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瑶期看了恍若未闻,只顾低头捡棋子的萧靖西一眼,轻叹一声道:“你还是先好好养好伤,我会派人去给你的家人报一声平安。”

“多谢五小姐。”祝若梅道,“我给您添麻烦了。”

祝若梅诚恳地道歉,他刚刚听那个叫同喜的小厮说任家五小姐过来了的时候就知道任小姐定是因为他的事情来的,他便赶紧的过来了,生怕她在萧家二公子面前为难。

任瑶期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做什么,倒是袁家为了寻你花了不少功夫。”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任瑶期见祝若梅面上有些发白,便对他温声道:“我过会儿便回去了,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祝若梅点头应允,人却是不走,他犹豫了片刻,说道:“五小姐,这次是萧二公子救了我。他要我在他身边十年,为他干活儿。我”

原来萧靖西已经与祝若梅说了?祝若梅也没有不愿意的意思。

任瑶期看了萧靖西一眼,对祝若梅笑着道:“我之前便说过,你与我任家已经各不相欠。既然你能得萧二公子的赏识,那等你好了以后便尽心为他做事。”

第93章 惊闻

以萧靖西的背景和名声,能被他看上自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祝若梅虽然曾因生活所迫在任家当过矿工,可是他骨子里还是希望能有机会能干出一番事业的,否则这些年也不会起早贪黑地练武还死皮赖脸地去袁家求袁管事教他读书识字。

如今机会摆在面前,他又确确实实欠了萧靖西一条命,为萧靖西卖命十年实在是不为过。

可是任瑶期和任三老爷也对他有恩,这次任瑶期让他办的事情虽然他并不知道因由,可是猜也能猜得到任瑶期可能是与韩家有些恩怨。

他曾暗中打探过韩家的事情,知道韩老爷子和韩云谦都不是简单之辈,任瑶期设计韩家家乱,若是被韩家的人知道了,她以后可就难做了。

若是自己留在她身边,虽然大忙帮不上,可是帮一些像是这次一样跑腿的小忙还是可以的。

任瑶期自然是看到了祝若梅脸上的挣扎。

虽然接触不多,可是任瑶期知道祝若梅是一个讲义气,知好歹的人。她当初决意帮他,其实也并非是想要将他收拢在身边以供驱使。毕竟以她的身份地位,祝若梅再如何将来也最多是她某个嫁妆铺子的大管事,可是上一世的祝若梅却是燕北王二公子手下一员猛将。

她当初所想的其实是若是有一日祝若梅能有上一世的造化的话,在关键时刻能看在她的这点恩情的份上对她援手。

现在祝若梅自己也愿意为萧靖西做事,她又有什么理由阻拦?

“正好我之前就说让你去云阳城找一份工,也好就近照料你的母亲和妹妹。”任瑶期笑睨了萧靖西一眼,“现在萧二公子慧眼识英才,依着萧二公子往日和善待人的好口碑,他定是回好好安排你的家小,让你无后顾之忧。这样以来我也放心了。”

萧靖西一愣,随即似笑非笑地看了任瑶期一眼,却是从善如流的点头:“任五小姐说的在理。”

“你回去歇着吧,我也该走了。”任瑶期看了看天色,对祝若梅道。

祝若梅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犹豫了半晌,知道有些话也不好当着萧靖西的面说,还是挣扎着行了一礼后被萧靖西的一个小厮搀扶回去了。

萧靖西却是突然转眸看了也想跟着一起下去的冬生一眼,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冬生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刚刚确实是他因为担心任瑶期,所以才去似是无意中提醒了祝若梅一声说任瑶期来了。现在他已经是萧靖西的随从,心里却还是挂念旧主,他知道这样是主子们的忌讳,所以有些心虚不敢与萧靖西洞察入微的眼神对上。

好在萧靖西仅仅是看了他一眼就抬手让他下去了。

冬生转过身去,发现自己湿了衣背。

等冬生下去了,任瑶期想了想,对萧靖西诚恳地道:“萧二公子,若是一个人跟了你之后就对旧主的安危无动于衷,这种人你敢用吗?”刚刚冬生的表情,以及祝若梅的突然出现,她自然是猜到了原因的。

萧靖西微微一笑:“那任二小姐告诉我,若是有一日他的新主与旧主反目,他应该站在谁的阵营才算是忠心?”

任瑶期想了想,也是一笑:“所以一般人都不敢用别人的人,也只有萧二公子您能有这魄力了,想必也是胸有成竹,并不担心这种事情,您说是吧?”

萧靖西琢磨了一遍任瑶期的话,不由得笑出了声,看着任瑶期的目光却是有些深邃难猜:“任五小姐又来挖抗让我跳?”

任瑶期那话里隐藏的意思就是萧靖西既然已经用了人家献王的人,那就没有想过要与献王撕破脸,以后也不会与献王为敌。不然他的做法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她这是在借机要他表态。

萧靖西不上这个当,微笑着转移了话题:“那既然就算是平局了?”

任瑶期见好就收,并不纠缠,点头笑道:“还请萧二公子见谅,您棋艺太高明,我若不使诈就赢不了你。”她坦诚承认自己棋艺不如萧靖西,不能输,却是认输。

“我三哥就常说,棋常如战场,能不输就要想尽办法不输。所以兵不厌诈。”任瑶期玩笑般地道。

萧靖西闻言不禁一笑:“你三哥曾与我对战过一局,棋艺么…咳,还可以。”

任瑶期忍笑不语,任益均虽然爱下棋,与一般人对局也还能赢多输少,可是到了萧靖西这种高手面前,那就是惨不忍睹。

“时候不早了,我母亲应该也快出来了,我先告辞了。”任瑶期又看了看天色道。

萧靖西也不留人,微笑着起身相送。

任瑶期才转身要走,却听见萧靖西说:“韩家与你有恩怨?”

任瑶期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回来。

依着祝若梅地性子,即便是他投靠了萧靖西,也不可能会将韩家的事情说出来。所以萧靖西这么说,可能仅仅是他的猜测。结合祝若梅的动向,以及蓟州韩家最近发生的事情得出的结论。

“算是吧。”沉默了片刻,任瑶期还是转过身来回道。

萧靖西对她的坦然承认有些意外,想了想皱眉道:“韩家与任家有什么恩怨?”

任瑶期闻言却是心中一动,她看着萧靖西摇头叹息一声:“有些事情我不好多言,韩家与任家并无恩怨,但是韩家的老爷子就”

萧靖西想了想:“你让献王的人去江南就是去查韩云山的底细的?”

任瑶期微愕,萧靖西连这个都知道?

也是,燕北王府对然面上对献王一家并不在意,可是依着献王的敏感身份,燕北王府不可能真的对献王一家人不闻不问。

既然已经说开了,任瑶期便点头道:“没错,是我拜托夏生去查韩东山的。”现在她明白了,她不说并不代表萧靖西会查不到猜不到。

“原来如此。”萧靖西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接着他又是微微一笑,眨了眨眼道轻声道:“我之所以会过问这件事情,是因为燕北王府要用韩家。”

任瑶期听到这一句不由得大惊,瞪着萧靖西重复道:“燕北王府要用韩家?”

萧靖西淡笑不语。

任瑶期突然想起来上一次韩家承印燕北皇历之事,因为前年皇历错印之事,燕北的书局去年都不敢承印,偏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韩家敢去做。若是萧靖西所说不差的话,韩家怕是早就与燕北王府搭上了关系,且还很得主子的欣赏。

任瑶期脸色有些白,难怪韩家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出头,原来是有燕北王府的背景。若真是如此的话,她还怎么与韩家对抗?燕北王府在燕北的地位就如同李氏皇族在江南的地位。

察觉到任瑶期脸色不对,萧靖西轻叹一声,想了想道:“既然我们今日是平局,你自然是可以不告诉我这些的,这件事情我就当作不知道罢。”

任瑶期看着萧靖西道:“是韩云山请求燕北王府查探韩家被暗算的事情的?”

萧靖西看着任瑶期不语。

任瑶期却是明白了。

燕北王府是任家的主子,奴才吃了暗亏自己又查不出来,所以就求到了主子面前。

也因此萧靖西才会约了她来此。

萧靖西并不是因为无聊或者故意捉弄。

“任五小姐,你好自为之。”萧靖西微笑着善意地提点。

这次他无意中救了祝若梅,又恰好知道燕北王府有人在查这件事情,所以才会无意中插上了这一手。

任瑶期沉默了片刻,却是敏锐地道:“刚刚萧二公子说韩家是燕北王府要用的人,但是韩家并非公子的人对吗?”

萧靖西挑眉:“这有何差别?我也是燕北王府的人。”

任瑶期笑了笑:“这样想我会觉得轻松一些。”说着任瑶期朝着萧靖西屈膝行了一礼,“今日是我失礼了,多谢萧二公子。”

说着任瑶期便转身走了。

她并没有求萧靖西放弃韩家。

萧靖西说的对,他也是燕北王府的人,自然是以燕北王府的利益为重。她与他不过是见了两次面,并无多大的交情,凭什么要他为了她的小恩小怨而做出与家族利益决策相违背的事情?这是强人所难。

不过燕北王府之所以会用韩家,是因为韩家有利用价值并能为燕北王府所用。若是能弄清楚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扳倒韩家的机会。

韩家为燕北王府所用这件事情是今日才从萧靖西这里知道的,甚至上一世她都不知道,这说明韩家很有可能是要做燕北王府的暗琪,或者韩家要做的事情是隐秘的,所以萧靖西定是不会透露给她。

她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冷静,不要因为这个消息而乱了自己的阵脚。

不过今日萧靖西愿意为她遮掩,说明韩家和燕北王府的利益纠葛还不太深,燕北王府只是“要用韩家”。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感激起萧靖西来,之前对他的那一点不满也烟消云散。若不是萧靖西提点她,说不定她以后是怎么败的都不知道。

第 94章 回府

萧靖西看着任瑶期缓缓步出庭院,漆黑漂亮的眸子里依旧含着轻轻浅浅的笑意,却有一抹沉思之色悄然浮现。

他转过身缓缓走回石凳上坐下,修长的两指捻起已经收回棋罐的圆润棋子,一颗一颗的将之前的棋局复盘,动作专注又闲适。

安静的庭院里只剩下了一人一羊,构成了一副沉默的风景。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身穿灰色布衫的男子悄无身息地站到了萧靖西的身后,一言不发垂手伺立。

萧靖西没有回头,一直等到棋盘上的棋子已经摆好了,他才开口,低沉柔哑的嗓音如同上古乐章:“韩氏的事情是人家的家务事,让他们不必插手了。”

灰色布衫的男子先是无意识地应了一声是,应完了才又道:“韩东山是去求了王爷身边的顾总管,顾总管派了人去查的。”

萧靖西闻言微微偏头,皱起了好看的眉峰:“怎么王府最近这么闲了?”

灰衣男子低头,不敢接话。

萧靖西看向棋盘,手指轻动变幻着棋盘上的棋局,悠闲道:“你去与顾总管说,连自己的家务事都处理不好,燕北王府还能指望他们什么?”他语气虽然轻柔,说出来的话却是极重的。

“是,公子,属下明白了。”灰衣男子忙低头应道。

萧靖西继续摆弄着棋局,时而退回去重走,落子无声,只有风吹草动的声音。

就在灰衣男子以为萧靖西没有话再吩咐了的时候,却听见他又开了口:“去查一查韩东山。”

灰衣男子虽然有些奇怪为何主子突然关注起韩家来了,却还是在第一时间就低头应了命。

“军中现在如何了?”萧靖西将韩家的事情丢下,问起了另外的事情。

“回公子,吴夫人带着吴小姐回府了,与之同行的还有吴萧和身边的一个老谋士周和。这几日周和求见了王爷三次,王爷见了他两次。”

他口中的吴夫人是现任宁夏总兵吴萧和的妻子,也是燕北王府的郡主萧微,萧靖西的姑母。

萧靖西闻言,眉眼也没有动分毫:“我问的是军中之事,并非王府之事。”

灰衣人一顿,埋头道:“自上回朝廷要裁军的消息被人宣扬出来之后,在几个别有用心之人的挑拨下燕北军中已经发生了好几次骚乱。属下按照公子的吩咐暂时按兵不动,暗中记下了那几个挑事之人。今日听人上报说,他们近期打算聚集更多的人闹事,还打算在劫掠云阳城几个大商铺后带着钱财躲进山中占山为王。”

萧靖西闻言并没有说话,盯着棋盘的目光略带深思,也不知道是在想棋路还是在想属下禀报的事情。

半晌,他将棋盘上渐渐分出胜负来了的棋子又一颗一颗地捡回了棋罐:“去让同贺准备马车,今日回云阳城。”

“那白龙寺这边”

萧靖西淡淡道:“同德会留下来。”

他话音才落。不知道从哪里又走出来了一个面容普通中等身材的男子,对着萧靖西恭敬地行了一礼。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白龙寺与各大寺院的事情解决。”萧靖西看了刚走出来的同德一眼,轻声吩咐道。

“是,公子。”同德低头应道。

萧靖西起身,往外走去,修长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洞门处。

任瑶期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萧靖琳,丫鬟苹果蹲在厢房前的屋檐下,见任瑶期出来忙跑了过来,跟在了任瑶期身后。

一路上没有再遇到什么人,主仆两人出了院子。

院子门口,李氏身边的大丫鬟喜儿正将两个婆子叫到一边问话,见任瑶期出来忙迎了上来:“小姐,您还好吧?”

喜儿担心地打量着任瑶期道。

“我很好,郡主只是请我喝了一杯茶罢了。”任瑶期温声安慰喜儿,“你怎么过来了?”

“太太听说你被燕北王府的郡主拉走了,有些不放心,就打发了奴婢过来看着。”喜儿说着有些好奇地问道:“五小姐,您怎么认得郡主的?”

任瑶期一边走一边摇了摇头:“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郡主,以前并不认识。”

“那她为何无缘无故的要请你喝茶?”喜儿并没有不信的样子,只是十分的好奇与不解。

听说燕北王府的那位郡主性子十分古怪,一年到头都不会回王府,明明是一个姑娘家,却要跟着几个燕北王府的家将巡视边关,比个男儿还要要强些。

这位郡主就是一个传闻中的人物,在她们普通人的眼中与戏文里唱的那些和书里写的那些传奇女子并无不同,这样一个女子却是突然硬拉了自家小姐去喝茶,偏僻昂两人以前还没有见过,这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郡主只说想要找个人陪喝茶,至于为何是我,我也不知道。”任瑶期耐心解释道。

不仅仅是几个丫鬟婆子对萧靖琳拖了任瑶期去喝茶的事情感到奇怪,等回到休息的院子的时候,已经等候多时正要出来找人的李氏也十分不解。

任瑶期按照刚才的回答又说了一遍,李氏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周嬷嬷安慰李氏道:“既然郡主并无恶意,那太太您就不用担心了。且郡主喜欢我们五小姐,这是好事。这位郡主虽然不常回燕北王府却是极得燕北王的喜欢的。”

李氏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虽然这位郡主的性子有些古怪,不过也没有听说做过什么恶事。”

任瑶期不知道萧靖西在她离开之后不久就回了云阳城,她和李氏是在第二日清早启程回白鹤镇的。

马车沿着山道下山的时候,风吹开了帘子,任瑶期随意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瞧见两个身穿浅灰色道袍的尼姑一边说话一边沿着山道上山来。

任瑶期不由得多看了那个年纪较长的尼姑一眼,之间她皮肤白皙相貌娇媚,与人说笑时眼中带着几分无意间的媚态,从耳侧的帽子边缘还能看到乌黑的发际线,她没有剃头。

任瑶期正在想着这个尼姑的身份,尼姑却像是若有所感般的微微转头看了这边一眼,见是大户人家女眷用的马车,便又转过头去继续与一个年纪小一些的尼姑说笑。

任瑶期坐在马车里,还能听到她好不避讳的清脆笑声。倒是同行的小尼姑见路人都往她们那里看,小声提醒那带发尼姑小声一些。

带发尼姑却是恍若未闻,依旧高声说笑。

周嬷嬷往外看了一眼,皱眉道:“这女子哪里像是出家人?”

任瑶期却是想起了上次来白龙寺的时候听到的关于附近白云痷的一个女尼姑的事情,这位带发尼姑想必就是姓梁的那位吧。

瞧着是个肆意的性子。

不过上次发生了那种事情,她还依旧能待在这佛门清净之地躲安闲,面上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这个女子应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马车与两个尼姑擦肩而过,任瑶期缓缓收回了视线。

下了山,从环山小径转入官道,才走了没有多远,就见从云阳城方向行来了几辆马车,瞧着马车的样式竟是与任瑶期和李氏所乘的十分相似。

“太太,二太太的马车在我们后面,是从云阳城方向来的。”外头有人禀报道。

“二嫂之前说是回了云阳城参加她侄儿的婚宴,应该是从娘家来的。叫前面先停车,等二嫂的马车先行吧。”李氏轻声吩咐道。

于是李氏一行的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后面的马车很快就赶了上来,停在了李氏马车的旁边。二太太苏氏掀了帘子,露出一张平凡又温和的脸。

李氏也将车帘子掀了,微笑着唤了一声“二嫂”。

苏氏温和地点了点头:“刚刚见前面有任家的马车就想到是府里哪位主子到白龙寺烧香来了,原来是三弟妹。”

任瑶期喊了一声二伯母。

“咦?五姐姐也在?”任瑶亭的声音在苏氏的马车里响起,随即便见任瑶亭的脸也在帘子边出现了。

苏氏皱眉轻叱女儿:“亭儿,见到三婶也不先问好?没规矩。”

任瑶亭忙唤了一声“三婶”,眼睛却是往李氏的马车里瞟。

李氏笑着为任瑶亭说话:“她们姐妹几日没见了,亲近些也理所应当。”

“娘,我想要和五姐姐坐一起。上次与五姐姐说起大表嫂,五姐姐说京城的女子大多娇纵不好说话。可是我大表嫂可不是,女儿要去与她说说大表嫂的事。”任瑶亭求道。

苏氏闻言也未阻止,点了点头温和地道:“你问问你五姐姐的意思,若是她愿意,你们姐妹就去后面的马车坐吧。”

第95章 得意

任瑶期在马车上听见了任瑶亭的话,心下想着任瑶亭应该是要与她说盐场之事。

李氏也希望任瑶期能与任家的姐妹们亲近,便对任瑶期道:“你去与你七妹妹坐一辆车吧。”

任瑶期顺水推舟地应了,下了马车。

任瑶亭早就在外头等着了,见任瑶期下车忙走了过来,挽住了任瑶期的手,笑的十分亲近:“五姐姐,这一路上马车坐得乏味极了,幸好遇见了你,咱们姐妹两人坐一起好好说说话。”

原本为了在云阳城出行方便,任瑶亭是单独有一辆马车的,只是她喜欢与苏氏一起坐,所以自己的那一辆车是空着的。任瑶期跟着任瑶亭上了她的马车。

任瑶亭一上车就将丫鬟们都打发去了外头坐着,车厢里只留了她自己和任瑶期两人。

“七妹妹,我听丫鬟婆子们私下里议论这次苏家的婚仪很是热闹呢。”任瑶期笑着说道。

任瑶亭闻言矜傲地一笑:“我大表哥是苏家的嫡长孙,他的婚礼自然是比一般人家的要热闹一些。不过”

任瑶期有些好奇地追问:“不过什么?”

任瑶亭看了任瑶期一眼,原本她是不会与任瑶期说这些的,不过现在看着任瑶期觉得她顺眼多了,便小声道:“不过我大表嫂的嫁妆挺寒碜的,虽说瞧着也有三十二台,不过我听我娘身边的嬷嬷说,那些嫁妆箱子里只有上面一层是些稍微值钱的东西,下面全是些滥竽充数的玩意。几匹稍微拿得出手的衣料子还是京中去年时兴的花样子。因此我二舅母三舅母她们院子里的下人没少在一边说风凉话。”任瑶亭撇了撇嘴。

苏家大老爷苏克勤和任瑶亭的母亲苏怡是苏老太爷的原配发妻所出,二老爷苏克俭和三老爷苏克己则是继室所出。

任瑶期知道,上一世的时候曾氏嫁进苏家的时候就曾惹过许多的非议。这个时候的曾潽只是一个徒有虚职的从六品忠显校尉,他的这个侄女无父无母,自幼被养在他府中。

大家便猜测是苏老太爷的继室算计了原配嫡孙的婚事,苏家大少爷是给人坑了才找了这么一门亲。

等到后来曾潽在燕北崛起,所有人才知道原来是苏老爷子独具慧眼。

任瑶期不由得冷笑,什么独具慧眼。苏家应该是早就与曾家暗度陈仓了。

这位曾氏不管是不是真的没有家底,她的嫁妆也不过是一个障眼法,让人对曾家放松警惕。

“不过我大表嫂人是极好的,相貌姣美还知书达理。”说着任瑶亭从自己的腰间扯下一个小小的荷包递过来给任瑶期看:“这是她送给我的见面礼,听说上面的花样是她自己绣的。你瞧瞧绣工如何?”

任瑶期接过来看了一眼,粉色的荷包上绣的是两个在踢毽子的少女,画面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任瑶期将荷包递还回去,笑着点头:“嗯,绣工很不错。”

任瑶亭抿嘴一笑,看样子她很喜欢这个荷包,对自己的大表嫂也很满意。

其实依着任瑶亭高傲的性子,她应该是会看不起嫁妆单薄的曾氏的。可是才相处短短几日,她对曾氏就喜欢起来,由此可见这位曾氏是个不简单的女子。

“好了,你要听我大表嫂的事情我以后再与你慢慢说,我叫你过来其实是想要告诉你上一次我们说的那件事情。”任瑶亭放低了声音道。

任瑶期故作不解:“七妹妹说的是那一件事?”

“韩家的盐场”任瑶亭小声提醒。

“哦,原来是这件事情啊。七妹妹你还当真去与长辈提了?”任瑶期睁大了眼睛。

任瑶亭捂嘴一笑:“你还当我说了是好玩的不成?”

“那结果如何?”任瑶期笑问。

任瑶亭坐得离任瑶期近了些:“我原本是要与我母亲提的,不过我怕被我母亲瞧出来什么。正好因为我大表哥大婚,我母亲要带我去云阳城,我就想着干脆直接与外祖家的人说这样更好。所以我找了个机会叫住了我大表哥让他去与舅舅说,不想正好被大舅母撞见了。大舅母问了我许多话,还问我说的那些是从哪里听来的,我就说有些是自己想的,有些是去西府的时候无意间听几个管事闲聊听到的。不想我大舅母将这件事情直接告诉了我祖父和舅舅。”

说道这里任瑶亭停住了,看想任瑶期笑道:“你猜猜结果如何?”

“你祖父和大伯父认为这件事情可行?”任瑶期笑问。

任瑶亭摇了摇头,一副高深的样子:“这件事情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不过我外祖父已经让我大舅舅拍了人去西宁,说是要先探一探虚实再做打算。”

做生意的人自然是不相信什么空穴来风,任家当初决定要与韩家合作的时候也是派人去西宁实地查探过的,所以任瑶期并不意外。苏家既然肯派人去探消息,那就说明苏家对这件事情有兴趣。

任瑶期之前以为韩家口中的盐场只是用来引任家上钩的空架子,不然以韩家如今的实力能弄到上好的盐井是极难的。

不过后来她又想到,以任家的谨慎若真的是空穴来风的事情,任老太爷是不会半点也查不出来的。

现在她知道了韩家与燕北王府有牵连,那这盐井之事应该是真的。只是不知道韩家手中的盐井与燕北王府用韩家的事情有什么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