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一看到她就嗔怒道:“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也不知道主动过来陪我说说话。”

萧靖琳看着任瑶期,脸上露出来一个笑,竟然还为她在王妃面前开脱:“瑶期最近也忙得很,上次听先生说好几首残谱都是她参与补全的,我也许久没见到她了。”

任瑶期眨了眨眼,然后上前去给王妃行礼,起身的时候笑道:“我知错了,王妃可别恼我了。”

她们说着话,任瑶期注意到另外两个陌生的姑娘的视线都定在了她脸上。

其中一位姑娘一边打量着她,一边笑着道:“这位就是任小姐吧?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说话的这位姑娘十四五岁年纪,长了一双柳叶弯眉,细长的凤眼笑起来的时候流光溢彩极有神韵,鼻子小巧,樱桃嘴,是一位长得很符合大多数人审美的美人。

另外一位姑娘,年纪与前一位相仿,长相虽然稍微逊色一些,却也是十分标志的,尤其是微微蹙眉的时候,眉间那一抹轻愁让她看起来很是惹人怜爱,是个标准的京都美女。

王妃笑道:“左边的这位是颜小姐,右边的这位是赵小姐,都是从京都来的。”颜小姐正是之前出声的那个,赵小姐则是颜色稍逊的那一位。

任瑶期笑着点了点头,上前去与她们见礼。

颜小姐的目光一直就没有从任瑶期的脸上移开,她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道:“我在京都的时候就听说过你。”

赵小姐柔声道:“凝霜你不如先让任小姐坐下再说,任小姐你过来与我坐吧。”

这时候王妃开口了:“瑶期过来与我坐,靖琳你去与赵小姐坐。”

萧靖琳闻言,二话不说就起身让出了王妃身边的位子。

颜小姐见了脸上的神色微变,不过很快又微笑了起来,端起手边的茶水品了一口。赵小姐倒是没有说什么。

任瑶期也没有推辞,面色如常地坐到了王妃身边的位置,让外人看起来自然得就像是平日里也是如此的样子。

王妃等任瑶期坐下了便交代她道:“颜小姐和赵小姐是我们燕北的客人,她们又与你年纪相当,想必能聊到一处去,以后你与靖琳两个替我好好招待她们。”

任瑶期顺从地应了一声“是”

王妃又在殿中坐了一会儿,与她们说了会儿话,直到辛嬷嬷过来似乎是有事情需要王妃处理,王妃才对任瑶期道:“你和靖琳陪颜小姐和赵小姐去玩吧,她们两人才病愈不久,让下头的人伺候仔细些。”

任瑶期又应了,然后几人辞别了王妃,一同出了九阳殿。

颜凝霜与赵小姐一起,任瑶期和萧靖琳一起,四人并排走着,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萧靖琳在外人面前向来不主动开口,赵小姐似乎是不爱说话的性子,颜凝霜不知道为什么也不开口,还是任瑶期开口问道:“是去园子里还是去靖琳的昭和殿坐坐?”

赵映秋微微一笑:“都可以。”

颜凝霜看了赵小姐一眼,也是一笑:“不如四处走走吧,我们还是第一次来燕北王府。映秋你回去之后还可以与英娥姐姐说说,她虽然是燕北王府的世子妃,可还从来没有来过燕北呢。”

任瑶期不由得看了赵小姐一眼,听颜凝霜的话,似乎这位赵映秋与世子妃有什么关系。

赵映秋对上任瑶期的视线,微笑着解释道:“世子妃赵英娥是我堂姐,我父亲和英娥姐姐的父亲是嫡亲兄弟。”

任瑶期顿时了然。

世子妃赵英娥是长安公主与北昌侯赵承之女,赵承是老北昌侯的嫡长子,在老北昌侯死后世袭了爵位,老北昌侯的嫡次子则是荫官,赵映秋的父亲应该就是老北昌侯的嫡次子。

难怪来燕北的闺秀一共有十位,今日王妃却独独召见了她们两人。颜凝霜还好说,毕竟的太后娘家的姑娘,没想到这位赵小姐也算是燕北王府的姻亲。

萧靖琳今日依旧是一副寡言少语不爱搭理人的样子,任瑶期只有主动与她们寒暄:“世子妃身体如何?”

回答她的是颜凝霜:“我来之前进了一次宫,英娥姐姐……看起来已经好多了,不过比起以前,气色总是要差些。”

赵映秋苦笑道:“她与世子夫妻情深,世子却……若不是姐姐有了身孕,她只怕是撑不下去的。”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伤感,赵映秋眉目含愁一脸忧郁的模样。

任瑶期正打算带着颜凝霜和赵映秋去园子里走走,看看花草,不想迎面却是走来了几个人。

“郡主,几位小姐,老王妃有请。”来人走到他们面前,开口道。

任瑶期看了萧靖琳一眼。

萧靖琳道:“老王妃之前不是说身体不适吗?”

来人道:“吃了药之后,老王妃已经好些了,听说府里来了两位京城来的小姐,老王妃让奴婢来请两位小姐去寿安殿坐坐。”

萧靖琳顿了顿,也只能道:“我带她们去寿安殿见老王妃,瑶期你回去与我母亲说一声。”萧靖琳怕任瑶期在老王妃面前受气,便想着将她打发去王妃那里。

来人却是道:“奴婢派人去禀报王妃,郡主,任小姐,两位小姐一跟奴婢起来吧。”

任瑶期给了萧靖琳一个眼神,示意没有事,萧靖琳也只能作罢。

就这样,几人一同去了老王妃的寿安殿。

老王妃自从宁夏那边出了事情之后就一直不怎么痛快,尤其是在外孙女吴依玉出嫁之后,萧微好几次想要见女儿一面都没有见到,偏偏曾家父子现在在宁夏的势力与吴家已经是势均力敌,说不准吴家还要稍弱一些,萧微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萧微曾经想要求老王妃让燕北王府出面调解,可是萧微与曾家联姻本就没有知会过燕北王府,燕北王府不过是象征性地劝了劝,最后就由着他们去闹腾了。

后来萧微也想明白了,燕北王府怕是巴不得她和曾家不合,好坐收渔人之利,想通了之后她反而不敢闹得太过分了。

老王妃见女儿和外孙女吃亏心里哪里能痛快?可是她又能如何?燕北王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燕北王府也没有人愿意听她的,她娘家远在京城,偏偏现在献王府崛起,燕北王府隐有与献王结盟对抗朝廷之意,老王妃就更没有依仗了。

因此,老王妃气得病了一场,倒是把那身脾气给磨得七七八八了。所以在萧靖西和任瑶期定亲的时候,她也没有力气出来捣个小乱给人添堵了。

她们进殿的时候,老王妃坐在上首依旧是气势十足的样子,不过任瑶期却觉得老王妃这一身气势就像是用华丽的发冠和衣饰撑出来的,比她之前少了几分理所应当的底气了。

几人上前去给她见礼。

老王妃抬手让她们起身,她的视线在任瑶期身上掠过,然后停在了颜凝霜和赵映秋身上,然后脸上露出来一个笑容:“我来猜猜,左边这位是颜家的丫头,右边这位是赵家的丫头。”

颜凝霜抬起袖子掩着嘴一笑:“老王妃是怎么猜出来的?”

赵映秋也笑道:“老王妃眼力真好。”

“我年轻的时候见过太后,颜家的丫头与太后当年有五六分相像。剩下的那一个就是赵家的丫头了。”太后对她们说话还挺和气的,倒是对萧靖琳和任瑶期不怎么搭理,虽然也没有刻意给她们脸色看,但是两厢一对比就能察觉出来了。

之后,颜太后就一直与颜凝霜和赵映秋说话,都是问她们京城的事情。老王妃嫁来燕北几十年,对自己的故乡还是想念的,因此三人聊起来也很有话题。

任瑶期和萧靖琳就坐在一旁喝茶,她们也插不上嘴。

不过任瑶期觉得,冷遇也比刁难好,今日老王妃至少没有当着颜凝霜和赵映秋的面整治她,她其实应该知足的。

好不容易坐在一边听老王妃聊完了话,王妃那里终于派了人过来,请她们去用饭。

老王妃却是道:“我与这两个丫头聊得投缘,你回去告诉王妃,我留她们在寿安殿用膳。”

王妃派来的侍女不由得看了萧靖琳一眼。

老王妃注意到了,当即冷笑道:“怎么?我留个客都不能了?”

萧靖琳挥手让那丫鬟下去了,然后对老王妃道:“自然是您说了算。”

老王妃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任瑶期,心气有不顺了起来,有些不快道:“颜丫头和赵丫头留下,你们去王妃那里用膳吧。”

萧靖琳顺势站了起来,拉着任瑶期行了一礼:“是,祖母。”姿态十分的顺从。

“用完膳,我让人过来接你们。”萧靖琳又对颜凝霜和赵映秋点了点头。

颜凝霜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老王妃,微微笑了笑。

任瑶期也笑着朝她们点了点头,然后与萧靖琳一起出了寿安殿。

两人回了九阳殿,王妃见她们两人回来了也没有说什么,三人坐在一起用了膳。

等用完了膳之后,王妃果然派了人过去接颜赵二人回来了。

之后颜赵两人要告辞回别馆,任瑶期原本也想一同离开的,却被王妃叫住了。颜赵两人离开之后,王妃让辛嬷嬷将乐山和乐水带了上来。

“这两个丫鬟我让辛嬷嬷亲自带的,今儿就先跟你一起回去吧。这阵子云阳城里人多,事儿也多,过几日又是端阳节了,你身边多几个人也方便些。”

乐山和乐水这会儿穿了一身王府丫鬟的衣裳,看上去精神得很。

任瑶期没想到萧靖西将人放到王妃跟前来调教了,顿时脸就有些红了。

王妃似是明白她心中所想,拍了拍她的手:“规矩是对外人讲的,一家人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任瑶期闻言,对王妃很是感激。

于是,回去的时候,任瑶期身边便多了乐山和乐水两个丫鬟。

萧靖琳依旧是送了任瑶期上了马车才回去,马车从燕北王府缓缓驶出来,行到外殿的时候,任瑶期透过被风吹开的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然后不由得愣了愣。

她将车帘子掀开了一些,往稍远一些的地方看了一眼。

之前已经离开的颜凝霜不知道为何还没有走,正站在王府外殿中的一座小亭子便说话,而站在她对面的则是萧靖西。萧靖西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的披风还没有脱下来。

任瑶期的手顿了顿,在萧靖西转过头来之前她将帘子放下了。

几个丫鬟对视了一眼,又默默地低下了头。

苹果沉默了片刻,然后挪过来给任瑶期倒了一杯茶,有些笨拙地开口:“小姐,喝杯茶水暖暖身子。”

任瑶期接过,低头饮了一口,抬头将几个丫鬟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好笑:“都看着我干什么?”

乐山和乐水对视了一眼,乐山道:“小姐,您别生气,说不定不是您看见的那样。”

第417章 解释

任瑶期看到几位丫鬟一脸紧张的样子,摇了摇头:“我不生气。”

她还不至于因为萧靖西与别的女子说了几句话就生气,只不过颜凝霜的行为让她心里有些不痛快而已。

颜凝霜是同赵映秋乘同一辆车来的燕北王府,之前王妃已经派人送她们上了车,结果现在赵映秋和马车都离开了,颜凝霜却还没走,到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苹果她们见任瑶期脸色还算温和,心里也稍稍松了一口气。眼见着婚期就不远了,谁也不希望多出什么事来。

马车缓缓的驶出了燕北王府,任瑶期也没有在往马车外面看。

不过任瑶期不往外头看,几个丫鬟却是不放心。坐在车窗边的乐山就时不时地偷偷揭开车帘子往外看看一眼,想要看看萧家二公子会不会甩开颜凝霜那个女人追上来。

任瑶期注意到了乐山的动作,也没有说什么,由着她去了。

马车从燕北王府出来之后就往宝瓶胡同的方向行去了,宝瓶胡同这一带住着的除了书院里的先生就是一些文人墨客。这里白天比较清幽,不像别的民宅巷子那样杂乱喧嚣,胡同外头的那几条大街道基本上都是一些笔墨书画铺子,古董印章铺子之类的,所以也远不及正阳大街那一块儿热闹繁华。

她们的马车拐进宝瓶胡同前那一条大街的时候乐山还是不肯死心地想往后看,任瑶期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抬眼却是看到了对街有一人正从一家印章铺子里走出来,惊鸿一瞥之下任瑶期手中的茶碗和碗盖突然磕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声音虽然不算大,但是因为马车里十分安静,让乐山吓得连忙将车帘子放下了。她以为任瑶期生气了,连忙认错低下头来认错:“奴婢知错。”

任瑶期似是没有听到乐山的话,她缓缓眨了眨眼,然后突然喊了一声“停车”。

外头赶车的婆子听见了应了一声然后开始减速,几个丫鬟都不明所以地看到任瑶期挪到了车窗边,将车帘子拉开了,这个时候马车已经离着刚刚那一家印章铺子有些远了。

任瑶期透过车窗看过去,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迈着闲适的步子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名男子身材修长,因背朝着他们看不见相貌也看不出年纪,虽然是一身书生的打扮,看上去却有些懒洋洋的,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入眼也不过心。他此时正微微偏着头与自己的小厮说话,即便是看不见正面,任瑶期也能猜到他这会儿定是微微敛着眸子,嘴角边还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一副似是永远也睡不醒的模样,你不知道他的视线里到底是你还只是一片虚无。

任瑶期有些愣怔地看着那人的背影,一时忘了该如何反应,直到那人的身影拐进了另外一条街,消失不见。

“小姐?您怎么了?”乐山小心翼翼地问道,她壮着胆子偷偷往外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这条街只有三三两两几个行人,且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任瑶期渐渐回过神来,然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她将帘子放下,抿了抿唇轻声道:“没事,认错了人。”

“那我们现在回去?”乐山问道。

任瑶期沉默着没有说话。

乐水察言观色:“说不准小姐刚刚没有认错人,要不掉头回去看看?”

任瑶期叹了一口气,看着几位丫鬟笑了笑:“回去吧,是我认错了。”

即便是认对了又能如何?

她记得那人是师是友,那人却只会让她是陌生人而已。就算是站到了一起,也无言以对。

几个丫鬟便没有再说什么,苹果吩咐赶车的婆子继续往前走。

马车正要动起来的时候,车壁却是被敲响了。

刚刚将心情平复下来的任瑶期不由得一愣,转头看向车窗方向,她的右手却是不自觉的握紧了,竟然有些紧张。

乐山看了看任瑶期,出声问了一句:“谁?”

外头的人似乎是顿了顿,然后一个低柔暗哑的好听声音在外头响起:“我。”

任瑶期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手也松开了,手心竟然有些汗湿。她怎么忘了,喜欢敲她马车车壁的,从来就只有某人而已。

任瑶期将车帘子掀开了些,看着站在车窗外的萧靖西,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萧靖西是一个人骑马来的,站在马车旁边,手里还握着缰绳。他还穿着之前与颜凝霜站在一起时的那身衣裳,幽深的眸子看着任瑶期一时没有说话。

任瑶期见他不言,正要将帘子放下,萧靖西低声道:“我有话要与你说,我去前面的东升茶楼等你。”说着也不等任瑶期回绝,转身上了自己的马先行离开了。

任瑶期撑着下巴眨了眨眼,想了想,许久都没有动。

她不说话,丫鬟们也没有人敢动,马车也依旧停在路边。

“从前面的巷子岔出去,去东升茶楼后门。”过了会儿,任瑶期才低声吩咐道。

赶车的婆子得了命令,又将马车赶了起来。

乐山性子活泼,忍不住大着胆子问道:“小姐,您刚刚在想什么啊?”惹来乐水一个警告的瞪视。

任瑶期看了乐山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她刚刚想的是,虽然萧二公子不爱骑马,不过看他上马的动作还挺好看,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也不知道偷偷练了多久才没有从马上摔下来。当然,这种事情任瑶期是不会对自己的丫鬟说的。

萧靖西可能是在来找她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任瑶期的马车驶入东升茶楼后门的时候,同贺已经站在那里等了她一会儿了。

同贺领着任瑶期上了二楼的包厢,萧靖西已经等在里面了。

丫鬟随从都守在外间,任瑶期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萧靖西半真半假地道:“萧公子,这似乎于理不合?”虽然她以前也私下里与萧靖西见过面,不过那都是有事情需要与他商量,那会儿的任瑶期一门心思的想要摆脱困境保护自己的家人,那里有闲功夫去注意名声名节。

“你我已有婚约,与普通人不同。”萧靖西想到了之前任瑶期看到他和颜凝霜站在一起说话,他不知道任瑶期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不由得有些尴尬,却还是装作镇定的样子很有底气地道。

燕北这边的民风比南边的要开放,对于有婚约在身的男女更是宽容了不少,只要不做逾矩之事,又有丫鬟婆子跟着,并不忌讳他们见面。尤其是到了上巳节,花朝节,元宵节这样的日子还会允许他们同游。

任瑶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出言反驳他。

“我刚刚是想回去见你的……”萧靖西看着任瑶期,突然低声嘟囔了一句,倒是显出了几分委屈懊恼的样子。

任瑶期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之前梗塞在心里的那点被她尽力忽略的不痛快倒是消散了不少。

萧靖西往前走了一步,站得离任瑶期又近了些。

任瑶期正要后退,萧靖西却是先一步伸手将她抱住了。

任瑶期脸色一红,挣扎了一下又怕外间的人听到动静,只能小声道:“放开我!”

“不放……”萧靖西带着笑意低哑声音在任瑶期耳边轻轻响起,让她的心也跟着颤了颤,顿时有些手脚发软。

“我只是急着想要见你,一时没有躲开她而已,你别为了个不相干的人生我的气,好不好?”萧靖西在任瑶期耳边小声道。

萧靖西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无孔不入地将任瑶期包围了,她的心跳得像是要从胸腔里崩出来,连脑子里都是“砰砰”的回响,任瑶期不由得又羞又恼。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正要使出全身力气将他给推开好让自己呼吸能顺畅的时候,却看到抱着她的萧靖西耳朵根呈了十分可疑的粉红色,她顿了顿,然后便发现萧靖西的心跳声也很急,甚至比起她来也不遑多让,尽管他脸上还是那么一副镇静的模样。

任瑶期又有些想笑,她叹了一声气,然后冷着脸道:“萧靖西,你再不放开,我就生气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萧靖西,萧靖西愣了愣,然后便听话地放开了她,视线却不肯稍离。

任瑶期这一回没有避开萧靖西的视线,反而是认真看了他一会儿,直到认定萧二公子淡定的表象下确实是紧张了,她才认真道:“我不生你的气。”

萧靖西看着她没有说话。

任瑶期叹了一口气,然后道:“因为我知道,以你的性子,你若是不愿意的话,颜凝霜就算是使出再激烈的手段,她也不可能如愿。”

颜凝霜不知道,任瑶期却是清楚得很,萧靖西若是真不想娶颜凝霜,颜凝霜还对他使心机的话,萧靖西并不介意让她在这个世上消失。

萧靖西刚刚那些或委屈或无赖或霸道的模样,并不是真正的他。

尽管他在她面前还会紧张,会还脸红。

第418章 缱绻

任瑶期这么说的本意其实是想要安抚萧靖西,却不想萧靖西在听了这句之后脸上并无喜意。

瑶期正纳闷着这位少爷今日到底是怎么了,萧靖西却是看着她眼神微黯地道:“你不生我的气我原本该高兴的,可是现在我却宁愿你是生气了的。”

萧靖西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极低,几乎算得上是喃喃自语,若不是任瑶期站的离他很近,可能就听不清楚了。

任瑶期看着这样的萧靖西,突然意识到他与她的不一样,萧靖西虽然从来都给人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他的能力总是让人忽略他的年纪,可是她认识萧靖西的时候他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现在的他也只是二十岁。

萧靖西在面对大事的时候可以运筹帷幄,甚至算无遗策,可是在感情问题上他未必就能比普通的弱冠之年的男子成熟。

这么想着,任瑶期看着眼前神色黯然的萧靖西,心里不由得有些歉疚。

“我虽然并不生你的气,但是……如果我说我讨厌颜凝霜,你会不会觉得我不识大体?”任瑶期些尴尬地道,这种话任瑶期从来都没有说过,现在这会儿当着萧靖西的面说,难免的就有些拈酸吃醋的意味,所以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她脸上红的能滴血,不过这感觉其实挺新奇的,从上一世到这一世她都没有体会这种带着小女儿情态的别扭心情。

不过很显然,她的话取悦了萧靖西,刚刚他还一脸暗淡,这会儿唇角却是弯出了愉悦的弧度。

“此话当真?”萧靖西低下了头,看着任瑶期低声问道。

他们两人本就站得近,萧靖西这么一低头,两人呼吸可闻,任瑶期下意识想要后退的,不过想了想,她还是轻咬着嘴唇站在那里没有动,尽管萧靖西近在咫尺的气息让她有些小腿发颤。

任瑶期抬头看了看萧靖西如暗夜星辰一般的明亮眼眸,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萧靖西脸上的笑意渐深,眼中的神彩似乎凝成了漩涡,能让人溺毙在他温柔而专注的眸光中。

他握住了任瑶期的手,任瑶期轻轻垂下的眼睫颤了颤,萧靖西见她没有挣开,便又小心翼翼地又一次将她抱住了。

任瑶期还是不习惯与男子这般亲近,可是这个人是萧靖西,任瑶期便忍不住心软。这会儿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竟然见不得他露出一点点委屈难过的神情,无论萧靖西是真的委屈难过还是装出来的,她都不喜欢看到。

任瑶期在萧靖西怀里,有些愣怔。

她甚至有些神游天外的想,或许她有些明白萧靖琳对她说的“美人泪,英雄冢”的意思了。她不是英雄,过不了美人关。

“我喜欢你的不识大体,喜欢极了。”萧靖西在任瑶期耳边轻声道,低柔暗哑的嗓音好听得令人忍不住脸红心跳,全身酥麻。

萧靖西就这样安静地抱了任瑶期一会儿,并没有别的动作,任瑶期也乖顺地没有动,气氛却是美好得令人眷恋不舍。

最后还是任瑶期动了动,红着脸从萧靖西怀里站直了身子,这一次萧靖西放开了她。

“你找我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任瑶期看了萧靖西一眼,轻声问道。

萧靖西这会儿心情不错,拉着任瑶期到屋子中间坐下了,顺手给她斟了一杯茶:“听说你已经允了祝若梅的亲事?”

“祝若梅是你的人,他的亲事哪里需要我来允?他求娶我的丫鬟,我同意了罢了。”任瑶期低着头道。

萧靖西闻言轻笑,看着任瑶期道:“谁说他的亲事不需要你来允?他可是我的人。”

萧靖西话里的意思已经很直白了,任瑶期哪里有不懂的?可是这话不好应也不好驳。

萧靖西到也不想为难任瑶期,虽然他爱极了她脸红羞涩的模样,“我是想与你商量一下,他的婚期能否提前。”

任瑶期这才抬起头来看他,有些惊讶:“婚期提前?提前到什么时候?”祝若梅的婚期是祝家自己定下来的,这会儿突然要改期,还要萧靖西来与她说,任瑶期当然惊讶。

萧靖西沉吟道:“越快越好吧,端阳节过后如何?”

任瑶期闻言越加惊讶了,今日是初二,初五就是端阳节了,那就是要将祝若梅的亲事定在几日之后。

“为何要这么赶?可是出了什么事?”若非是祝若梅年纪已经不小了,任瑶期原本觉得六月底成亲都太早了,怕他们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准备不过来。

“我想让祝若梅出一趟远门,他的婚期若是不提前的话,怕就要延后了。我问过他的意思,他说想要早些成亲。”萧靖西说道。

任瑶期看了萧靖西一眼,萧靖西让祝若梅出远门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他去办,任瑶期原本想要问问清楚的,毕竟雪梨是她的人,她不过问说不过去。可是任瑶期又怕这些事情是自己不该问的,问出来的话会让萧靖西为难。

萧靖西看着任瑶期的神色,自然是明了她心中所想,笑了笑说道:“你知道太后这次挑选十位闺秀来燕北同行的还有三位朝廷官员吧?他们明面上是为了千金宴和《燕山河图志》这部书来的,实质上却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