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哪找什么书给她看,难道要跟她说:你去看电视,去上网吗? 我笑道:“鄂姐姐是有名的才女,本宫哪敢献拙呢?况且那些书都只是些野史札记,有些连书名都没有,本宫也是在家乡时读得,现在要找,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乌云珠也不勉强,听我一说,便笑道:“如此是臣妾莽撞了,臣妾才疏学浅,以后还得多跟娘娘学习才是。” 我说道:“鄂姐姐过谦了,姐姐的才学在宫中是数一数二的,而且本宫看过姐姐的谢恩折子,字写的极好,难怪皇上会常召姐姐入御书房伺候。” 娜拉哼道:“那些南蛮子的东西,有什么好的。”说着她转过头,朝着我用蒙语说了一大串的话,我几乎昏倒,瞧她的神色,似是有些气恼,想来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我垂下眼帘,说道:“容嫔,皇上现在极力推广汉学,咱们身为皇室,更应第一个响应,日后在后宫之中,还是说汉话的好,尤其在皇上面前, 更要注意。” 用罢了早膳,乌云珠又赶去给太后请安了,宁嫔三人也跟着去了,我这才得了清闲,袭人在一旁叹道:“淳嫔在做贵人的时候见了谁都低眉顺目的,主子再看她今天的样子。 我轻笑一声:“她现在有了暂时的保障,自然谁也不怕了。” 袭人急道:“如果她将来真的生了阿哥,说不定连主子都不放在眼中了。” 我笑道:“放心,她这一胎保不住便罢。如若保得住,也绝不会是个阿哥。” 袭人诧异地望着我,微有些紧张地道:“主子…难道是想…” 我敲了一下她的头。笑道:“想什么呢?记住,以后但凡有孕的宫妃。咱们都离着远点,省的沾上一些不清不楚的事情。” 袭人偷偷地送了口气,又疑道:“那主子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淳嫔怀的一定不是个阿哥?” 我笑了笑。该怎么说呢?顺治的四儿子是乌云珠生的,所以淳嫔这一胎要么是没生出来。要么就一定是个公主。而绝不会是个儿子。 看着袭人好奇的眼神,我说道:“以前我在家乡学过一点相胎之法,大体看得出孕妇怀的是男是女。” 袭人惊讶了张大了嘴巴,我故作神秘道:“这个事情千万不能外传。否则恐被人说成是妖蛊之术。” 袭人将手捂上嘴巴连连点头,我又无聊地坐下胡思乱想,想来想去,想到了接待英使的事情上,算算日子,也没剩几天了,看来我得再见见汤若望,具体的了解一下情况,才好早做准备。 想到这,我吩咐袭人去找常喜,务必让顺治下了朝来坤宁宫一趟,又叫来秋水,让她做两双适合孕妇穿的平底鞋给淳嫔送去,看来我真是越来越想得开了。 不知怎地,秋水好似消瘦了许多,我问了两句,可秋水却吱吱唔唔的左右而言他,既然她不想说,我便不再多问,只是祝福她多多休息,看着秋水逃也是的背影,我不禁有些疑惑,这段时间以来,她与湘云都有点怪怪地。 过了晌午,顺治便来了,心情相当不错的样子,一进门便道:“急着叫我过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我嗔道:“没有要紧的事情,你便不来了吗?” 顺治伸出手指刮着我的鼻子笑道:“皇后娘娘有命,奴才哪敢不来?” 跟在顺治身后的常喜听见顺治这么没顾忌,咂了咂嘴低下头去,我轻打了顺治一下,瞪了他一眼,嘴巴朝常喜努了努,顺治看了一眼常喜,轻笑道:“他知道分寸。” 常喜闻言头垂得更低,顺治握住我的手走到暖炕边坐下,问道:“还没说呢,什么事?” 我将想再见见汤若望的事情说了,顺治点点头道:“这简单,我马上召汤玛法进宫。” 我笑道:“也不用这么急,刚过晌午,怎么的也得让汤玛法消消神儿再过来。” 顺治笑着点头,双手用力将我揽入怀中,调笑道:“不如咱们也消消神儿。” 我白了她一眼,将她推开一段距离,我知道他是开玩笑的,他又不是超人,哪来那么多精力。况且…我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 “常喜,”他突然叫道:“去把今天的折子都拿到坤宁宫来。” 常喜应声刚要出去,我教主常喜,讶然道:“做什么?” 顺治理所当然地道:“省得一会还得跑来跑去的。” “你得意思是…你今晚要住在坤宁宫?”我歪着脖子问。 她点点头道:“是啊,有那么难理解吗?” 我看着她眨了好半天眼睛,才红着脸极不情愿地道:“我今日是…信期…” 顺治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他略有泄气地道:“怎么会这样?还不够努力吗?” 呃?我不了解地看着他,可他好像在发呆,我拉了拉他的衣袖,没反应。 轻轻唤了一声:“福临?” 还是没反应。 “福临。”我加大了声音。 依旧是那副呆呆的样子。 “福临!“我几乎用吼的叫他。 …我不得不放弃地垂下双肩,常喜见状也有些急了,刚上前一步,就见顺治转过头来看着我道:“怎么不叫了?” 啥?我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听到了?” 他灿烂地笑着:“都快赶上打雷了,谁听不到!” 我气道:“听见了不应声。” 他深切地望着我,轻声道:“我只是…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看着我微红的双颊,顺治轻笑着吻了吻我的脸蛋,又看着常喜道:“怎么还在这?快去啊。” 常喜微微一愣,我也愣愣地嘟囔道:“不是说了…” 我后半截话小时在他微眯的眼睛里,常喜早在微微的错愕过后便转身出去了,顺治笑着将身子往里挪了挪,枕着手臂躺下,翘着二郎腿把脚蹬在炕沿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还是你这里自在。” 我好笑地道:“你这个样子哪还像个一国之君。” 顺治伸了个懒腰,伸手将我拉到他身侧,笑道:“在前边我是一国之君,在坤宁宫,我只是你的夫君。” 我这两天本有些失落的心因为他这一句话瞬间恢复了原有的活力,我挨着他躺下,偎在他怀中,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听着听着,浅浅地倦意慢慢袭来… 我是被一声轻微的响动惊醒的,揉了揉眼睛,掀起盖在身上的薄被,轻巧地下了地,走到正在聚精会神地批阅奏章的人身边。 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他那专注的神情和偶尔微蹙的眉头,都让人心动不已,我拾起一本落在地上的折子,刚刚大概就是它落地的声音弄醒我的,几页长的折子里用朱笔画了许多杠杠,要紧的地方还被劝其,下边批注着:知道了,限三十日完成。 字体消瘦有力,就跟他的人一样。 轻轻地将折子放在桌上,却不想惊动了他,他转过头来看着我道:“再去眯会,我就快批完了。” 我笑着摇摇头,看着桌上那一叠厚厚的奏章:“每天都得批这么多吗?” 他放下笔,拉着我坐到他的腿上,笑着说:“今儿的还算少呢。” 我轻抚着他的脸心疼地道:“原来你每天都这么辛苦。” 顺治轻笑着吻了吻我的手心:“如果辛苦一些能换来百姓无忧,四海升平,我情愿比现在辛苦十倍,百倍。” 我搂住他的脖子,点头道:“你一定能做到,我的夫君是最好的。” 他夸张地叹着气道:“有了你这句话,以后我想偷懒都不成了。”说着他将刚刚批好的折子放在一旁,我眼尖的看见里边只写了三个字:“知道了。” 我不禁笑道:“怎么都是‘知道了’。” 顺治无奈地道:“不写‘知道了’,难道些‘不知道’么?”说着他哭笑不得地从批好的奏折中抽出一份递给我:“看看这个。” 我反射性地接过,刚想展开,动作又顿住,将折子丢会桌上,嘟着嘴说:“我才不要看。”看了就是“后宫干政”! 顺治将我身子转向他,认真地看了我半天,才慢慢地道:“你我夫妻同心,没什么东西是你看不得的。” 真是的,他今天怎么经说些让人感动的话,“我是你的‘自己人’?”这个身份又让我小小地开心了一下。 谁知他摇了摇头,呃?我十分不满地望着他,他笑着捏着我的鼻子道:“什么‘自己人’?你是‘我的人’。”他拥住我,呢喃道:“从头到脚,从内到外,统统都是我的。” 我好像…又要感动了,呵呵。 顺治再次拿起那份折子交到我手中,我也不再多言,笑着翻开,那是一道请安的折子,上面写着: “达赖喇嘛致金光四射、银光普照、旋转乾坤、人世之田、至上文殊大皇帝明鉴:今世积善,一尘不染之洁身辉体,耳聆梵音,北斗七星之首,百药之神,率领四大部洲,芸芸众生沐浴在圣光辉之下,从天而降金身圣主,在兴世振业众神护佑之下,欢忭于上苍赐福之宫阙中,圣主犹如苍天,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同寿。小僧恭请圣安。” 看完这道折子,我啼笑皆非地看着顺治:“怎会有这么自吹自擂、会拍马匹的和尚!”

第二卷 第八十三章 准备(一)

顺治一摊手:“所以你说,我这个金光四射的大皇帝不批‘知道了’,还能批什么?”我往下一看,果然,在折子最末处,顺治用朱笔批了“知道了”三个小字。我再也忍不住笑弯了腰,这个达赖喇嘛,真真的无耻,顺治见我的模样,也有些忍俊不禁,不过很快他就收敛了笑容,略怀心事地叹道:“表面上极尽逢迎拍马之事,实则却包藏狼子野心。准葛尔那边若没有他们暗地支持,也不会闹得那么凶。”我按上他轻皱的眉心,缓缓地揉着,直至他的眉头在我的手中舒展开来,“圣主犹如苍天,自是胸怀大至,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负吞吐天地之至,区区一个准葛尔,又何在话下。”顺治听着这些话欣然一笑,接着我又恶狠狠地道:“别看他今日闹得欢,早晚给他拉清单。”顺治一脸地古怪:“清单?”我点着头:“恩,将他们的罪行全列在清单之上,最后一起跟他算总帐。”顺治轻声说:“不错,总有一天…”正说着,常喜从门口进来,我连忙从顺治怀中站起,常喜道:“皇上,汤玛法到了。”顺治朝着我道:“要不你先去跟汤玛法聊聊,我将这些批完就来。”我点头答应,跟着常喜出了暖阁,来到了大殿之上,汤若望正候在殿中,见到我便要鞠躬,我连忙赶紧拦住。笑道:“汤玛法不必多礼,快请坐吧。”待他坐下后,我又道:“皇上正在批阅奏章。一会儿便过来,其实此次是本宫有些事情想请教玛法。才让玛法跑了这一趟。”汤若望笑道:“娘娘可是为了接见英使之事?”见我点头,他又说:“娘娘有什么只管问,微臣知无不言。” “那本宫就不跟玛法客气了。”我笑着说:“不知这次英使来访共有多少人?” “共五十八人。” “玛法可知由谁领队?”汤若望道:“使节团长是英吉利公爵。姓霍克,名乔治。同来的还有他的夫人。英吉利国王的妹妹。”没想到还是个皇亲,我又问道:“汤玛法可曾见过这位公爵?” “微臣行至英吉利国时曾去拜访英吉利国王,在会面时见过一次。” “不知玛法觉得公爵可好相处?”汤若望沉吟了一下道:“公爵很有一点狂傲之气。”狂傲,也就是说看不起别人呗? “玛法可知道他有什么喜好?”只要将使节团的团长搞定。事情就圆满了一半。 “公爵似是对火枪十分在行。” “火枪?” “是。”汤若望答道:“这种火枪不像咱们大清的‘火绳枪’,是遂发枪。装火药的时间大大缩短,配以金属弹丸,威力十分惊人。当日微臣拜访国王之时,公爵还当众演示了枪法。”真是讽刺,火药,明明是中国人发明的,可却在外国人手中发扬光大,我问道:“那火枪不知是何样式,玛法可曾带回两支来?”汤若望摇了摇头道:“英吉利人号称君子,但在这件事上却小气得很。”我不禁微微失望,其实现在清朝的火枪技术在世界上还不算落后,但坏就坏在没人在意它,因为他装火药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如果现在大清也能有一把先进一点的遂发枪,便能照此摸索下去,可惜… 汤若望接着道:“他们岁不肯送枪,但却送给微臣一串用金属弹丸串成的项链,娘娘如果有兴趣,便送给娘娘。”没有枪,要子弹也没用,何况还不是子弹,只是弹丸。我笑了笑:“本宫还想请玛法这次的宴会该如何举办。”汤若望笑容可掬地道:“微臣与皇上都十分相信娘娘一定能将宴会办好,又何需微臣在一旁指手划脚?”我微微一笑,又有点担心地道:“那不如…英使觐见之时,将采用何种礼仪?”西方国家应该会十分抗拒三拜九叩地礼节吧。汤若望也颇有些担心道:“这的确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这时顺治从暖阁中出来,“什么事这么为难?” 汤若望忙又鞠躬,起身后道:“微臣与皇后娘娘正说到英使觐见皇上之时要采用什么礼节,是依照他们的风俗,还是按大清的习惯。” 顺治想了想着:“有道是入乡随俗,他们到了咱们的地界,当然得按照咱们的习惯来。”我与汤若望对视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不同意的看法,汤若望显然还有什么别的重要事情,又聊了一会,便迫不及待地回去了。我看着顺治问道:“汤玛法除了编时宪历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吗?”顺治神秘地笑道:“这可是秘密。”我笑了笑不再追问,只是忧心地道:“西方国家的风俗习惯与我大清不同,我怕他们不会愿意行跪拜之礼。”顺治的脸瞬间变得严肃,“这次逼着他们跪,以后,我要让他们心悦诚服的跪!”看着他坚定的面庞,我嫣然一笑,“有你在,一定会。”当天晚上,顺治留宿坤宁宫,只是抱着我,沉沉的睡去。第二天我早早便起来,却还是没赶上送顺治去早朝,随后我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合计着该如何举办宴会,接待外宾,西餐比较好吧?让袭人去叫卢山,我则想着牛排的做法。不一会,卢山来了,我问道:“不知卢师傅听没听说过‘牛排’这类菜式?”卢山皱着眉想了半天,才摇着头道:“不知是用何种原料、何种方法烹饪而成?味道如何?”我想了想道:“用切得厚厚的牛肉煎制或烤制而成。”卢山道:“是与蒙古烤肉的做法一般吗?”我摇摇头:“远比那精致得多。”我试着将自己吃过的牛排口味告诉他,又跟他说了大致的调料和配菜,卢山听后迷惑地道:“娘娘,不知那西兰花是种什么花?与玉兰花同种吗?那个…番茄又是什么?还有,奴才也从未听说过什么黑胡椒。”啥?现在这些个东东还没被引进中国吗? “恩…那西红柿?”我试探地问,或许是名字不同所以他不知道。卢山再次皱着眉说:“这个奴才也未听过,奴才只听过柿子和番柿。”…那个番柿,应该就是了吧。 “现在宫中可有番柿?你去找来让本宫瞧瞧。”卢山点了点头,转身退下,袭人不由得奇道:“主子,你想做什么?” “做西餐!” “西餐?”袭人想了半天,“是什么?”我露齿一笑:“一会你就知道了。”不过我估计袭人是不想知道的,一柱香之后,她不得不苦着脸跟在我身后朝坤宁宫的小厨房走去,一路上她不停地宣扬厨房“满是油烟、杂乱无章”,可惜,我就像没听到一样。半路之上,遇见了手中拿着两个番茄的卢山,卢山见到我,也不行礼,直接将两个番茄递到我面前道:“娘娘,这个就是番柿。”我拿过一个,闻了闻,恩,香香的,咬一口,酸甜多汁,纯天然的绿色食品,比后世用农药喂出来的菜好了成千上万倍。我一边吃着番茄一边继续朝着小厨房进发,卢山也吓了一跳,不停地用眼神询问袭人,袭人只是垮着肩跟在我身后,并不言语,大概是…对我无语了,呵呵。走到小厨房跟前,我突然站住,回头问道:“这个月底,英国的使节将会抵达大清,皇上交待本宫布置宴会的细节,既是宴会,第一项要研究的,自然是菜式了,所以本宫才会出现在这,明白了?”袭人微微点了下头,卢山则道:“娘娘想准备什么菜式吩咐奴才做就行了,何必亲自来此。”我摇头晃脑地笑道:“刚刚与你说的‘牛排’,就是本宫想准备的菜式,可咱们都不知怎么做,所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指着卢山,“你做,本宫指导!”卢山一听做菜,立即双眼放光,麻溜儿地钻到厨房门口,吼道:“小李子、小陶子,死哪儿去了,给我出来。”我再次佩服了一下宫人们起名字的本事,又桃又李的,赏赐佟妃还有个什么“小马子”。

第二卷 第八十四章 准备(二)

这边卢山刚一吼出声,厨房里传出一道无奈的声音道:“卢爷,您就别喊了,咱们能听见。” 我好笑地绕过卢山,走进厨房中,这是我来到清朝后第一次走进厨房里,因为是坤宁宫内设的,所以厨房并不太大,背着墙是三个灶,炉灶旁有两个小炉子,其中一个炉子上放着一个小锅,锅内不知放了什么,烧得哧哧作响。厨房中间是一张大大的方案,这就是古代的料理台吧,上面放着一些时鲜蔬果和刀具,料理台后站着两个正在剥蒜的小太监,应该就是“小李子”和“小桃子”了。一个矮矮胖胖,一个瘦如麻杆,真是…绝配。 他二人见我进来,均是一愣,接着对视了一眼,又呆了半天,才回过味儿来,连忙跪下请安,起身后仍是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珠子望着我,袭人凑到我身边低声道:“主子,咱们还是赶紧回去。” 这时卢山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大块牛肉,摔到案上,粗声道:“娘娘,正同该怎么做?” 我不禁失笑,这个卢山本就不谙礼节,再一说到厨技,更是什么都不顾。 我简单地说了一下我知道的煎制牛排的方法,卢山想了想,以极快的刀法将手肉切下两三厘米厚的一片,抡起大掌“啪!”地一声拍在肉上,待他将手拿起之时,牛肉原有的筋络处眼见着断开,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如若他去练武,一定也是个高手。 接着他在锅中倒了些油。再将肉放进锅内,不过这个煎好象应该用平底锅更好一些,可是…要上哪去找平底锅。唉,算了算了。先煎再说吧。 要说古代还就是不先进,没有燃气灶,要控制火候只能通过加柴抽薪才能完成。麻烦得要死。不一会,牛排便煎好了。卢山拿筷子夹起尝了一口。直接将那块看起来很不错的牛排丢到墙角的垃圾筐中。 “哎?”我还是慢了一步,卢山摩挲着下巴自顾地道:“两面先收水,将牛肉汁锁在其中,再小火煎。最难地是要如何不将表面煎糊,而里边又熟透…” 我摇头道:“不用全都熟透。牛排有红牛排,就是两面稍煎一下,里面还是生的,浅红牛排,就是稍熟一些,还有偏生、偏熟和煎透牛排,最重要的就是火候控制。” 卢山惑道:“生地也能吃吗?” 我点点头:“西方人很少吃全熟的,大都偏好红牛排和浅红牛排。” 卢山鄙夷地道:“果然是野蛮人。” 嗯…虽然我不同意他地看法,但是,我是非熟不吃的。 卢山又切下一片肉,松肉、添油、入锅、抽薪一气呵成,起锅之后又在煎得焦香金黄的牛排上撒上一层细细地薄盐,真的是…太完美了! 虽然很想扑上去,但我还是得顾及一下皇后地形象,朝袭人使了个眼色,袭人拿筷子夹着,小小地咬了一口,转头朝着我道:“太厚了,不好咬。” 又没有专用地餐具,当然不好咬,“味道怎么样?”我问道。 袭人点着头道:“挺好吃。” 卢山听着袭人的评价不满地皱起眉,拿筷子夹起牛排从另一边咬了一大口,细细嚼着,半晌才道:“虽然只是加了盐,但却更突出了牛肉的原汁原味,嗯,如果煎制之前再腌一下一定会有不同的味道。” 我喜道:“是啦,这只是牛排最基本地做法,除了煎,还有烤制的,除了加盐,还可以浇汁,配菜就用同种方法煎制地洋葱,洋葱有吧?”卢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松了口气:“研制牛排的任务就交给你啦,这几天就要拿出成果!”说完不等卢山回答,我又拿起案上的一个蕃茄道:“下面,就是做蕃茄酱。” “蕃茄酱?”卢山疑道:“娘娘,这个是蕃柿,况且这个东西做成酱有什么用处?” “嗯,名字不同而已,这个番…柿你平时都怎么做?” 卢山道:“只是用于摆花拼盘而已。” 我晃了晃食指道:“太浪费啦。”说着我将手中的番茄丢给那个瘦瘦的小太监,吩咐道:“多拿些番柿入锅蒸,再捣烂,加糖、醋、盐放到锅里煮得稠稠的。” 那两个小太监连忙去了,我又看着卢山道:“有没有土豆?” 卢山点点头,转身取出两个,虽没有美国大土豆那么大,但也凑和了,我让卢山将土豆切成宽条,上锅蒸,等差不多熟了的时候,再入油锅炸,这个薯条可比牛排简单多了。再看小李子和小桃子的番茄酱,虽然有些糊底了,但色泽红艳,酸香扑鼻,我满意地点点头,拈起一根薯条沾了些番茄酱放入口中,哈!没想到第一次就这么成功。 卢山尝了尝,皱着眉道:“我大清泱泱大国,这种粗劣之物如何拿来招待外使?” 我笑笑:“那依卢师傅之意,宴会之上该做些什么呢?” 卢山傲然道:“自是该向那些番人一展咱们中华几千年传下来的精湛厨艺。” 从小厨房出来,袭人小声地道:“主子,奴婢觉得卢师傅这次说的很对。” “嗯,”我点着头道:“难得他能说出自己的想法。” 袭人道:“主子真打算用‘牛排’和‘薯条’宴客吗?” 我点点头,袭人嘟囔道:“可那两样东西看起来也太粗糙了。” 我笑笑不语,回到正殿,我画了几张简单的西餐餐具样式叫袭人送去铸造司,袭人虽是一头雾水,便还是去了,人要衣装,食物也是一样。 大概是昨夜顺治留宿的原因,妃嫔们来请安的时间晚了许多,她们好象约好了一样在午膳前赶到,我不禁失笑,看来只经过短短的一天,卢山的大名便已经传出去了。 过了两天,那些餐具便制好了,我立刻带着那些用纯银打造的餐具跑到小厨房去,让我没想到的是,仅两天时日,卢山居然发明了一种新式牛排,将牛肉中间掏空,塞入打成泥状的鸡肉,用铁肉夹着在明火上烤,配上卢山特制的番茄汁,真的是外焦里嫩,鲜香无比。 我挑了一只几近全白的瓷盘,将牛排放入,以洋葱配菜,边上放着些许薯条,倒上一点番茄酱,以香菜点缀,卢山又用冬瓜雕出两朵玉兰花,摆在盘上,整道菜显得即精致又素雅,袭人吞着口水道:“这么一弄,立刻让人好想吃哦。” 我笑了笑,朝着卢山道:“卢师傅,从现在起,你便回御膳房去,与其他御厨共同研究宴请英使的菜式,务必使那些外来使节吃掉舌头才好。” 卢山愣道:“娘娘不是要以‘牛排’待客?” 我说道:“先以‘牛排’待客,是为了显示我大清尊重来使,后上以中华美食,一来可以展示我国的饮食文化,二来可让来使相互对比一下,如若中华美食更加可口,自是给我大清张了脸面的。” 卢山等人恍然大悟,小陶子道:“原来娘娘是这个意思,那咱们在做牛排的时候故意往坏了做些,自是更能衬出咱们的东西好吃。” 卢山猛回头敲了一下小陶子,怒道:“我堂堂大国岂可做那等下流之事。” 我赞许道:“不错,不仅不能那么做,我们还要将牛排做得比英国人自己做得更好吃,这样才能让他们衷心佩服。” 卢山一抱拳:“娘娘放心,奴才这就回去商量,万不会在番使面前栽了中华之名。”说完,飞也似的去了,我则将那盘牛排装入亮闪闪的餐盘之中,扣上又高又圆的盖子,让袭人端着随我朝御书房走去。 “娘娘。”常喜老远见到我连忙跑过来,我问道:“皇上在?” 常喜点点头,我又问:“有大人们在吗?” 常喜又摇摇头,似乎还想说什么,我却等不及想给顺治一个惊喜,跑到御书房门外用力一推,大声道:“福临,你猜…” 我的动作在看清书房内的一切时瞬间僵住,御书房内的确没有“大人”,但是,却有一个“女人”。

二卷 第八十五章 知心能几人

乌云珠站在御案后,素手执笔在细心的描绘着什么,顺治站在她身帝,一手搭在她的腰身之上,一手握住乌云珠执笔的手,轻声说着什么,乌云珠点头含笑,一眼望去,男的丰神俊郎,女的淡雅脱俗,真是一对天生的绝配,她设的鸳鸯。 如果换两个与我素不相识的人,我想我一定会衷心的赞美,可现在我只想将身边任何一样东西都统统想他们二人“招呼”过去。 聚精会神的二人被我吓了一跳,连着二人手中的笔哆唆了一下,随即乌云珠面现惋惜之色。 顺治抬头见是我,笑道:“惠儿,你怎么来了,”说着他从御案后绕出来,“吓人一跳。” 我的脸色一定难看至极,我硬声道:“臣妾真是该死,打饶了皇上与贤妃的雅兴,臣妾先行告退,改日再想皇上请罪。” 说完我微微屈了屈膝,转身就走,顺治紧走两步,上前抓住我,微皱着眉道:“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脸色这么差?” 我是不师傅,不过不是身体,是我的心!无论平日里他与乌云珠多么亲近,毕竟我没有亲眼见过,所受的冲击总不那么大,但今日,我眼睁睁的见着他与乌云珠你侬我侬的样子,一股强烈的怒意在我心中爆发,眼看着嫉妒之火便要烧遍全身,我却以外地冷静下来,我若在大发脾气或转身回去,岂不是增加了他二人的相处机会?想到这我深吸了口气,努力控制着微微抽搐的嘴角,说:“没事。大概刚刚走得有些急,撞邪了,才会脸色不好。” “净胡说!”顺治一边轻斥着我一边将手搭上我地前额。“要不要叫太医瞧瞧?” 我摇了摇头,瞥了一眼仍站在御案旁的乌云珠。轻轻上前一步,不到痕地靠进顺治怀中,顺治顺势揽住我的腰。忧心地道:“真没事?” 我再次摇着头,他好象似有若无地叹可一口气。抬眼看了一眼乌云珠。乌云珠连忙上前给我见礼,我瞪着眼睛看了她半天,才不冷不热地道:“起来罢。” 顺治转过头去,指着袭人手中地餐盘。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送给汤玛法的礼物。”哼,你个花心大萝卜。我才不要送给你。 顺治走上前去,掀开盖子看了看,问道:“这是道什么菜?” 乌云珠也好奇地上前,看着盘中地东西轻声道:“这莫非就四‘牛排‘?” 我并不讶异她怎么会知道,卢杀做牛排的事情本不是什么秘密,乌云珠笑道:“臣妾听说娘娘教御厨做了一道菜,以做接待英使之用,想必就是这个了。” 顺治奇道:“教御厨做菜?”又看着我,“你?”不可置信的口气让我颇有些得意。 “怎么?不信吗?我地本事还多着呢。” 顺治的眼中有着无比地惊奇,他又指着托盘中地刀叉问道:“这个。。。。。。就是西方人的餐具?”说着他拿起一柄银叉,自言自语道:“只听汤玛法提起过,还从未见过。要怎么用/”最后一句却是问我的。 我狡猾地一笑:“皇上圣明,有什么事是不知道,有什么事是不会做的呢?” 顺治微哂,想来“皇上圣明”这句话他已不知听过几百遍,还是头一回这么让人晾着。哼!活该! 乌云珠看出了顺治地不自在,轻声道:‘皇上,娘娘,臣妾闻得御花园菊花开得正好,不如趁今儿天气好,一起去看看。“ 顺治微一颔首:“赏菊也不错。” “不去!”话一出口我才发现自己拒绝得太快了,我撇撇嘴道:“皇上若有兴致就与贤妃一同去吧。”我才不要去她选的地方! 乌云珠连忙道:“臣妾也只是一说,不知娘娘有什么更好地提议。” 我赌气道:“我。。。。。。。我想去乾清宫参观!” 顺治神情古怪地看着我道:“乾清宫有什么好看的?” 我气鼓鼓地说:“乾清宫的正殿,我从来没去过,想进去看看是什么样的,不过皇上若没兴趣的话,可以去赏菊。”乾清宫的正殿是顺治上朝的地方,后宫中当然没人去过,不过管它是哪里咧,反正乌云珠说往外边去,我却偏偏要在屋里呆着。 顺治古怪的神色中夹杂了些许无奈,他刚要开口,乌云珠在一旁笑道:“皇上,臣妾也想去瞧瞧呢。” 顺治瞥了乌云珠一眼,点头道:“那好,咱们就去看看。” 他那欲言又止的态度让我有些难受,他是什么意思?对我不耐烦吗? 我与乌云珠随着顺治出了御书房,来到乾清宫的正殿外,乾清宫是紫禁城的分解线,分隔着皇帝的公,私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我曾来过这个地方,不过那时殿门是被圈起来的,现在则不同,它的大门正朝我敞开着,跨过高高的门槛,我终于置身其中,可以近距离地触碰它们,这里与我参观故宫时看到的差不太多,一时间我忘记了我是因为置气才来到这里,我似乎还听见同学们吵吵闹闹的挤开人群集体在乾清宫前照相,那时的记忆还那样鲜明,可现在却是真正的“物是人非”了,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娘娘!”我被乌云珠的轻呼声惊醒,才发现自己正呆呆对着殿前的铜鹤,顺治看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我讪笑了一下,转头打量着殿内的其他摆设,突然我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呢? 对啦!我指着御座上方道:“那块匾呢?” 顺治一愣:“什么匾?” 哎?那块有名的匾还没写吗? 正在我愣神的工夫,乌云珠笑道:“臣妾猜娘娘地意思是建议皇上在这里挂一块匾。” 顺治抬头看了看,“这么一说。还真是觉得上边缺了点什么。”他看着我道:“要写鞋什么好呢?” 哼,干嘛问我,最好就写“我是笨蛋”。然后你天天在下边坐着! 想着那样的情景,我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顺治眯着眼睛看着我,突然俯到我耳边小声道:“你一定是在想我出糗地样子,对不对/” 呃。。。。。。。。我诧异地望着他。他会读心术吗? 顺治又以极低的生音道;“小醋坛子,这么想看我出丑吗?” 我白了他一眼。他呵呵地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尖。我瞥了一眼旁边的乌云珠,红着脸拍掉他的手,转身上了阶梯,来到御座之前。 很奇怪。只是位置高了一些,为何会让人多了一种睨视众生的感觉? 一上一下。一君一臣,一天一地,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豪杰为了这张龙椅甘洒热血?这短短的几级阶梯,不知埋葬了多少人地尸骨,多少人地血泪。 回过头,我留意到漆金的龙椅上只铺着一层薄薄的垫子,伸手按了按,硬梆梆的,“这样坐着会不会不舒服?” 顺治来到我身边,拉着我与他一同坐下,我虽觉得不妥,却挣不开他地手臂,只得乖乖地坐在他身边,果然,垫子太薄。咯得屁股升疼。 “顺治五年的时候,”他淡淡地开口,“一次早朝,多尔滚与众臣在下边吵成一团,我却一直没有说话地机会,听着他们争论不休,我只觉得身下的垫子越来越软,越来越温暖,最后。。。。。。。你猜怎么着?” 我微蹙着眉:“难道。。。。。。” 他自嘲地笑道:“不错,我这个堂堂太子,居然在文武百官眼前,就那么睡着了。‘ 他语气中有着浓重的不甘,的确,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在摄政王时代是不允许发表自己的言论的。 顺治看着我:“我亲政之后,立刻就将这垫子换薄,坐着不舒服才让人更有精神,才不会让人懈怠。“说完,他微微一笑:”坐了这么些年,也就习惯了。“ 此时乌云珠在殿下轻笑道:“不是皇上习惯了,是皇上深知‘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的道理。“ 顺治将 脸一板,喝道:“大胆,居然敢对朕讲道理!“ 真是莫名其妙,我与乌云珠都吓了一跳,看着乌云珠既委屈有惊慌的站在那里,正义超人挺身而出,我瞪着顺治道:“我今天才知道‘伴君如伴虎’的意思。” 顺治看着我微一挑眉,我微眯着眼睛道:“不准学我!”那可是我的专利。 顺治看着乌云珠笑道:“看吧,我就说她从不怕我。” 赶情他们两个这是拿我做试验呢,我气恼地瞪着顺治和乌云珠,顺治笑呵呵地搂住我的肩,轻声道:“跟你闹着玩呢。”说着他有指着乌云珠道:“可不是串通的,她是真的吓着了。” 果然,乌云珠一脸的惊魂未定,顺治笑着说:“她呀,最不识逗,不像你,”他伸手轻掐着我的脸蛋,“胆子比天还大。”他有笑道:“近朱者赤,你们两个真应该多亲近。” 我心中微有些失落,鱼与熊掌,大概人人都想兼得吧?乌云珠是他的诗情画意思,我则是他的新奇和自由,不过,我的新奇还能支持多久呢?如果我有朝一日不再有那么多希奇的主意,他还会在意我吗?不过。。。。。。那些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破坏他们两个独处的机会。 我垂着眼帘道:“我与鄂姐姐自然是亲近的。” 乌云珠也轻声道:“臣妾有好些事情都想向娘娘学习,以后免不得多打饶娘娘了。” 我微一点头,又看着顺治笑道:“上朝是什么样子的?给咱们演来瞧瞧。” 顺治好笑地望了我一眼,接着双脚微分,挺直了腰身,直视前方,脸上的神情郑重而冷漠,他一手轻抬,朗声道:“众爱卿平身。” 我微微怔住,他在朝堂之上便是这样吗?这种感觉就象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让人只能仰视。 我赫然发现,他原来有许多个面具,什么场合就带什么面具,对着朝臣时的冷漠面具,对着太后时的疏远面具,对着宫妃是的淡然面具,对着乌云珠的温和面具,还有对着我时的随行面具,不直哪一张面具后菜市他那颗鲜活真实的心。

二卷 第八十六章 事无常(一)

以为顺治还有公务要处理,我与乌云珠都不便久留,一前一后的出了乾清宫,乌云珠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那神态,好似她与袭人一样 ,只不过是我身边的一个小小宫女,坤宁宫与承乾宫并不同路,在即将分手之时,我猛然停住,回头朝乌云珠笑道:“鄂姐姐不是想赏菊 吗?本宫陪姐姐一同去可好?”乌云珠微愣了一下,随即便点头称是。 现时的御花园少了夏时的繁华似锦,多了秋时的天高风凉,乌云珠依旧是跟在我身侧,不肯与我并肩而行,说是赏菊,可我们两人分 明都走些走神,我不说话,乌云珠也不言语,只是各怀心思地在园中毫无目的地游荡,直至有些累了,才走到湖新亭处歇脚,御花园的小 太监机灵地拿来一些米面馍馍,我接过一个,掰下一小块,朝湖中撒去,平静的水面上立即溅起一丝涟漪,接着,无数条艳红色的锦鲤不 知从何处一拥而上,抢夺食物。 我在进入御花园后首次开口:“鄂姐姐,你看这些鱼儿可还有趣?” 乌云珠走到亭边的围栏处,看着激烈争夺的鱼儿,轻叹道:“依臣妾看,这些身披锦装的鱼儿可怜至极。” 我心中微动,说道:“比起那些在江河湖海中自生自灭的鱼儿,它们可舒心得多呢。” 乌云著微微一笑:“虽然衣食无忧,但这一生却只能活在这清湖之中,是何等寂寞。” “怎会寂寞呢?”我盯着湖中的战场,“每过一段时间。湖中都会加入新的锦鲤,它们会打破原先地格局,让湖中重新充满生机。” 乌云珠的眼中微现迷茫:“新来的鱼儿也有强有弱。乍入湖中,那些身强体健地大鱼尚可自保。可怜的是那些小鱼,争不着避不过, 无端地做了那些大鱼的牺牲品。” 我勾了勾唇角。将手中的鱼食投到稍远地地方,正好落到一条小锦鲤旁边。在那些大鱼飞快地游来只前。只一张嘴,便将食物吞进腹 中,我指着它说:“瞧,鱼儿也讲机运。如果主人瞧得顺眼,对它青眼有加。用不了多久,这条小鱼便不输给其它大鱼了。” 乌云珠叹道:“不论大鱼小鱼,每日争斗所为的,不过是主人一时心血来潮地施舍罢了。”她抬起头,直视我道:“并不是所有地鱼 儿都想变成大鱼,大鱼要随时随地的争,无时无刻的斗,小鱼没有那个心思,也没有那个能力,更不敢妄想得到主人的偏爱,只想安心跟 在大鱼身后,偶尔寻得一些残羹,便已心满意足了。” 我讽刺地一笑:“依姐姐所说,这些鱼儿当真是可怜至极,可为何有些鱼儿明知如此,还不安分的从江海之中跳到这清湖之中来呢? ” 乌云珠沉默了一会,才有些恍惚地道:“它是被这美丽地清湖迷花了眼,更是。。。。。。不忍舍弃主人的一片情谊。” 我微眯着双眼看向远方,沉声道:“那它对主任呢?是否也有着同样的情谊?”我转过头,“据我所知,它原先是有过主人的,它对 先前的主人又是什么样的情谊?” “娘娘想不想听听这条小鱼的故事?”乌云珠的神色变得哀愁而迷乱,“三年前,它本应该住到这清湖之中,一直以来,耳边听到的 都是主人的优雅俊秀,这使它对未来充满憧憬,可就在她兴致勃勃地准备参加甄选之时,却被告之它被送给了主人的弟弟,主人是天,没 人敢违抗主人的旨意,那条小鱼也只好顺应天命,可天有不测风云,主人的弟弟不能再照顾那条小鱼了,小鱼有感于他对自己的痴心一片 ,不顾众人阻拦,想终生为他守灵。” 是这样吗?如果真是这样,她眉宇间淡淡的幽怨从何而来? “不,”我看进她有些逃避的眼睛:“她孝,所以她不违君命,她义,所以她毅然下嫁病入膏肓的未婚夫,她不愧堪称“孝义双全” 。但这不是真正的原因。”我咄咄地道:“它是怕,被送与他人实是意料之外,她无力挽回,只得认命,可谁也没想到最后竟是个那样的 结局,它怕主人再将它转送他人,所以宁可孤独一生做此选择,原因么。。。。。。只怕她早已对素未谋面的清湖主人倾心相许。”我试 探性的说出我的猜测。 乌云珠的双唇略有些颤动,声音更是抖得厉害:“是。。。。。。它原本死了心的,可对着主人,它的心又活了,原本主人竟真像传 说中的那样,不仅如此,他还那样的温柔多情,小鱼忍受着众人的唾弃不顾一切地游进这清湖之中,只为能离他更近一些,可近了,却发 现他身边已有了另一条更为出色的鱼,只有在那条鱼面前,主人才会露出他的真性情,小鱼嫉妒,却也羡慕,小鱼不抱他望,只求能随侍 在其身侧,能被主任偶尔看上一眼,余愿足矣。” “只是这样便满足了吗?”我神色复杂地开口,“得到了玉筷子,便想用金碗来衬它,得到了金碗又想要华贵的衣裳,得到了衣裳又 要宽大的房子了。” “我不会!”乌云珠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随即她自知失言,慌忙跪下,“臣妾无礼,望娘娘恕罪。” “你知道么?”我看着她轻轻地说:“主人身边的那条鱼不想给其它鱼一丁点的机会,它想独占主人,但是,它却管不住主人的心。 ”我的眼眶渐渐发热:“其实大鱼很羡慕那条小鱼呢。”我的眼泪抑制不住的滑落,滴在乌云珠身前的青砖之上,在乌云珠抬头之前我飞 快地转身,带者袭人离开了湖心亭,亭中只剩下乌云珠僵直着身体跪在那里,呆呆的望着身边那滴迅速干涸的眼泪。 我想擦干脸上的泪水,可却总也做不到。它总是能从眼角再次流出来,我的确是羡慕乌云珠的,她是用她的气质、她的才华吸引住顺 治。我呢?如果我不是凭着多出地几百年见识,他怎么可能会注意到我?新奇不能维持一辈子。当新奇不再新奇之时,我又该何去何从? 我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因为,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它。 接下来的十多天,顺治倒有五六天住在坤宁宫。新进的宫妃有几个被翻了牌子。值得一提地是,被召寝的除了紫云和湛恩,还有娜拉 ,而且娜拉还是她们几个中第一个被翻了牌子地。看来人长的漂亮果然还是能占先机的吧。 这段时间卢山每隔个两三天都会列一张写着上百个菜名的单子,任我点选。有些菜名闻所未闻,我叫他再列一张以味取胜的菜单,因 为我怕那些老外不能理解中式佳肴中的意境之美。 眼看着英使就要抵达了,正式接见地日子定在十月初一,不过在这之前,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九月二十六,是娜拉地生辰,太后特地叫后宫中所有的宫妃齐聚慈宁宫替娜拉庆祝,这可是闻所未闻之事,娜拉只是个新进的宫妃, 且只是个嫔而已,如何能让太后这样重视?各宫虽有疑惑,但碍于太后旨意,却没人敢不去,不过有两人位到,听说三阿哥的风寒之症反 反复复近二十天,现在竟有加重的迹象,佟妃寝食难安,又如何有心思参加这样的聚会,一早便叫人来想太后告了假。另一个便是静妃, 这种场合,她是不屑出现的。 真是世事无常,半个月前,在重阳宴上大出风头的还是淳嫔,现在则换成了容嫔。 我到了慈宁宫时,娜拉正亲热地拉着太后的手说着话,洛颜则没好脸子地坐在一旁,见我进来,娜拉也只是微微躬身行了个简单的甩 帕礼,她本就生的娇媚,今天又是用心打扮过的,更是让人眼前一亮,看来今天所有人都要被她盖下去了。 太后只是淡淡的招呼我坐下,便又与娜拉聊上了天,她们说的是蒙语,我一句也没听懂,我不好奇她们谈话的内容,却好奇太后对我 的态度,这么长时间以来,太后可是鲜少这么晾着我的。 洛颜一脸不屑的来到我身边,拉着我道:“皇嫂,咱们先过去吧。” 一路上,洛颜的小嘴唧唧喳喳个不停,说的只是一个内容:娜拉如何讨人厌。 “哼!”她又开始了,“那个容嫔有什么好的?为什么皇额娘对她那么好?我过寿辰时都没这么大张旗鼓的,还有皇帝哥哥,瞎了眼 才会翻她的牌子。”说完她又气鼓鼓地朝我倒:“容嫔自打受召后连走路都快横着走了,皇嫂,你可得说说皇帝哥哥,以后再别理她了。 ” 一直以来顺治从未表现过有多注意娜拉,可为什么第一个便翻了她的牌子?以太后的性子来说,她是决不会喜欢娜拉的个性的,可又 为什么会对她如此重视?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举办寿宴的大殿,宫妃们都来得差不多了,不过脸上都挂着疑惑,看来她们和我一样,想不通为何一个这么不受人待见的“炮筒 ”会得到太后如此厚爱。 “娘娘,”淳嫔道:“可否知道太后为何会有如此决定?” 淳嫔坐在我左下首的位置,原本那个位置是佟妃的,不过她今日不来,怀着身孕的淳妃便坐了上去。 我微一摇头,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总给咱们多了一个相聚的机会,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等太后和容嫔步入会场之时,该来的宫妃已经到齐了,在众宫妃参拜太后之时,娜拉满脸骄傲地站在太后身边,眼神飞快地从我身上 瞟过,快到我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丝嘲弄。 此次宴会虽不象家宴那样隆重,但在同类型的聚会中也属难得了,中间的桌子边摆了五张椅子,分别是我、洛颜、太后和娜拉,最后 一人自然是顺治,可不知为何,顺治迟迟未到,但娜拉并不心急,只是喜滋滋的与太后说着话,不知是不是娜拉故意找茬,总之她见到坐 在下首的淳嫔,先是轻哼了一声,接着便道:“皇额娘,”这一句皇额娘让殿中所有人都呆住,宫中规矩,只有皇帝、皇后和太后的直系 子女才能这样称呼太后,此时太后竟允许她那样称呼,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二卷 第八十七章 事无常(二)

娜拉道:“皇额娘,儿臣想向您讨个差事。” 太后笑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娜拉甜甜地笑道:“儿臣听闻孕妇是十分辛苦的,儿臣心疼淳姐姐,想在以后几个月的时间里好好照顾淳姐姐。” 淳嫔一听此言登时脸色大变,淳嫔与娜拉平素鲜有交往,仅有的几次碰面也是在坤宁宫,虽然二人几次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但我没想到娜拉的心眼这么小,这么快便要挟私报复。 太后扫了一眼略带慌色的淳嫔,转头笑道:“照顾孕妇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到时候让你绑手绑脚的,可别诉苦。” 娜拉得意地看了淳嫔一眼,开口道:“皇额娘放心,儿臣…” “何况,”太后又说道:“估么着你也快做孕妇了,如何有功夫照看别人。” 娜拉听得此语向太后撒娇道:“皇额娘净取笑人家。”接着她朝着淳嫔道:“淳姐姐,看来妹妹是不能照顾你了,不过淳姐姐千万小心,以后看清楚位置再坐,莫让人冲撞了。” 她这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就连太后都疑惑地看着她。 娜拉一脸诚恳地道:“妹妹绝不是说淳姐姐不配坐在这里,而是让淳姐姐挑个清净的地方坐,莫撞上什么刑夫克子的东西,那就糟了。” 洛颜惑道:“是什么东西?” 娜拉状似无意地朝右下首瞄了一眼,接着便转过头去掩着嘴朝着太后道:“儿臣失言了。” 洛颜见娜拉不理她,不禁气恼地道:“有什么话不能明说?还藏着掖着的?” 娜拉好整以暇地道:“大家伙都心知肚明的东西。又何需多言?” 太后地神情没有一丝波动,似是在无声的支持着娜拉,娜拉见状更是得意。她高声讽道:“幸好皇上是天资,压得住她身上的煞气。但是别人可就难说了,别说咱们,就算是亲王之尊遇着她也是枉然。” 她说得这样露骨。众妃怎会不知她指地是谁?只是碍于她的有恃无恐,都不敢多言。乐得看个热闹罢了。 这时坐在乌云珠身边地宛如“忽”地起身。满脸通红地盯着娜拉,瞧那神色,竟是气极所至,娜拉颇有些讶异地看着宛如。说道:“贞嫔有什么事么?” 宛如刚要开口,乌云珠开口,乌云珠好似刚回过神来一般。慌忙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坐下,可宛如甩开乌云珠的手,双膝跪倒口中道:“太后、皇后娘娘切莫听信那些流言,后宫之中哪一个不是身世清白?怎会有那刑夫克子之人?容嫔姐姐一定是被小人蒙蔽,才会有些想法。” 娜拉冷笑道:“有没有,自个儿心里最清楚。” 太后瞄着我,眼中地暗示让我心中微叹,好像碰到这种事情,大都是我出来做和事佬。 我说道:“容嫔,此处乃是天子居所,怎会有那等不祥之物?空穴来风之事,还是不要妄言的好,” 娜拉无所谓地笑道:“这可不是空穴来风,否则那堂堂地大好男儿,怎会说没就没了?” 乌云珠听到这话脸色难看到极点,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不过她仍端坐在那里,好象刚刚所说地与她无关。 倒是跪在一旁的宛如急道:“姐姐与果亲王连面都没见过几次,果亲王病重去世,又与我姐姐何干!”说着眼泪竟在眼圈中打转,“我姐姐不是刑夫克子之人!” 相信我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没见过这样的,越帮越忙。 “贞嫔!”我喝道:“没人说贤妃是刑夫克子之人。”虽然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地,但没人说出来也好收场一些,可是宛如…她今日的的表现更让我肯定了心中地猜测。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这边话音未落,顺治便出现在门口处,他眼中充满了惊疑,脸色阴霾的看着我,看着他的脸色,我心中一搅,他该不会是…没来得及想太多,顺治已步入殿内,众人起身请安,他只是挥了挥手,径自走到我与太后中间坐了,才以不大不小的声音道:“你是皇后,怎可带头宣扬这种流言!” 果然,该听的话他一句没听见,不该听的话却听了个真真切切,他大概以为我在当众指责乌云珠“刑夫克子”,所以才有这么难看的脸色。 我强忍住掀桌子的冲动,可能从上次的刺杀事件开始,在他心中我就已烙下了“针对乌云珠”的印记,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他才会毫不犹豫地相信我真的会说出这样的话,换言之,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相信过我。盯了他好久,我缓缓地深吸一口气,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他顶撞,否则平白的让人看了笑话。 乌云珠见顺治到来,脸色本好了一点,但又听顺治对我说的话,登时起身,道:“皇上,娘娘她…” “贤妃!”我冷声叫住她,事情本不怪她,可我却难以自控的怨上了她,如果她在此时替我申辩,只会让顺治觉得她是为了皇后的面子才会出言替皇后说话,只会更加让顺治觉得乌云珠温柔敦厚,而不会相信我真的没做出什么对不起乌云珠的事情。 我缓了口气,慢慢地道:“鄂姐姐不必多言,皇上心中有数,绝不会断章取义,冤枉好人的。” 顺治微一错愕,我扭头朝太后和娜拉道:“今日是容嫔妹妹的寿辰,姐姐也没什么稀罕物,就送给妹妹一对玉镯,充当寿礼吧。” 袭人捧着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送到娜拉面前,娜拉掀开盖子看了看,笑道:“这对玉镯妹妹早就听说过,叫什么‘春梅绽雪’,如此珍贵之物姐姐也舍得送给妹妹,妹妹心里着实高兴呢。”这对镯子虽称不上有多珍贵,却十分别致,倒不是我有多重视娜拉,而是我身为六宫之首,普通的东西自是送不出手的,况且还有太后的面子跟着。在我看来,它虽名为玉镯,但恐怕质地并非玉石,而是其它材质制成,这对镯子通体显雪白色,夹杂着粉红色的斑点,看上去晶莹可爱,所以才能在一片翡翠滴珠、绿雪含芳中脱颖而出。 娜拉让身后的宫女接过礼物,又笑道:“妹妹还想跟皇后姐姐讨件礼物。” 我轻笑,“妹妹请说。”哼!真厚脸皮! “妹妹想要皇后姐姐宫中的那个御厨。” 瞧瞧,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挑衅!还没等我开口,顺治就在一旁道:“想要御厨,上御膳房挑去!” 顺治口气不善,大概是还没消气,娜拉委屈的看着太后,太后拍了拍她的手,朝着顺治道:“有话好好说,哪来那么大火气,什么大不了的事。” 诡异!非常诡异,太后一定是中了娜拉的迷药了,顺治听了太后的话脸色放缓了些,转过头,正好对上我的眼睛,看,看什么看!别以为你貌似为我出头我就会原谅你。 “不错,”我瞪着他,顺着太后的话道:“只是一个御厨而已,若是不允岂不显得小气,臣妾既为皇后,自然得有皇后的风度。” 顺治本就为刚才乌云珠的事情生我的气,现在又见我这么不领情,脸色顿时又沉了下去,我们两个人就在席上大眼瞪小眼,直到太后轻咳一声,“既然皇后答应了,明日就叫那厨子过景阳宫去吧。”说完她又看着娜拉笑道:“哀家也为今日的寿星准备了寿礼呢。” 太后这一打岔,我云顺治都讪讪地坐正了身子,不再看向对方。 太后送给娜拉的是一个象牙雕的首饰盒,上下三层,细致精美,接着,各宫宫妃们也纷纷送上自己的礼物。 “身为皇后怎能那么说供妃,会遭人诟病的。” 呃?我微一偏头,顺治板着脸坐在那里,好象刚刚在我耳边响起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听着他这话我心中更气,这么说是原谅我了?反正就是不肯相信我完全没说过那样的话就是了。 我俯到他耳边一字一顿地道:“不劳皇上为臣妾费心。”说完我又正身坐好。 “你!”顺治气急败坏地看着我,贴着我的耳朵说:“我已经退步了,不要得寸进尺。” 哈!敢情他还觉得他是在迁就我,就在我准备反唇相讥之时,身旁的洛颜拉拉我,讥笑道:“皇嫂,你与皇帝哥哥在说什么?当众那么亲密,也不害羞。” 听着洛颜的话,我与顺治相互瞪了一眼,亲密?谁跟他亲密了!但看着在座众人脸上的羡慕表情,我又明白了,刚刚我与顺治你来我往的,人人都以为我们是在说悄悄话,又哪里知道我们两个其实是在吵嘴。 我偏过头,借故与洛颜说话,不再看顺治,眼角瞄见乌云珠满面忧色的坐在那里,宛如小心地夹起碗中的一块点心放入乌云珠碟中,乌云珠回过神,看着一脸愧疚之色的宛如温柔地笑了笑,又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手,我收回目光,宛如的伪装真是天衣无缝,但让我想不通的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乌云珠。 这时我听太后问道:“皇上去没去看玄烨?”

第二卷 第八十八章 事无常(三)

顺治点头道:“刚去过,”说着又气道:“那帮内庸医,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门道。” 我忙问道:“不是说风寒吗?” 顺治见我问话,没好气地道:“哪有风寒这么久都治不好的。” 我顾不得他那么冲的口气,问道:“不知是哪位太医在照看玄烨?” 虽然心里知道玄烨不会有什么大碍,可偏偏还是担心得要命,久病不愈不是什么好事情,记得康熙年幼时曾得过天花,难道就是现在?可为什么太医却没有查出来呢? 顺治见我问的急切,眼中的疑虑加重,他淡淡地道:“朕已命太医院院史亲自照料玄烨。” 太医院院史?好象在哪里听过?他是…对了,他是宁嫔的父亲! 一个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在这个年代,孩子因病早夭不是什么稀罕事,淳嫔肚子里的孩子现在还不知是男是女,二阿哥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玄烨,如果现在除去玄烨,不仅可以加重二阿哥在顺治心中的位置,更可以打击佟妃,甚至使佟妃一蹶不振,自此退出战场。 只是想着,我身上便惊出一身冷汗,不会,玄烨以后还要继位,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差池的,我不断的安慰自己,可心中却始终是忧虑难平。 因为心中有所牵挂,我在宴会之上频频走神,谁说了什么话,也是左耳听右耳出,只是脸上一直挂着略显僵硬的笑容应景罢了。 “…皇后娘娘…” 呃?我好象听到有人叫我,我急忙回过神。却见淳嫔站在桌后笑容可掬地望着我,口中道:“娘娘还特别差人做了两双平底鞋子送给臣妾呢。” 原来是这件事,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朝着淳嫔轻轻笑了笑,顺治斜了我一眼。淡淡地道:“既是如此,淳嫔地龙裔就由皇后照看吧。” 哎?我一愣,难道我漏听了什么?为什么要我照顾?成天受着他与别的女人亲亲我我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要我去照顾他跟别人的孩子?还有没有天理了? 就在此时,娜拉地嘴角微微勾起。略带嘲讽地看着淳嫔轻蔑地一笑。淳嫔有些紧张地避过娜拉的视线,我略有些明白,看来是淳嫔对刚刚娜拉主动要“照看”她地事情心有余悸,想替自己找一颗避风的大树了。但是这个烫手的活计。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都都是不能接地。 我朝着顺治轻声道:“原本照看龙裔是臣妾分内之事。又何需皇上指派?只是臣妾没有孕育经验,只会市上谈兵,万一因臣妾之误而让龙裔出了什么差池,叫臣妾如何安心?又如何对得起皇上?” 我说得恳切,顺治听后沉思了一下,淳嫔有些着急地道:“娘娘福泽无边,定可保佑臣妾腹中龙裔,又有嬷嬷伺候,况且还有太医跟着…” “淳嫔,”我笑着打断她,“龙裔乃是大清未来的希望所在,岂可仅凭‘福泽’二字而草率行事?皇上,”我又看向顺治:“不如臣妾推荐一人照看淳嫔地龙裔。” 顺治点点头,道:“说来听听。” 我看了一眼端坐在下方地宁嫔,缓缓地开口道:“宁嫔为人细心稳重,又有孕育皇裔的经验,由她来照看淳嫔,再合适不过了。” 宁嫔抬眼略有讶异地看着我,顺治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那这件事就由宁嫔负责罢,照看得好,朕自有重赏。”说完他挥挥手,淳嫔虽有些不甘愿,但也不宜再过争辩,只好看着宁嫔道:“如此日后就劳烦宁姐姐了。”说着淳嫔叫人将自己的椅子搬到宁嫔旁边,宁嫔微一点头,这件事总算这么过去了。 我轻出一口气,让宁嫔接手这事,一个原因是我不想冒着风险照顾淳嫔肚子里的孩子,另一个原因是…玄烨!如果我猜得对,将淳嫔塞给宁嫔多少会转移一些她的注意力吧。只是这么做很不厚道便是了。 娜拉自打淳嫔开口,便一直低声用蒙语与太后说着什么,顺治微有些不耐地撇开头去,这一扭头,正好看向乌云珠的方向,乌云珠此时正微蹙着眉头沉思着什么,脸上现在一丝难言之色,顺治状似埋怨地瞥了我一眼,这让我又火不打一处起,还没完了! 这时在坐地几个宫妃好象交换了什么意见,互相又是努嘴又是摇头的,顺治有些好奇地道:“有什么事吗?” 那几个宫妃娇笑着推搡了一阵,恪嫔才推辞不过地起身,满面笑容地朝着顺治微微一福,说道:“皇上,臣妾等听闻皇上想在乾清宫挂一块匾额,却没拿定主意写些什么,臣妾等大胆,就私下合计着想个皇上出出主意。” 顺治听后看向我,我却是一脸茫然,可不是我说的,那就只能是乌云珠说的了,我又看向乌云珠,乌云珠却看着宛如,宛如低着头吐了吐舌头,如此一来,露消息的渠道自是清楚了,顺治微笑道:“好啊,朕这几天还想着这件事呢。” 那些个宫妃人人面带喜色,包括淳嫔和宁嫔,可娜拉却一脸气愤地道:“你们都知道?为何独独我不知道?” 众妃脸上都现出一种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大家伙都知道,只你一个不知道,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吗?看来娜拉的人缘真是差到极点了。 娜拉撅着嘴看向太后,太后微摇着头道:“哀家也不知道呢,何况是你?咱们就跟着看看热闹吧。” 宛如站起身来,笑着说:“皇上,咱们都想了好久呢,不如让姐妹们把自己想的都写下来,也好做个对比,皇上挑起来时方便一些。: 顺治装做无意地看了我一眼,沉吟了一下。说:“何必那么麻烦,说说就得了。” 他这一眼又让我无名火起,他以为他这是在帮我?怕我不会写字在众宫妃面前出丑?哼!分明就是瞧不起我! 我语气不佳地道:“没什么麻烦的。写出来大家伙看着也方便。: 顺治皱了皱眉,似是气我不识好歹。恼火地朝常喜道:“没听着皇后的话吗?去准备!”常喜迅速吩咐宫人在一旁地偏殿中备好十数份文房四宝,顺治领着众人移步殿中,有准备的嫔妃纷纷前去执笔。娜拉气不过,也占了一个位置。由于地方有限。所有宫妃不能一次排开,我在等候之时发现同样在等候的乌云珠正在与身后地宫女交待着什么,那宫女点点头,便退到众人之后。不见踪影,我有些奇怪。不一会又见常喜上前一步,趴在顺治耳边不知说着什么。顺治刚开始太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可后来越听脸色越不对,有惊讶,有懊恼,还夹杂着一丝悔意,待常喜说完后,他盯着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动了几次嘴唇,都没说出话来。 我略带戒备地看着他,干什么?发疯前兆吗? 终于,他好象下了决心,面带歉意地俯到我耳边,不自然地轻声道:“我错怪你了。” 我一下子明白了乌云珠交待宫女去做的事,她要宫女将事情告诉常喜,再由常喜转告顺治,顺治不相信我,却相信这些“小道消息”,所以才成了现在这副死样子。 皇帝地道歉的确是很难得,但我却不稀罕,不是有个名人说过吗?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所以我决定,不原谅他!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便继续看着场中笔走游龙地众位宫妃。 顺治干咳了一声,手悄悄地碰了碰我的手,我在他抓住我地手之前抬手抚了抚发髻,顺治讪讪地收回手,扭头瞪了一眼正写得很痛苦的娜拉, 这时先提笔的宫妃们全部写完了,她们叫身后地宫人上前将自己的“墨宝”卷起,生怕别让别人瞧了去,我走到一张空案前,提笔想了半天,到底要不要将那几个字写上去呢?还是另写几个字?那几个字可是顺治想出来地呢。 就在我犹豫不定之时,乌云珠玉腕轻挽,几个娟秀的大字立时出现在宣纸之上,再观顺治,先是看了我一眼,接着便也提起笔,我低下头,看着雪白的宣纸心中已有了决定,我写得很慢,是场中最后一个完成的,宫妃们按品价自动排好,从低自高向顺治展开她们的劳动成果,其实后妃中大都是满人或蒙古人,哪有什么太高的文学水平?能写出汉字来已算难得了,所以顺治看了几幅都只是淡淡地微笑着。 轮到紫云,她上前施了一礼,宫人将她的字展开,只见上面写着“褒善贬恶”四个大字,字体古拙,颇有些豪迈之气。 顺治笑道:“你的字是跟你阿玛学的?” “是。”紫于娇憨地一笑,顺治点了点头,紫云行了个礼,退至一旁,接着是谌恩,她写的是“明德惟馨”,字如其人,清秀中透出一丝沉稳,顺治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似是对谌恩又有了新的认识。 宛如显然是明白顺治的刻苦精神的,她写的“奋发蹈厉”,相比之下淳嫔写的就略显不及,她的是“坚如磐石”,虽然喻意大清基业坚固不摧,但顺治显然更中意宛如的作品。 宁嫔中规中矩的写了“治国安民”,身为汉人的恪嫔则写道“天下一家”,娜拉憋了半天憋出个“德高望重”,如果顺治是个村长级的干部,相信他会很喜欢这四个字。 到了乌云珠,她笑盈盈地看着顺治,顺治笑着朝她点点头,大有鼓励之意,展开宣纸一看,顺治倒有点讶异,乌云珠写的是“天下大公”。 顺治走上前去,从宫人手中接过纸张,看着上边娟秀的字迹,又无意的朝常喜手中捧着的他自己的“作品”看了一眼,好象在相互比较着什么。 过了良久,顺治才将手中的宣纸放至案上,朝着乌云珠满意地一笑,我不禁皱了皱眉,他已经决定用乌云珠的创意了吗?

第二卷 第八十九章 正大光明

我负责压轴,顺治有点担忧的看向我,担忧之中又夹杂着一丝期盼,只是这丝期盼几乎是一闪即逝。 我朝着袭人微一点头,袭人与小林子一左一右将我写的字展开,待顺治看清我写的字,顿时愣在那里,接着脸上掠过一丝惊诧,他上前两步,仔细地看了看,又看着我,欣喜至极。 我微松了一口气,为了打败乌云珠,我还是选择写了那四个字。 乾清宫的这块匾在雍正朝之后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立储密诏在往后的日子将会被存放在这块匾的后面,以至于乾隆甚至用这块匾重新给乾清宫正殿命名——正大光明殿。 没错,我最终还是剽窃了顺治的创意,用临摩佛经时的笔迹在宣纸上写下了大大的“正大光明”四字! 顺治的唇角上不住地上扬,他朝同样诧异的常喜招了招手,常喜走到顺治身旁,将手中的宣纸展开,纸上赫然也写着——“正大光明!” 这一结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讶异不已,更令人惊奇的是,两张纸放在一块,字迹居然有七分相似。 我不知该如何形容顺治脸上的神情,反正就是乐得合不拢嘴的傻样子,他朗声道:“《曾子》有云,尊其所闻,则高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高明光大,不在于他,在处加之意而矣。”说罢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帝王为政,要诚于心并且致行之,光明正大。皇后与朕想到一块去了。” 他这边兴高采烈,我却面色如镜,这四个字本来就是你想的,不合你的心意才怪! 顺治不顾众人在场一把抓住我的手,我挣了挣。他却握得更紧,将我的手握得生疼。他一边看着我的字一边喜道:“什么时候练的字儿?临的谁的帖子?” 还能有谁?不就是你这个死人头!我脸色微沉地看着他,在他疑惑得正要发问之时,我轻轻吐出几个字:“《四十二章经》。” 顺治听后愣了半天,太后在一旁笑道:“皇上忘了吗?皇上曾为哀家抄过两本经书,前些时候皇后病得…唉。”太后摇摇头:“哀家就将那两本经书给皇后送去,让她有精神的时候瞅瞅,心境空明,自然疾去病除。” 顺治这才明了的点点头,又大为心疼地看了我一眼。握着我的手松了些,但却更加坚定。 太后的态度让我有些糊涂,刚刚还对我冷淡淡的,现在又状似无意地为我说话。 众人又小聚了一会,这场糊里糊涂的剧码终于谢幕了,顺治没理会娜拉的娇嗔和乌云球那我见犹怜的幽幽神情,跟我一起回了坤宁宫,这让我心中稍了一丝胜利的感觉,可我还是不想理他! 一路上,他见我沉着脸不愿开口,也识趣的没有出一点声音,直到进了寝殿之中。 我将顺治晾在那里,任袭人她们伺候我梳洗,袭人和湘云都紧张得不敢吱声,我在镜中见到常喜一旁连连朝袭人努嘴,袭人为难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顺治,小心翼翼地道:“主子…” 我伸了伸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打断了袭人的话,说道:“袭人,我要睡了,你替我将闲杂人等赶出去。” 袭人苦着脸,频频向我打着眼色,好像是在求我不要让她去做这么有难度的事情。 顺治的脸色变得很不自然,他朝着常喜挥了挥手,常喜忙招呼袭人和湘云出去。两个小丫头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后朝我又是挤眼又是努嘴,整个五官全运动个遍,才快步出去了。 顺治走到我身后,从镜中望着我,叹了一声道:“要怎么才原谅我?” …我还没想出来咧!我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兴味盎然地梳着发梢,顺治从我手中拿过梳子,轻轻地为我一梳到底,一下、两下… “呵呵,”他轻笑,“这是我第一次给人核头。”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这可不是你和一次指责我。” 顺治皱着眉道:“还有…” 还有谋刺乌云珠的事情!我腾地起身,烦乱地摆了摆手,“没事。” 顺治略想了一下,脸色变了变,我没等他开口,淡淡地道:“皇上回去吧,臣妾想歇下了。” 顺治似乎有些烦燥,表情也开始有些僵硬,哼,怎么?从没受过这种待遇要生气了吗?生气你就走啊!还留在这里受气干什么? 我们对视了半晌,他还是没挪地方,我终于还是忍不住的说:“你是皇上,没人敢跟你生气,我也应是一样,但是,”我加重语气道:“我就是生气!控制不住的生气!我不想在你面前发脾气,再让你治我个不敬的罪名,所以,请你回去好吗?请让我有个发脾气的时候行吗?” 说到最后,我有点激动,凭什么?凭什么你就可以毫无理据的指责我?而我就连生气的权力都没有?真是越想越气!我发现我竟然气得全身都有些哆嗦,吓我一跳,有没有这么严重啊?不会被气出什么绝症了吧?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子突然一沉,顺治整个人扑上来抱住我,将他的身体倚在我身上,我没有挣扎,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我的愤慨顿时化做满腹的委屈,顺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 我冷声道:“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衙差做什么?” 顺治先是迷惑了一下,接着看着我,一脸认真地点着头道:“说的很有道理!” 我看着他故做正经的样子,我心中充满了无力感,转过头去,冷漠地哼了一声。 ………… 顺治轻拍着我的脸蛋笑道:“好啦,别生气了,最多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道个歉一点都不诚恳,本不想理他,但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改了主意,我用眼睛斜着他道:“什么要求都可以?” “嗯。” “你先转过去。” 顺治不明所以的看着我,在我“逼人”的目光的乖乖转身。 “低一点。” 他小心地朝后瞄了一眼,在确定我没有要踹他的举动后将身子弯低了些。 我将他编得得油光水滑的辫子扔到他身前,拍了拍手,又踱了两步,趁他不备一个箭步向前蹿去,顺治措手不及地让我撞了个趰趄,不过他很快稳住身子,双后向后牢牢地环住以八爪鱼样式扑、倒他背上的我,他低笑出声,双手用力地朝上惦了惦,让我更稳地趴在他背上,我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顺治从外表上怎么看都是个“小白脸”型的,呃…我是知道他的身体不算虚弱,因为他每次都能很轻松地抱起我…哎哟,这个不是重点啦!重点是,原来清朝的皇帝果然个个能文能武,身强体健,呃…清末的那几个不算! “这个就是你的‘要求’?”他背着我略直了直腰,笑道:“果然挺特别的,这也是我的第一次。” 呸!什么第一次,听着怪让人脸红的。 我将手环上他的脖子,用额头轻撞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想得美,这个只是利息。” “利息?” “嗯,”我点点头,“真正的‘要求’我还没想出来,先收点利息。” 他失败地叹道:“好吧,你说利息就利息吧,接下来呢?娘娘?要奴才怎么做?” 我又撞了一下他的头:“你就在屋里来回走走,直到我叫停,就行了。” 我盯着顺治的侧脸,将眼睛轻轻闭上,趴在他不算宽厚的背上,在空中移动的感觉,真好。 在我微有些入神的时候,他偏过去轻声道:“在想什么?” “你知道么?”我依然闭着眼睛,“我小时候常常发脾气,一哭就是一天,我妈…我额娘都是这么背着我,一边背,一边唱歌给我听,我的心情就好变好,会变得很开心。”说着,我将脸整个埋到他后背上,眼前的黑暗让我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日子,跟我妈在一起的日子。 “这么高,不怕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个姿势不怕。” 大概是因为…我知道我妈永远不会将我摔下来吧。 顺治好半天没吭声,就在我想我妈想得快要哭出来时,听到他用低沉的声音唱道:“终日奔波只为饥,方才一饱便思衣,娇妻田地全置齐,又叹无官被人欺,一朝小吏做皇帝,更想跨鹤求仙去,若要世人心里足,除非南柯一梦兮。” “嗯?”我抬起头,“这是什么曲儿?”曲调清新自然,不像其他古代曲了那般让我难以理解,可这曲子中似是隐隐透露着一丝无奈,人心不足蛇吞象,短短几句歌词,道尽了人性的贪婪。 顺治笑呵呵地问:“怎么样?好听么?” 我轻轻咬上他的卫廓,不忿的道:“古里古怪的,又好听到哪去了?” 他转头轻挣了一下,又扭头看着我,半天才轻轻地说:“这是我额娘在奉天时常唱给我听的,不仔细想,还真记不得怎么唱了,那时…”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继续背着我在屋子里红圈儿,我听着他的称呼不由得走了神儿,他的额神…不是皇额娘吗?哦,是了,他说是在奉天的时候,那就是在他坐上皇位之前,太后的确还只是他的“额娘。” 他是在思念先前的太后吗?在思念那个只是他母亲,而不是王国之母的太后吗?他还是不能完全接受太后与多尔衮之间那真真假假的故事吗?他不知道“大清国母”这几个字对后宫的女人来说有多么重要吗?

第二卷 第九十章 迷茫之心

“惠儿。”他轻声将的思绪唤回,“那几个字,你是怎么想到的?” “这大概就是…心有灵犀吧。”我吱吱唔唔地说完,又小气地问道:“贤妃写的也不错,怎么不用那个?” 顺治颇有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笑道:“天下大公虽好,又怎比得上你我心有灵犀的正大光明?” 我嘴角微翘了下,又想到了乌云珠写的字:“天下大公,大公…天下为公是不是更好一些?”我一下子想到国父的“名言。” “天下为公?”顺治细细地品着这四个字,缓缓地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哎?我还以为这四个字是国父的首创咧。 顺治摇着头道:“一字之差,意思可就全变了,如果有朝一日真的实现了‘天下为公,’也就不再需要我了。”他的声音渐显飘忽:“那天下,也就太平了。”他忽地笑道:“赶明儿把这四字也做成匾挂到太和殿去。” 我吓了一跳,天下大公是以公平为准,天下为公是说这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某个人,或某个种族的,顺治如果真的在太和殿挂上这几字,想必定会遭到满蒙贵族的强烈反对。 “福临。”我岔开话题。 “嗯?” “我想去看看玄烨。” 他的脚步停下来,转过去看着我。 “他在咸福宫吗?”我问道。 顺治点点头,脚步继续,“你似乎特别喜欢玄烨。” “嗯。”我微有些心虚,“他很对我的脾气。” 顺治叹道:“他现在不知得了什么病症,太医都瞧不太出来。还是等有了结果或是病情见了起色再去。” 古代对待这种不明病症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因为如果是疫症,会很难收场,所以他才会有这么一说。 我轻轻摇摇头:“你不是去看过了吗?不也好好的?” 顺治脸一板,道:“我怎么一样?我是当朝天子,皇气加身,邪症不能近身。” 嘿!你个比天子,我用力地推开他,挣开他的手臂蹦到地上。没好气地道:“臣妾一时忘形,误趴了天子的龙背,咬了天子的龙耳,直视了天子的龙视,还让天子‘龙吟’真是罪不可恕。” 顺治转过身来,哭笑不得地道:“什么龙耳龙眼的?在人前可不行这么说。”说着他轻轻掐着我的脸,“也不怕让人笑话。” “人前?”我故做不明地问:“我已经在人前说了呀,我不是人么?你不是么?哦,对啦!”我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叹道:“皇上是天子,不是人。” 顺治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就你歪理多,数你胆子大,敢说皇上不是人。” 我嘟着嘴道:“我的胆子可不大,以后皇上就是皇上,皇上就是天子,天子从不犯错,说你对,你就对,不对也对;说你不对,你就不对,对也不对。” “还说胆子不大?”他失笑出声,“刚说你一句又跟我玩起绕口令儿了。” 我不服气地撅着嘴,行了个敷衍到家的跪安礼道:“臣妾不敢。臣妾身为皇后,需恪守女训,不敢久留皇上,还请皇上速回乾清宫去,批折子翻牌子任君自选。” 顺治将我抓起,一把揽进怀中,笑道:“我就喜欢你从不把我当天子的这股子劲儿。”说完他勾住我的腿弯处,一用力将我横抱起来,我惊呼一声,赶紧搂住他的脖子,他邪邪地朝我一笑:“朕选翻牌子。”说完他抱着我朝床铺走去。 我挣扎着想下来:“愿意翻谁就翻谁,本娘娘不伺候。” “哦?”顺治一挑眉,抱着我的手略松了松,我整个人往下一沉,我吓得惊叫一声,用力地环着他的脖子,顺治满意的一笑,将我轻轻放到床上。 荣惠呀荣惠,你真不争气!我心中暗骂,又不是第一次,你脸红什么!看着他一脸坏笑地站在床边脱去外袍,我又羞又恼的翻身坐起,脱下脚上的花盆底朝他飞去,口中大叫:“看招!” 顺治吓了一跳,但还是轻松的一偏头,躲过了攻击,他都必须我挑挑眉,我大声道:“有什么了不起?我是故意扔偏的。” “嗯,”他了解地点头道:“怕真打着我自己心疼?” “呸!谁心疼你?”我又拿起另一只武器,“再看招!” 说是看招,其实只是轻轻地掷出去而已,毕竟…皇上哎,还是有点怕的,呵呵。 顺治一伸手,将鞋子接住,扬声道:“胆敢偷袭皇上,谁当何罪?” 我眨了眨眼睛,假意想了想,说道:“臣妾有罪,就罚臣妾今晚不准侍寝。” 他斜睨了我一眼,点头道:“准了。”顺治说完将手中的鞋子扔到地上,转身就走。 呃?我一愣,这么快就玩完啦?我还没玩够呢,而且…谁想你真的走了?但是我又哪能不顾面子的开口让他留下来?岂不是让他笑死! 正在我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时,顺治走到门口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坐到床沿上笑眯眯地道:“在等我吗?” “谁在等你?”我嘴硬地道:“不是走了么?干嘛回来?忘了东西了?” 他挨到我身边道:“刚刚走的那个是皇上,是天子,现在回来的是福临,是你夫君。” 我心里一甜,嘴上却嗔道:“什么时候咱们英明神武的皇上也学会油嘴滑舌这一套了?” 顺治搂住我将我压在床上,一边解着我的扣子一边道:“油嘴滑舌也只是为你。” 我拍掉他的手,板着脸道:“做什么?我还没原谅你呢。” 他的手又伸上来,“你的利息都取了,是否也该让我取回些本金翻盘呢?” 我又拍下他的手:“在哪学的这些不着四六的话。” 几次下来,顺治的耐心渐渐殆尽,我感受着他的身体变化不禁双颊微红。呼吸也有些急促,他察觉到我的渴求邪魅地一笑,将的双手抬到头顶,一只手牢牢地箍住我的双腕,我的身体处在完全不设防地状态。领口已经在大大地敞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抹胸的边缘。顺治想解开其它的扣子,却急了点,“嘶啦”一声将的衣服扯开,他这略带粗鲁的动作居然让我有些心痒难奈,我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蠢蠢欲动兴奋。他松开双手,将我的衣服扒下肩头,在我的销骨上胡吻乱咬着,我则用力地推拒着他,双脚也不安份的乱蹬,他按住我的双脚,跪在我双腿之间,用力撕下我的衫裤…怪不得说人体内都存在着虐待和被虐待的潜在愿望,原来是真的,我的脚脖子让他抓得生疼,可身体却在有意无意的配合着他狂风般的进攻,他的动作野蛮至极,却又小心的不伤到我,我的身体前所未有的滚烫,任他带着我一次次体验着有别于温柔的异样消魂。 怎么会这样!我懊恼的将头缩进丝被之中,不是在跟他怄气吗?为什么…我真是个色女人! “惠儿?” 听着丝被外传来的一个含笑的轻唤,我不禁把丝被蒙得更紧,丢死人了。 他轻拍着我:“快出来,小心闷坏了。” 叫了几次,我还是龟缩不出,他有力扯下被子,也不知是羞是热,我反正我的脸红得不太正常,他面目可憎地笑着说:“真真的是腮晕潮红,羞娥凝绿。”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着我不知将脸藏在哪里的糗样儿,贼笑着趴在我耳边,以极低的声音道:“我从未这么舒坦过。” 想着刚刚我们狂野的所作所为,我臊红着脸坐起身,拥着被子啐道:“变态!” “什么?”他也坐起身。 “变态!”我瞪着他,“夸你呢!” 他拥我入怀,笑得很是开心:“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可从你嘴里出来偏偏就那么好听。” 我哩咧!果然是变态!可想着刚刚那样极致的感觉,我的身体竟一阵酥麻,糟了,看样子,我也变态了。 想起今天的事,我推开他,恨恨地道:“一边去,我还气着呢。” “还气?”他轻笑道:“要不奴才再伺候娘娘一次?”说着做势要将我扑倒。 难道今天的事情他就打算这么敷衍过去么?我气得扭过脸去,他见我真的有些恼了,收到嘻笑的神情慢慢地道:“今天原本就有些心情不畅,临进门时又听见你说的那半截子话,就…” 他就了半天,也没就出个所以然,我盯着他冷冷地道:“就以为我当众耍皇后的威风,成心给你心上人脸子看!” 顺治的眉头微皱了下,似是对“心上人”这个称呼不太认同,随即讪讪地道:“后来不是认了错了。” “如果你没拐着弯的知道事情的真相呢?”我气道:“是不是在心底认为我就是那样的人?认为我真的能说出那样的话?” “怎么会?不是…弄清楚了么?”他口气轻松地道。 “如果没弄清楚呢?”我语气有些急厉,“事实就是,如果没人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就不会相信我!” “谁叫你又不解释!”他也有些急了。 “不解释就不相信么?”我得势不饶人地道:“你我相处这么久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 顺治微怔了一下,接着缓声道:“我是想相信你的,但是我听到的‘事实’摆在那,而且你那样无所谓的态度让人看了真想…” “真想怎样?”我的眼中升起一层薄雾,明明是他的不对,现在反倒说得像是我的过错。 “真想好好的教训你!”他陡然大声道:“想让你知道,身为皇后,绝不能当众说出那样的话,否则极易招人诟病!” 他…在那个时候还是在担心我吗?我望着他眼中的雄雄怒火,一时无语,好半天才挤出一句:“那…那你就教训我啊!没人让你帮我!” 话的尾音还没落,便听他吼道:“你明知我舍不得!” 他这一声吼得我们两人同时呆了一下,他猛地低头掳住我的双唇,将我吻得几近窒息。 “你这个该死的!”他双目微微赤红,“你明知我舍不得动你一个手指头,才敢在我面前如此大胆!” 我眼眶一热,心中稍有感动却又微微撕痛,“如果是真的呢?”我低声问:“如果我真的说了那样的话,又不借着你给的台阶下台,你要怎么处置我?” 顺治望着我,我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睛其实并不深遂,里面矛盾之色让人一目了然。 “我想我会冷落你。”他艰难的开口,手指轻抚上我的脸颊,“再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想你。”他苦笑一声,神情渐渐变得迷茫,“你总是有本事让我对你又恨又爱,让我不知拿你如何是好。”

第二卷 第九十一章 未雨而绸

那个字让我的心“突”心加速了一下,随后心中又不禁苦笑,他心中的爱与我心中的,有着天差地别,我静静的靠着他,不再说话,他抱着我,长长的叹息着,我轻声问:“你爱我吗?”我无数次的想过这样的情形,可真的问出口了,却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别人。 他勾起嘴角点了点头,我慢慢抬起头,“那…贤妃呢?”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你也爱她吗?” 他微有些迷惑的看着我,略带迟疑的点了下头。 得到了预期中的答案,我等待着撕心裂肺的痛楚来临,可我的心却一直好好的,不痛,也没裂开。 我看进他的眼睛:“那佟妃呢?” 顺治脸上的惑色更甚,他想了想又要点头,我一把拦住他道:“这么说吧,后宫中有没有你不爱的?” “当然有!”顺着理直气壮的道:“像静妃…” 听他这么说我彻底的、长长的吐了口气,看来我得用很长时间去跟他说明,爱,到底是什么。 顺治看了我半晌,突然道:“你跟她们,是不同的。” “如何不同?”我的问话中已不敢再有任何期盼。 他想了想道:“我在她们面前,是朕,是皇上,在你面前,只是我。” “那乌云珠呢?”我锲而不舍的问。 顺治皱着眉道:“为何你独独在意她?” “我…”我不禁语塞,难道说我知道她是你今生的爱人,你为了她甚至不惜放弃皇位?我嗫嗫的道:“我只是想知道,在你心中,更‘爱’谁一些。” 他一愣,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问得这么直接。我哼道:“还真是难以抉择呢,一个温柔可人,一个新鲜有趣,一个可以品诗论画,一个可以打趣逗闷,一个体察圣意,一个…” “一个无视天尊。”他好笑的替我接下去。“分析得倒也透彻。”他抬起我的脸,正色道:“我说过,在我心中,你是最特别的。” 我愣愣的看着他,心中有些失望。努力了这么久,得到的仍只是“特别”二字。只怕在他心中,特别的,远不止我一人吧。 第二日,顺治终于还是同意了我去探望玄烨的要求,当我踏入咸福宫时,佟妃愕然至极,她面容微有些憔悴,但却无损她的美丽,忧然的神色更加使人怜惜,与佟妃寒暄了几句,我迫不及待的要去看玄烨,佟妃对我始终是怀有戒心,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来到玄烨床前,那个小人儿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如常,倒不像是患病之人,叫来太医询问,却不是宁嫔的父亲,而是另一名太医,那太医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大致意思我却听懂了,他说:从玄烨的种种状况显示,玄烨没病,但却不知为何整天昏睡。 我心中疑虑耕更重,总想单独与玄烨呆一会,问问他,但看着佟妃的架势,是不可能让我单独留下的。 正在我为难之时,救星到了,顺治一下朝便赶来咸福宫,这让佟妃略带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喜色,我趁机劝顺治带着佟妃去歇歇,佟妃虽然不愿,但更不想失去与顺治单独相处的机会,我终于如愿以偿的留在了玄烨的寝宫内,但这回却换成了佟妃的贴身宫女紧跟着我,我无奈的坐在床沿上,轻唤玄烨的名字,玄烨微微睁开眼睛,见到是我,立刻想坐起身来,又瞄到我身后的宫女,动作缓慢下来,朝着她“虚弱”的道:“我想吃湘姑姑做的粥。” 被玄烨称为湘姑姑的宫女为难的看了我一眼,玄烨可怜巴巴的道:“湘姑姑不想做给玄烨吃吗?” 那宫女迟疑了一下,拗不过玄烨哀求的眼光,转身去了,她走后,屋里的其他宫女也让玄烨这样那样的支使出去,看着玄烨精精神神的样子,又想起太医的话,我盯着他怀疑的道:“臭小子!是不是装病?” 玄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擦着眼睛点了点头,我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装病?” “两个原因。”玄烨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儿子得了不明怪症,老爹总不好不闻不问的,多往这跑跑,也让我老娘舒舒心。” 我表情古怪的盯着他:“你…在帮你妈争宠?” 玄烨理所当然的道:“最近你跟董鄂氏大出风头,我老娘郁闷着呢,做儿子的怎么能不心疼一下她?当然了,这不是主要原因。”他看着我道:“主要原因是,我想见你。” 我翻了个白眼道:“什么时候不能见我?非得装病让我过来?” “最开始的确是病了,感冒而已,后来好了想见你,可外边见你哪有说话的地方,不如让你来找我。” 我瞪着他埋怨道:“亏我一会以为你出天花,一会以为有人想害你,急个半死。” 玄烨失笑道:“在我老娘身边,谁能害到我?” 我点点头,那倒也是,以佟妃的精明,是不会让任何危险靠近玄烨的。 “而且,”他接着道:“我要在明年才出天花,还一年呢。” 听他的口气颇有些嘲笑的意思,我不服气的道:“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得天花,快说,找我什么事?” 一说到这事,玄烨将身子坐直,正色道:“过几天是不是有个英国使节团要来?” “嗯,”我点点头,“已经到了,定的初一见接见。你是怎么知道的?” 玄烨摆了摆小手:“宫里人多口杂,随便一听就知道了,我是想让你跟我老爹提一些建议。” 我刚要开口询问,玄烨便接着道:“查理一世刚被推上断头台,再过两年应王朝就会复辟,现在是英国休整期,没有这段时间的继续,英国不会有未来的辉煌,所以,你务必鼓动我老爹派人前去英国留学,不只是英国,欧洲各国都要派人前去,凡是能学的,都学!” 听着他的话,我不同意的道:“现在咱们在世界上基本还处于领先地位,现在去欧洲,能学到什么?” 玄烨摇着头道:“现在咱们只是‘不落后’,但一百年后,两百年后,你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不把根基打好,又何谈振兴中华?现在的欧洲从各方面看都处于萌芽阶段,越是简单的东西,咱们越能抓住它的精髓所在。”他站到床上,盯着我道:“现在派他们出去,待个十年八年再回来,正好为我所用。” 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我慢慢点了点头,他说的对,与其等要人家超过时再去赶,不如跟他们共同进步。 我想了想道:“不如跟欧洲各国商议互设大使馆,这样,不仅是学术交流,更可方便各国的贸易往来,也可为身在国外的人及时提供帮助。” 玄烨低头道:“这我倒不是没想过,只是现在的环境太封闭了,我怕你连说动我老爹派人前去留学都有问题,更何况互设大使馆。” 我摇头笑道:“你呀,太小瞧你老爹啦!” 我将顺治有心与各国建交通商的事情告诉玄烨,玄烨听后怔了半天,才眨着眼睛赞道:“在现时环境下,一个封建帝制的君主能有这样的想法与见识,实在是难得。” 的确难得,更难得的是他聪明睿智,却是一个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超级大笨蛋! 知道玄烨没事,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我没有去叫顺治,独自离开了咸福宫,佟妃现在很需要他在身边吧。 我惊讶的发现,我竟然可以接受顺治与其他女人在一起而不再有从前那种气急败坏的感觉,难道我已经彻底的接受了现实?还是我已经被现实磨得没了脾气?又或者是…我对他已不再抱有那么多幻想。 当天晚上,玄烨反复了半个多月的病情不药而愈,直到最后,宫中那些可怜的太医们也没弄懂,这个小人儿到底是患了什么病。 九月就这么过去了,我这几天无论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有时说说话便会走神,想些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与顺治说话时也总是淡淡的,没什么好脸色。顺治见我这样认为我是为先前的事情心有郁结,对我更是歉疚,百般呵护之余更是言无不允,有时我无故的找碴掉脸子,他都脸带抽搐的强忍下来,几天来除了上朝,他都呆在坤宁宫,这一举动不知惹得多少宫妃嫉妒不已,可不知为何,他越是这样,我心中越是烦闷,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只知道自己一想到他那句“很特别”,就有想揍人的冲动。只怕在他心中,我与乌云珠,他都是“爱”的,都是“不同”的,都是“特别”的吧,花心得这么明目张胆的人,不应该揍吗? 抽空跟他说了留学及互设大使馆的事情,他果然大有兴致,连连追问我一些细节之事,我在心底赏了他无数个白眼,我又不是专门研究过的,哪知道什么细节!想是这么想,但互设大使馆之事毕竟不是儿戏,认真的想了想,这个事还是得跟玄烨再商量一下,好在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还得与各国接洽商谈,一两年内能有个结果就算是快的了。

第二卷 第九十二章 英国访华团(一)

顺治十三年十月初一,英国使节来朝,顺治于乾清宫设宴款待使节,由于来使中不乏女宾,我作为女主人,也在出席之列。 当我一身朝服正装来到养心殿时,顺治早已盛装而待,身着龙袍的他让我禁不住多看了两眼,我很喜欢看他穿着朝服的样子,明皇的九爪金龙将他天生的尊贵气息衬托得淋漓尽致,使他看起来冷漠而孤傲,还有一点…酷酷的。 我们乘坐着御辇朝着乾清宫出发,路上他一直握着我的手,临下车前,他将我拥入怀中,轻声道:“别再跟我生气了,好么?” 我轻轻摇着头:“我没有生气。” 我叹道:“没生气你这几日就不会一直闷闷不乐了。” 我无语,这几天的确是有点高兴不起来,连带着都有些食欲不振,我深吸一口气,朝着他勉强笑了笑:“真的没事。” 顺治显得有些失望,这时常喜在车外轻声道:“皇上,大人们都等着呢。” 顺治看着我,低声道:“无论如何,我只希望你开心一些。就当是…为了自己的身子。” 听他这么说,我心中总是有些感动的,他是皇帝,是天下至尊,何曾这么低声下气的求过别人。 我回过神,顺治已下了御辇,站在那里望着我,我连忙跟着下去,走到他身边,却又不禁失了神,刚刚一直没留意,现在却看得清楚,在他腰间挂着的,除了平日里带的玉饰香囊,还有一块青色的玉佩,玉料普通,不十分抢眼,但边缘处却有着一片霞色。赫然就是在七夕之夜我送予他的“永结同心”佩。 我鼻子一酸,这块佩在他误解我要谋刺乌云珠之后,便再没见他带过。就算我们甜蜜之时也不曾,我还心酸的认为他已将这佩扔了。没想到,今日会又出现在他身上。 我随着他步入大殿之中,脑子里乱糟糟的,甚至忘记了紧张,直到我坐到御座之旁。看着下面一片红顶子,心跳才不由自主的加快。我怎能不紧张呢?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朝中大臣,其中还有不少历史名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同样的话,在他们口中说出比后宫那些莺莺燕燕们雄厚成千上万倍,在乾清宫宽阔的大殿内,余音绕耳。 我尽力保持着脸上温和的笑容,端身而坐,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失态于此,顺治朗声道:“众位爱卿平身。”瞧他那自然的神态,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 “谢皇上。”众臣呼呼啦啦的起身,束手立于两旁,这时我才看清他们,站在左下首第一个干干瘦瘦的小老头,一定就是索尼了,他不像想象中的精明能干的样子,相反,倒好像没睡醒一般,双眼总是似睁还闭的,好似随时都能睡着一样,在他身侧的一位,倒是面色红润,只是双目突出,双唇紧抿,长得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样子,这应该就是那位敢于恶势力斗争,最后惨死于恶势力手下的苏克萨哈了吧。 右侧为首的,是一个矮胖子,这个…很难想象鳌拜是个胖子,应该不是他,那就只能是四臣中的遏必隆了,胖胖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只是不经意抬眼时,才能看到他微眯的小眼睛中那一闪而过的精芒。 遏必隆身边不用说,就是宰了了老苏的那个“恶势力”鳌拜了,不过…真的是鳌拜吗?他大约四十多岁,个头很高,却不像电视中演的那么“威猛过人”,没有瞪圆的眼睛,没有卷曲的大胡子,长相称得上是相貌堂堂,身上甚至带着一丝儒雅之气,这个就是满洲第一勇士?大清的“巴图鲁”?我不禁偶写怀疑,可是,他站的位置明明应该是鳌拜的地方嘛。 站在下方的鳌拜似是感受到我的目光,稍一抬头,目光从我身上扫过,他的眼中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我顿时打了一个冷战,身上的血液好像在慢慢凝固,只是一瞬间,他看清了盯着他的人是我,如刀的双眼立刻转为温文的笑意,接着迅速低下头去,转变之快让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仍有些僵硬的身体告诉我,刚刚那种像是被豹子盯住的感觉是真的,好像我只是他爪下的猎物,他只需一伸手,就可置我于死地。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杀气? 慢慢的收回目光,才发觉我竟出了一身冷汗,顺治忧心的看了我一眼,我给他一个僵硬的笑容,他无声轻叹,转过头道:“宣英使晋见。” “宣——” 尖细悠长的声音一声接一声的传至殿外,接着,一堆英国佬身着华服来到殿门之处,为首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高大男子,灰褐色的头发,湛蓝的眼珠,英挺的五官,雪白的领子,褐色的马甲,肥大的马裤,配上英国服饰中特有的泡泡袖,整个人显得帅气十足,只是脸上那高傲又带着一丝讥讽的神色,让人有些不敢恭维,看这架势,这个想必就是使节团的团长,英国国王的妹夫,姓霍克名乔治的那位孤傲人士了。 在他身后,是一位超级美女,一头金黄色的波浪卷发,雪白的肌肤,碧绿的双眸,褪去厚重的外袍后,露出低胸收腰大蓬的裙子,袖子到手肘处由两条长长的飘带收紧,裙摆之上缀着各色宝石,像是童话中的白雪公主一样,她的身份自是不用再猜,只有高贵的公主才配拥有这么华贵的礼服。 这么一大帮老外站在殿中,让那些大臣们有的瞪眼,有的摇头,有的一边叹息一边往女宾的胸口上瞄,真是失礼至极。 在通译的高唱下,英使们分别排开,一队男士,一队女士。为首的霍克团长开口说:“大清国皇帝陛下,我代表大不列颠国王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此次查理二世陛下派遣我们前来贵国,希望能与贵国永远交好…” 絮絮叨叨老半天,说的都是些毫无营养的场面话。 “…两个友谊长存。” 等他说完,跟着他们前来的通译又以中文大声复述了一遍,接着又将使节挑重要的介绍了一下。英使们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双膝跪倒,轻轻磕了个头。而女士们则被优待只行了个扯裙礼。真不知他们是如何说服这些傲慢的英国人行跪拜之礼的,英国最高礼节也只是单膝跪倒,这种又跪又磕头,相信他们是头一回遇着。 因为双方语言不通,所说的话只靠中间的通译传达,我发现这个通译很不厚道。明明很有礼貌的一句话经他一说生硬至极,以至于乔治霍克的脸色一直都不那么好看。 在乾清宫正殿的一侧,已备好了长长的条案,双方落座,一侧坐着陪吃的大臣,一侧坐着英使们,我则与顺治坐在条案尽头的位置,顺治也不废话,略寒暄了几句,便挥手传膳。 一个个宫人端着闪亮的带盖银盘入内,分列于英使背后,待全部站好后,齐齐上前一步,将银盘置于英使面前,顺治疑惑的望了我一眼,我微微一笑,朝着领头的卢山微一点头,卢山率先将乔治身前的银盘盖子掀开,其余宫人全部照做,银盘内放置着一只全白的瓷盘,盘中是卢山的秘制牛排,瓷盘两侧只简单的放置了一对刀叉,乔治看清盘内的食物后,显然有些吃惊,那些王公大臣们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朝着那通译扬声道:“英使远道而来,想必很想念家乡的食物,本宫特意备了一些简单的菜式,希望各位来使喜欢。” 看吧,我就说这个通译不太正常,我说了长长的一串,他只简单的译成“请用”。 乔治朝我略一点头,他的夫人,坐在他身旁的索菲公主冲着我优雅的一笑,接着便拿起刀叉,小口的品尝着食物,接着脸上现出极为赞赏的神色,其余英使一边保持着自己的绅士风度,一边风卷残云的享受着美食,看得出,他们对这款新式牛排满意至极。 随后,宫人们又奉上特酿的葡萄酒,说起这葡萄酒,还是我无意中提起,才从卢山口中得知,原来早在唐朝时,中国便已有了自己的葡萄酒,王翰还有诗云:葡萄美酒夜光杯。只是那时葡萄酒还没形成真正的体系,直到元代时,葡萄酒开始渐行于中华大地,其中以山西出品的最为香淳,现在更是每年作为贡酒献入宫中,我不禁有些汗颜,中华民族的智慧果然不必任何一国人差。 这边英使们吃得热火朝天,对面的王公大臣们却是干坐着大眼瞪小眼,待英使们吃得差不多时,乔治才优雅的擦着嘴道:“尊敬的皇后陛下,在下非常感谢皇后陛下准备的一切,牛排虽不及大不列颠的可口,但也属上品,葡萄酒虽没有大不列颠的香淳,可也算难得了。在下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皇后陛下只为我们准备了食物,而没为贵国的各位官员准备食物呢?” 我微微一笑,耐着性子听通译将话译成汉语,才笑着说:“远道是客,中华民族以客为先,自然是先请各位贵宾用过膳后,再行享用美食。”说罢,我朝着卢山一点头,卢山领命而去,不一会,色香味意形俱佳的中华料理一道道传了上来。 中国人对吃食是极为讲究的,宫中尤其如此,光是上菜的流程,就相当繁复,而且次序不可调换。

第一道程序名为“丽人献茗”,数十位娇俏可人的宫女手捧香茶奉至各位大人及外使跟前,茶名:狮峰龙井。

接着有:

乾果四品:蜂蜜花生 怪味腰果 核桃粘 苹果软糖

蜜饯四品:蜜饯银杏 蜜饯樱桃 蜜饯瓜条 蜜饯金枣

饽饽四品:翠玉豆糕 栗子糕 双色豆糕 豆沙卷

酱菜四品:甜酱萝葡 五香熟芥 甜酸乳瓜 甜合锦

前菜七品:喜鹊登梅 蝴蝶暇卷 姜汁鱼片 五香仔鸽 糖醋荷藕 泡绿菜花 辣白菜卷

膳汤一品:一品官燕

御菜五品:砂锅煨鹿筋 鸡丝银耳 桂花鱼条 八宝兔丁 玉笋蕨菜

饽饽二品:万寿小窝头 金丝烧卖

御菜五品:罗汉大虾 串炸鲜贝 葱爆牛柳 蚝油仔鸡 鲜蘑菜心

勃勃二品:喇嘛糕 杏仁豆腐

御菜五品:白扒广肚 菊花里脊 山珍刺五加 清炸鹌鹑 红烧赤贝

饽饽二品:绒鸡待哺 豆沙苹果

御菜三品:白扒鱼唇 红烧鱼骨 葱烧鲨鱼皮

烧烤二品:片皮乳猪 维族烤羊肉 随上薄饼 葱段 甜酱

膳粥一品:薏仁米粥

水果一品:应时水果拼盘一品

每上一道都有太监报出菜名,等到长长的菜名报完,对着满满一桌子美味佳肴,别说是那些老外,就连我看着都有些晕乎乎的流口水。

第二卷 九十三章 英国访华团(二)

顺治看着那些目瞪口呆的英使,朝我赞赏的一笑,接着朗声道:“若诸位贵使有意,可在尝尝大清的膳食。” 欧洲人大都豪放,不会假惺惺俄推辞,听顺治这么一说,纷纷拿起叉子,有两个还试了试筷子,结果自不用说,在中国三岁小孩都会用的东西,到了他们手上像是比金箍棒还要沉重。 卢山果然没令我失望,中华美食的丰富口感也不会让任何一人失望,英使脸上个个现出懊恼之色,大概在后悔刚刚为什么要将那块牛排吃个干净,现在肚子里少了很多地方装东西吧。 一个年轻的英国小伙子吃得脸上放光,口中连连说:“请天主宽恕我刚刚为什么要吃那么多,中华美食真是第一流的食物。” 他说着,居然有些热泪盈眶,坐在他身边的中年使节也点头道:“真应该让迪娅也来尝尝,她一直吹嘘她的薯烩羊肉是最棒的。” 周围的使节听到这里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只有乔治没笑,他放下手中的叉子,又以无比优美的姿势擦了擦嘴,说:“不可否认菜式十分丰富,只有热爱饮食的国家才会做出这么多花式,”他环视了一周,脸上带着无比的诚恳道:“只是,前人的经验告诉我们,没有什么比猪更热爱饮食,瞧瞧他们身后的那条尾巴吧。”说着他脸上的笑容不可抑制的扬起,身旁的索菲公主不赞同的望了乔治一眼,其余大部分的使节听着这并不好笑的笑话都略皱起了眉头,却有几个随声附和,大笑出声。 坐在顺治身侧的汤若望脸上难堪至极,他不知如何将这些话译给顺治听,这时只听那通译官面带笑容的道:“大皇帝陛下,英国使节在向您和您的国家表达最崇高的敬意。” 他这一出声,我这才好好的打量了一下这个“机灵”的翻译。 大概是抗日战争片看多了,在我心中,翻译官就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眼前这个。明明是东方人,却非要留着波浪发穿着英式时装愣充外国人。 顺治听罢,对着乔治“诚挚”的笑脸刚弯一下嘴角,我在桌下伸手狠掐了一下他的大腿,顺治的眼角猛一抽搐,不明就里的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朝着那个翻译问道:“不知通译官是哪里人氏?” 那通译一愣,顺治和诸位大臣也面带疑惑,似是不明白我为何要问这问题。 那通译站起身,朝我行了个英式的鞠躬礼,大声道:“回皇后娘娘,臣乃樱花之国,日本国人。” 日本?哼,瞅瞅,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慢慢站起身,手执酒杯,朝着那通译微一点头,用英文一字一句的说:“日本国是大清的属国,我代表天朝将英使的敬意转赐给贵国人民。” 我话音未落,就见那通译惊诧的睁大了眼睛,乔治也微微动容,索菲公主更是面现抱歉之色,颇有些无地自容的样子。 众位王公大臣一个个像是看到了外星来客一样看着我,顺治的身体先是定住,随后慢慢的转过头,眨巴着眼睛,惊诧得无以复加,眼中更是一片羡慕之情。 我得意的朝他轻轻挑了挑眉,这算啥?好歹我也学过那么多年英文,不敢说精通,但普通的对话绝难不倒我。 全场唯一不吃惊的,大概就数汤若望,他喜得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本来嘛,他负责出使各国,可以算得上是对外洋务的“总代理”,英使来访与他去英国拜访有着直接的关系,对着毫不客气的英使,他既要保护大清的脸面,又不能过分指责对方,现在有我出头,他不高兴才怪。 我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个面带讪色的小日本,朝着乔治道:“刚刚的话,可以让我理解为你在夸赞我们吗?” 听着我这话,众英使包括汤若望在内,全是一副“疑惑、疑惑、再疑惑”的表情。 “猪真是一种可爱的动物,”我笑着说:“不仅长相可爱,更加全身是宝,肉可以用来食用,皮可用来制做皮具,毛可用来做刷子,五脏六腑更是补身的佳品,没有一处浪费,忠实为人服务,没有一丝怨言,就好像我们中华民族一样,朴实、仁忍、舍己为人。” 乔治和他的手下脸色变了变,索菲公主全身朝我深鞠一躬,我朝着她颔首微笑,又对着乔治道:“你我二国肤色发色无一相同,生活习惯也是如此,不过显然我们更懂得什么是尊敬别人,因为我们并未因你们将羊毛顶在头上而出言嘲笑,尽管我们也觉得那是件可笑至极的事情。” 英国人用羊毛制成假发带在头上是一种流行,他们认为这样使人看起来更加整洁,这次使节团有不少人都带着那样的假发。 乔治在几个身份同样尊贵的使节指责的目光下,再也坐不住,起身朝我微微鞠躬说:“尊敬的皇后陛下,在下一时失言,在这里向您表达深深的歉意。” 我笑道:“两国交往,跟人与人的交往并无区别,朋友间开上一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又何需道歉呢?” 乔治微微一笑,可眼中还闪耀着不服气的光芒,果然,在我刚刚坐下,乔治又开口道:“尊敬的皇帝陛下,皇后陛下,贵国不愧为天朝上国,地大物博,让在下等人十分敬仰,只是贵国一切都好,兵器却差了一些。” 这次那个日本翻译倒不敢从中做鬼,老老实实的将乔治的话译成汉语,众位大臣一听,脸上都露出忿忿之意,顺治也微沉着脸道:“不知贵使有何指教?” 兵器!我一下子想起汤若望说的火枪,果不其然,只听乔治说:“在下此次前来,随身带了几支在大不列颠十分常见的火枪,如果陛下有兴趣,可以鉴赏一下。” 这种要求顺治是不好不允的,我伸手招来袭人,低声吩咐了几句,袭人点了点头,转身去了,乔治又道:“此枪不同于以往的火枪,威力惊人,还请皇帝陛下和皇后陛下到殿外鉴赏。” 一屋子人呼呼啦啦的走到殿外的空场之上,离着老远看着英使手中捧着两只长条形的盒子朝我们而来,我心中不禁暗暗着急,只盼着袭人动作快一点。 眼看着乔治打开盒子,“乔治,”我亲切的叫着他的名字,“能不能先让我看看?” “当然。”乔治大方的让手下将火枪捧到我面前,我与顺治不约而同的看向盒中,盒中躺着一支一米多长的火枪,枪杆很长,类似于今天的猎枪,木质的手柄,嵌以宝石装饰,十分华贵。顺治将火枪取出,双手掂了掂,左右看了看,脸色如常,看不出心中的想法。 顺治看完作势要将火枪放回,我伸手接过,也装模作样的看了半天,直到眼角瞄到远处袭人拉着张德海匆匆赶到,才笑着将火枪放回,又称赞了两句。 乔治得意的一笑,将火枪拿在手中,从盒中拿出一只覆有油脂的纸制小筒,用牙齿将小筒咬开,将里边一部分火药倒入火枪的发火池中,又拿出一根长长的通条,将剩余的火药和一只银色的弹丸塞到枪管之中,这比以往的火绳装弹速度提高了不知多少倍,虽然在我看来,仍是奇慢无比。 在距我们大约五十米远的地方,备好了几张桌子,桌子上放置着一排装了水的小瓷罐,乔治将枪托抵在肩上,低头瞄准,“砰”的一声,水瓶应声而破,顺治微微动容,而众大臣虽吓了一跳,但脸上还是有一丝不屑。 乔治又让人将桌子搬到近一百米远的地方,装好枪动作迅速的扣下扳机,这下,没人再敢小瞧这个新式武器,两次试验无不证明乔治手中的火枪,不论是装枪时间还是射程上,比大清现有的先进许多,顺治的脸上现出一丝忧色,众大臣纷纷夸赞,鳌拜则直勾勾的望着乔治手中的火枪,微眯了一下眼睛。 这时袭人与张德海赶到我身边,袭人急喘着塞给我一件东西,低声问:“主子,是不是这个?” 我偷偷摊开手,看见一颗闪着银光的金属弹丸,我点点头,这是汤若望不久前送给我的,是一串弹丸项链,据说是他去英国时乔治送给他的,我让袭人将它拆开,摘下一颗弹丸,希望一会能派上用场。 我瞧了一眼真张德海,轻轻的道:“海公公可曾看见那火枪的威力?” 张德海点点头,我又问:“海公公可有把握躲过火枪的弹丸?” 张德海眯着眼睛想了想,说道:“有八分把握。” 我看着他,以极低的声音道:“不要八分,要十分!不仅如此,我还要你接下那颗弹丸。” 张德海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我将手中的弹丸悄悄的塞进他的手中,张德海看清了手中的东西,脸色变了一下,我又道:“事关国体,海公公若没十分把握,本宫绝不勉强。” 张德海看了看远处乔治手中的火枪,面无表情的道:“奴才想再瞧瞧这火枪的威力。”

二卷 第九十四章 神乎奇技

这次乔治让人将桌子搬到了更远的地方,小心地瞄了半天,才和动扳机,乔治这个人虽讨厌了一点,但无损他百发百中的枪技,他发完枪后,扬了扬仍有硝烟之气的火枪,英使们发出一片喝彩之声。 顺治的脸色更沉重了些,他将鳌拜叫至身边,小声的与他商议着什么,鳌拜先是想了想,又低声回答顺治的问话,二人的表情都有些许凝重,如果是在战场上,只怕再神骏的宝马,也快不过一颗小小的子弹去。 张德海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那颗弹丸,细声道:“娘娘只管让奴才一试。” “十分把握?”我仍不放心地问道。 张德海轻声道:“如果是这颗弹丸,奴才有十二分的把握。” 我一愣,这颗弹丸?是什么意思?我顺着张德海的目光将视线停留在乔治手中仍在不停挥动的火枪上,开始有点明白他的意思,我担心地看着他道:“弹丸从枪膛射出时会产生巨大的擦力,使弹丸极热,人的肉掌很难抵抗其热度,而且,速度极快。”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习武之人都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尤其像张德海这样的高手,别看表面谦顺,其实心中傲气得要命,我怕他不屑弄虚作假地用我交给他的弹丸,故有此言。 我又不放心地道:“这颗弹丸上有一个小孔,表演结束要迅速收回,晃一下,就得了。” 张德海微一欠身:“奴才晓得了。” 话已至此,我朝着乔治扬声道:“乔治。你的枪法真是神技。” 乔治满脸骄傲的朝我微微欠身,我笑道:“不过这火枪似乎并不像您说地那样威力巨大。” 乔治高声道:“我的火枪从射程和速度都比贵国的火枪快得多,如果弹丸打在人地要害处。定能一枪致命。” “哦?”我故作讶异地道:“不见得吧?” 此时汤若望已将我与乔治的对话译给顺治听,顺治拉了我一下。轻声问道:“想做什么?” “放心。”我低声说,随后又朝着乔治道:“不如找人试试,看看弹丸地速度是不是真的那么快。” 乔治一愣。随即不可置信的道:“用人试枪?” 我点点头,指着张德海道:“这是我们大清国最末等的人。就用他试枪。” 英使团一片哗然。我不理会他们脸上惊恐地神色,看向张德海,张德海点点头,挽了挽袖子。步入场中,乔治皱着眉看着我:“虽然只是个奴隶。但这么打死了,也未免可惜,不如换成动物。” 我微微一笑:“不要紧,只管开枪吧” 脸上虽然无比轻松的笑着,可我地心跳一紧张的几乎停止,顺治低声斥道:“真是胡闹。” “无妨,张德海有分寸。”我安慰着顺治,也安慰着自己,张德海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没有完全地把握,他是不会答应的。何况不是要他真的接子弹,只需要他躲过乔治的子弹,就算成功。 “慢着。”看着乔治有些犹豫地举起枪,我高声道:“乔治,不如咱们来打一个赌。” “要赌什么?” “咱们就赌我这个奴隶能不能躲过你地快枪。” 乔治一愣,随即发出一阵笑声,他以怜悯的目光望着我道:“皇后陛下,你太小看我受众地这支火枪了。” 我轻笑:“赌不赌?” 乔治笑道:“赌了!” 我连忙道:“如果他真的躲过了,你就要输五百支你手中的火枪给我。” 乔治的笑容立时僵住,他沉思了半天,才缓缓地说:“那如果我打中了这个奴隶呢?” “这…”我一时还真想不出要输些什么给他。 “倘若打中,大清国便输十万两白银!” 听着身边传来的清冽之声,我不由的呆在原地,通译将顺治的话一给乔治听,乔治与身边的使节商议了半天,胸有成竹地说:“好!说定了!” 我悄悄握住顺治的手,让他根据俄到我手心中的汗水,我低声道:“我没什么把握的。” 顺治脸色微变,他瞪了我一眼。咬着牙道:“那你不早说。” 我吞了下口水,与顺治一同将目光投向张德海,张德海虽听不懂英文,但从顺治那句话上,多少也猜到了一些,脸上神色更见凝重。 乔治松了松筋骨,细心地装好弹药,使节团中的女宾都捂住了眼睛,不敢见待会的血溅当场。 我与顺治双手互扣,其中的汗水不知是我的还是他的,我们几乎是同时紧了紧相握的手掌,张德海的性命,十万两白银,大清国的面子,都是相当重要地。 霎时间,场上鸦雀无声,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的声音,乔治朝着张德海大声的喊道:“准备好了吗?” 那小日本通译也大声喊道:“问你准备好了吗?” 张德海两脚不丁不八的站着,面沉入水,伸手做了个情的动作,身边的通译捂着耳朵连忙后退,乔治缓缓的举起枪,黑洞洞的枪口瞄着张德海。 “碰”!预期中的枪声响起,我却逃避的闭了下眼睛,耳边一片寂静,我小心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只听见乔治大声吼道:“这怎么可能!” 顺治狠狠地出了一口气,低声赞道:“真是好样的!” 我心中的千斤巨石总算有一角落在了地上,朝场内看去,张德海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处,我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朝着乔治高声道:“乔治,你可是输了!” 乔治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此时张德海走回我身边,我朝着他伸了伸大拇指,张德海微笑着将手摊开。我这才想起还有接子弹的桥段,刚才紧张的说那么都忘了。朝他手中一看,却让我惊了个目瞪口呆。在他手心中,并排躺着两颗弹丸。其中一颗上边穿了一个小孔的,是我先前交给他地那颗,而另一颗。弹丸上明显有烧灼过的痕迹,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居然真谛接下了那颗弹丸! 我轻轻将那颗弹丸拈起。弹丸上还留着一丝余热,我敬佩至极的看着张德海,他微微欠身,神不知鬼不觉地收起那颗“造假”的弹丸。我将弹丸拿给顺治看,顺治也是大吃一惊。我又朝着乔治挥了挥手,乔治上前见到我手中之物,脸上满满的骇然神情。 我笑道:“那五百只火枪,还要麻烦公爵快些通知贵国国王,及时送到大清来。” 乔治脸上一阵红一身白,他指着张德海道:“皇后陛下,这个人,并不是贵国最末等的人,您看,他地衣服比其他努力华贵许多。”张德海是太后身边的人,哪能跟最末等地太监一样呢?乔治见我没辩解,大声道:“既然不是,刚刚地赌约就不能算数。” 我能理解乔治不想将自己国家的先进武器送给外国的心思,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毁约还是让我大大地鄙视了他一下。 我沉吟道:“是不是最末等的奴隶躲过你地火枪,你就认输?”我在考虑要不要让追星穿上太监的衣服来充个数。 此时听了汤若望的翻译的顺治在我身边拉了我一把,没见到嘴上有动作,却发出了声音:“见好就收。” 呃…说的也是,我刚想找个台阶下台,就听乔治说:“是的,如果是那样,我就认输,不过,尊敬的皇后陛下,我希望能将赌注的五百支火枪减少到一百支。” 我看向顺治,顺治也有些为难,他大概再想一会要派谁出场,我迅速在他手心里写了个“星”字,顺治想了想,微点了一下头。 我朝着乔治说道:“好,那么我们的赌金也要相应下调到一万两白银。” 乔治没有迟疑,点头答应。 不过,要怎么才能让追星穿着太监服饰出现在这里呢?我看向张德海,却见他双唇微动,似是在与人交谈,可他身边实实在在的空无一人,只见他脸部微微抽搐,嘴角一阵扭曲,好像在强忍着笑意,我心里有些发毛,那个他…不会说中邪了吧? 张德海靠近我身边,以极低的声音说:“娘娘可是想让追星大人上场?” 我微一点头,张德海扬起一个古怪的表情,好像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才说:“恐怕追星大人现在…不太方便。不如另选他人。” 这个…男人也有不太方便的时候?而且,他人?这次换成我古怪的看着张德海,还有谁?难道说逐月? 张德海朝我身后一指:“他!” 我回头一看,顿时傻在那,之间来喜一脸呆相,他缓缓抬手,用食指指指着自己,嘴巴越涨越大。 “你什么时候来的?”来喜张了张嘴,艰难地道:“奴才是跟着师傅一起来的,没敢出声打扰柱子。” 我看着张德海道:“这可不是儿戏,他才学了几个月,要是被一枪打死了怎么办?” 张德海看着来喜道:“这个几个月学的东西,可都记住了?” 来喜哭丧着脸点点头,张德海又转向我道:“娘娘放心,有奴才和追星大人看着,不会出事。” 我们几个在这边窃窃私语,早已引起了顺治和乔治的注意,顺治低声问道:“事情有变?” “恩,”我轻声说:“让来喜上。” 顺治见了鬼似的看了一眼来喜,低低地道:“他竟也有把握?” 来喜一听此言更是眼线泪花地道:“主子,奴才…” 话没说完就被张德海一掌打在后脑上,来喜缩了缩脖子,小声道:“那就奴才出场吧。” 我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来喜,他倒突然像是下了决心一样,坚定的超我点点头,接着走到一边做起了热身运动。 我又看了一眼张德海,这才朝着乔治道:“我们这次让这个奴隶试枪,公爵不会再有意见了吧?” 乔治见到瘦弱的来喜,点了点头,有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皇后陛下可以换一个身体强壮一些的。” 我笑了笑:“不要紧,就是他吧。” 来喜扭了扭脖子,走到刚刚张德海站着的地方,颇为帅气的抖了抖衣摆,脸上现出从未有过的肃穆之色,乔治也显得更为谨慎,托着枪瞄了好久,可这次却不再像刚刚那般出言提醒,而是突然之间蹲下身子毫不犹豫地朝着来喜扣动了扳机。

二卷 第九十五章 义结金兰

“碰”的一声枪响,说时迟那时快,来喜甚至再枪响之前身子便已离了地,一个漂亮至极的鹦子翻身,接着凌空翻腾两周半,他似是也想用手去接子弹,但手伸到一半便又收了回来,落地之时低头含胸,蹲在原地半天没起来。 我担心得不由自主的迈前一步,乔治盯着来喜,好像他也不确定究竟有没有打中,来喜蹲在原地喘息了几下,接着抬起头来,他这一抬头,使得在场众人全部变成了泥塑石雕,在阳光的照耀下,一颗小小的,反射着银光的东西被来喜要在口中,众人不必看清,也猜到那是什么! 来喜见到众人的表情,负手而立,笑嘻嘻地朝我挤了挤眼睛,却没想到动作大了点,咬着的弹丸一下子滑到口中,来喜似被噎了一下,用力咳了两声,伸出一只手掐主脖子,顾不得行礼,火烧屁股似的跑远了。 若放在以往,这一定是最滑稽的表演,但今日,没有一人笑出声来,以乔治为首的英使们脸色个个苍白,顺治望了我一眼,我看的出他眼中的喜出望外,真没想到,来喜短短几个月,果真成了高手,难道这就是打通了任督二脉的好处? 正当我也沾沾自喜之时,只听张德海在一旁以极低的声音气急败坏地道:“真是不自量力!” 我一愣,再看向他时,却见张德海一阵风似的刮走了,这时只听顺治道:“火枪虽利,却也不过尔尔。” 我顾不得心中的疑惑,朝着乔治笑道:“公爵可服气了?用不用再找些人来试枪?” 乔治脸上十分尴尬。本想扳回一局,没想到比上一次输得更惨。 他挫败地道:“皇后陛下,在下这就要求国王陛下将火枪送至大清。” 我满意地点点头。维持着微笑,也学着顺治的“绝技”。嘴巴不动,靠舌头发声:“接下来你还有节目吧?” 顺治微一点头,我笑得更加灿烂。朝着索菲公主道:“接下来是男士时间,美丽地公主。想不想跟我参观一下皇宫呢?” 索菲微微弯腰:“这是我的荣幸。” 我朝着顺治道:“皇上。臣妾带索菲公主去后宫参观,就先行退下了。” 顺治捏了捏我的手,扬声道:“皇后要好好招待各位贵宾。”接着他又低声说:“今天你地表现好极了。” 我低头微笑,朝着他行了个跪安礼。朝着索菲和其余七八个女宾做了个”请“的姿势:“女士们请跟我来。” “恭送皇后娘娘。”听着身后整齐地声音,我的心情不由得大好。当我步下台阶之时,断断续续的听到顺治的声音:“…万岁山…试炮!” 我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好么,人家要试枪,你就来个试炮,我突然知道汤若望这段时间除了编那个“时宪历”之外还在忙着什么事了。 或许现在大清的火枪比不上欧洲,但是制炮技术,绝对算得上世界先驱了。 由于时间有限,我只带着她们去御花园逛了一圈,这也是足以让她们眼花缭乱了,最后我将她们带回了坤宁宫,当她们得知,这么一整座宫殿只是我地寝室的时候,一个个顾不得淑女形象地张大了嘴巴,请她们进到暖阁之中,她们又对阁中的暖炕研究了好一阵子,这才坐了,索菲喝着茶,细细品味了一下,高兴地道:“这与大不列颠的差完全不同,十分清香。” 我笑道:“那回去时就多带一些。” 索菲点头答应,接下微红着脸说:“皇后陛下,我真要为乔治地无礼向您和您的国家道歉。” “不要这么说。”我说道:“乔治只是太热爱自己地国家而已。” 索菲大为感动地道:“是的,皇后陛下,我想乔治这是第一次输得心服口服,这对他以后的人生有这麽大的帮助,您知道,他实在是太高傲了。” 短短几句话让我对这位美丽的异国公主充满了好感,我心中突然兴起了一个念头。 “索菲公主,我有一个建议,”我笑着说:“我想跟你结成姐妹,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我笑笑,指着头顶说:“只要真心在天主面前许愿,我们以后就是真正的姐妹。” 索菲惊喜地说:“能有你这么尊贵的人做姐妹,真是我的荣幸。” 我随即吩咐袭人去准备香案,无论从哪方面看,我都十分喜欢这个温柔又识大体的公主。 待香案备好,我与索菲走到近前,示意索菲跟着我屈膝跪倒在蒲团之上,双掌合十,我轻轻地道:“苍天在上,小女子荣惠,近日于索菲结为姐妹,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更愿两国永世交好,子民亲如一家。” 索菲随着我依相画葫芦,之后又焚香为势,论了论年龄,索菲今年二十一岁,比我大了四岁,索菲对东方的传统礼节十分感兴趣,磕完头后又连磕了几个,我笑着拉起她,说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姐姐,我们就是一家人。” 其余女宾看样子十分羡慕索菲能结到”天朝“的皇后做妹妹,索菲开心地又笑又跳,我拉着她进了正殿,道:“今日是你我姐妹第一次见面,妹妹有一件见面礼送给姐姐。” 我让袭人取来我平时非常喜欢的红宝石花头簪,那是在银底上镶嵌各种珍珠、宝石的头簪,簪头以不同粗细的铜丝做花叶枝杈,再将宝石做成花瓣、花蕊的底部钻上孔,穿细铜丝,绕成弹性很大的弹簧,轻轻一动,颤摆布停。 索菲看着这极精致的头簪,摘下颈中的宝石项链,郑重的交到我手中,说道:“这条项链是我的母亲送给我的,现在我将它送给我的妹妹。” 看着索菲真诚的面孔,我没有推辞,索菲开心得将头簪在头上比了比,不停的问:“这个要怎么戴?它太美了。” 我让袭人唤来秋水,替索菲将头发盘起,我轻轻地将头簪簪到索菲的金发之中,索菲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似是非常满意,我又叫袭人取来一套我没穿过的新旗装,送给索菲。索菲对东方的一切都好奇极了,直拉着我我给她讲医械洞房的奇趣之事,我就挑一些简短的传说趣闻说给她听,直叫他听得津津有味。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由于索菲等人是外使,没有圣旨是不能再皇宫内居住的,所以再用过晚膳后,索菲一等人便恋恋不舍得离开了。 我回到寝宫之中,看着索菲送给我的项链,不由得心情大好,有谁想过我居然会到了清朝,不仅整天与皇帝为伍,现在更是跟英国公主拜了把子。再仔细看看,那是一条嵌着蓝宝石的项练,让我想起了那条著名的“海洋之心”,当然,没那么大的宝石。我将它戴上,却怎么看都有点别扭,袭人在我身后为我拆开头发,轻声道:“主子,那些夷人真怪,好好的衣服,非得撤去半截袖子。” 我笑了笑:“那你瞧这好不好看?” 袭人点着头道:“倒也挺好看的,就是…有些不知羞,那么一大片胸脯子都露在外边。” 我不禁失笑出声,这在大清国还真是有些骇人听闻,谁家的好姑娘能这么穿衣服呢。 想着想着,我心中一动,伸手解开领口的扣子,让项练直接让在我的肌肤上,只着一条抹胸,袭人吓了一跳,连忙又给我披上:“主子,天这么冷,可别着凉了。” 我转过身,朝着袭人道:“怎么样?这么看是不是好了许多?” 袭人看着我胸口的项练点了点头,又说道:“好看也不能不穿衣裳,奴婢去多生两个火盆来。”说着不待我答话,转身出去了。 我想这坐回原处,看着镜中得自己,依旧是那张平凡的脸,但好像又与以前有一些不同,轻抚着胸前的项练,我的目光游移到镜旁的首饰盒上,轻轻拉开最下面的抽屉,里边有一个用红绸包的整整齐齐的小包,伸手将它拿出,却迟迟没有打开它,最终,我低叹一声,将它又放回原处。 身后门声轻响,我回头笑道:“马上就歇了,还拿什么火盆…” 话还没说完,我便愣住,进来的哪里是袭人,分明就是那个常常神出鬼没的大清天子。 看着顺治呆呆的望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我熟悉的火焰,我这才察觉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连忙转过身去,披着的衣裳却滑下肩头,在我伸手将它拉起之前,已有一个微凉的手掌贴到我的背上,我打了一个寒战,身子缩了一下,接着我被他抱起,放至床上,我轻轻闭上眼睛,静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可过了半天,趴在我身上的人却没什么动静,我睁开眼,望进他的眼中,顺治试探的吻了吻我的脸颊,见我没有拒绝,欣喜的朝我的嘴巴移去。 “阿嚏!”我大煞风景地打了个喷嚏,他的动作停住,懊恼地埋进我的颈侧,呢喃地道:“别在拒绝我,我好想你。” 我揉了揉鼻子,心底不禁翻了个白眼,这几天心情不好,对于顺治明示暗示的举动我总是显得有些无动于衷,他也乖乖地不再进行下去,只是每天抱着我入睡,可是今天…人家根本就没拒绝你嘛!

第二卷 第九十六章 I LOVE YOU

看着他颇有些欲求不满的样子,我轻笑出声,指者胸口上的项链道:“好不好看?” 顺治抬起头,盯着我的胸口看了半天,突然伸出手来,却不是像我想的那样触碰项链,而是朝着我的… 我拍下他的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真是个色魔,他气闷的翻身坐起,倚在床边上,问道:“那个公主送你的?” 我起身穿好中衣,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意兴阑珊地道:“今儿白天还挂在她脖子上。” 我赏了他一脚,气道:“就知道往人家胸脯上看,怎么样?看得过隐吗?” 顺治听着我酸溜溜的话反而高兴起来,他将身子向里挪了挪,拥着我的肩膀笑道:“又吃醋了,真好。” 我脸一红,嗔道:“谁吃醋了!”看着顺治意有所指的目光,我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才道:“今天我跟索菲公主拜了把子了。” “拜把子?”顺治笑道:“所以她就送你这个?” “是啊,今后你再欺负我,我就跑大大不列颠去,”我拉了拉项链:“这个就是通行证。” “通行证?” “就是…大不列颠皇室的信物,有了它,我就能来去自如。” 顺治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凝重,他瞪了那条项链老半天,伸手替我摘下,口中道:“什么通行证,难看死了。” 看着他孩子气的行为,我笑得不知多开心,任他将项链除下。我才问道“今天试炮试得怎么样?” 顺治一扬眉,傲然道:“把他们震个半死!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那么狂傲。”接着他揉了揉耳朵,忿然道:“耳朵都快聋了。” 看着他一脸愤慨神色。我再也忍不住地笑 出声,顺治吻了吻我地额头。望着我痴痴地道:“你若是每天都能这么开心就好了。” 我的笑容慢慢平复,他抚着我的脸轻声道:“你呀你,今天又吓了我一跳。”他捧起我的脸让我与他直视:“那些叽里咕噜的洋文你是怎么学会地?” 我不禁莞尔:“蒙文和满文不也是叽里咕噜的?” 顺治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这也是那个传教士教给你的?” “恩…恩!”我胡乱地胡弄过去。 他点了点我的脑袋,调侃道:“你这里还装着什么?都告诉我。让我一次惊喜个够吧。” “一次都告诉你吗?”我一下失了神。喃喃地道:“只怕惊奇过后,就不再会有兴趣了。” 我突来地自怜自艾让顺治皱了下眉,我缓过神,朝他弯了弯嘴角。笑道:“我地惊奇还有很多呢,你呀。慢慢发掘吧,就怕你没有耐心。” 他半开玩笑地道:“一辈子的时间,够不够?” 我怔在那里,半晌,抬起手轻触着他的面颊,缓缓摇了摇头,他万分迷惑的望着我,我只能在心底心酸地一笑,你的一辈子太短。 他慢慢敛了笑意,沉默,在我们之间持续着,忽然顺治长叹了一声,有些感慨地道:“没想到张德海不仅躲过火枪,还能接下弹丸,更没想到地是,”他仍是不敢相信:“来喜居然做得比张德海更好。” 我也有些疑惑,来喜练功才几个月,怎可能有此功力,虽说通了任督二脉,也不该进展如此神速吧?可他又确确实实的接下了弹丸。 顺治又笑道:“不过今天最有功的还是你,不止让英人大吃一惊,还赢来那么多火枪。” 我收回心思,正色道:“你可知道我为何一定要赢他手中的火枪?” 顺治舒心地笑道“你的心思我岂会不知?你放心等那批火枪一到,我立即让人着手研究,一定要制出比他们更好的火器。” 我放心地点头道:“正是如此,咱们大清马上得天下,对于火器从来是不屑一顾的,但今日你也瞧见了,除了装枪时间长了点外,火枪的优势显而易见的,如果两国交战,多备一些火枪手,轮着开枪,任他马再快,刀再利,也讨不着好处。” 顺治赞同的点点头,我又道:“与其等着别人超过咱们再去赶,不如咱们一直保持领先的位置。” 看着顺治异样的神情,我心中一沉,我又说多了吗? 我坐起身,低着头淡淡地道:“后宫不应妄言朝堂之事,以后我会注意。” 顺治看了我半天,轻叹着说:“我又不会怪你。” 不会怪我也少说为妙,看着我不愿意多说的样子,顺治又道:“汤玛法将事情都与我说了,那些个英人当真可恶,居然堂而皇之的出言侮辱大清,今天若不是你,咱们的脸面可就丢大了。”他认真地道:“谢谢你。”   “谢什么?”我不满意地道:“难道我不应该这么做吗?” 顺治叹了一声: “我们这么多男人,关键时刻却只能傻笑,让你有个女人出头。”说着话,他脸上的神色烦闷致极。 我不同意的看者他:“国家国家,国就是家,我也是家里的一员,难道被人打上门来,还要分男人和女人?啊嚏!”我又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接着道:“况且你们并不是不想出头,而是被英国人逞了言语之利,他们知道汤玛法不敢将他们的话译给你听,所以才这么大胆,其实换过来,咱们也是一样,咱们说什么,汤玛也不懂,咱们笑着骂他,他还得跟咱们说‘谢谢’。” 最后的“谢谢”我是用英文说出,顺治脸色好了一点,他细心地拉过被子替我盖上,“说什么?三…三什么?” 我笑着重复,然后道:“这是洋文中‘谢谢’的意思。 顺治翻来覆去的念了几遍,不由得来了兴致:“那见面打招呼怎么说?” “HELLO!” “哈…喽?”他不确定的看着我,我点点头,他一脸喜色地不断叼咕着:“三扣!哈喽!” 我摇了摇头,他这幅样子,真像个小孩子。 我看着他,眼光停在一处,永结同心,依然那么不起眼的挂在他腰间,我伸手将它扯下,惊动了专心致志的顺治,他见我盯着那块玉佩,小心的看着我,我扬了扬手,小道:“我还以为你早将它丢了。” 他咕哝了一句,很小声,我却听得清楚,他说:“我怎么舍得丢。” 我掐了掐他的脸,笑道:“怎么?想用它给自己加分?” 看着他迷惑的样子,我又小小的解释了一下“加分”的含义,他讪讪地道:“有 一点这个意思罢。不过,带可好几天,你到今天才发现。” 我笑了笑,心头陡增一丝倦意,偎进他的怀中,他立刻欣喜的紧拥住我,我轻声道:“还想不想多学些洋文?” 他用力地点头道:“要学!不只我要学,还要派人去学,上次你跟我提的事情, 我打算这几天就跟英人谈谈。” 我点头道:“难道你肯放下架子不以天国自居,咱们可以跟他们做学术交流,咱们派人去,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虽然是咱们提出,但不争取到最大利益,咱们也是不能点头的。”呃…我好像…又说多了。 “是”他开心地看着我,不知在想些什么,“臣遵旨!” 我没好气地道:“没见过你这样的,皇帝不做,非要做奴才,做臣子。” 他苦笑一声:“其实…做皇帝也挺累的。” 看他的样子,我禁不住有些心疼,故意打岔道:“不是想学洋文吗?听好了。” 我清清嗓子:“一是ONE,二是TWO,向你问好HOW DO YOU DO,我是I,你是YOU,向你BEY BEY I LOVE YOU。” 这不知是哪部烂喜剧里的台词,正好合用。 顺治想了想,又让我说了几遍,最后才问:“那个‘白白’是什么?” “是再见的意思。” “那‘爱拉油’又是什么?也是再见的意思?” “I LOVE YOU是…”那个什么烂编剧,一定只是为了顺口才这么写的,可我却另有打算:“是我的洋文名字。” “洋文名字?”顺治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像今天的公爵,他叫乔治,公主呢,叫索菲,对咱们按理说都是洋文名字。” “你叫‘爱拉油’,顺治指着自己兴奋地道:“那我呢?” “什么叫爱拉油,”我瞪着他,直叫他将I LOVE YOU说的标准无比,我才满意地道:“你叫‘ME TOO’。” “‘密兔’?”顺治念叨了两遍,不可心地道:“这个名字不好,怎么能取个兔子名?能不能换一个?” “没有了。” “‘没有了’,也是洋文名?” 饿地神呐,我瞪着他,好笑地道:“我是说没有别的名儿了,要不要随便你。” 顺治脸上红了红,“那就‘密兔’吧。” 我指着自己问:“我叫什么?” “I LOVE YOU。”他说得极为认真。 “再叫一次。” “I LOVE YOU。” “再叫。”我的眼睛有一点热热的。 “I LOVE…”他的话消失在我主动奉上的双唇中,那一夜,听着他在我耳边低诉爱语,我与他抵死缠绵,直至我们精疲力竭,心满意足的昏昏睡去,虽然,他并不知道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二卷 第九十七章 原来如此

第二日,顺治一早便脚下虚浮的赶去上朝,我也浑身酸疼,日将近午才起来,起床第一件事,便是差人去慈宁宫将来喜叫来,我一直想不通,这个臭小子,昨天一定是吃了兴奋剂了。 不想着一叫可要我好等,直到日落西山,来喜才姗姗而来,我一见到他便赏他一个爆栗,吼道:“臭小子,接颗子弹了不起了?让我等了一天!” 来喜扁着嘴,委屈地道:“主子别生气,要不是主子的面子,奴才现在还出不来呢。” 我不禁疑惑:“什么事?” 来喜娓娓而述,我这才明白个大概。 原来昨日张德海比过头一场后,乔治毁约,又提出比第二场,追星潜在暗处大概猜到我想要他出场,可他自认一代“高手”,不愿穿着太监的衣服自毁形象,就悄悄与张德海以什么“传音入密”的方式沟通,张德海这才有让来喜上场这么一说,本来以来喜的实力,想躲过那颗子弹也并非什么难事,况且还他追星张德海在旁协助,听起来喜说,张德海有没有这么神,我还是抱着怀疑态度,但不管怎么说吧,事情就按这样发展着,可来喜偏偏不知死活地也想试着去接子弹,我想到昨日来喜有过一个伸手的动作,但伸到一半又缩回去,问了问才知道,是追星发现来喜的意图不知发了什么“暗器”,打在了来喜的手上,这一切只在瞬间完成。而那颗子弹最终是擦着来喜地手掌过去的,将来喜的手烧灼了一大片,我才明白来喜最后为何负手而立。他不是在装酷,而是他地那只手根本不能见人。 “那你咬住的那颗…” 来喜抓了抓头道:“是师傅偷偷塞给奴才地。” 这下谜底解开了。张德海知道用过的弹丸和新弹丸的差异,特别交待来喜如有必要,就将那颗弹丸在众人面前晃一下。然后丢弃,来喜也很好地完成了任务。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张德海回去后狠狠地责罚了来喜。说他自不量力,“丢了性命是小,失了国体事大”这是原话。若不是我差人将他叫来,恐怕他到现在还得在屋里继续拿大顶呢。 我伸手拉住他胳膊。他刚往回缩,在我“炯炯有神”地目光下乖乖地摊开手掌。这一看,我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哪里像他说的只是“擦”过?来喜的手心处一条长长烧灼痕迹,中间处地皮肉隐隐翻起,伤口狰狞。 我挣了一下他的耳朵,吼道:“说地轻描淡写的,都快见了骨头了。” 叫袭人翻出当初顺治拿给我“疗伤”的那盒“碧萝” 凝露,给来喜细细的涂了,来喜低着头嗫嗫地道:“主子别生气,奴才以后再也不敢逞能了。” 我又白了他一眼,将“碧萝”塞到他手中,气道:“你师傅只罚你拿大顶是太轻了,若是我,就给你上老虎凳、辣椒水。” 来喜嬉皮笑脸地道:“那主子又该心疼了。” 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随即一想,也是那么回事,又失笑出声,来喜见我脸色好了些,趁机问道:“主子,奴才最近在慈宁宫经常见到容嫔对在和宫人颐气指使的,又不见太后出面制止,主子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容嫔?我摇了摇头,有关她的事情我也问过顺治,顺治只说是什么权宜之策,具体的事情也不肯多说,我那时又心情欠佳,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也就没有深问 ,现在想想,或许有什么事情朝庭需要倚仗娜拉的娘家吧,但是也说不通,娜拉也是科尔沁人,她的娘家能比太后跟科尔沁的关系更紧密?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四五六,我摇头叹道:“管她呢,只要她不来惹我就好。” 袭人笑道:“现时宫中还有谁敢惹主子?皇上第一个饶不了她!” 我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顺治这一个多月来对我的宠爱,谁都看得出来,可偏偏越是这样,我心中越是不安,越是疲惫,或许从没得到会更好一些,得到了,就更怕失去。 顺治在宫门落琐前匆匆赶至,他看起来十分疲倦,眼前甚至看得出两个淡淡的黑眼圈,这该不会是…昨夜“操劳”的结果吧? 简单的梳洗过后,顺治由常喜伺候着褪去外衣,连靴子都没脱就迫不及待的躺在床上,我摒退了常喜等人,做到床边,轻轻的替他脱去靴子,他闭着眼睛,好象睡着了,我扯过棉被为他盖上,自己也换了睡衣,拉下幔帐,钻进被窝里,室内虽有暖炉火盆,但被窝里仍是冰冰的,我打了个寒战,一双结实的臂膀伸过来,将我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没睡?”窝在他怀中我轻声问。 “呵呵,”他的笑声中有着浓浓的倦意,“佳人在侧,让我如何入睡?” “都倦成这样了还贫嘴,”我将他垫在我脖子上的手臂拿出来,“该麻了,快睡吧。” 他摇摇头又重新抱住我:“不要,我冷。” “那叫常喜再那个暖炉进来。” 我刚要招呼常喜,顺治的手顺着我的睡衣伸了进来,摸着我光环的脊背, 呢喃地道:“你就是最好的暖炉。” 我瞪了他一眼:“你的手这么暖,还说冷!分明就是…”“就是什么?”他不怀好意地笑着。我将他的双手抽出,没好气地道:“做什么都不知节制,身子这么倦,还不安分。” 顺治低笑道:“若不是你,我哪能这么倦?” 我涨红着脸道;“昨晚人家一直说不要了,你还…还…”我的声音越来越小,“你怪得谁去!”说着我微嗔地转过身。不再理他。 “我是真的冷,不信你摸。”他拉过我地手放在他肚子上,果然。他肚子凉凉的,顺治委屈地道:“我怕自个手凉激着你。特地在肚子上捂热了,谁曾想平白的挨了顿埋怨。” “我…”我又重新投进他怀中,没底气地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担心你地身子。” “那你要补偿我”他笑得像个贼。“据说肌肤相亲是最好的取暖方法。”说着话,他已麻利地将我睡 衣拉开。又解开自己的。这个“据说”果然是正确的,不一会,我地身子便暖了许多。 “惠儿。”他轻声唤我。 “嗯?” “I LOVE YOU。”他的声音微哑,几近呢喃。 我受用至极,低声笑道“ME TOO。” 他也闷闷地笑出声来:“再多教我两句。” “想学什么?” “我想要你,怎么说?”他地声音饱含着无边的暧昧。 我红着脸垂下眼帘,羞臊地轻声说:“T NEED YOU。” 他俯到我耳边:“I LOVE YOU。I NEED YOU。” 我察觉到他的变话,连忙推住他:“不行,NO!”我瞪着他:“从今日起,禁欲十日。” “为什么?”他不满地大叫。 “你说呢?”我眯起双眼,小声嘀咕道:“小身板子” 顺治“怒视”了我一下,翻过身背冲着我,嘿嘿,还跟我来劲了!谁理你,我也转过身。 “一天!”身后传来他闷闷的声音。 “十天!” “一天半!” 我哭笑不得地转过头:“哪有算半天地?” “怎么没有?”他理直气壮地道:“早上就算半天,咱们又不是没试过在早上唔…” 我捂住他的嘴巴,恶狠狠地道:“不准狡辩!” 他抓下我地手,用被子重新将我裹好,“两天!” “十一天。”我悠闲地说。 “不带多的。”他有点急。 我眨着眼道;“你再讲啊,再讲我还多。” 顺治瞪了我半天,挫败地叹道:“我身子好得紧,就是今天再来也没问题。” 我又红了脸,啐道:“还想?找别人去,多的是人排队等着你呢,何必在我这受气。” 顺治脸色一沉,:“我不喜欢…听你说这种话。”说着他将头偏向一边,不再说话。 我碰了碰他,不理我?平时风流快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种态度?我气得踹了他一脚,还是不理我?难道…真的生气了? 我探过头去看了看他的脸色,嗯…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阴沉沉的,我伸手挠了挠他的腋下,没反应?怎么可能有人不怕痒?我不放弃的加大了动作,结果… “哼!”我狠狠地打了他一下,“你一点都不疼我!”职责完毕,我翻身钻回被窝再不理他。 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你搭理他,他拿腔作凋,你不理他,他反而上杆子巴结你。 “我什么时候不疼你了?”他声音中充满疑惑。 我“怒视”着他:“人家说,越怕痒的男人越疼娘子,你都不怕痒!” 顺治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这是谁说的?”他又摸了摸刚刚我挠他的地方:“何况我不是不怕 痒,我只是能忍住笑而已。” “哼!” “那我以后…更疼你一点,好不好?”他像在哄小孩子。 “真的?”我斜睨着他,“那刚刚我说的事…” 他扁了扁嘴:“三天。” “九天!”也不能逼人太甚不是? 他使了个大劲:“五天。” “七天!”我打了个折:“不能再少了。” “成交!”他咬牙切齿。“哎?”他回过味来,“不对啊,明明是我在生气,为什么会变成我哄你 ?”我耸了耸肩:“那谁知道!” 他极度郁闷地从后面拥住我,不停地对我上下其手,直到把我逗弄得娇喘不已,他才一脸得色的看 着我,哼!你休想得逞!我忍!

第二卷 第九十八章 定不负,相思意

“惠儿。”

“嗯?”我专心的站在顺治身后替他编着辫子。

“今儿是第五天了吧?”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盼。

“是啊。”我心中偷笑,故做不明的回答。

其实…皇家自有一套养生之法,哪用歇那么长时间了?

“哦?是么?”我用红线细心将他的发梢绑好,又坠上一个装了两枚铜钱的明黄色小布袋,左右看了看,嗯,油光水滑的,发质好的让人羡慕,“多歇歇总没坏处。”

“你真的变成‘贤后’了。”他无奈的说完,又自觉有些失言,偷偷的瞄了我一眼。

我有些好笑的对视着他,莫非我平时的醋劲真的那么大?一个“贤”字而已嘛,看来我真得要好好检讨一下。 我笑道:“哪来的贤后?闲人就有一个。”

他勾了勾嘴角,“我这几天都表现得很好。”口气异常诚恳。

“嗯,”我转身从常喜手中接过朝服,替他穿上,“我知道。”

“那是不是该有些奖励?”他又撇撇嘴:“而且,过不了几天,你的信期又要到了。” 呃…我自个都记不住的日子,他倒记得清楚。

我瞥了一眼正在偷笑的常喜和袭人,微红着脸道:“看你今天的表现吧。”

“真的?”声音中充满欣喜。

哎哟!能不能…别这么明目张胆的讨论这个问题啊?没见这旁边还有一堆人呢吗? 送走了顺治,我伸了伸腰,吩咐袭人替我梳洗。袭人一脸不赞同的道:“主子还是再回去睡一会。”

“不用了,”我摆摆手,“再睡,一天都没精神,到了晚上还睡不着。”

“就是这样才好。”袭人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晚上精神一点,好好看看皇上的‘表现’。” 我横了她一眼,啐道:“死丫头,敢取笑我。”

袭人道了个万福,笑道:“女婢不敢,主子。”她的眼睛弯弯的,“您的脸好红哦。”

我连忙捂住脸,转身朝镜子里一看,还好嘛,只是有一点点红而已。

我回头呵着她的痒道:“还敢来?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奴婢不敢啦!”

笑闹了一阵。袭人忽然问道:“主子,奴婢见皇上身上挂着一件玉佩。主子是不是也有块一模一样的?”

嗯, 想起那块佩,我的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主子为何不戴呢?”袭人问道:“奴婢瞧皇上很紧张那块玉佩呢。”

我轻轻摇了摇头,我是很想戴的,但是,更怕不知什么时候又要将它摘下来,与其如此,不如不戴。

袭人见我的样子,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奴婢多嘴了。”

我笑了笑,说道:“好啦,不是要我睡觉吗?我这就去睡啰。” 迷迷糊糊的一觉睡到日上三杆,待我醒来,乌云珠早已候在那里,见我出来,恭恭敬敬的请安行礼。 这些天坤宁宫可以称得上是“门庭若市”,宫妃们每日请安是必不可少的,连佟妃都来了两回,与我亲亲热热的,看不出一点嫌隙。更有朝中大臣托着自家的命妇们变着法的给我送礼,最花心思的,就数湛恩带来的鳌拜的礼物,那是一盆牡丹花,数十根银制花枝上,穿着用纸折的牡丹,湛恩说这盆花有个名堂,叫“内里乾坤”,趁着没人的时候拆开一朵,我不禁哑然,当真“内里”大有“乾坤”,鳌拜出手,果然大方,每朵牡丹,都是一张盖着红戳的千两银票。 虽然我已渐渐习惯宫妃们的请安,但今日乌云珠显然又有些不同,她总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最终她看了看天色,笑道:“再有两个月就是娘娘的寿辰,臣妾拿不出什么精巧的寿礼,就想着绣一床被面儿献给娘娘。” 我笑了笑,“这还不算精巧么?得花多少心思?” 乌云珠笑着说:“只是臣妾选了好些个图样,不知哪种更合娘娘心意。” “鄂姐姐选的图样,肯定差不了,鄂姐姐拿主意就好。” 乌云珠不同意的道:“是要送给娘娘的,当然得娘娘最中意才行,不如请娘娘移架承乾宫,亲自去瞧一瞧,免得臣妾总是拿不定主意。” 她说得恳切,我也正好无事,便允了她,刚出殿门,一阵冷风吹来,让我缩了缩脖子,袭人连忙为我取来披肩,原来不知不觉间,天气竟已凉成这样,这一年,又要过去了呢。 代步的肩典已换成了暖轿,轿内见不着暖炉,却十分温暖,让我不禁暗暗称奇,乌云珠静坐一侧,竟然像是在走神,我盯了她半天她也没发觉,直至到了承乾宫,乌云珠猛地回过神来,见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微有些窘迫,涨红着脸道:“娘娘恕罪。”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我随口问道。 本没想着她会回答,谁知她却答道:“回娘娘的话,臣妾的弟弟已到了入征的年龄,这几日便要前去投军。这一去必是数年不归,臣妾有些担心。” “投军?”我有些惊讶,旗人倒是有这个规矩,年满十六岁的男孩要先投身军旅,磨练之后再放回原籍,这是为了提高旗人的整体素质,但是家中有实力的,通常不会让自家孩子去军中受苦,想着法规避,更是没听过哪位一品大员的儿子亲自去投军的。 乌云珠看出我的疑惑,轻叹道:“臣妾的弟弟从小个性倔强,是断不肯沾家中余荫的。” 想不到乌云珠家中竟有如此志气男儿,“鄂姐姐也不必过于担心,好男儿理应志在四方。鄂姐姐若是思念令弟,何不趁着他尚未离京,请下旨意宣他入宫,在临行前见上一面。” 乌云珠淡淡的一笑,低头称是。但神情之中更见几分落寞,我不禁哑然,这段时间顺治几乎寸步不离坤宁宫。乌云珠哪有机会请旨呢?而太后那边,更是让乌云珠难以开口。 “鄂姐姐放心。”我轻声道:“若有机会,本宫一定向皇上讨个旨意,让你与弟弟见上一面。” 乌云珠连忙躬身谢过,微蹙的眉头舒展了许多。 这是我头一回来承乾宫,光看着宫内雅致而不繁复,贵气却不奢华的物品摆设,就能知道此间主人定是一位超凡脱俗之人。 随后乌云珠取了厚厚的一叠图样交给我。我看了看,无非是些百鸟朝凤,花开富贵的款式,后面有几张倒特别,有一张角落里画着一簇粉嫩的海棠花,其余各出花瓣片片飘布其上,像是随风而散,我指着那张图道:“这个倒十分别致。” 乌云珠笑道:“娘娘眼光果然不同于俗人,臣妾也十分中意这一张呢,只是怕没有前边儿的看着喜庆,所以才没敢拿主意。” “非要大红大紫的才喜庆吗?”我拿着那张图样左右看了看,“风拂海棠,就这个吧。” 乌云珠笑了笑,解下坠在腰侧的香囊,“娘娘请看。” 我接过一看,赫然是相同的创意,只是上面的花式换成了玉兰花。更为奇特的是,玉兰花瓣上,竟隐隐散发着荧荧之光,我忍不住询问,才得知若先将丝线在荧光液中浸泡过,绣品便会出现此种效果,据说到了夜间,更显光华。 在承乾宫呆了小半天,眼瞅着夕阳西下,我起身欲辞,乌云珠硬是又留着我东拉西扯了一会,我本以为她想留我用膳又不好意思开口,可到了用膳之时,她却松了口气似的送我出门,我被她弄得莫名其妙,却也不好多问,回去的路上,想着刚刚的那张图样,又觉得有些不妥,微掀起帘子叫过袭人,我问道:“依你看,那张海棠花的图样怎么样?” “花样别致,只是…”袭人沉吟了一下,“只是依奴婢看,不太适合做寿礼。” 我点了点头,“好像是素了一点。”我虽然喜欢,但是在皇后的寿筵上敬献怕是略显朴素。 “袭人,你速回去,跟贤妃说,不要绣海棠了,绣‘凤凰傲视’那幅,用红底、金线绣,越华贵越好。” 袭人听后却没有立即前去,而是又随着我走了一段,才有些不愿的道:“主子何必要帮贤妃呢?” 我失笑道:“这哪算是帮她,若是她绣了海棠,寿筵之时定然不被太后喜欢,如此一来,她岂不会误认为我是故意要她绣那幅‘风拂海棠’,存心惹太后不开心?” 此时随我一同前来的湘云上前两步,哼道:“就算是主子故意的,她又能如何?” 我晕,难道她们真以为我是故意的?我皱了皱眉:“不用多说,快去。” 袭人见我脸色沉了下来,不再多说,转身去了,湘云吐了吐舌头,也不再说话。 “袭人。”我叫住她,“跟贤妃说,凤凰别用荧线绣,普通的丝线就行了。”我可不想睡到半夜起来,见到被子上有一只大鸟瞪着我。 我将头缩回暖轿中,袭人能想到的事情,乌云珠未必想不到,可当我指定那幅“风拂海棠”时,她却并未推辞,还有她今日的态度,几张图样,明明送到坤宁宫去就可以,可她却偏偏将我拉到承乾宫来,她到底动的什么心思呢? 待我回到坤宁宫,见着常喜在殿前守着,见我回来忙上前道:“娘娘,皇上等您半天了。” 我抬腿步入殿中,湘云想随行伺候却被常喜拦下,朝她打了个颜色,呵呵,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进了殿中,在西侧的暖阁内找到了顺治的身影,他站在那笑嘻嘻的看着我,忽然一闪身,一张方桌现了出来,桌上摆着两副西式餐具,扣着几只亮闪闪的西式餐盒,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我惊奇的望着他,顺治微笑着拉开一侧座椅,极为绅士的请我坐下。顺势揭开桌上的几只餐盖,果然,主菜是卢山的秘制牛排,还有一道熏鸡、一道烤大虾跟一道汤品。 这次,他真是给了我一些惊喜。我拿起刀叉,先尝了尝牛排,嗯,不错!又尝了尝鸡排,嗯,好吃! 看着顺治一脸期待的望着我,我放下餐具,轻笑道:“是你要贤妃没事找事的缠了我一下午?” 顺治不好意思的道:“总得有时间准备这些。” 难怪乌云珠一副不是心思的模样,换了任何一人,得知心上人花了这么大心思是为了别的女人,都会心有所思的,若是我,说不定会当场爆发。我笑了笑,顺治急道:“怎么样?喜不喜欢?” 我点点头:“有一点惊喜。”我看看四周,“就是太亮了。” “亮?”顺治扭头看了看,站起身来,吹熄了几支蜡烛,屋子里一下暗了不少,可我还是不太满意,示意顺治将烛台上的蜡烛拿下一支,其余的全部吹熄,顺治将那支儿臂粗的红烛稳稳的放在桌子正中,我心满意足的一笑,这可是真正的烛光晚餐呢。 屋内的气氛极好,我惊讶的看着顺治拿着刀叉熟练的切着牛排,顺治见我看他,扬了扬手中的叉子笑道:“这个可比用筷子简单得多。” 我笑道:“快说吧,谁出的主意?” 他腼腆的一笑:“主意是我想的,但是这些程序却是拜了师父的。” “汤玛法?” “是乔治。”这个答案并没让我太惊讶,乔治虽然狂傲了一些,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英国贵族,这些用餐礼节在他眼中简直是小儿科。 在这样的氛围下,我们没有过多的言语,颇有些“此时无声胜有声”之感,望着烛光之中他略有些模糊的面孔,我在他询问的目光中起身,两手空抱,口中哼着圆舞曲,脚下随着曲子的节拍,跳了一会,我对他伸出手,“能请高贵的国王跳一支舞吗?” 他轻笑着将手交到我的手中,我指引着他摆好姿势,“一二三,二二三,三二三…”缓慢的带着他,知道他有些开窍,我才将速度渐渐加快,仍哼着那首圆舞曲。 我到今天才发现了花盆底的一个好处,就是…在这种时候不会被小白踩到脚。 他虽跳得磕磕绊绊,但神情却极为兴奋。 “这是西方的舞蹈?” 我笑着点头,他置在我腰侧的手紧了紧,“曲子也很好听。” 不知怎的,我们越跳越慢,最后,当圆舞曲变成了慢摇的时候,顺治趴在我的耳边问:“我今日表现得如何?” 我朝他一笑:“perfect。” 我明白他的意思,不待他说话,微红着脸轻轻解开他领口处的口子,他不需听我的解释便已明白了那个单词的含义,我的双唇被他吻住,等我略有些清醒的时候,已衣衫不整的躺在暖炕之上… 室内温暖如春,两人爱欲如潮,不知过了多久,他将颤抖的我再一次送上巅峰,同时也达到了人间极乐。 我们的肢体交缠在一起,低喘着等待余韵的消逝,他拿过一方丝帕拭去我腰间的余物,拉过散落的外袍围在我们身上,这细心的举动让我感动不已,接着我胸前一凉,一件物事挂到了我的脖子上,我低头一瞧,是那块“永结同心。” 我不明就里的望着他,他低声道:“这是你的那块,这个,”他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块:“才是我的。” “你…是怎么找到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有一晚你趁我睡着了,便偷偷下床拿着它们看,看完了,又将自己的这块放回梳妆盒里去。” “你那晚…没睡着?”怎么会?我明明叫了他几声,他都不动。 “你一起身,我身边凉凉的,自然就醒了,”他紧了紧抱着我的手,“我还以为你不想再戴上它,但又瞧你包得那么仔细,我就知道,在你心中,始终是放不下我的。”他轻叹道,“你那时的神情,让我的心揪得好疼。” 听着这话,我不禁涨红了脸,他低喃道:“以后…永远都不要将它摘下来。” “…为什么?”我垂下眼帘,怕他见到我眼中的期盼。 “因为…”他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我的心在上边,缺了一块,心就不再完整了。” “你…确定吗?”是不是我误解了什么? 他吻了吻我的脸蛋,“I LOVE YOU。” 我笑着朝他怀中钻了钻,他俯在我耳边说:“I LOVE YOU,我知道这并不是你的洋文名字。” 一瞬间,我的眼中似有液体就要涌出,他抬起我的头,擦去我眼角渗出的晶莹,“我直到今日才知道,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他轻叹着再次擦干我的泪水,低声道:“我永远不能完全的属于你。” 我知道,这是事实,但心中还是揪痛不已,他抓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但是这里,我可以将它给你。你…想要吗?” 听着他带着一丝忐忑的声音,感受着他的心跳,我的眼泪止也止不住,我听到的,都是真的吗? 他捧着我的脸,异常认真的道:“你会好好的保存它吗?” 我缓缓的点着头,接着狠狠的扑过去抱住他,口中呜咽声渐大。 “别哭,”他轻抚着我的头发,“你一哭,我的心都疼了。” 我胡乱擦了擦眼泪,朝他展开一抹最明丽的笑容,什么乌云珠,什么佟妃,现在都不在重要,只要我拥有了他的心,那么乌云珠,也不过是后宫中苦苦期盼的宫妃中的一个罢了。他不会退位,不会出家,他会陪着我,长命百岁的活下去。 故事说道这,通常就应该结束了,国王和皇后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但事实告诉我们,童话始终是童话,童话与现实之间,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的。

(第二卷终)

第三卷 第九十九章 洛颜心(一)

顺治十三年十一月中,太后欲去京郊的万尘寺进香,我照例是得随侍的,顺治这一个月来黏我黏得极紧,知道我要随太后出宫,少不得去找太后说项,结果却碰了一鼻子灰。 他一回到坤宁宫,便埋怨道:“大冷的天,去进什么香?” 我好笑的道:“不是年年都去么?没见你发这么多牢骚?” 他揽过我,“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拍了拍他的脸蛋,“少则十日,多则半月,我就回来了。”真像个撒娇的小孩子。“而且…你坤宁宫一呆就是两个月,也得…去别处转转。”我极不情愿的将这话说出口。 顺治皱着眉看着我,“是不是皇额娘跟你说了什么?”他气道:“我就不明白,从前她就恼我对你不闻不问,现在我宠着你,她又不满意。” 我摇了摇头,太后哪用跟我说什么,她一个眼神,我便明白了,她不是不满意,她只是更想平衡后宫罢了。 我轻吻了吻他的脸,“你是我的丈夫,作为女人,我不愿与任何人分享你,可你又是皇上,做为皇后,我不得不这么做,宫妃中不乏朝中重臣之女,只有将他们与皇室连成共荣共损的共同体,他们才会对你更加忠贞,才会让你手中的皇权更加稳固。这些…你比我更清楚。” 我真的是疯了,不过,我必须疯,这几日去给太后请安,太后有意无意间透露给我一些朝中的事情,让我辗转难安。那些满洲贵族对顺治这些日子对新进秀女漠不上心,却专宠我这个蒙古皇后的行为大为不满,满蒙间的冲突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后宫中都日渐加剧,我是福临的妻子,我深爱着他,那么,我是否应该支持他的事业,让他少些周折的守好他的江山呢? 我投入他怀中,“你是皇帝,是不是有义务让你的江山更加稳妥。然给你的子民少一些飘摇呢?”我的眼圈渐红,“我们…不应这么自私的。” 顺治脸上无奈之色一闪而过,他紧紧拥着我,低声道:“这辈子,终究是我亏欠了你吧。” 我抬头望着他,“我们之间,不需要再说这样的话,只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指着他的心口,郑重其事的道:“这里,不许再给任何人,我要这里,只属于我。” 他深深的望了我良久,忽然扬起一个极灿烂的笑容:“只属于你。” 我这次出宫想必定会让所有宫妃都抚掌称好,但有一人除外,娜拉,她被太后点名随侍,直至临行前一刻,她还赖着太后说情,想留在宫中,太后只说了一句话:“只有身份超然之人,才有资格随侍,如若你不愿,便留在宫中吧。” 娜拉似是下了个狠心,转身钻进暖轿之中,我也转身欲行,太后将我拉近她的凤辇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着家常,说着话,太后忽然意有所指的笑道:“身子最近可还好吗?” 我呆呆的点了点头,随即才明白太后话中的意思,微有些红了脸,太后轻叹着拉过我的手,将手指搭载我的手腕之上,半天才道:“皇上最近总呆在坤宁宫,怎会这么久还没动静。” 我微讶的道:“皇额娘竟会把脉?” 太后噗哧一笑:“你也让我给骗了,我呀,只会装装样子,应个景儿。” 看见太后眼中微带着顽皮的笑意,我忍不住失笑出声,太后的笑意渐渐淡下:“没动静也未必不是件好事,现在你正处在浪尖之上,若是再有了身孕,只怕更会步步危机。” 看着我不甚在意的笑容,太后叹道:“你可知道我为何一定要带你出来?” 我微一点头,“先…避避风头吧?” “这只是其一,”太后说道:“现在宫中看似平静,实在是因为皇上只宠你一人的缘故,她们没有办法,只得暂时规避你的锋芒,就像一只只被强行压制的恶狼,稍有不慎,就会被它反噬,但现在你不在宫中,他们势必会趁虚而入,展开新一轮的你争我夺。” 我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这段时间顺治对我的极度荣宠,已让她们眼红到极致,莫不想取我而代之,有了这样的机会,必然会让她们掀起最强烈的战争,待她们斗得体无完肤,然后…我们再回来坐收渔人之利! 太后瞥了我一眼,说道:“你不用担心,小别胜新婚,你若是天天跟在皇上身边,皇上对你就不会有念想了。” 我心中苦笑,距离产生美,真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而且,”太后又说:“皇上性子拗,照现在的情形看来,你若留在宫中,他是断然不会去宠幸其他嫔妃的,这让一些满洲权贵颇有微词,认为皇后理应宽怀大度,不能独占圣宠,还有御史谏言,奏请皇上以大清基业为重,雨露均沾,广延皇嗣。” 说到底,还是满蒙之争,没想到我居然成了朝堂内外的热门人物。真是弄不懂,皇帝跟谁上床,关他们什么事?广延皇嗣?当皇帝是种马吗? 虽然我心中忿然,但仍是点头道:“皇额娘放心,儿臣已劝过皇上了。” 太后点点头,“难得你这么懂事,”她望着我长叹一声:“有时为了自己的目的,一定会放弃一点东西,甚至是牺牲一些东西的。” 太后的话让我有点迷惑,总觉得她好像另有所指,我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太后朝我笑了笑,不再说话,闭目养神起来。 万尘寺是个不甚雄伟的寺庙,却异常清幽,太后与住持若尘大师乃是多年的至交,每年都会空出些时间来万尘寺听大师讲法,我知道的东西虽不少,但对佛理佛经却是一窍不通,便约了洛颜在寺内随意逛逛,娜拉本也想跟来,却被洛颜一口回绝,恼得她回禅房生闷气去了。洛颜这才笑嘻嘻的拉着我,来到了大雄宝殿之中。 从小沙弥手中接过檀香,毕恭毕敬的朝佛祖磕了头。我瞄见洛颜脸上现出难道的肃穆之色,起身之后,我调侃道:“许了什么愿了?求佛祖保佑早日嫁出去?” 洛颜低头轻叹一声,步出正殿,她这般忧郁我还是头一回得见,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洛颜幽幽的道:“他从未像这次这样,走了这么久,一点讯息也不捎回来。” “能告诉我你们之间的故事吗?”我好奇的问道。 洛颜笑了笑,“除了皇帝哥哥,没人知道哦。” 我摇头轻笑着跟在她身后,不再追问,洛颜突然道:“皇嫂知道…谁是逐月吗?” 我一愣,不是不想说么? 她误将我的错愕当成询问,接着道:“逐月是皇帝哥哥的近侍。” 我惑道:“我知道谁是逐月,还见过他两次,不过,他似乎并不像追星一样随时跟在皇上身边。” 洛颜颇有点讶然的看了我一眼,“本来他与追星一样是皇帝哥哥的近侍,可是后来,皇帝哥哥就将他派出宫去了。” 我点了点头,“是三年前的事?” 洛颜抿了抿嘴,我又问道:“三年前在南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一夜间,像换了个人似的?” 洛颜摇头道:“我没有变,我还是我,”她略迟疑了一下,“我从小便知道自己与其他公主不一样,我不是先帝的亲生女儿,为了不被众人遗忘,我努力让自己比别人更出色,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琴棋书画之上,很快便得到了皇额娘的喜爱,三年前…”洛颜喃喃的道:“皇帝哥哥要去南苑打猎,我嘴上说不想去,但心里实在是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因为我那时已经十四岁,已经到了该指婚的年纪了,如果这次我再错过,今生也不知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她说得有些混乱,我听得迷糊,她自嘲的笑了笑:“你现在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其实自小我便不喜欢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我喜欢骑马扬鞭,无拘无束,但是我明白,众人对我的喜爱,全部来自我的‘才气’,如果我放弃它,便等同于我放弃拥有的一切。” “你为何…”我不知该怎么问出口,很难想象一个十多岁,甚至只是几岁的孩子会对自己的处境认识得这么深刻。 洛颜凄然一笑,“你知道失去一切是什么感觉吗?阿玛过世后,我额娘和姨娘先后殉夫而去,全家人,只剩下我还活着,那时我虽然尚小,但那种失去亲人的孤伶伶的感觉,却刻到了骨子里,随后我便被先帝接入宫中,交与太后抚养。我一直觉得,定是我不够好,所以额娘才会不顾一切的扔下我跟阿玛去了。所以从那时起,我只做让众人开心的事情,我不要再一次被家人抛弃。” 洛颜的声音略带哽咽,我心中恻然,洛颜的心中,竟有着这样的辛酸。 “那后来?” “后来,”洛颜浅浅的一笑,“若不是我在南苑遇着了他,我想,我这一生,也会像其他公主一样,被指上一个尊贵的额驸,再平淡的度过一生。” “那时在南苑,少了宫中的束缚,我每天白天仍是‘端仪’公主,可到了晚上便会偷偷的溜出去,甚至还跑到膳房偷东西吃,抓紧一切时间去做一些平时我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有一天,我跟着皇帝哥哥去打猎,他们骑马骑得很快,我心里一急,想从小路追上他们,又重抽了马儿几鞭,反而被马儿掀翻在地,我身上好痛,却又没人来帮我,我又有了那种孤伶伶的感觉,正当我哭得很难看的时候,一双手伸到我面前,我从未听过那么温柔的声音,我伸出手去,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我是公主,怎能与男子有身体上的碰触?我挣扎着起来,用‘端仪’的口吻向他道谢,可他却沉着脸给我跪下,说什么‘参见公主’。”说到这,她停下,看着我道:“那一瞬间,不知为何,我的心好难过。” “后来我知道,他是皇帝哥哥的近侍,叫逐月,他将我送回去,一路上真的就只当我是公主,再也没对我那么温柔的笑过。”洛颜平静的叙述道:“皇帝哥哥知道我摔伤了,回来后很生气的斥责我,他从未那么大声的骂过我,可我偏偏很高兴,只有一家人,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表示他们的担心。再见到逐月,我不知怎么,就是想看他再对我笑笑,我壮着胆子对啊提出要求,可他却问我,是‘端仪’想让他笑,还是‘洛颜’想让他笑。我不明白,他说他有两种笑容,一种是给公主看的,一种是给朋友看的。皇嫂,你知道么?原来我每晚溜出去,他都是知道的,不仅他知道,他还告诉了皇帝哥哥,我心里害怕极了,我怕皇帝哥哥会生我的气,会将这些事告诉皇额娘,那么他们以后便不会再喜欢我了。” “那日逐月说,你以为世上只有你一人害怕孤独吗?你以为逢迎别人就可以解决所有的事吗?你不怕日后会丢了自己吗?”洛颜说着,已泪眼婆娑,“我藏了十年的心事,他竟然一眼看穿,我想与他做朋友,可他说,‘如果你是洛颜,我便考虑’,所以…” 我长吁一口气,“所以你便为了他这一句话,彻彻底底的做回洛颜?”这个故事,还真长。

第三卷 第一百章 洛颜心(二)

“急什么?故事还没说完呢。”洛颜看着我笑了笑,“逐月给了我选择的机会,但让我坚定信心的,却是皇帝哥哥。” “从南苑回来后,我倒是适当的放开了自己,但在皇额娘和皇帝哥哥面前,始终还是‘端仪公主’,不为别的,我实在是…太怕失去。我主动找到皇帝哥哥承认错误,请他不要将我在南苑偷溜出去的事情告诉皇额娘,皇帝哥哥问我为什么,我一时冲动将心中的话都与他说了,可是,他告诉我,就算洛颜不会画画,不会吟诗,依然是他最喜欢的妹妹,他只希望看到我快乐。”洛颜的眼角又渗出点点晶莹,“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那你跟逐月又是怎么回事?” 洛颜擦了擦眼角,轻笑道:“自从跟皇帝哥哥说完心里的话,我整个人无比的轻松,有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碰到了巡视皇宫的逐月,我们聊了一晚,原来,有着难过往事的,不只我一个人,逐月他,甚至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呢。” 半夜…聊天…这个桥段,好熟悉,难不成逐月有半夜找人聊天的“好”习惯? 洛颜飘忽的声音再度响起,“逐月他,真的好温柔呢,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是那样无谓的笑着,笑着笑着,我便一头栽进他的笑容之中了,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他后,便跟皇帝哥哥说了,在我心中,没人比皇帝哥哥更可靠了,可是…”洛颜的神色忽然变得复杂。“可是,皇帝哥哥听完,是分不赞同。没过几日,便把逐月派出宫去。一去便是数月不归。” 听到这,我不禁愕然,顺治在封妃大典那天的表现,不像是反对洛颜与逐月的事情。这个时候,我当然得为他说话。“这也难怪你皇帝哥哥,你可是堂堂公主,逐月只是一个近侍,你们二人的身份,便不相匹配。” 洛颜点着头道:“皇帝哥哥也是这么说的。” “所以你便设法逃出宫去?去找逐月?” 洛颜笑道:“是啊,不过不是我逃出去。而是皇帝哥哥放我出去的。” “你刚刚不是说…”我真是被她绕糊涂了。 “皇帝哥哥的确不同意我与逐月的事情,但是他更不忍见我一天比一天憔悴,所以他放我出宫去找逐月。” 我皱了皱眉道:“他也放心?” “当然是不放心的,皇帝哥哥派人一路暗中保护我,否则以江湖险恶,我早已丢了小命吧。” “只瞒着太后?” “嗯,”她点点头,“若是皇额娘知道我是因为逐月才出宫去,必会硬逼着我随便找个人将我嫁了,所以我留书时,只说是想去外面见识见识。” “既然皇上一直知道你的行踪,为何还要将你抓回来?” “如果皇额娘想我想的紧了,皇帝哥哥便会召我回宫,会让逐月将我‘抓’回来。” 嘿!这对兄妹还挺会玩的! “那逐月不明白你的心意?” 洛颜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黯然,“他那么聪明的人,哪里会不明白呢?只是他,假装不明白罢了。”她叹了口气道:“前两年还好些,我去找他,他总会与我见上几面,我回宫他也会偶尔传回消息,好不容易盼到他又将我‘抓’回来,皇帝哥哥也留他在京城呆了一段时间,可不知怎的,他好像处处躲着我,走了都没跟我说一声,更别提有什么消息传回来了。” 望着洛颜忧郁的俏脸,我突然间有些心虚,“那首曲子,是…吹给逐月的吧?”在她苦苦等候逐月的时候,逐月也许正在跟我看星星,我这算不算是对不起她? 洛颜点点头:“是啊,有一晚我在慈宁宫对着月亮发呆,突然听到了萧声,他在宫外吹给我听过,我不会听错,不会是别人。那段时间他不知是怎么了,每日只吹那一首曲子,听得多了,也就会了,那晚我想着给他一个惊喜,可是…他却再没见过我。” “你现在…还想着他?”我问得有些艰难,逐月对洛颜避而不见,可却对我做出了那样的承诺,逐月,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难道真的对我… 洛颜摇摇头,“我现在已经不敢想了,三年了,他若是对我有心,不会让我等这么久。”她忽然展颜一笑,“这就是全部的故事了。” 看着她强颜欢笑,我有些心疼,刚想上前,洛颜摆了摆手道:“千万不要同情我,”她笑了笑,“你只管与皇帝哥哥好好地在一起便好了,这么些年,我头一回见皇帝哥哥过的这么轻松。” 我上前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洛颜这么好的女孩,怎会有人不喜欢?他…一定是碍于你们二人的身份差异…” “不,”洛颜道:“皇嫂,你不了解他那个人,别瞧他平时什么都顺其自然的样子,但若是他下定决心的事情,谁都拦不住,他若是真喜欢我,是决不会在意我的身份的。” “洛颜…”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安慰这个美丽的公主。 她笑笑,“我说过,不用同情我,路都是自己选的,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无论最后结局如何,都无需后悔。” 无需后悔!是不是所有女人都这么傻?洛颜如此,我又何尝不是呢?只是,我的运气似乎比她好了那么一点点,顺治…福临…你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在想着我呢? 我开始有些了解为何太后每年都会到这里进香,每日听着悠扬的钟声,早课的诵经声,看着僧人无欲无求得闲静生活,仿佛能涤净自己的心灵,忘了俗世的爱恨情仇,忘了深宫中的你争我斗。有的只是心灵上的通透,寺名万尘,实是在扫尽世人心中之尘。 不知为何,原本以为枯燥无聊的修行生活会让人度日如年,谁知只一眨眼,便过了十日。再有两日,我们便要起身回宫。洛颜在这里变得恬静了许多,只是在我眼中,她淡淡的笑容中,总带着一丝拂之不去的忧愁。 最烦闷的莫过于娜拉,清寺古佛显然未让她平静,反而让她变得更加烦躁。在到寺第三日的时候,太后时常带着的凝翠簪子突然不见了,她的郁闷之情总算是找到了宣泄的地方。义不容辞地做起了神捕侦探,整日不是怀疑这个,就是跟踪那个,太后总是笑道:许是不经意掉了,一支簪子,何必大费周章。 这样的话并未消减娜拉的“热情”,她反而更加坚信,簪子一定是被偷了。在我看来,簪子究竟是被偷了还是掉了,娜拉根本不在乎,她只是想在万尘寺期间找一件稍稍能让她感兴趣的事情做罢了。她乐在其中,也没人拦她,只是上到宫中随侍,下到寺内沙弥,通通被她怀疑个遍,又徒惹了众多怨言而已。所幸,她并不在乎。 “阿米陀佛!” 一日我正在院中赏梅,身后传来一句佛号,似能平静人心,我转过头,原来是苦尘大师。 我轻声道:“大师今日没与太后讲禅吗?” 苦尘微微一笑,“禅在人心中,岂是将得出来得?”他上前两步,指着那树梅花道:“施主可是喜欢这树梅花?” “梅树傲骨,梅花高洁,谁能不喜欢呢?” “如此甚好,”苦尘说着将一簇花枝折下,交至我手中,“有施主赏识,也不负它冬日吐蕊之情。” 我眉头轻皱道:“大师何苦如此?它在枝上开的好好的,折了下来,便成了死物,大师身为出家之人,何忍做这杀生之事?”苦尘大笑道:“我不杀它,自会有人杀它,何不在它临死之前留住最有价值的一刻?”见我不解,苦尘取出一方棉帕,将梅树折枝之处小心地包了,才道:“施主手中之枝,已是一枯枝矣。” 我低头细瞧,果然,枝中已见空洞,只是那梅花仍在顶端开的正茂,苦尘道:“贫僧若不将它折下,待得来年,它的空洞恐怕会继续蔓延,牵连更多无辜之枝。” “留住它最美的一刻?” “不错,舍了这枝梅花的花期,却能换到来年满树锦簇。施主认为这样值得吗?” 我愣愣的点了点头,“自是值得的。只是,可怜它努力开的如此茂盛,想必就是想瞒过众人,让它再在枝上有几年残喘,谁知,却被大师一眼识穿。” “阿米陀佛!施主又怎知它开花,不是想借贫僧之手,交至有缘人手中呢?”苦尘笑道:“花开花落,花谢花开,最大的意义,便是在最适当的时候,发挥它最适合的能力而已,就如芸芸众生,明知自己最终是要归尘归土,却仍是看不开得再人世中苦苦挣扎,任何富贵荣华都只是过眼云烟,人生太苦,不如早早脱离尘世,来至我佛清静之地。” “这便是苦尘大师法号的由来么?”我啼笑皆非的道:“大师是在渡化于我?” 苦尘摇头道:“各人自有各人的机缘,只要是在最恰当的时候发挥了自己人生的意义,纵使不如佛门,也算是修行圆满了。” “大师未免过于悲观了,”我不同意地道:“人生虽苦,但也有甜美快意之时,人的一生短暂而又漫长,又岂可只看结果,而忽略了期间的过程?” “我有一个故事,大师可想听听?” “施主请讲。” 我缓缓地道:“有个旅客独自走着,忽然后面出现了一群饿狼,追着他来要群起而噬。他大吃一惊,拼命狂奔,为生命而奋斗。就在恶狼快追上他时,他见到前面有口不知有多深的井,有很多毒蛇,见到有事物送上门来,昂首吐舌,热切引项以待。他大惊失神下,胡乱伸手想去抓到点什么可以救命的东西,想不到竟天从人愿,给他抓到了一棵在井中间横伸出来的小树,把他稳在半空处。于是乎上有饿狼,下有毒蛇,不过那人虽陷身在进退两难的绝境,但暂时总算是安全的。就在他送了一口气的时刻,奇怪的异响传入他的耳内。他骇然寻声望去,魂飞魄散地发现有一群老鼠正以尖利的牙齿咬着树根,这救命的树已是时日无多了。” 苦尘闭目轻宣佛号:“人生正是如此,处处危机处处苦。” 我轻笑着摇摇头:“就在这生死一瞬的时刻,他看到了眼前树叶上有一滴蜜糖,于是他忘记了上面的饿狼、下面的毒蛇,也忘掉了快要给老鼠咬断的小树,闭上眼睛,伸出舌头,全心全意去舐尝那滴蜜糖。” 苦尘微微动容,沉思良久,突然抚掌大笑,“可笑可笑,可笑贫僧自视清高,却不想也生就一双混浊之眼,只见到人生苦短,却无视众生之乐,珍惜眼前便好,何必庸人自扰。”苦尘在袈裟中摸索了一阵,摸出一小枝新绿,在这寒冬中显得无比突兀,他抬手将那枝新绿插至我的头上,高喧了一声佛号,在我的错愕之中逐渐远去,口中犹自高唱:“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原本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第三卷 第一百零一章 相悦

苦尘的举动,似是想通了一些事情,我正在错愕之时,只见梅林中人影绰绰。待那二人转至我面前,我慌忙行礼,竟是太后与苏茉儿。 太后神色复杂地望着我头上的绿枝,最终轻叹一声,“惠儿刚刚所讲的,是我听过最动人的故事。”太后从我手中抽出那枝枯梅,“世人只见到凶恶的狼,狡猾的老鼠,却不见近在咫尺的蜜糖,”太后恍惚地道:“这么多年,我不知忽视了多少滴蜜糖。”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轻声道:“皇额娘身负重责,有些事情,又岂是您能选择得了的?况且皇额娘又怎知,往日被忽略的蜜糖在日积月累下不会变成一滴更大的蜜糖呢?” 太后仔细地看着我,半晌才缓缓地点了点头:“你…很好。” 我很好?这是什么意思?待我回过神来,太后已带着苏茉鹅走得远了,我摸下头上的绿枝,小小的一截,不知是什么物种,散发着无比的清香,似是一束刚刚长成的嫩芽,只是在这寒冬之中,又怎会有这吐绿的新枝呢? 又过了两日,太后起驾回宫,长长的鸾驾回宫终于又回到了当初出发的地方,车轮每向前滚动一寸,我的心便跳得快了一分,这半个月,不知他过得怎么样。 太后回宫,自然是得有些仪仗的,但我的眼中,却装不下任何人,只见得正中站着的那一抹明黄,我恨不能立刻飞进他的怀抱中去,繁复的迎接仪式过去。我终于站在了他的身边,我们没有深情的对视,却偷偷的手掌相握。那一刻,我好象是被通了血脉。浑身无比舒适温暖。 “等我。”他轻轻扔下一句话,转声送着太后回慈宁宫,我也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坤宁宫。看着一众宫妃地眉眼之间,似是比我出宫前更显忧怨。我心中不禁暗暗猜测在这半月之中究竟是谁做了胜者。 以疲倦为由打发了众宫妃。换了一身舒适的衣裳,只见常喜指挥着宫人抬进一只箱子,见了我打着千儿道:“娘娘,这是刚进上来的蓝田暖玉席/皇上叫娘娘铺到床上,听说睡得久了。有去病润肤之效。” 原来竟是一张用数千块蓝田暖玉由金线穿成地一床席子,触手生温,当真是天下极品。 “皇上那还有吗?”我不由得问道。 常喜道:“暖玉难求,怕这世间只这一席了。” 我皱着眉道:“那我不要,还是送到乾清宫去罢。” 常喜笑道:“今年整个冬天皇上怕是都得住在娘娘这,又何必再送回去。” 我微微笑了笑,又扭捏了半天,才问道:“这半个月,皇上时常去哪一宫?”呃…总得问问吧。 “回娘娘的话,”常喜道:“多去地承乾供和咸福宫。但承乾宫又去得更多些。” 果然如此,心中虽不似往日那般揪痛,但还是有些不舒服吧。 “娘娘,”常喜看了看我地脸色,小心地道:“皇上这些天,并未翻任何一位娘娘的牌子。” 我一愣,“你不是说…” “除了坤宁宫,皇上并未在别的宫中留宿过,至多用了晚膳,便回羊心殿了。” “真的?”我地心情不禁大好,看来今晚…得好好“补偿”一下他呢。 常喜走后,我连忙招呼袭人替我沐浴,看着袭人一脸的明了之色,我涨红了脸犹自强撑着:“别想歪了,只是沐浴更能解乏罢了。”话一出口,一众宫人反而笑得更加暧昧。 沐浴过后,我穿上一件真丝薄袍,袍内空无一物,微凉的丝绸贴在我身上,滑腻的感觉在我身上激起一层栗米,让宫人在屋中又多点了两个暖炉,我就穿着这件单衣静静地坐在那里,直到一股凉意从我身后袭来,我扬起嘴角,转身投入他的怀中,他紧紧地拥着我,一双大掌从我后背游移至我腰际,再向下… “你在引诱我吗?”他原来清朗的声音此时有些许沙哑。 我伸手缠上他的脖子,看着他娇笑道:“是啊,我好想你。” 他的双手一紧,将我向上提了提,让我感受着他的炽热,我在他怀中轻轻地转动着身子,他忍不住地俯身将我压在身后的梳妆台上,狠狠地吻住我。 “福临…到…到床上…” 我努力回想着所有想到的激情镜头,首先,压住他,压住他,接着,吻他,然后…不许动!我抓下他抚在我身上的手固定在他头侧,“就让惠儿好好服侍皇上。”我在他耳边轻喃。 他眼中欲火更盛,待我青涩的将他纳入体内,他再也按捺不住,从下方扣住我的腰,发疯似的朝我展开大举进攻… “你真是个小妖精。”他的热情不见一丝消减,我却被他数次抛上颠峰,浑身绵软的倒在他怀中。“还受得住么?”他的嗓子哑得不像话。 我含羞带怯地闭上双目,尽管下腹已微微有些抽搐,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当他低吼着释放出他全部热情时,我已在半昏半醒之间。 “惠儿。”他轻唤着我。 “嗯?”我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身子还难受么?”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自责。 我强撑着睁开眼,给了他一个虚弱的笑容,他懊恼地道:“都怪我,”他抱着我,“我实在太想你了。” 我脸上润出一片红潮,细若蚊声地道:“我也是。” “咕噜噜——”一串叫声自我腹中响起,在他的低笑声中我脸上红晕更甚,与他缠绵了许久,晚膳也没用,现在外边早就黑透了,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不饿才怪。 他深知我害羞,在内侍面前也羞于展露身体,细心地用被子将我裹了个严实。才叫常喜进来,着他备些食物。 待食物备好。我正要挣扎起身,他一把按住我,起身将点心碟子端至床上。拈起一块递到我口边,笑道:“刚刚你服侍我服侍的极好。现在该我服侍你了。” 我羞得无地自容。臊红着脸轻咬了一口,谁知刚刚我怎会那么大胆,竟然不知羞的将他压在身下,莫非在这半个月中。欲求不满地不只是他一人? “再过些时日便是你的寿辰,想要些什么?”他轻问道。 再过些时日。十二月十五,便是我…准确地说,是荣惠的生日,我轻笑道:“哪有问人家要什么地?这样哪还有惊喜?” “惊喜?”他坏笑着咬上我的耳朵,“你今日倒给了我一个惊喜。” 我娇嗔地轻锤了他一下,他轻笑着搂着我,“惠儿,唱个小曲儿给我听。” “想听什么?” “就是那个‘甜蜜蜜’地。“ “呵呵,“我笑道:“听了那么多遍,还不腻吗?” “要你管!”他佯怒道:“我偏喜欢!” 我揣着满满的幸福朝他怀中靠了靠,轻声哼唱着: 甜蜜蜜, 你笑得甜蜜蜜, 就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 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十二月初十,下了一夜地大雪终于停住,一大早洛颜便到了坤宁宫,一会夸我的衣裳好看,一会又赞蓝田暖玉席稀罕,我被她绕了大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洛颜,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 洛颜松了一口气地道:“你怎么不早点问我,平白地让我说了这么些废话。” 我哭笑不得地问道:“到底什么事?” “皇嫂一会陪我去御书房看看皇帝哥哥好吗?” 我奇道:“为何偏要我陪着?” 洛颜脸上挂着一丝红晕,嗫嗫地道:“有皇嫂帮我说话,皇帝哥哥同意地机会大一些。” “同意什么?”这个洛颜。什么时候学会只说半句话了? “同意…早点把逐月召回宫中。”洛颜说完,脸上已红了一片。 我不禁失笑,“原来是想人家想得紧了,才记起我这个皇嫂还有些用处。” “皇嫂!”洛颜不依地跺了跺脚,模样娇俏至极。 “行了行了,”我让袭人替我准备衣物,“好不容易求着我,我哪能不应呢?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能成。” 洛颜嘟着嘴道:“皇帝哥哥现在对你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有你出马,一定成功。” “净贫嘴!”我点着她的小鼻子,心中却美不胜收。 看着袭人将一件件“装备”挂到我身上,丝绵的夹袄,紫貂的大衣,狐狸的围巾,兔毛的围额与护手…我忍不住道:“乘着暖轿哪用穿这么多,活像个球儿。” 袭人不同意地道:“外边刚下过雪,冷着呢,主子还想让奴婢们挨骂吗?” 呃…好吧,我乖乖地不再出声,上次我出去迎他下朝,一时心急,只穿了一件小袄,顺治脸一沉,朝着袭人劈头盖脸地一顿责斥,别看顺治在我面前总是笑嘻嘻的,可他发起脾气来,还真的是蛮吓人的。 终于装备妥当,刚要出门,洛颜的贴身宫女小蘅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道:“格格,皇上…他现在没…没在御书房。” 洛颜皱着眉道:“那去哪了?” 小蘅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我看着身上的大套装备无奈地道:“看来你的情报不太准确,白忙活半天了。” 洛颜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转身拉住我道:“不如咱们出去转转。” 与洛颜出了坤宁宫,慢无目的的乱逛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御花园,此时的御花园一片银装素裹,只有远处的梅树开着或白或粉的梅花,倒也别有情致。 “皇嫂,”洛颜突然道:“洛颜…很羡慕皇嫂呢。” 我笑笑,“不要去羡慕别人,总有一天,你会比任何人都幸福。” 她瞻颜一笑,坚定地点了点头,有摸出一只荷包,递给我,荷包上绣着两只叫颈远洋,栩栩如生。 我讶道:“你绣的?” 洛颜点点头,一脸的羞涩,“几年没绣过了,针法都生疏了。” 我赞叹道:“哪里生疏了?我着极好。” 此时小蘅在身后道:“格格为了这个荷包,熬了好就宿舍,拆了几次呢。” 洛颜回头啐道:“就你知道!” 小蘅缩了缩头,不再出声,我笑道:“原来如此用心,怪不得绣得这么生动,最适合用来当作定情之物了。” 洛颜偷偷抿嘴而笑,脸上现出一丝羞涩,就在此时,忽听高处假山之上“扑哧”一声,似是有人在笑,接着一道声音传来:“这就叫绣得好了?真是没见过世面。”

第三卷 第一百零二章 郎心似金

我与洛颜皆吃了一惊,这寒天冻地的,究竟是谁潜伏在假山上?听声音是个男子,莫非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太监? “是谁?出来!”洛颜娇喝一声,挡在我身前,身后跟着的宫人连忙将我二人团团围住,有几个胆小的还高呼:“有刺客。” 只听耳边“忽啦”一声,一个男子…一个男孩从高处跳到洛颜面前,他大概十六七岁,眉似飞剑,目若朗星,身穿一套浅绿色长袍,袍上滚着雪白的毛绒,单从衣物的质地上看,决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 那人无视于紧张的众人,悠闲地从我手中抽过荷包,瞧了瞧不屑地道:“谁若收了这么拙劣的定情无,可真是倒了霉了。” “你!”洛颜气得想夺回荷包,那人却扬去了胳膊,碍于身高差距的洛颜急得直跳脚。 袭人怒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对皇后娘娘和端仪公主无礼。” 那人一愣,看了我一眼,双手一甩,利落的翻下马蹄袖朝我打了个千儿道:“臣费扬古给皇后娘娘请安。” 费扬古?我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他竟是未来大名鼎鼎的大将军费扬古吗?费扬古应该是乌云珠的兄弟,瞧这年纪,莫非乌云珠口中那个要去投军的弟弟,就是他么? 费扬古朝着洛颜笑道:“端仪公主,”他敷衍地拱了拱手,“失礼了。” 既然得知不是歹人,袭人连忙叫宫人们散开,围成一大团让人看着笑话。 洛颜摊出手来。冷声道:“还给我!” 费扬古拿着那只荷包晃了晃,“我权公主还是拜个师傅好好学学,绣成这样。也能送人吗?”说罢又笑嘻嘻地道:“谁这么倒霉?” 洛颜恨声道:“费扬古,几年不见。你依然这么讨厌!” 我不禁愕然,原来洛颜与这费扬古竟是旧识? 费扬古满不在乎地笑道:“谢公主夸赞。” “你…”洛颜气地俏脸煞白,“快将荷包还给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费扬古玩味地一笑。“不知公主要对我如何‘不客气’?” 他二人视我于无物的那里拌嘴,我却越看越觉得有趣。这个费扬古当真是个“人才”。对着当今皇后和公主也敢如此放肆。 洛颜忽地扬起手来,朝着费扬古讥笑的俊脸打下去,费扬古轻松避过,一抬手捏住了洛颜地手腕。嘲道:“在江湖中学了几年,只学会这一招吗?” “可恶!”洛颜想将手抽回来。却徒劳无功。 费扬古将那只荷包在洛颜眼前晃了晃,“这种东西,趁早丢了吧。”说着,竟真的一扬手,收回手时,手中已空空如也。 洛颜怔怔地望了他半天,“你…还给我!”口气不似刚才那般强硬,但却渐渐红了眼圈。 费扬古一愣,大概是没峡谷到洛颜会是如此反应,手中松了一些,洛颜趁早机抽出手来,朝着他刚刚丢东西的方向跑去,费扬古看着洛颜地背影,脸上飞快地掠过一抹复杂之色,接着抬脚跟了上去。 我轻扬了扬嘴角,原来…竟是这么回事,虽不知道他二人是如何相识的,但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费扬古大概只有在洛颜面前,才会”这么“讨厌”。 这时远处跑来一人,我认得她是乌云珠的贴身宫女,她远远地喊道:“二少爷,你…”她瞧见了我,猛地噤声,快步走到我面前,跪倒在地道:“蕊初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让她起来,问道:“你家主子还好么?” 蕊初恭声道:“回娘娘的话,主子一切安好,今日二少爷进宫来瞧娘娘,一转身,便不见了,特地叫奴婢出来找找。” 我指着远处的费扬古惑道:“不是说投军去了吗?怎么还没走?” “回娘娘地话,”蕊初道:“皇上体恤主子,特地下旨让二少爷过了年再走。”想了想她又补充到:“还准许二少爷在这期间可以随时进宫看望主子。” 我点了点头,顺治在怜香惜玉方面一向做得…很好! 让蕊初去叫费扬古,费扬古拉了拉蹲在地上的洛颜,洛颜气恼地扭过头不去理他,仍四下搜索,费扬古无奈地朝着洛颜说了句什么,洛颜猛地起身,朝着费扬古吼道:“谁稀罕!” 费扬古气极地朝洛颜点了点头,朝着我远远地行了个礼,转身随着蕊初走了。 我走到洛颜身边,洛颜愤然地踢着地上的浮雪。 “他说了什么?这么生气。” “哼!”洛颜气道:“他说要她姐姐给我重绣一个,谁稀罕,我只要我的那个。”说着仍四下张望。 我心中暗暗摇了摇头,那个荷包,现在怕是正安安稳稳的呆在费扬古的袖子中呢,我拉着洛颜道:“走,咱们去承乾宫转转。” 洛颜一跺脚,“我才不要去。” “万一在那里能找到你的荷包呢?” 洛颜愣了下,继而脸上现出一股怒色,“该死的费扬古,我决不饶你!” 我轻笑着跟上洛颜,其实单从家世上讲,费扬古与洛颜,倒是更匹配一些,如若有机会… “费扬古!你给我滚出来!”洛颜不愧是在江湖上混过几年的,一进承乾宫,叫号叫得颇有气势。 连叫了几声,费扬古没叫出来,乌云珠倒出来了,连忙将我与洛颜请进屋里,在乌云珠面前,费扬古显然“乖”了一点,他规规矩矩的跟我与洛颜见礼,洛颜上前柃着他的领子怒道:“快将荷包还给我!” 费扬古邪笑道:“公主似乎变得聪明了。” 乌云珠皱着眉道:“你拿了公主的什么东西,快还给公主。” 费扬古笑笑,从袖中摸出荷包抛给洛颜。洛颜接在手中连忙翻看,这一看,脸色不禁变了变。瞪着费扬古道:“你…快点给我!” 费扬古眨了眨眼睛,“不是还给你了。还要什么?” 洛颜急道:“我…里面的东西!定是你取了去,快点还我!” 费扬古一乐,又从怀中摸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地花笺。扬了扬道:“可是这个?” 洛颜伸手朝那张花笺抓去,费扬古岂会让她抓到。转过身去。展开花笺,高声念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才念了两句,洛颜厉声道:“费扬古!”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中滚落。费扬古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伸出手想替洛颜擦去泪水。洛颜一扭头,费扬古的手在空中顿了那么一下,随后将那张花笺塞入洛颜手中,恨声道:“有什么了不起,还你就是了,好好地,哭什么!” 我恍然大悟,难怪洛颜如此紧张这个荷包,原来是“内有乾坤”,看来洛颜这次是铁了心要对逐月表白了。那首诗,有名得连我这个语文学得很烂的人都背得出来: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乌云珠见状一急,刚要说话,我拦住她道:“他们地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本宫还想看看那幅‘凤凰傲视’绣得如何了?” 乌云珠听我一说,担忧地看了费扬古一眼,转身引着我出了正殿,来到一侧暖阁之中。 那幅“凤凰傲视”红底金线,华贵非常,只差一些收尾便可完工,我看了看,针脚细蜜有序,显是花了大功夫的。我赞道:“果真是一双巧手。” 乌云珠轻轻一笑。转身叫蕊初取出另一床锦被,摊在桌上,我不禁讶然,被面上绣的竟是我当初先看上地那幅“风拂海棠”。 “这是…” 乌云珠笑道:“臣妾知道娘娘还是最喜欢这幅的,只是娘娘担心寿辰上有人挑臣妾地理,才特意又吩咐绣了那幅‘凤凰傲视’。” 我轻笑,“鄂姐姐果真善解人意,本宫的确更喜欢这幅。只是鄂姐姐一下子绣了两幅,真是辛苦鄂姐姐了。” 乌云珠蹲跪着行了个福礼,才道:“娘娘何出此言,臣妾还没感谢娘娘呢,多亏娘娘在皇上面前提起费扬古的事情,皇上才会下旨让费扬古多留些时日。” 我将她扶起来,道:“这只是举手之劳,况且我也只是提了提,若不是你与皇上知心,皇上又怎会下这样的旨意。” 由于时已近午,乌云珠不得留我与洛颜在承乾宫用膳,只是用膳时的气氛不太好,洛颜始终冷着一张脸,费扬古也颇有些食不知味地感觉,吃到半路,只听宫外高唱: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迎接,顺治满面笑容地进到屋内,扶起我笑道:“今儿怎么有空跑贤妃这来了?倒让我去坤宁宫扑了个空。” 我轻笑道:“我是陪着洛颜来的。” 顺治好奇地望了洛颜一眼,说到:“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洛颜仍是寒着脸,“被人气地!” 顺治笑着:“谁敢气你?朕倒想见识见识。” 这时费扬古道:“回禀皇上,公主说的那个人就是为臣。” 顺治好笑地道:“是你?那朕就不奇怪了,你之前不也是常惹洛颜生气么。” 洛颜恨恨地瞪了费扬古一眼,我上前好奇地道:“他们是如何相识的?” 顺治叹了一声,道:“费扬古原是博果尔的伴读,小时候经常在宫中走动,直到博果尔出宫立府,谁想到现在…唉!” 我不禁暗恨自己失言,又让顺治想起难过的往事,我轻轻握住他的手,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他回我一个安慰的笑容,乌云珠的神情也稍显黯淡,不知是不是也想到了短命的博果尔,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适时地道:“皇上用过膻了吗?如果没用,在这里用些可好?” 顺治点点头,乌云珠忙叫人撤去残席,不一会又重新摆上一桌,分别坐了,陪着顺治用膻。 顺治问道:“费扬古,朕听说你辞了你阿玛帮你安排的位置?” “是。” “为何?那可是既担军功,又不必吃苦的好差事。” 费扬古道:“臣自小立志参军,为国效力,宁愿从末等虾真到真枪的拼上去,不愿坐享其成。” “好!”顺治一脸的赞赏,“若我大清多几个像你一样的热血男儿,便再无战乱之忧了。不知你欲投往哪位将军麾下?” “回禀圣上,臣愿往宁南靖寇大将军处。” “罗托那里?”顺治笑道:“他对兵将可是有名的严苛。” 费扬古道:“若非如此,臣又岂会以身相投。” 顺治连连点头,我在一旁也不禁暗暗佩服这个英挺的少年,乌云珠欣慰的神色中似又掺杂着一丝担忧,只有洛颜,寒着一张俏脸冷哼了一声。 费扬古望了一眼洛颜,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一般,起身跪倒,扬声道:“皇上,臣有一事相求。” 顺治笑道:“说说。” “臣斗胆,向皇上求一个先锋的军职。” 顺治奇道:“先锋?你想出战?”如今朝内重臣之子,当后勤都怕丢了小命,还有主动请战的? “是!”费扬古垂目道:“如若臣在三年内,凭着自镇实力晋升至将军一职,臣想恳请皇上,将端仪公主下嫁为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