,“话是如此。但自古以来,天地君亲师,君为前父在后,大皇子藐视君威,却是罪无可恕。”

几句话间,大皇子竟好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

妙充容张了张嘴,就见陛下转过头,“就先革去大皇子职务,押送回府,着御林军看守,于府内静心抄写金刚经五十遍,不得假于他手。”

说是雷声大雨点小,却让人琢磨出了其中不同,陛下为何特地要派御林军守着呢?

元宁帝眼中的红色随着这句话落下淡了许多,道:“朕还有要事,妙充容先退下,念你今日慈母心怀,便不罚你。”

等到其他无关人等退下,看到这几人都在看着自己笑时,阿绵茫然了会儿,才恍然道:“这分明是你们商量好的。”

“这话可就错了。”元宁帝摇头道,“朕可没有让你来。”

不过是寻个由头把大皇子关起来,又让妙充容来闹一闹,没想到阿绵亲自来了,好在她也没坏事。

阿绵撇嘴,心想,这怒气可是不假,她在宫中待了这些年,哪能看不出他是真怒还是假怒。

只能说大皇子刚才的话的确失了分寸。

“游太医才来没几日,也跟着陛下学坏了。”她故意道。

游太医笑道:“非也,老朽可什么都没说,一切都是郡主自行领会。”

阿绵好笑,这位游太医顽童之心比元宁帝更胜,这两个凑一起,看来以后只能越来越不正经了。

“半真半假。”太子扬眉,“阿绵,你先去外面等着,孤等会儿有话和你说。”

看来他们的确有要事相商,阿绵只能把回府的话暂时推后。

宫女奉上一盘点心,都是她爱吃的花样,阿绵却没了心思,坐了会儿,脑海中那几句关于宁礼的话挥之不去。

这里…真的要起战事吗?

两刻钟后,太子缓步而出,拍了拍她头,“想什么,如此入神?”

阿绵偏头,眉宇间的忧思还未散去,让太子一怔,随即一笑,“小丫头想这么多,当心再也长不高。”

阿绵回神,见四周无人注意,便对他做个鬼脸,然后继续肃着脸,“太子让我等着,是有何事?”

太子捏了捏她微鼓的脸颊,坐下来道,“你前些日子可是告诉了程太尉,你府中那位朱月有些不对?”

“嗯。”阿绵坐直了些,犹豫道,“难道…?”

太子露出一个神秘的眼神,对她眨眨,小声道:“亲一下,就告诉你。”

呵呵。阿绵皮笑肉不笑,裙底宫靴一动,狠狠碾上旁边某人的脚尖。

太子猝不及防,眼角抽了几抽。

小丫头…太狠心了。

第四十九章

太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开这种玩笑,阿绵就是再榆木脑袋也察觉出了什么,但出于种种考虑,她还是没将那些话问出口。

见她面带薄怒,腮边飞上一片红霞,太子心中一笑,“你猜的没错,朱月确实和大皇子有些关系。”

果然如此…阿绵也说不清心中感受,“他们想做什么?”

“阿绵觉得,如今程府最有价值的宝贝是什么?”太子反问她。

冥思苦想一番,阿绵犹豫道:“…爹爹的官印?”

随即额头被点了点,太子眸带笑意,“当然是我面前这头小呆鹅。”

“我?”阿绵不可置信道,“我能有什么用?拿我来要挟爹爹帮他们?不可能…”

程宵不是这样的人,阿绵心中清楚,若有一日真的拿她这个女儿和家国大事相比,程宵定懂得该如何取舍。换作阿绵自己,她也不想让自己成为软肋。

太子摇摇头,显然觉得面前小丫头毫无自觉。

不说她在几人心中的地位,就是她的特殊性,也足够让他人眼红。宁氏皇族的病只要没有彻底治好,她的重要性就永远无法取代,对父皇如此,对他如此,对那位七皇叔也是如此。

据太子所了解的消息,那位七皇叔现如今状况可不怎么好。

平日也许还能装着平和的王爷模样,可偶尔王府中几乎要渗出府外的血腥气息是挡不住的。

阿绵的体质对她自己来说不知是福是祸,但对他们来说…太子眼神一暗,不管有没有这体质,他是不可能放阿绵走的。

见太子不说话,阿绵换了问法,“即使这样,他们又打算怎么做?”

太子凑过来对她耳语一番,话中信息量之大,让阿绵回寝殿时脚步都还是飘忽不定的。

朱月此人,阿绵对她是颇有好感的。祖母在时,常道朱月小小年纪就善解人意、温柔知礼,惋惜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孙女。阿绵小时候也受她照顾颇多,她思虑周到,幼时有一次阿绵差点跌下高地也是她及时拉住才幸免。

阿绵不说,但自会将每个人对她的好都记在心中。

朱月的作为虽说肯定有几分讨好和思量,但她的心思是坏不了的。

想到太子方才说的,朱月在那间庙宇中被大皇子给…

古代女子最看重名节,朱月在府中又没有可以贴心的亲人,肯定不敢说出来。还因此被大皇子握住别的把柄,为他办事。

阿绵无法想象,朱月这一年来都是怎么过的。

怪不得每次阿娘每次开玩笑说要给她找个好夫家,她都低着头含糊混过去,旁人还道她是害羞。

也幸好朱月还没有真正做出什么,又被太子和自家爹爹提前发现,想来大皇子再有什么阴谋,也不可能得逞。

“小姐。”香儿满脸笑意走进,“柔妃娘娘赠了一瓶新鲜花蜜来,道若是您爱喝,便只管再去她那儿拿。”

阿绵按住思绪,回道:“姑母怎么突然想着这些小玩意儿了。”

“都是三皇子殿下着人送回来的。”香儿勺了一盏花蜜来,“柔妃娘娘说,三皇子在江南一带已经玩得乐不思蜀,不愿回宫了,便只拿这些东西来糊弄她。”

想到前几天收到的话本泥猴儿,阿绵扑哧一笑,“我看也是,江南多美人,三哥哥怕是沉浸在温柔乡不想回了。”

香儿偷笑,“若被三皇子听着这话,定又要说小姐没良心了。”

“没良心的是谁?”阿绵斜她一眼,“丢下我们,自己一人跑去南边逍遥了,说得好听是有差事在身,谁不知办差只是顺便呢。”

微微舒展身体,阿绵想到方才太子说暂时还不能回府有些无奈,只能道:“正好,去给姑母请安好了。”

她身旁跟了香儿和四个宫中配的四个宫女并两个嬷嬷,还有一个小太监。但阿绵不习惯左右跟这么多人,便只让香儿紧跟着,其他都隔了一段距离。未至柔福宫,便见到了皇后鸾驾。

这可是久违,皇后自长公主一事一来,消沉不少,再加上近些年元宁帝少有出面,便愈发像个隐形人了。

有多嘴的宫人议论皇后娘娘命苦,生了这么个公主。

长公主的称号尊贵无匹,彰显了陛下对这位嫡女的宠爱,不然也不会破例如此封赐。可惜长公主是个糊涂人,权势地位都有了,偏偏因那么一个不着调的驸马和陛下闹翻,更不顾皇后娘娘哀求,硬是要住进佛堂,每日吃斋念经。

这才几年,阿绵就见到这位皇后发间有了灰白的迹象,心中震惊。

太子孝顺有为,时常会去给皇后请安问候,纵使女儿有些什么,皇后也不该有如此老态啊。

她低身行礼,皇后停驾走下,见了阿绵轻轻点头,温和笑道:“这是要去看柔妃?”

“是。”

“正好一道,同本宫一起去吧。”

牵了阿绵的手,皇后亲亲热热地在鸾车上同她说话。两人一年中总要因各种节日见那么几面,也不是十分生疏,何况还有个义女的名义。

近些年皇后很少向阿绵过问元宁帝的事,这次难得开口,道听说陛下近日有所好转,不知现在如何了,可是不会再发病了云云。

阿绵笑着回答,然后道:“娘娘如果惦记着,不如亲自去看看陛下。”

皇后沉默下去,不知想到什么,“陛下怕是不愿再见到本宫。”

阿绵的确很少在元宁帝口中听到关于皇后的只言片语,只能道:“怎么会呢,您可是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都会时常说到您。”

说到太子,皇后眼神亮了些,不住点头,“不错,太子时常会来看本宫,不像他长姐…”

她忽然停了嘴,不待阿绵出声便道:“阿绵,本宫要求你一件事。”

阿绵诧异,“不知是何事?您都办不成,恐怕…”

“不,这件事只有你可以。”皇后握紧了她的手,力气大得让人一阵生疼,“陛下待你有如亲女,何况你还…阿绵,你可愿意帮我?”

顿了会儿,阿绵与她对视,“皇后娘娘,不如先说说这件事,可好?”

皇后躲闪了下,静了好一会儿才道:“清悦她…最近有些不对。”

“什么不对?”阿绵抽出了手,“身体不适?”

“不是。”皇后断然否决,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是、是…本宫觉得,清悦近些日子,越来越像当初陛下发病的时候了…”

虽然是在吃斋念佛,按说应该可以平心静气,可皇后发现自己的女儿并未安宁下来,反而近来越发暴躁,容易心生戾气。两日前,还有个宫女被她脱了衣裳活生生打死,将宫女打死后还用碎瓷片刺得其全身血肉模糊。

皇后被吓了一跳,开始还以为自己女儿中邪了被什么附体。转而想到宁氏遗传,这才发觉自己女儿不知什么时候也开始犯病了。

可是这病不是一般只传给男子的吗?皇后疑惑,也不敢放任女儿继续,她先是想到元宁帝,可照元宁帝重新出山后冷淡的态度看,也不敢去打扰他。

然后就想到了阿绵,她觉得,阿绵既然对陛下的病有用,肯定也能安抚住长公主。

阿绵同样奇怪,“可是…从未听过有公主会有这病。”

皇后略一点头,“本宫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她扶住阿绵双肩,“阿绵,算本宫求你。公主与陛下太子他们不同,公主若是有这病,可就…”

阿绵无奈,“皇后娘娘如此急迫,长公主应该不止有这个问题吧。”

如果只是简单的发病,怎么会把这位皇后吓成这样?她也不是没见过陛下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