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勇你个龟孙子!要不是你绊了我一脚,抢等的时候我能赢了。你知道那些彩头有多少银子吗?”一个男子喘着粗气愤怒道。

袁大勇疼得呲牙咧嘴:“要不是我绊了你一脚,今儿一回去你就要被管事给赶出煤窑!你以为那些银子还能到你手里?”

“我赢的怎么就不能到我手里?谁敢来抢试试!”

“是啊,你厉害!可是你娘和你妹子怎么办?跟着你卷铺盖跑路?你娘已经病得下不来床了!”

“你也知道我娘她,她病得厉害…你以为我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祝若梅粗哑的声音里带了些哽咽。

袁大勇叹气,小声安抚道:“我就是知道才求了我爹让你替了别人来,你知道因为赢了比赛赏赐丰厚,很多人都是求都求不来的。你们煤窑的人只能在外围把守,能进来的大都是任家的家仆。所以大家都懂规矩,知道只要有主子在场,抢等的时候就不能赢,就你这个愣头青…哎!若不是我爹与大管家熟识,你我就不是被赶出来就算的。”

那边两人便说着已经边从河岸下的灌木丛里爬了上来,还没起身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任瑶期一行人。

任瑶期也看到了他们,那是两个穿着任家家丁服的男子,腰上分别系了一根红腰带和一根黄腰带。

系红腰带的男子长得白白净净的,看着很斯文。系着黄腰带的那位身材十分高壮,面庞黝黑,长相却是极为端正。

长相白净的男子明显被吓了一跳,脸色有些发白,忙一把拉着身边的人跪在了地上,将头埋低,不敢再往这边看。

高壮男子也老老实实的跪在了白净男子身边。

“五小姐,您看”挡在任瑶期身前的婆子转头,轻声询问了一声,意思是要不要叫人过来将这不守规矩,胡乱跑到被列为“闲人免入”的地方来的两人拖下去责罚。

任瑶期摇了摇头:“让他们快些离开,不要被人看见了。”说着就抬步走了过去。

婆子跑到两人面前,打发他们走。

任瑶期这时候已经想起来为何在听到“祝若梅”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耳熟了。

三年前她曾听说过这个人,因为“祝若梅”这个名字有些特殊所以记来了。

第43章 赏赐

三年前裴先生刚被朝廷贬谪梧州,她随侍在旁。

裴先生每日都有看邸报的习惯,尽管到他手里的时候已经大多是几日前的了。

她第一次见到祝若梅这个名字就是在几份已经延迟了几日的邸报上面。

那一年太皇太后千秋,燕北王府二公子萧靖西代表燕北王府进京为太后贺寿。

据传这位燕北王二公子不仅容颜如画,且还聪慧过人。

裴先生评价这位曾见过一面的萧家二公子,用了八个字:钟灵毓秀,惊才绝世。

从自视甚高的裴先生口中听到他对别人这么高的评价还让任瑶期惊叹不已。毕竟她在燕北生活了16年,对这位萧二公子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他的兄长,在京为质的燕北王世子倒是听她父亲提过几次,因为世子的画画得不错。

可惜的是萧二公子身患重病,据说连多走几步都会咳血,身体比她那自幼体弱的三哥任益均还差,可谓是天妒英才。

萧二公子的南行让众人担心不已,生怕他在路上马车一个颠簸就让他去见了阎王。好在最后萧二公子还是平安抵京。

颜太后见了萧靖西十分喜欢。颜太后的亲侄女,颜家大小姐更是对他一见钟情,发誓非君不嫁。最后太后下旨将颜大小姐赐婚给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一直未娶妻的萧二公子。

原本也是一桩美事,偏偏天公不爱作美。

燕北王世子萧靖康在这个时候暴毙而亡。同时邢州,相州和徐州突发大规模悍匪叛乱,震惊朝野。

“祝若梅”这个名字就是在这个时候频频出现在各个州县的邸报中的,他是这次悍匪叛乱的大头目。

等朝廷勉强将叛乱镇压下去,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原本应该代替已故世子留京,并将与颜大小姐成亲的萧家二公子突然消失在了京城。

有传言说萧二公子害怕落得跟萧世子一样的下场,已经趁乱秘密回了燕北。

也有人说那悍匪“祝若梅”其实是燕北煤窑的矿工出身,因被慧眼识珠的萧二公子赏识而成为了燕北王府帐下的一员猛将。燕北王府早有造反之心,萧家其心可诛。

反正在萧靖西脱身之后,祝若梅也销声匿迹了。

之后颜家大小姐带着自己的陪嫁大张旗鼓的离京奔赴来燕北寻夫,至于结果如何,传言太多,真假难以分辨。

任瑶期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去打听这种事情,因为在她眼里看到的不是什么凄美感人的爱情故事,而是明明白白的尔虞我诈政治阴谋。

燕北王府与朝廷有一本算不清的账,任瑶期在一觉醒来回到任家之前这笔账也没有算清楚。

不过祝若梅这个名字她却是记住了。

这个祝若梅是否就是那个祝若梅任瑶期虽然没有办法查证,但是当年的那些传言她曾与裴先生探讨过,确实有不少是谣言,可是也不尽是谣言。

回到暖棚的时候,外头的比赛正是热闹之时,连平日里温婉娴淑的小姐们也都忍不住握拳惊呼,出声助威。

任瑶期打发雪梨拿银子去给那捧着笸箩来回穿梭要彩头的丫鬟,又让身边的几个嬷嬷各自去耍,只招手留下了一个她母亲李氏的心腹嬷嬷。

“五小姐,有何吩咐?”嬷嬷恭谨道。

暖棚里只有任瑶期还坐在角落里,大家都在关注外头的赛事,并未注意到她身上。任瑶期从自己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张之前任时敏给她的面值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了那位嬷嬷。

“出门之前爹爹曾交代了要我替他打赏。你把这个送去给之前碰到的那个叫‘祝若梅’的矿工,就说他技艺不错,这是三老爷赏他的。”

嬷嬷低头看了一眼银票,面上一惊:“五小姐,这…会不会太多了?”

任瑶期一脸无奈:“我也觉得多了些,不过这是爹爹的意思,说要我找个有真本事的人打赏。我总不能偷偷将他给的赏银瞒下来吧?”

嬷嬷一听这话立即没话了。三老爷向来不按牌理出牌,她们更是没有胆子敢违背。

“对了,你悄悄的送去,让祝若梅也不要声张,不然这银子他可要上缴大部分出去。”

之前祝若梅与袁大勇的对话嬷嬷也听见了,闻言立即道:“五小姐请放心,奴婢省得的。”

任瑶期点了点头,那嬷嬷就躬身退下了。

在外头的冰球比赛结束之前,嬷嬷回来了。

“小姐,他收了您的银子感激的不得了,说要给您和三老爷立长生牌位呢。”做好事谁都喜欢,嬷嬷回话也回得十分高兴。

任瑶期一愣,苦笑道:“我要他立什么牌位?胡闹!”

嬷嬷掩嘴一笑:“乡下有这样的习俗,给救命的大恩人要立个长生牌位。不过奴婢也觉得这样不妥当,毕竟您还是个姑娘家,我们也不兴这个,便替您回绝了。他便非要跪下给您和老爷磕了几个头,这人也特实在,磕的还真是‘响头’。只是…只是那个叫袁大勇的好像听到了奴婢与祝若梅的对话。”嬷嬷有些不安地看向任瑶期。

任瑶期想了想,摇头道:“无妨。你可知道这个袁大勇是什么人?听着他爹好像是我们府里的管事?”

嬷嬷忙道:“奴婢刚刚就去打听了,袁大勇是我们任府外院的一个管事的儿子,袁管事主要管着外院的一些人情往来。因袁管事是识字的,所以袁大勇也跟着他爹学了认字写字,现在在云阳城的一个煤栈里当个帐房先生。”

果然是李氏身边得用的嬷嬷,不用交代就将情况打探清楚了。任瑶期笑着道:“辛苦嬷嬷了。”

嬷嬷忙道不敢。

这时候外头的欢呼声震天响,任瑶期也忍不住抬头往门口看去。

任瑶玉高兴得有些忘形,拍着手掌道:“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任瑶英轻笑道:“八姐姐,你说的‘你们’是谁们?我们可没见你上场比赛。”

任瑶玉看着周围向她投过去的鄙夷的,忍笑的目光,脸色一红,咬牙低声道:“任瑶英,你不也押的青队吗!哼!不过是个庶出的贱种,简直是痴心妄想!”

任瑶英闻言震惊地看向任瑶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随即转头看向任瑶华:“三姐!八姐姐她这是什么话?她骂我,骂我是”

任瑶华沉下脸,厌恶地打断:“都给我闭嘴!你们是想丢人现眼么!”

大少奶奶瞧见不对,也来打圆场。

好在外头的欢呼声太大,将她们不算太大的争吵声压了下去。加上她们身边除了几个主子就是贴身伺候的人,所以也没有引人注意。

第44章 魁首

自从上次任瑶玉被罚禁足,任瑶英代替任瑶玉入住荣华院后,任瑶玉就视任瑶英为自己的头号仇敌。连原本与她不合的任瑶华在任瑶玉眼中也变得不那么讨厌了。

这些日子来,任瑶玉没少给任瑶英使绊子,偏偏任瑶英不上当,反而暗地里让任瑶玉吃了几次暗亏,让任瑶玉恨得牙牙痒。

两人的争吵终于暂时告一段落,任瑶玉视线一转,突然面色一喜,出声喊道:“爹爹,娘,这里。”

众人跟着转头,便看见一直没有露面的五老爷任时茂和五太太林氏朝这边走了过来。

正好那边几位少爷也正说笑着往这边来了,林氏拉了拉任时茂的衣袖,指了指满头大汗一脸郁郁地走下场来的儿子,两人便又调转头往任益健几人走去。

任瑶玉见了,转头瞪了任瑶英一眼,让一边喊着“爹爹,娘”一边往也快步迎了出去。

任瑶英嘴角露出带着些微讽刺的弧度,偏过了头与旁边正与东府的任瑶亭相谈甚欢的韩攸说话。

外面寒风有些刺骨,之前有热闹可看的时候,大家受场中的气氛感染又都捧着小暖手炉因此都没有觉得冷,如今赛事告一段落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们便都受不得寒,纷纷回了暖棚。

任瑶期看到任瑶英,任瑶亭与韩攸三人似是相处的十分融洽的往这边走来,而原本与韩攸一起出去的任瑶音却是与任瑶华走在一起说话。

“你平日里都有些什么消遣?我早就听说过你了,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见了觉得就跟自己的姐妹一般投缘。”任姚亭挽着韩攸的手臂亲密地道。

“咦?七姐姐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攸姐儿?我也是上次她来我们西府的时候才见过她一次呢。”任瑶英语带疑惑地问。

任瑶亭看了任瑶英一眼:“今年春去外祖家贺寿的时候听我大表姐说的,想必我大表姐也是听韩公子提过攸姐儿这个妹妹。我记得家外祖父寿辰的时候韩公子也还去贺过寿,他与我二表哥也是同窗。”

任瑶亭的母亲苏氏是苏家现任家主的嫡长女。

韩攸点头高兴道:“我哥哥他在云阳城的时候去过苏家几次。”

任瑶英若有所悟般的点了点头:“难怪之前你与攸姐儿一样都是打赏黄腰带的小丫鬟彩头,原来还有这缘故。”

任瑶亭“嗯”了一声便又小声与韩攸说起话来。

任瑶英却是没有表现出被忽视的不快,反而自己离了那两人,笑着走到离任瑶期两个座位远的地方坐了。

几位少爷也被簇拥着走了进来,任瑶玉正缠着任益健问这问那,适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任益健却是被问的有些烦了,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吼道:“任瑶玉,既然你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要来问我,日头是从东边出来的想必你也不知道了?如此你难道还不会抬头看天吗!”

任瑶玉面上的笑容一僵,脸色被憋得通红,忍了忍看到前头云文放和丘韫瞥过来的目光,眼泪涌了出来,最后狠狠剐了自己的哥哥一眼,羞愤地跑走了。

林氏暗地里瞪了儿子一眼,笑着为女儿解围道:“这兄妹两人平日里关系好,闹习惯了,现在到了外头也闹腾起来。”

任益健吐着舌头悄悄做鬼脸。

几位少爷下去换衣裳,任瑶期几人见五老爷夫妇走了过来忙起身行礼。

大少奶奶道:“五叔五婶你们可算来了,相公还想等着你们来了再开始呢,最后见益健他们都已经换上了单衣,才先让开赛了。”

任时茂哈哈一笑:“路上马车出了点问题,所以耽搁了。”

马车出问题能出这么一上午?难道不会让人过来或回任家叫人驾了马车去接人么?众人有些疑惑。

林氏接道:“哦,路上还恰巧遇上了燕北王府的车队,他们正好要在白鹤镇稍作休息再赶回云阳城。我娘家与燕北王府也有些交情,既然遇上了,便上去打了声招呼,还安排人招待了一下。”

“咦?燕北王府这会儿还有谁回来?还有几日就要过年了,难不成是世子爷从京城回来了?”燕北人对燕北王府始终是怀着几分敬畏的,只是燕北王府平日里也极是低调,这也让大家越加对燕北王府的事情有兴趣。

林氏微微一笑:“世子自从进京,有多少年没回来了?若是今日回来,咱们怎么可能听不到动静?是二公子回来了。”

林氏此言一出,周围便是此起彼伏的惊讶呼声。林氏瞧着便有些满意了。

“二公子回来了?他不是出海去南洋寻仙问药了吗?怎么今日突然回来了?他的病治好了没有?”

“娘,那你有没有看见那位二公子的真容?是不是真如大家所传言的那样貌比潘安,美玉无暇?”原本还在生气的任瑶玉也被吸引住了注意力,轻轻摇着林氏的胳膊问道。

林氏闻言叹气:“二公子这次出远门好像没有找到什么神仙,听他身边的侍卫说药倒是找到了些。我瞧着还带了几马车的树枝草药回来,远远的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他若是好着的话,定然是会见我和相公的。偏偏他如今的状况…哎!”

任瑶期在一旁听着微微一笑。

林氏说她娘家与燕北王府有交情,说得她跟燕北王府的人都有多熟似的。事实上,上一世的时候林氏就一直撺掇着五老爷攀上燕北王府,可惜到最后也没有成。

萧二公子怕是连他们是谁都弄不清楚。

五老爷和五太太一早就离了队,想必是之前就接到了萧二公子要回来的消息,专程要去会一会的,可惜传说中的二公子哪里是那么容易能让他们见到的,自然是没能如愿。

至于那位病恹恹的二公子,应当这次确实寻了好药回来。

他前两年离开燕北的时候据说是病重得快要死了,为了安慰自己的母亲和祖母才谎称要去南洋寻仙问医,其实是不想让她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想必这次他也有些奇遇,以致这次之后他虽然还是病恹恹的,情形却是好了不少,至少上一世她离开的时候他还好端端的活着。

这边的女子都在兴致勃勃地说着萧二公子的事情,对于美男子,女子都是喜欢议论的。

那边之前上场的几位少爷换了衣裳出来了。

林氏笑着冲与丘韫一同走在前面的云文放道:“子舒,听说你连着赢了好几局得了不少彩头,怕是要做东请一回客才好。”

众人闻言都看着云文放笑,丘韫还故意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林氏不过是仗着自己与云文放认识,故意开他的玩笑。云文放得的彩头他自己肯定是不会要的,都赏给了队里的人。

云文放却是一本正经地回道:“确实是得了诸位小姐不少赏钱,您不说让我清客我还心里不踏实。”

逗得众人大乐。

几位小姐在这里待了一上午,也用了不少茶水,这会儿便都让婆子带着去更衣。因地方有限,便林氏带着任瑶玉与,任瑶亭,大少夫人赵氏先去了。

过了会儿,外头便有婆子来请任瑶华,任瑶英,任瑶音,韩攸她们过去。想必是那边几人已经出来了。

任瑶期之前去过了,便留了下来,等林氏她们回来。

那边任家的几位少爷与丘韫,云文放,韩云谦在说话。

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三少爷任益均突然不屑地来了一句:“等他赢了五妹妹,你们在封他个魁首也不迟!”

几人的目光便齐刷刷的朝这头坐着的任瑶期看来。

第45章 你不记得我了

任瑶期有些莫名其妙。

任益言摇了摇头轻拍任益均的肩膀,语气带了些温和的责备:“三弟,我们是在说云谦的棋艺,你怎么扯到三妹头上了?你之前不是还与云谦对弈过吗?”

任益均皱眉,侧身避开任益言的手,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快,斜睨了韩云谦一眼轻哼一声便将头撇向了一侧,也不回答任益言的话。

任益言有些无奈,只能歉意地朝韩云谦笑了笑。

韩云谦沉静黝黑地眸子从任瑶期身上收了回来,笑着对任益言点了点头,想了想问任益均道:“益均兄,云谦可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不小心开罪了你?云谦愿意为自己不妥当的言行道歉。”

这些日子以来他自然是察觉出了任益均对他的态度与之前的大相径庭,他早就听说任家三少爷脾气古怪喜怒无常,所以之前也没有特别在意。如今瞧着,似是任益均因为什么事情对他心生芥蒂了。

任益均还未说话,任益言便替他道:“云谦你别误会,我三弟就是这副脾气,不过他并无恶意的,还请你不要介意才是。”

任益均看了任益言一眼,虽然有些不快,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丘韫摸着下巴对任益均笑道:“三表兄之前的意思是,五表妹下棋下的比云谦还要好?”

任益言疑惑地看了看任益均,见他依旧是一副爱搭不理地样子,只能继续替他回答:“三弟最近常与五妹对弈,想必是吃了几次败仗。他就是这性子,谁赢了他他就高兴。五妹妹的琴棋书画是我三叔亲自教的,比之一般的闺阁女子强了不少。不过说她棋艺比云谦还好,不过是益均这个当哥哥的偏袒自家妹子罢了。”

任益言的话虽然听起来合情合理,可是清楚任益均性子的人都知道,他可不是那种知道兄友弟恭手足和睦的人,他赞同一个人,必定是那人在某些他在意的方面强过他。

连与任益均只有寥寥几次接触的韩云谦都若有所思的又朝任瑶期那边看了一眼。

丘韫看向云文放,突然抚掌笑道:“那我可得问问五妹妹去,为何她只与三表兄对弈,我还不知道她原来不止画画得好。子舒,你与我一同去。”

说着丘韫便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一把拉了云文放大步往任瑶期那边走。

任益言想要说什么,可是突然想到之前听父亲说到云家,丘家和任家联姻的事情,他看着丘韫和云文放的背影,最终还是将阻止的话咽了下去。

韩云谦也看了丘韫和云文放一眼,虽留在原地没有动,却是琢磨起了任益均和任时敏对他态度大变的事情。

那边任瑶期看着丘韫和云文放朝着她这里走了来,微微皱了皱眉。

女眷这边虽然只有她一人坐在角落,可是暖棚里还有不少侍候的婆子丫鬟,大庭广众,周围又大多是至亲世交,所以也没有人觉得丘韫和云文放的行为有失礼之处。

“五表妹。”丘韫笑容亲和地唤道。

任瑶期起身行了一礼,叫了声“表哥,文公子。”

丘韫与任瑶期寒暄了一会儿,却是没有再提下棋的事情。

之后索性走了几步去一旁的小几上的果盘里挑起了点心果子。还笑容温和地指使任瑶期身后的两个丫鬟去帮他沏茶嗑松子儿。

他选的距离掌握的极好,这边若是小声说话他们听不清楚,又能让别人以为他们对这边的情形一清二楚。

任瑶期在他使唤走她的丫鬟的时候就有些警觉,觉得这情形有些似曾相识。可是外人看不出这里又什么不妥,她又不好反应太过。

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一直没有说话的云文放,任瑶期正想着要把站的稍远一些的两个伺候茶水的丫鬟叫过来,云文放却是开口说话了:“多谢你给的彩头。”

这话听着很平和,没有前世两人在一起时候的剑拔弩张,似乎是也不错的开始,于是任瑶期笑着点头:“还没恭喜文公子在之前的赛事上拔得头筹。”

“你怕我?”

云文放突然有些不确定的低声问了这么一句与之前两人谈的话题离了八千里的话。

任瑶期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摇头否认:“怎么会?”

云文放浓眉微蹙,晶亮的星眸盯在任瑶期身上,认真而困惑。

任瑶期不喜欢他的目光,虽然当中并没有恶意,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纯稚的。

可是总感觉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侵略气息。可能是因为他年纪还不大,容貌又极为俊俏,所以给人的这种感觉还不是很明显。

任瑶期心里却是有些发毛。

“我之前说要看你的画,你有没有给我画?”云文放理直气壮地道。

任瑶期忍住脾气,抬头看着云文放平和又认真地道:“文公子,虽说你我两家是世交,可是毕竟男女有别。你应该知道,私相授受对于女子的品行而言是多大的损伤。所以,请恕我不能无故给你我的东西。”

任瑶期跟他讲道理,上一世两人闹成那样她也有责任,这一世她不想与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结仇,她试着把他当晚辈对待,这样能对他多几分容忍。

“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与我说话的?”出乎任瑶期意料的是,云文放并没有因她的拒绝而生气,反倒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任瑶期觉得这个人的心思还真是让人不好琢磨,正想要点头答“是”。云文放脸上的笑容却是又淡了下去。

“你果然不记得我了”

这句话虽然是他喃喃自语,却是让任瑶期听了个明白。

她不由得脸色一变,差点就要以为云文放与她一样是经历过上辈子的。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于是她问道:“文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以前…见过面?”

她一直以为任家大宅的回廊下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任瑶期不由得仔细回想上一世的记忆,可是时隔久远,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云文放看着她困惑的表情,抿了抿唇,似是有些不满。

当他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之前陪着任瑶华去更衣的婆子急急跑了进来,环顾了四周后立即抬步朝任瑶期而来。

在快靠近任瑶期的时候,却被一直在专心品尝茶点的丘韫悠悠然地叫住了:“哪里的婆子,横冲直撞的不知规矩?”

任瑶期认得她是周嬷嬷手下得用的一个婆子,便笑看了丘韫一眼:“这是我母亲身边的婆子,想必是见我身边没人伺候有些着急,这才急忙跑过来。还请表哥不要责怪。”

这话说得站在丘韫身边殷切伺候的两个丫鬟面上一红,低着头慢吞吞移了过来。

丘韫微微挑眉,轻咳一声后面不改色地低头品了一口茶,却也不再挑那婆子的规矩了。

任瑶期起身对那嬷嬷道:“三婶,大嫂她们怎么还没回来?你随我出去迎一樱”说着朝云文放笑着点了点头,便径直往外头走去。

第46章 不要与泼妇吵架

这时候又有一个嬷嬷跑了进来差点与任瑶期撞上,匆匆行了一礼告了一声罪后就往大少爷任益言那里跑了去,任瑶期认得她是大嫂身边的管事嬷嬷,不由得心下微疑。

等避开了众人,任瑶期才看向身后的婆子道:“出了什么事?三姐她们怎么还没回来?”

那婆子闻言,凑了过来,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五小姐,三小姐还在那边净房,五太太她们刚刚也返回去了。是九小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