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海冷冷道:“刚才洪太医才诊过脉,没什么事。”

何老夫人半信半疑问道:“真的?就算没事也不能在这儿待着,赶紧回去。”

苏夫人低低应了声是,江嬷嬷扶着她慢慢站起来往外走,杜大海突然出声道:“来人,送夫人回房,将江氏拿下重打二十大板。”

☆、第四十九回心声

听到丈夫命人打江嬷嬷,苏夫人嚯的转过身子瞪着杜大海叫道:“我嬷嬷没有犯错凭什么打她!”

杜大海还没有说话,何老夫人却抢先开口喝道:“大海媳妇,有你这么与夫主说话的么,他想打哪个奴才便打哪个,那有你说话的份!”依大梁旧俗,出嫁的女子需得尊夫为主,不过如今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再提夫主这样的称呼,也就是象何老夫人这样的老人偶尔还会提一提。从前苏夫人娘家没有败落之前,何老夫人便是有心提一提也因对公主府有诸多顾忌而忍了下来,如今公主府已经成了荒宅,何老夫人想说什么便可随心所遇的说了。

苏夫人一听这话脸都青了,夫主,呸,也不想想当初她可是下嫁,若是当初她被封为郡主,杜大海便是尚主,说她是妻主还差不多!

极度了解苏夫人脾气禀性的江嬷嬷不等苏夫人出言顶撞婆婆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向苏夫人磕头道:“夫人,老爷要打奴婢必有老爷的道理,奴婢虽然不知做错何事,却也愿领罚,求夫人快快回房歇息,千万不可动了胎气,老奴贱命一条,便是死了也不足惜,您和小主子金贵,千万别因为老奴而伤了玉体,求夫人成全老奴吧!”

苏夫人眼泪刷的涌了出来,她弯腰抓着江嬷嬷的双肩哭道:“嬷嬷,你有了年纪,如何能受的住三十大板啊…”

江嬷嬷摇头道:“夫人,老奴心里想着您,就一定能撑下去的,您快回去吧,千万别污了您的眼。”

杜大海冷眼看着那主仆二人上演依依深情,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倒是何老夫人被感动的眼中含泪,向儿子低声说道:“大海,她也的确是有了年纪,就算是要打,也少打几板子吧!”

杜大海看了看老娘,点点头道:“既然娘为那贱奴讲情,那便打二十大板。”

苏夫人一听这话立刻扭头看向丈夫,难得低声下气的说道:“老爷,看在妾身和腹中胎儿的份上,再免十板吧!”

杜大海双眼一瞪喝道:“你若再不走便打她四十大板。”

苏夫人眼中的乞求之意立刻变成怨愤之色,若非江嬷嬷死死抓住她的腿,苏夫人一定会立刻和丈夫大吵起来。“好,我走!”苏夫人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愤然离开虎啸堂。

江嬷嬷被拉到院中责打,何老夫人在堂上皱眉问道:“大海,你为啥非要打江嬷嬷?她是你媳妇身边最得力的,服侍的周到细致,你媳妇平安生下三个孩子,江嬷嬷是服侍有功的。”

“娘,你知道儿子天生有种直觉。”杜大海听着外面江嬷嬷的喊叫声淡淡说了起来。

何老夫人点点头道:“对,这个娘知道,你从小对危险什么的都特别有预感,得亏有预感你才能平平安安到现在。”

杜大海点点头道:“对,儿子现在就有种感觉,这江嬷嬷就是下毒之人。”

“啊…大海,这话可不能乱说!”何老夫人惊愕的低叫起来。

杜大海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是与不是先打完了再审,这婆子素日在府中横行无忌,我早就想打她了。”

二十大板打完,还剩半条命的江嬷嬷被拖了回来,可是凭杜大海怎么审她就是不吐口,一口咬定自己从来没下过毒,杜大海又不是专门审案断狱的提刑,这江嬷嬷咬死不招,他又不能真的将江嬷嬷活活打死,这倒让他心中犯了难,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

何老夫人见状便低声说道:“大海,看来真不是她干的,你看人已经打成这样了,要是她,她早就熬不住说了,这大年下的,还是别再闹出人命吧。你只说她们主仆进来那杜婆子就中毒死了,可是有那么多人都看着,她们主仆也没接近杜婆子啊。况且如今若儿也没有危险了,你抬抬手,权当是为若儿积福吧!”

何老夫人的最后一句话有些打动杜大海的心,他沉思片刻后说道:“也罢,且饶这贱婆子一条狗命,不过不能让她再近身服侍了。”

何老夫人立刻说道:“这个自然,大海,不如打发她去扫茅厕?”

杜大海点头道:“就依娘的吩咐。来人,将这贱婆子拖下去,死不了便去扫茅厕。”几名家丁应了一声,将浑身是血的江嬷嬷拖了下去,丢到放洒扫工具的小破棚中,按常理说若是没有人看顾着,江嬷嬷绝对熬不过这寒冷的冬夜。

发落了江嬷嬷,何老夫人又对儿子说道:“大海啊,我知道若儿中毒你心里着急,可是孩子也没有什么大碍,你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厨下的头儿也死了,这事,我看就这样吧,把厨下的人全都换了,对若儿也算有交待了。若是再闹下去,你的脸面可就丢光了。不是娘说你,这阵子对你若儿太宠了,为了她,你先打杀了杜福,又死了个杜婆子,还贬了你媳妇身边最得力最有体面的嬷嬷,这也差不多了。”

杜大海一听这话立刻不高兴了,他虎着脸粗声道:“娘,若儿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这府里,就您和我是她的亲人,可这些年我们都对她做了什么,不管,不问,由着她被人欺负,儿子…儿子对不起悦心啊!娘,说良心话,悦心的爹娘对儿子有救命之恩,她嫁给儿子之后一直替儿子在您跟前尽孝,她还生了若儿,我们…我们杜家对不起她啊!”

一听儿子提到前儿媳妇,何老夫人的脸色立时变了,她强自说道:“她爹娘是大夫,本就该治病救人,她嫁了你,就应该恪尽妇道,这是本份。她只生了个丫头,也没给你生个儿子,是她对不起我们杜家,我们没对不起她。”

杜大海痛声道:“娘,您明知道悦心只生了若儿一人是因为儿子常年不在家,这怎么能怪她,儿子知道您一直不喜欢悦心,可是悦心真的是好媳妇好儿媳妇,您一定要儿子娶苏氏,是,她是县主,娶了她儿子就成了皇亲,可那又怎么样?儿子今日的一切是儿子用军功,用命换来的。如今她还是靠着儿子才能继续做诰命夫人,可悦心有什么?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牌位,甚至…甚至连每年祭祀都…娘,你不要再说了,儿子如今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儿子只想把亏欠悦心的全都补偿在若儿身上,只有这样,有一日儿子死了,或许才有脸见悦心…”

☆、第五十回安抚

何老夫人从来没有听过儿子用这么沉痛的语气说话,一时怔住了,过了好一阵子她才涩声说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若儿…她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上两三年就能嫁人了,给她寻个好婆家也算对了起她了。”

杜大海愣了一下,本能皱眉说道:“若儿才几岁,还小的很,嫁什么人!”

何老夫人摇了摇头,没有和儿子争执什么,只转换话题说道:“大海,你也难得在家中过年,那些不痛快的事情先放下吧,一家子团团圆圆过年要紧,你媳妇是不好,可现在她正怀着孩子,一切都看在孩子的份上吧!”

杜大海双眉紧皱,满脸不想谈论此事的表情,何老夫人再想说点儿什么,却被儿子拦住话头说道:“娘,您是回颐寿园歇着还是与儿子一起去看看若儿?”

何老夫人哪能说要回去歇着,她只能说道:“去看若儿吧!”

母子二人很快到了惜雨轩,此时杜衡吃完药刚刚躺下休息,寥嬷嬷在一旁看着她睡着了方才轻轻的起身,她想去打听打听老爷是怎么处置杜嬷嬷的。

寥嬷嬷刚转过身子,便见老夫人与老爷都来了,寥嬷嬷忙迎上前请安,杜大海急急问道:“若儿怎么样了?”

“回老爷,姑娘用过药刚才睡着,奴婢这便唤醒姑娘?”寥嬷嬷故意如此说道。

杜大海立刻摆手道:“不必不必,让她睡着,用了药可好些了?”

寥嬷嬷低声道:“回老爷,比刚才好多了,要不然姑娘也睡不下。”

杜大海长出一口气道:“这便好,这便好。”

何老夫人轻轻走到床着,低头看着沉睡的大孙女儿,因杜衡闭上了那双最象她娘亲的双眼,所以何老夫人也没有小年夜晚上的惊恐,她仔细端祥着大孙女儿,看到杜衡巴掌大的小脸泛着青白之色,唇色淡的几近透明,孱弱的仿佛呵口气便能将她吹的飘浮起来。一阵从来没有过的心疼涌上何老夫人的心头,她缓缓坐在床边的绣凳上,喃喃自语道:“唉,可怜的孩子啊!”

寥嬷嬷听了这话暗暗吃惊,老夫人何时也开始心疼姑娘了?素日里她不是再不把姑娘当回事的么?悄悄看了看老爷的神色,寥嬷嬷心里才有些明白,原来是看着老爷的面子呢。不过管他呢,就算是看着老爷的面子,老夫人若是能对姑娘好一些,这也是好事,毕竟老爷不可能长年守在府中,若是老夫人对姑娘的态度真的有所改变,姑娘往后的日子也好过一些,等到议亲事的时候也能多上上心,给姑娘挑个好姑爷。

“橘红,我记得你原来很会做吃食?”杜大海突然出声问道。

寥嬷嬷心下一喜,忙应道:“多承老爷夸奖,奴婢倒是会做几个姑娘爱吃的小菜。”

“这就好,惜雨轩原本就有小厨房的,以后你姑娘的吃食由你负责,需要用什么开了单子到大厨房去领就行了。”杜大海声音低沉的吩咐起来。

寥嬷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杜大海磕头:“奴婢代姑娘谢老爷恩典!”自家姑娘的吃食在小厨房中制作,寥嬷嬷便能保证饭菜再也不会出问题了,姑娘的危险便消除了一多半,这怎么能不让寥嬷嬷心情激动。

杜大海完全没想到只是单设小厨房就让寥嬷嬷如此激动,他不由一阵心酸,俯身扶起寥嬷嬷,杜大海沉沉说道:“橘红,幸亏有你一直服侍若儿,以后你就是惜雨轩中的管事嬷嬷,有事直接找杜忠,他虽病着,可用不了太久就会好起来。”

何老夫人听了这番对话,起身来到儿子身边问道:“大海,你的意思是让杜忠做大管家?”

杜大海点点头道:“对,从前杜忠做管家的时候,府中可没有出过让主子受委屈的事情。”

何老夫人原本是想反对的,可儿子这么一说便将她还没说出口的话堵了回来,在这般情况下她还怎么能提让她的心腹做大管家呢,上次那个杜福可就是她身边亲信的儿子。“也是,那就叫杜忠先干着吧,希望杜忠还和从前一样忠心又公道,若儿不能受委屈,其他的孩子们也是一样。”

杜大海看着老娘,突然说道:“有娘的孩子是宝,没娘的孩子是草,其他几个孩子有亲娘护着,谁能让她们受委屈?”

寥嬷嬷眼着老爷与老夫人仿佛要呛呛起来,忙躬身说道:“老爷,姑娘不能白白中了毒,不知道是那个黑心烂肝之人下毒害姑娘?”

杜大海还没有说话,何老夫人先皱眉不悦说道:“是厨下的杜婆子,她已经畏罪自杀了。”寥嬷嬷当然知道杜嬷嬷不是元凶首恶,不过此番拔了大厨房里这个毒瘤,她们主仆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论是杜衡还是寥嬷嬷都知道不可能一次就将继夫人苏氏与江嬷嬷一次扳倒。寥嬷嬷向何老夫人和杜大海跪下,替姑娘谢老夫人和老爷做主之恩,这倒让何老夫人不自在起来,她摆摆手说道:“起来吧,好生服侍你家姑娘,都仔细精心些,倘若你们服侍的仔细周到,也不能让若儿中了毒。”

寥嬷嬷低头小声应道:“是,老夫人教训的是。奴婢一定加倍用心服侍姑娘。”

何老夫人这才嗯了一声先自走了出去。

☆、第五十一回主仆之情

“香梅,你江嬷嬷怎么还没回来?”久等江嬷嬷不来的苏夫人右眼眼皮一阵狂跳,她心中涌上一阵浓浓的不安,便没好气的向贴身丫鬟问了起来。

香梅赶紧屈膝说道:“回夫人,奴婢一直在夫人身边服侍着,并不知道外边的情况,不如奴婢现在就去打听打听?”

苏夫人烦躁的挥手道:“快去快去!”

香梅刚刚走到院中,便见几个洒扫上的婆子和小丫鬟围在西院墙底下小声议论着什么,香梅最是好打听好热闹的,她飞快跑过去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众人见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香梅来了,赶紧低声说道:“香梅姑娘你可不知道,江嬷嬷彻底完蛋了!”

香梅先是一惊继而窃喜,夫人身边没了沏嬷嬷,她们这些一等大丫鬟就能名副其实了。“这话怎么说的,江嬷嬷到底怎么了,难道是被老爷打死了?”

“倒也没直接打死,不过和死也差不多了,现在也就比死人多口气,老爷下令狠狠打了江嬷嬷,打完就把人丢到西北角的茅厕边上去了,老夫人发了话,若是江嬷嬷还能活下去日后就打扫茅厕,再不叫她上来服侍夫人了。”

“此话当真?”香梅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的问了起来。

众人都看向一个黑脸婆子,那婆子急忙说道:“香梅姑娘别不相信,我赖婆子一听到消息就跑去看了,那可是真真的,啧啧,江嬷嬷那么有体面的一个人也被打的烂狗肉一般,就跟个血人儿似的,好不吓人着!”赖婆子边说边摇头,话音里透着三分感慨七分幸灾乐祸。

香梅听说江嬷嬷被打成血人儿,也没心思再闲磕牙了,赶紧一阵风似的跑到西北角的茅厕去看江嬷嬷了。

茅厕旁边有个四面漏风的破房子,用来存放打扫茅厕的工具,江嬷嬷就被丢在那堆工具旁边,整个人一动也不动,看上去仿佛已经死了一般。香梅一手拿帕子捂住口鼻,一手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低声叫道:“江嬷嬷…江嬷嬷…”

“谁…”就在香梅以为江嬷嬷已经死了的时候,她突然发出一声极为虚弱的声音,香梅吓的猛然往后一跳,连连拍着胸口喃喃道:“吓死人了吓死人了…”

“嬷嬷,我是香梅,您怎么样?”香梅大着胆子小声问道。

“我…香梅,别告诉夫人…实话…就…就说…我被老爷罚了,养好伤就回…回去…服侍…”一句很简单的话,江嬷嬷却足足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说完,中间不知道捯了多少口气,就算香梅平日对于江嬷嬷一个人包揽服侍夫人的活计而心中不满,在听完这句话后她也已经眼圈儿通红,泪水直在眼圈里打转儿,只这一句话,便让香梅彻底相信江嬷嬷心中只有夫人一个,根本没有她自己。

“好,嬷嬷放心,香梅一定这么回禀夫人,嬷嬷,你的伤这么重,老爷怕是不会允许给您请大夫的,你需要些什么只管告诉我,我回头悄悄给您送过来。”香梅含泪低声说了起来。

“不要…好好…服侍…夫…人…”江嬷嬷费尽力气说出这几个字,便又昏了过去。香梅四下看看,见东墙边堆着好大一堆雪天用来铺路的稻草,她跑上前用力扯出几把稻草盖在江嬷嬷的身上,好歹也能略略抵御凛冽的寒风。

回到棠棣院中,香梅一进门苏夫人便急切的问道:“你江嬷嬷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香梅屈膝低头说道:“回夫人,嬷嬷到底受了罚,一时不能上来服侍,嬷嬷让奴婢禀报夫人,且容她休养一阵子,等她身子一好便立刻回来服侍夫人。”

“受了罚,嬷嬷她受了什么罚,对,老爷打她板子了,她那么大年纪,怎么受的住二十大板,香梅,快叫人去请大夫,请最好的大夫,不用怕花钱…”苏夫人边说边站起来冲到梳妆台前拉开小抽屉,抓了一把金锞子塞到香梅的手中,立逼着她出府请大夫。

香梅拿着那一把沉甸甸的金锞子,一颗心也是沉甸甸的,什么叫患难见真情,今儿她是真的知道了。

“夫人,您别着急,奴婢这就去请大夫,嬷嬷再三交待了,叫奴婢一定好好服侍夫人,千万不敢让夫人着急上火动了胎气,嬷嬷可惦记您了。”香梅急急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快去请大夫,不怕花银子,一定要用最好的药,对了,你江嬷嬷的屋子就在这里,她怎么还没被送回来?”苏夫人缓了缓心神,立刻发现有些不对劲儿,便皱眉沉声问了起来。

“这…回夫人,嬷嬷怕药气冲了您,特意在外头养伤的,丁管家是嬷嬷的干儿子,他还能不好好照顾嬷嬷么?”香梅却也有些急智,脑筋一转立刻编出个说法,总算让苏夫人相信了。

拿着那一把金锞子走出上房,香梅心中可犯了难,刚才她已经打听过了,老爷严令不许任何人给江嬷嬷请大夫,她哪儿有胆子公然违背老爷的命令呢!

想了一会儿,香梅回房换了一身衣裳,将那些金锞子仔细藏好,又抓了一把铜钱塞到荷包里,然后悄悄来到西角门,给了守门的婆子一大把铜子买酒喝,守西角门的婆子便睁一眼闭一眼,由着香梅溜出府去。

香梅足足在外面逗留了莫约一个多时辰才回到将军府,她出门的时候两手空空,可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抱了一个不算小的包袱,门上的婆子自然是要问上一问的,倘若香梅夹带些违禁之物,她们也是要吃瓜落儿的。

看到婆子上前查问,香梅赶紧将一包卤货塞了过去,笑嘻嘻的说道:“妈妈们辛苦了,我买了些酱肉请妈妈下酒,还热乎的呢,妈妈赶紧到屋里吃去,冷了可就不好吃了,我也得赶紧给夫人送东西,夫人自从有了身子之后就特别喜欢吃杨记蜜饯,这不,我买了好大一包呢。”

有道是拿人的手短,那两个婆子得了酱肉便什么都不管了,赶紧送香梅离开好关门,她们姐俩儿难得有好菜下酒,可不得多喝上几杯…

☆、第五十二回月银

江嬷嬷被打的只剩小半条命,她自顾尚且不暇,当然不能继续给大姑娘杜衡下毒,而杜衡在服下自制的解药之后,身体也很快好了起来,不过因为头几年日子过的不好,所以杜衡看上去还是相当弱不禁风,脸上也一直没有什么血色。这可把寥嬷嬷急的不行。自从惜雨轩设了小厨房,寥嬷嬷一头扎进去几乎都不出来了。

每日里寥嬷嬷将那人参当归黄芪雪莲灵芝变着法子的熬煮成补汤给自家姑娘补身子,可把杜衡补的一看见寥嬷嬷就头皮发麻,每每一听到寥嬷嬷端着补药进房,她要么躺下装睡,要么便躲到净房去,着实让杨梅笑的不行,她自服侍姑娘以来,还没见姑娘有这么大的情绪变化呢。

不觉几日过去,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九,府中给下人们发放月钱并新年赏钱的日子。阖府下人都可眼巴巴的盼着这天呢,领了月钱和赏银,大半下人就能回家过年,等过了初五才回来当差,只有那些贴身服侍主子的下人不能放年假,不过通常府中会给这些人多发一倍赏银,而且会在正月十五以后轮流给这些不能回家过年的丫鬟婆子小厮们补上年假。

腊月二十九一大早,杨梅便拽着寥嬷嬷去领月银,寥嬷嬷原本是不肯的,杨梅好说歹说,寥嬷嬷在进房看了看还在睡觉的姑娘之后才与杨梅一起去了颐寿园。因为当家夫人苏氏有孕在身,何老夫人便强势的夺了她的管家之权,这放赏发月钱之地便移到了颐寿园的永年堂。

寥嬷嬷与杨梅来到永年堂阶下的院子之时,府中各处的管事嬷嬷和部分大丫鬟们已经在院子里候着了。这些素日连看都不看寥嬷嬷与杨梅一眼的嬷嬷丫鬟们如今可不一样了,寥嬷嬷和杨梅一进院门,她们便亲亲热热的迎了上来,一口一个寥嬷嬷与杨梅姑娘的叫着,直叫的两人浑身猛起鸡皮疙瘩,那些人的亲热真让她们消受不住。

好在永年堂开门的声音打断了那些阿谀奉承,寥嬷嬷立刻笑着说道:“开门了,我们快排好队吧,早些领完了也好早些回去服侍主子。”众人连声应是,齐齐动手将寥嬷嬷与杨梅推到最前头,好让她们先领赏钱并月银。

寥嬷嬷与杨梅再三道谢后方才站在首位,寥嬷嬷还好些,毕竟从前她也风光过,可是杨梅却是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激动的杨梅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兴奋的已经难以自抑了。

众人鱼贯走入永年堂,分两厢站立,片刻之后,头戴金镶祖母绿大毛卧兔儿,身着出风毛秋香色团花贡缎通袖袄,系石青五彩马面裙的何老夫人搭着小丫鬟的手缓缓走了出来,跟在她身后的是李嬷嬷,李嬷嬷身后是抱着一本厚厚帐册的小丫鬟。

何老夫人坐定之后,李嬷嬷接过帐册打开放到何老夫人面前,一个识文断字的小幺儿赶紧站了过来,何老夫人不识字,根本看不了帐册,这也是她不得不容忍儿媳妇管家的根本原因之一。

小嬷嬷儿按着帐册和名单念了起来,头一份儿不是往年总排在头两个的颐寿园和棠棣院,而是大姑娘杜衡的惜雨轩。因今年是何老夫人亲自放赏,昨儿她就已经将颐寿园的先发下去了。

寥嬷嬷与杨梅走上前跪下,何老夫人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示意李嬷嬷将惜雨轩所有下人的月银关给寥嬷嬷,寥嬷嬷看着成色十足的二十两文银,心中百感交集,自从夫人过世之后,她领到的月银就再没有银锭子,而是永远不会超过一千个铜子儿。将二十两银子仔细收好,李嬷嬷又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并五吊铜钱递了过来。寥嬷嬷知道那只荷包是老夫人赏自己的,而这五吊铜钱则是给惜雨轩中其他丫鬟婆子的赏钱。

五吊铜钱的份量可不轻,杨梅赶紧伸手接了过来,免得让寥嬷嬷受累。两人给何老夫人磕头谢赏后退下,带着满满的收获高高兴兴的回到了惜雨轩。这一路上,寥嬷嬷与杨梅可是收获了无数羡慕嫉妒的眼光,雪亮的银锭子与黄澄澄的铜子儿实在是招眼的很。

刚一回到惜雨轩,那些下人便忽喇喇的围了上来,所有人的眼光都定在了月银与赏钱之上,众人都在暗自打着小算盘,盘算着自己能分到多少赏钱。

“嬷嬷,快把月银和赏钱分了吧!”一个小丫鬟直勾勾的盯着银子着急的叫了起来。

寥嬷嬷摇头道:“这怎么行,还没回过姑娘,大家别着急,回了姑娘就发,一文都不会少大家的。”

院子里的动静有些大,刚刚穿好衣棠的杜衡在房中听的清清楚楚,便打开门缓步走了出来。众人一见姑娘出来了,赶紧上前请安,许是想着马上就能拿到月银和赏钱,所有的人都很兴奋,请安之时都带出了幌子。

只有寥嬷嬷与杨梅见姑娘自己穿戴整齐,脸色便微微沉了下来,虽然说今日是发月银的日子,大家有些心不在焉也说的过去,可是怠慢姑娘到了连服侍都不服侍的份上,就太说不过去了。就算是姑娘不喜欢她们近身服侍,她们也不能这般躲懒不靠前。

有脑子活络的也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等别人说什么,一个二等丫鬟便磕起头来,“奴婢不知姑娘醒了,没有及时上前服侍,请姑娘责罚。”这个丫鬟一说,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那些在外头服侍的婆子和三等丫鬟还好些,她们本就没有进房服侍的资格,可其他三个二等丫鬟的脸色刷的就变了。如今惜雨轩中只有杨梅一个一等丫鬟,所以她们这四个二等丫鬟就该顶上一等丫鬟的差使,保证随传随到,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姑娘都起身亲自穿好衣裳,她们这四个二等丫鬟却还不知道。

杜衡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她淡淡对寥嬷嬷说道:“嬷嬷,月银既然关来了便发吧,杨梅,你去取五吊钱连同赏钱一起发给大家。”

众人没有想到一向冷冷清清的姑娘竟然会额外发赏钱,人人都先是一愣,继而全都跪下兴奋的磕头谢恩,这对她们来说可真真是过年的意外之喜啊!

☆、第五十三回过年(上)

因府中主子们老的老小的小有身孕的有身孕,所以建威将军府的除夕之夜过的很冷清,只有杜大海一个人守岁,其他人都早早的睡了。杜大海一个人守在虎啸堂中,原本就高大宽敞的虎啸堂越发显的空旷,杜大海甚至都能听到自己饮酒之时的回声。

终于到了子正时分,朝阳门外的钟鼓楼上敲响了新年钟声,新的一年开始了,杜大海看着空无一人的虎啸堂,心中没有一丝过年的喜悦,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总是会想起结发妻子,每一次的回忆都让杜大海心中五味杂陈,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怀念妻子了。

想着想着,杜大海竟然坐在椅上睡着了,等他被响彻京城天空的爆竹声惊醒之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领玄狐大氅,半人高的青铜云龙纹大薰笼也被移到了他的身边。杜大海抬眼看去,只见铜锤靠着朱红泥金柱子坐着,脑袋朝一边儿歪着睡的正香甜。

想来是铜锤在外头久久等不到吩咐才悄悄进来察看,从书房取来一件大氅为自己盖上的。杜大海揽着玄狐大氅,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想他杜大海也是有娘有妻有儿有女之人,可是最贴心照顾他的,却是个帖身小厮。杜大海缓步走到铜锤身边,只想将手中的玄狐大氅给他盖上,可铜锤却很是机警,他猛的睁开眼睛腾的跳了起来,急急叫道:“老爷您醒了,小的这就服侍您洗漱。”

杜大海笑笑道:“不急,你在这里守了一夜?怎么也不将爷叫醒?”

铜锤憨憨笑道:“老爷睡的香甜,小的不敢打扰老爷,啊…小的给老爷拜年,恭祝老爷新年行大运,平安吉祥!”话说到一半铜锤才想起来今儿是大年初一,赶紧跪下来给老爷磕头拜年,他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虎啸堂中立刻响了咚咚咚的回声。

听铜锤说着数年来一成不变的吉祥话儿,杜大海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他弯腰亲自将铜锤扶了起来,还将腰间缀着的墨玉虎头带钩拽下来递给铜锤,笑呵呵的说道:“好小子,老爷也祝你新年好,这虎头带钩赏你了。”

铜锤高高兴兴的谢了赏,将墨玉虎头带钩仔细的收好,然后笑嘻嘻的说道:“老爷,小的服侍您洗漱更衣,回头好去给老夫人拜年。”

主仆二人出了虎啸堂,正要往书房的方向走去,不想却见脸色不善的苏夫人带着一干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从书房那边走了过来。原来苏夫人见丈夫连三十晚上都不回棠棣院,心里便狠狠的堵了一窝囊气,她以为杜大海是在书房中与那两个小贱人胡天胡地的闹腾,所以天刚亮便带人杀了过去,不想却扑了个空,这才知道老爷一夜没有回房,苏夫人这才带人往虎啸堂而来。

尽管心中有气,苏夫人也不想在大年初一就和丈夫闹的不可开交,因此还是上前行礼拜年,虽然她脸上没有笑容,可该说的话该行的礼她都做到了。

因为总是想起结发妻子,所以杜大海如今看继室苏氏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自然也会有什么好声气,勉强说了两句应景的话,杜大海便如同锯了嘴的葫芦一般一言不发了。苏夫人被气的不行,脸色便也越发阴沉难看了。

这对夫妻板着脸朝颐寿园走去,一路上有不少下人行礼拜年,可他们都只是冷冷嗯一声,可把府中的下人们吓的不轻,众人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隐形人,再不让老爷夫人看到自己才好。

这种情形一直延续到颐寿园永年堂上,早早起床装扮好的何老夫人看到儿子媳妇板着脸走进门,心里不免咯噔一下,两道有些凌厉的眼神立刻射向儿媳妇苏氏,在老夫人眼中儿子自然是千好万好,所有的不好都是儿媳妇的。

苏夫人心里憋屈的不行,可还不得不与杜大海一起按着规矩给婆婆请安拜年。何老夫人淡淡的应了一声,不甚热情的说了一句“都坐吧”,便再也没有别的话了。

永年堂中飘荡着尴尬的气氛,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通禀,“大姑娘到…”总算是冲淡了永年堂中的尴尬。

杜衡绕过雕玉堂富贵的紫檀木大屏风,轻快的走到祖母父亲和继母的面前,她盈盈拜下,口称:“孙女杜衡给祖母拜年,祝祖母新年吉祥,身体康健。”

何老夫人不错眼珠子的看着大孙女儿,双手紧紧的攥着两旁的椅子扶手,显然她正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过了片刻,何老夫人才低声说道:“好孩子起来吧,赏!”

李嬷嬷赶紧送上一只沉甸甸的大红绣金荷包,杜衡伸出双手接过,再次谢了祖母方才起身给父亲和继母拜年。

“女儿杜衡向父亲拜年,愿父亲平安吉祥,百战百胜,祝夫人如意吉祥。”杜衡跪在父亲的面前,眼睛看的是父亲杜大海,一副捎带着给继母拜年的意思,可把苏夫人气了个倒仰,特别是当她看到丈夫完全没有为她出头责骂衡之意时,苏夫人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此时已经黑如锅底了。她一巴掌拍在桌上,厉声喝道:“大姑娘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杜衡抬头看着苏夫人,眼神如冰刀一般透着锐利的寒意,她一言不发,却比说了百句千句还有份量。

杜大海一见妻子为难大女儿,便也啪的一拍桌子喝道:“苏氏你疯了,当着我的面你都找若儿的麻烦,你的规矩才学到狗肚子里了!”

苏夫人万万没有想到丈夫竟然当着婆婆和继女的面给自己难堪,她气的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为紫涨,她猛的一抓站在身边服侍之人的手,厉声叫道:“嬷嬷…”

可是现在站在苏夫人身边的已经不是江嬷嬷了,而是丫鬟双兰,双兰忙跪下道:“夫人,嬷嬷没有跟来服侍您。”

苏夫人这才想起江嬷嬷还在丁卯家养伤,根本就不能为她出气,她只有恶狠狠的瞪向杜衡,仿佛这样能让她在气势上压倒杜衡一般。

可杜衡却不再理会苏夫人,只是将目光看向祖母和父亲。何老夫人原本很不高兴,可是她看到儿子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宠溺眼神看向大孙女儿,何老夫人不由长长叹了口气,缓声道:“若儿,你身子才好,快坐下歇着吧,等你弟弟妹妹来了就开席。”

☆、第五十四回过年(下)

建威将军府根基尚浅,也没有儿女亲家,其实杜大海之所以得到当今的重用,就因为他没什么根基,是最适合做孤臣纯臣的人选,而且他打仗真的很有一手,所以才在短短十来年间从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大头兵升为二品建威将军,在大梁历史上他可算是升迁最快的官员。

往年过年之时,杜大海通常不在京中,建威将军府的年酒请的也只是与苏夫人娘家有些关系的亲贵官员。可如今苏夫人的娘家彻底落了势,那些人不约而同与苏夫人拉开距离,而且如今苏夫人又怀着身孕,所以今年建威将军府的年酒便不请了。杜大海只是应几位军中好友的邀请出府吃了几回年酒也就把这个新年给混了过去。

何老夫人想想从前府中过年之时何等热闹,而今年却是门可罗雀,便又怪罪起儿媳妇苏氏来了,不过碍着苏夫人有孕,她没说在当面罢了。

不觉已经是正月初五财神日,这一日是所有卖买人家开张大吉的好日子,做为拥有一家位于京城闹市区药铺的杜衡,早就向父亲禀报过,请求出府去亲眼看看她的铺子是什么样的。

杜大海如今正百般宠着杜衡,自然无有不应允的,他立刻派人下去安排,大半个时辰之后,杜衡已经带着寥嬷嬷坐着杨梅堂哥杨虎驾驶的马车前往王府大街西四胡同的济仁药铺了。

正月看病抓药不吉利,所以大梁人不是病的快不行了通常会都硬挺过正月,所以济仁药铺尽管打开大门做生意,却很少有顾客上门,偌大的药铺里只有两个小伙计边磕瓜子边聊天儿,看上去自在极了。

杜衡在济仁药铺门前下车,缓步走进药铺,那两个小伙计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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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停电无法上传,这章是补昨天的,晚上还有一章

☆、第五十五回巡视产业

因大年初一这顿饭吃的极不痛快,不论是杜衡亦或何老夫人杜大海苏夫人以及杜鹂杜鸢杜鹏她们都不高兴,所以在接下来的几日,府中竟和常日一般各人吃各人的,除了府中各处悬挂的大红灯笼之外,整个建威将军府再没有一丝儿过年的喜庆气氛。就连年酒都没有请。

想往年过年之时,杜大海虽然通常不在京中,建威将军府的年酒请的也只是与苏夫人娘家有些关系的亲贵官员,可是到底还是请年酒的。可如今苏夫人的娘家彻底落了势,那些人不约而同与苏夫人拉开距离,而且如今苏夫人又怀着身孕,更要紧的是苏夫人心中还有一番小算盘,若是请了年酒,势必要让继女杜衡出面见客,毕竟杜衡过完年就十三了,也该开始相看人家,她连打发杜衡出嫁都不愿意,更不要说给她寻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了。所以苏夫人以自己有孕不能打理府务这由,将今年的年酒蠲免了。

杜大海是男人,完全想不过这一点,所以他也没觉得请年酒有多么必要,反正皇上属意他你帮孤臣纯臣,这事杜大海早就心知肚明的。所以只是应几位军中好友的邀请出府吃了几回年酒也就把这个新年给混了过去。

何老夫人冷清了数日,便有些闷的难受,她想起从前府中过年之时何等热闹,而今年却是门可罗雀,不免又怪罪起儿媳妇苏氏来了,只是碍着苏夫人有孕在身,她才没说在当面罢了。

不觉已经是正月初五财神日,这一日是所有卖买人家开张大吉的好日子,做为拥有一家位于京城闹市区药铺的杜衡,早就向父亲禀报过,请求出府去亲眼看看她的铺子是什么样的。

杜大海如今正百般宠着杜衡,自然无有不应允的,他立刻派人下去安排,大半个时辰之后,杜衡已经带着寥嬷嬷坐着杨梅堂哥杨虎驾驶的马车前往王府大街西四胡同的济仁药铺了。

正月看病抓药不吉利,所以大梁人不是病的快不行了通常会都硬挺过正月,所以济仁药铺尽管打开大门做生意,却很少有顾客上门,偌大的药铺里只有两个小伙计边磕瓜子边聊天儿,看上去自在极了。

杜衡在济仁药铺门前下车,缓步走进药铺,那两个小伙计见今日竟然有客人上门,赶紧撂下手中的瓜子快步迎上前来,笑着招呼道:“小姐过年好!”

杜衡微微点头,缓步往柜台方向走去,两个小伙计赶紧跑回柜台里面,熟络的招呼道:“小姐,您想看些什么?”这大过年的,两个小伙计实在不好直接问客人要方子抓药,因此说话便比平日里委婉许多。

杜衡环视店铺,淡淡问道:“怎么不见掌柜与坐堂大夫?”

一个下巴尖尖的小伙计赶紧说道:“回小姐的话,我们掌柜的和大夫都在后面候着,您先请坐,小的这就去请。”

杜衡点了点头,尖下巴的小伙计飞快跑去后院,另一个圆脸小伙计则飞快的沏了一杯茶,又攒了四个干果碟子一并送上前来,憨厚的笑道:“小姐请吃茶吃点心,这些干果是小号自制的,比外头的又干净又香脆,吃了还不上火,您请尝尝?”

杜衡轻轻点头,寥嬷嬷立刻上前剥了几颗瓜子花生,将果仁用帕子托着送到杜衡的面前,杜衡轻声道:“嬷嬷也尝尝吧。”说完才捻起一颗花生米儿送入口中,轻轻嚼了几下,果然这花生又香又脆,还透着淡淡的清茶香气,嚼后有一种回甘的清甜,市面上的卖的炒花生真的比不了。

“果然味道不错,不知是那位想出的用清茶辅以陈皮煎汁浸煮花生再以文火焙干?”

“这位小姐好生灵慧,在下张慕景这厢有礼了!”一道爽朗的声音突然响起,杜衡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莫约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正从穿堂尽处的小门中快步走出来,刚才那句称赞正是从他的口中发出的。

“你是?”杜衡一时拿不准这张慕景是什么人,便微微蹙眉问了起来。

说话间张慕景便走到杜衡面前,微微躬身笑道:“在下张慕景,是本店的掌柜,坐堂大夫出诊之时,在下也会兼任坐堂大夫。小姐今日光临鄙号,不知有何贵干?”

“你是掌柜的?”寥嬷嬷惊讶的叫了一声。

张慕景笑呵呵的说道:“这位妈妈不要惊奇,在下真的是鄙号的掌柜,如假包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