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错,我不该给他们太多的事情,结果让他们以为自己就能在户部一手遮天……”如意喃喃自语着。

敏彦道:“你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紧盯着他们,所以这不是权力放给某些人而导致的问题。那个徐德厚,朕对他的评价也不低,然而他却让我们失望了。禁不住诱惑的人,最后总会露出本来面目。难道因为他,你就一直自责下去,裹足不前了?”

如意叹道:“我并不是为了一个徐德厚——我只是在反思自己啊!”

“你也确实该反省了。”见皇兄不似刚才那般没精打采,敏彦也就放开了顾虑,不客气地指出症结所在,“对待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式,所谓因人而异,正是如此。也许适用于别人的法子,恰恰对徐德厚造成了不好的影响,这次就当是个教训,皇兄以后不能再放松警惕了啊!”

“唉……”

如意长长地叹了口气,连句“微臣告退”都懒得再说,直接就蹩出了熙政殿。

过了片刻,温颜推门而入。

“苏大人和如意殿下这么快就走了么?”他在进门前就站在台阶上远远地看到苏台和如意两人一前一后相继离开,似乎他们也没和敏彦讨论太久。

殿内没了旁人,敏彦轻笑起来:“皇兄这次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舅父又偏偏喜欢拿话堵他,害他怏怏不乐的,连朕都劝不了了。”

温颜笑道:“无需担心,如意殿下不会消沉太久的。不过这次明明只是手下官员出了点儿小事,与银两无关,他怎么也怏怏不乐了呢?真是少见啊,如意殿下也会为了钱财之外的事情而烦恼。”

“朕的烦恼比他还多。”敏彦托着下巴,无奈地诉苦,“母后下了死命令,说是要给如意寻觅个好人家的女儿。他都二十多了,至今没个看对眼的女孩子,朕该怎么对母后说呢?这还不算,母后竟又让朕探探舅父的口风,问问他有没有相中的女子。朕不是月老,母后让朕出面催婚根本就不管用。”

人各有志。然而对于太后的催婚,温颜也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朝中重臣不做出表率,难免就会有闲言碎语,对敏彦大为不利。毕竟连身为帝王的敏彦都以身作则,借成亲之事合两姓之好,将来若是怀有皇储,也便于稳定民心。

想到皇储……

温颜感觉耳根有些发烫。他稳了稳心神,说道:“若是太后娘娘这么嘱咐的话,那她一定是在等所有心愿都完成后,再同太上皇陛下一起离京云游。”

敏彦道:“朕猜也是。可为什么朕当了皇帝就要连这种事情都得操心?还有啊,他们不愿意成亲,碍朕何事?母后这么热衷于此,绝对是想看好戏的。朕到底要不要违背母后的意愿,做一回不孝女?”

温颜笑眯眯地建议道:“苏大人下次求见的时候,不妨先从苏家二老入手,这样就能有个可供攻破的地方了。再不成,就直接把娘娘抬出来。”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怂恿敏彦当个坏孩子。

岂料——

“嗯,朕也是这么想的。”敏彦开心地微笑起来,“万一舅父生气了,朕也有个挡箭牌。横竖他不敢把母后怎么样,所以嘛,只要朕说这是母后的意思就可以了。反正这事儿的确是由母后先提出的,与朕无关。”

于是苏台在敏彦封笔前最后一次进宫向她汇报案件进展的时候,敏彦发难了。

“苏大人……不,今天朕和舅父先不谈国事。”敏彦脸上神情一换,从人见人畏的女帝变成善良亲切的外甥女,“舅父长年累月在外奔波,家中无人照应。眼看已到年关,想来府上又要忙碌起来了啊!外祖父和外祖母最近都还好吗?”

苏台不动声色地回答道:“一切安好。”他专等敏彦铺垫完前面的内容,道明主旨。

“哦,好就好……”

敏彦虽已无数次催促乐平尽快将礼王郡主娶回去,可那只是力劝乐平走出阴影,接受人家郡主的一片痴心,与这催促长辈成亲的感觉完全不同。

她稍稍瞄了瞄就站在苏台身后不远的温颜,见对方温和地笑着,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敏彦默默地叹了叹,调好面部表情,严肃正经地说道:“舅父还很年轻,要不要考虑找位合得来的女子,帮着操持一下家务?”

苏台平静道:“家中父母健在,何须另行寻人入府。”

敏彦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如释重负:“外祖父和外祖母都已上了年纪,舅父怎么舍得让他们二老为这些繁杂的事情而忧心受累?不若娶位贤良妻子,帮衬家事。”

苏台字正腔圆地答曰:“府中自有管事。”

敏彦很想叹气,但她现在还不能。倒是苏台给了尴尬莫名的她一个台阶:“催婚这种事情听起来不像是出自陛下本意的,莫非又是……太后要求?”

敏彦适时应景地将那口想叹的气叹了出来,说道:“正是母后之意。”

“微臣明白了。”

事后,敏彦得知,好几年不曾到景泰殿探望母后的舅父大人,竟然在她询问他是否有成亲意愿的当天就跑到母后那里去理论了。

只可惜他们姐弟二人理论的内容无人知晓。

敏彦把这件事告诉了温颜。

“朕实在是不明白他们的相处方式。”

自家母亲与舅父之间的感情似乎很好,可既然是感情融洽,又为何连催婚这种小事都要让她一个做小辈的来提呢?

温颜笑着,真真假假地猜测道:“或许是娘娘想念弟弟了,又不好意思直接让苏大人进宫,所以才用这么一招声东击西,而她最后则如愿以偿,见到了苏大人。当然了,催婚也应该是发自真心的,我听说前段日子姞夫人进过一次宫,可能无意间跟娘娘提起苏大人的婚事了。”

“好像……你很了解的样子?”敏彦眯眼。

曾几何时,后宫发生的事情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了?还没成亲呢,就已经有后宫之主的风范了。

温颜从容回答:“为了陛下,微臣怎么也要更努力才行。”

敏彦一愣,随即睐了一眼温颜,轻哼道:“朕看人的眼光向来不错的,怎么就是没觉察到你的本来面目?竟这么油嘴滑舌,朕若是与你成了亲,算不算损失了啊?”

温颜笑了起来,且笑声渐渐扩散。他弯下腰,一把拥紧了敏彦,将脸深深地埋进她的脖颈间,啄吻着她的耳垂。呼出的气息拂过敏彦的发根,让她痒得不断退缩,想从他的怀里退出去。

“松手!”敏彦一边用力扣住温颜的手腕,一边在脑中回忆当初武师父教导的防身术。

然后,敏彦奋力扭开了温颜对她的控制,可有一大绺粘附于温颜肩膀的发丝还恋恋不舍地留在他的衣服上。

温颜笑笑。

敏彦在他面前越来越放松了,这是好事。他一开始也没料到,自己的坦诚会换来这么大的回报。也许这就是用对手段了吧!真是要多谢太后娘娘的多方指点了。

不过,即使有了太后娘娘的指点,时机不成熟也不能坦诚——这可就要看个人的把握了。

因此温颜自信地说道:“不,没有损失。”

苏台番外 上

苏台的出生,让苏府上下着实兴奋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种兴奋,远远大于苏府女主人头胎生女时的稀奇与新鲜。毕竟那回是苏府里首次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而此番小少爷的诞生,可是大大弥补了众人心中莫名的遗憾。

这下子,就连每天负责出门购买瓜果蔬菜的厨房大婶,也终于能在盼望了三年后的现在抬头挺胸地对外人说:我们苏府也有小少爷要照顾啦!

不过,苏府男主人对生儿还是生女并不很在意,随随便便用了个“台”就为儿子起了名。

据说那是因为苏清第一眼看见儿子的时候,正准备踏上厢房门前的那道小台阶,进屋探视刚刚生产完毕的妻子,所以他不假思索地扔下了名字,就越过其他人,直奔里屋。

依此推断,若苏老爹当时正在马厩里心神不宁地喂着马,那么他的儿子日后就将会以“苏马”或“苏厩”两名中的一个而永垂青史了。

苏台长大后,他的母亲对他说:“小台啊,你可知当初为娘生下你后有多如释重负吗?嫁给你爹三年,女儿都快两岁了,照理来说也不该烦恼于老来无依,而且为娘最讨厌重男轻女,认为有你姐姐一人就足够了。可偏偏每个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提醒着,说什么你爹几代单传、子嗣很重要云云。唉,如果为娘不赶紧生个儿子,估计你爹早晚要纳妾!”

父亲大人真的会纳妾吗?

苏台埋头想了想。

也许会。

——当然了,前提条件必须是:母亲大人不闹离家出走,也不罚父亲大人去睡一辈子的书房。

尽管爹对他的出生并不是十分期待,而娘又总有无数的理由来解释她为何生了一个又一个的孩子,但苏台晓得,父母还是疼爱着他的。

苏府上下,只有姐姐不欢迎他。

苏台虽然还小,却也明白姐姐不喜欢他的原因:姐姐认为,他这个不知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弟弟抢走了属于自己的荣耀,比如说来自父母的关怀、来自旁人的奉承……

年纪不大的苏台弄不懂该用什么方法讨得姐姐的欢心,然而他确实是十分喜欢姐姐的,所以他也想让姐姐喜欢他。

那么就像爹一样,天天黏在喜欢人的身边吧!

才三岁多点的小小苏台,从此便实行起紧迫盯人的办法,时时刻刻跟在姐姐身后,逮着机会就摆出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抓着姐姐的衣摆,那双神似父亲的漂亮眼睛一眨一眨,眨得水光泛滥,借此博得怜爱。

实在不行,就哭给她看。

小苏台对着姐姐装可怜一次没问题,两次没问题,三次也没问题……但是次数多了,梧桐自然就对他的眼泪免疫了。

梧桐毕竟比弟弟大,心眼也不少。一个刚过三岁的还不怎么懂事的小娃娃,如何能斗得过五岁的孩子?

于是,传说中的人贩子登场,成为梧桐恐吓弟弟的绝招。

可是有时候,用“卖给人贩子”这种威胁也吓唬不了苏台,尤其是当苏台慢慢发现姐姐并不敢真的把他卖掉之后。

在那个年头的苏府,流行起一种益智又健身的活动:姐弟捉迷藏。

常常能看到行色匆匆而又一脸慌张的苏府大小姐,一路鸡飞狗跳地奔过曲曲折折的回廊,动作迅速麻利,毫不拖泥带水。哪怕迎面走来一排人挡住了她的前进,她也有能耐轻松躲过,几下子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然后,两颊边各挂一串金豆豆的苏府少爷随即便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往往这两人都是一前一后地穿梭于整座苏府,从厅堂到厨房,乃至每个角落,都能看到一个跑一个追的身影。

无奈泪汪汪的小少爷腿太短,根本抓不住滑溜溜的大小姐,跟着跟着就把人跟丢了,结果只能哭得更大声,边哭边不死心地四处张望,像糯米一样黏腻的童音甚是委屈地叫道:“阿姐、阿姐!你在哪里啊?呜呜呜,小台找不到你啦!”

眼看小少爷这么伤心,附近那群丫头明知梧桐躲弟弟躲得紧,却依然忍不住纷纷心软,不仅悄悄给小苏台指路,有时还会偷偷告诉他大小姐的下一个去处。

——已嫁人许久且生下两女一子的梧桐,至今都没弄清自己当初为什么总能被傻乎乎的弟弟找到。

苏台五岁后,梧桐终于认命,她确实抵挡不住弟弟的坚强意志。而且,她渐渐发现,有个弟弟也不是件坏事。最起码,随着两个妹妹的出生,娘的注意又转移了。

因此,她明白了一个颠扑不破的道理:做母亲的,总是更关心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小孩子的喜好变化极快,明明前一刻梧桐还很讨厌自家弟弟像只跟屁虫似的成天紧紧贴着自己,下一刻,七八岁的梧桐就扯着垂在脸颊左右两边的麻花辫,高高兴兴地拉起弟弟的小胖手,相亲相爱地去玩耍了。

这段时间里,在苏府就能看到这样的景象:一家之主交代下来的基本课业完成后,小姑娘牵着小男孩儿,爬假山、入池塘,抓蚯蚓、钓金鱼,总之所有孩子们该玩的游戏、该做的坏事,都让他们经历过了。

苏台也曾趁着姐姐不注意的时候扒在母亲房内的摇篮边,用孩子的眼光仔细地观察着那两个才一岁多就已初具小美人风采的妹妹。

真的很可爱,真的很像爹,逗她们玩的时候也不会哭,只灿烂地笑个不停,像是把太阳的光芒都吸进了她们的笑靥里似的。

但苏台还是觉得,两个妹妹加在一块儿都不如姐姐好看。

在苏台的心中,会笑得跟夏日里最亮眼夺目的花儿一般的妹妹很好,时不时就“偷袭”他一下的娘也很好,可她们的好,与姐姐的不同。

如果姐姐愿意,那么她就是最开朗又最会照顾人。

天冷的时候,姐姐总能赶在他想打喷嚏前递给他外衣,还送给他女孩子才用的小暖炉。天热的时候,她又会带着他去冰库里偷来爹为娘准备的解暑冰块,被爹发现了,也会主动承认错误,爹一见姐姐那酷似娘的脸上露出了泫然欲泣的模样,冲天怒火就全都消掉了。

然后爹就摆出了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大方说道:“不就是几块冰嘛!既然已经费尽心思地把冰弄回来了,那全家人就都有得吃。”

让苏台感到奇怪的是,明明爹都说好不生姐姐的气了,却总回头把他训斥一顿。

或者在他们家,男孩子的地位就是不如女孩子高吧!

不过没关系,姐姐每次都会为他求情。

所以他好喜欢、好喜欢姐姐!

听照顾他的小河姑姑说,以后要是碰上了喜欢的人,就要把她娶进门。娶回家后,两个人就能在一起生活一辈子了,正像是爹把娘勾引回来了一样。

苏台不很明白什么是“勾引”,也不明白爹怎么“勾引”了娘,不过河姑姑的这番话,他还是牢牢地记在了心上。

要娶喜欢的人吗?可阿姐已经在家里了,又该怎么娶回家呢?

苏台对此不甚了解,却又喜滋滋地坚定了一个信念:等我长大到可以娶妻的时候,一定要把阿姐娶、进、门!

快乐的日子在学习、玩耍、闯祸、挨骂中前进着,已经开始跟着姐姐一起练武的苏台从母亲那里学会了一个新名词:“幸福”。当他弄懂了这个词的含义后,想着姐姐对待他的态度日渐友好亲切,于是觉得自己很幸福。

——尽管在两人赌气的时候,姐姐还是会说把他卖给人贩子之类的话;尽管偶尔姐姐会暗地里陷害他一下,又自以为他没觉察到。

总的来讲,姐姐是个好姐姐。隔三差五溜出府游玩的时候,也不忘给他带些小东西。

幸福的生活没持续多久,苏台就敏锐地发现,姐姐又开始忽略他了。

这次的忽略跟以前那种不一样,但具体不一样在哪方面,苏台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姐姐时不时就消失在府里的某个角落,然后直到午饭前或是晚饭前,她才小心翼翼地躲过父亲大人的盘查,溜回她住的房间。他试着拦过她几次,但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这是为什么呢?

苏台带着疑问,跑到母亲那里去求解。

他知道姐姐一直都很崇拜娘,只因为娘是他们姐弟所知道的唯一一个能够制服爹的人物。所以,姐姐一旦有了属于她自己的小秘密,一定会对娘说,就算她不说,娘也能猜得到。

意料中的,母亲趁机狠狠地敲诈了他,在他脸上印了无数专属标记。

“娘!我不是爹啦!”苏台无奈地任由母亲在自己脸上又揉又捏,顺带还挥洒下了一堆多余的口水。

“为娘当然知道你不是你爹!差远了!”苏府女主人嘀嘀咕咕,“可每次一看你的小脸,就觉得你是缩水了好几号的苏清,然后就想欺负你了。关于这点,为娘也没办法呀!”

苏台少年老成地叹气:“娘,我来是想问问您,您知不知道阿姐最近在忙什么?”

“还能忙什么?”某母亲大人暧昧一笑,“忙着恋爱呗!”

“恋爱?”苏台蹙眉。

“哦,恋爱就是……你心里一直想着……然后对方的所有你都……”诲人不倦的苏夫人展开了自己出色的诠释能力,硬生生将一个简单易懂的问题瞎掰了半个多时辰。

听了母亲的讲解,苏台更加迷惑了。

恋爱是啥?就是自己对阿姐的感觉吗?

可是,十岁的苏台已经懂得,姐弟是不能成亲的,否则就叫“乱伦”。且不论外人如何诋毁他们,就连他们的父母,也不会允许这种败坏家风的事情发生。

唉……

矮个子小苏台站在母亲房门外的风口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与嫩嫩的脸蛋完全不符的,是他那没来由的沉重表情。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已经人未老、心先衰了——不晓得坐在屋里无忧无虑地吃着水果的母亲大人在知道他的这个想法后,会不会奔出来把他捏得哇哇乱叫。

就在苏台因无解于姐姐时常溜出府究竟为了什么的时候,某一天,他却被从小就跟在姐姐身边的丫头告知,他已经不被允许随意进出大小姐的闺房了。

姐姐的“闺房”?

须知在他们苏府,被母亲称为“无聊透顶”的世俗礼法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彼此之间根本不会忌讳串门子的问题。

苏台啼笑皆非地看着对方,“小忧,你莫不是昏了头了?我才十一岁呢!姐姐也还没及笄,现在避讳,有些早吧?”

小忧死心眼地盯着地面,平淡无奇的嗓音中透着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这是老爷的吩咐,少爷若是有什么意见,请直接去同老爷说明。”

“爹的意思?”苏台脸色沉了沉,“我要见阿姐。”

小忧道:“姑娘正在休息,不便接待少爷。”

苏台一愣。

他什么时候也成姐姐需要慎重接待的人了?像原来那样的一家人亲密相处不好吗?爹为什么要这样要求?

答案很快揭晓。

这天,苏清将儿子喊到了书房。

“小台,告诉为父,你姐姐的名字是什么。”父亲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

“婧……不,阿姐叫……苏梧桐。”苏台在父亲怜悯的视线中,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安。他不清楚接下来父亲将要说什么,但他有预感,绝对不会是好事。

“对,你姐姐叫苏梧桐。这个名字,还是当今圣上御口亲赐的。那么你说说看,无缘无故的,皇上为何要赐名于大臣之女呢?梧桐,又代表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