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淆回到王府,直接去了钟毓园的书房,他从墙上的暗格中取出一只小匣子,打开匣子拿出四张地契,萧淆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四张地契,有两个是铺子的地契还有两个是庄子,其中两个铺子一个庄子是萧淆生母的遗产,而另一个庄子则是萧淆刚成亲之时花了两万五千两银子置办的。这个庄子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没有任何人知道,就连萧淆一向信任的弟弟萧淅和妻子程氏也被完全蒙在鼓里。

娘亲的遗产动不得,看来只能卖掉这个庄子了。萧淆心疼的都揪了起来。如今这个庄子少说也能卖上三万两银子,若是卖的不急,说不定能卖上三万五千两的好价钱,可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他的时间太紧,能卖出两万五千两萧淆就已经不错了。

萧淆拿起自己私房庄子的地契,突然又放了下来,他决然拿起娘亲遗产中的一个略小些的庄子,这个庄子若是卖的好了,应该能卖上一万多两。对,就卖这个庄子,他就要让他的父王知道,他已经窘迫的不得不卖生母的遗产来给父王准备寿礼了,萧淆倒要看看他的父王是不是真的能狠心不给那一万两银子。

想通了这一节,萧淆立刻将其他的地契收好,仍将小匣子放回暗格之中,将一幅书法仍然挂了回去,将暗格遮挡起来。

一切做好之后,萧淆便拿着地契出门了。因为很快就要过年了,这时候通常没有人会买房子置地,所以萧淆得抓紧时间想尽一切办法将庄子卖出去,好去将那尊墨玉弥勒佛请回来。

说来也巧,萧淆刚走进已经没有什么人往来的牙行门口,两段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对话便飘到了他的耳中…

“…张大哥,你说我这差使可寸不寸,这都大年根儿底下了,也不知道老爷抽的什么疯,非说要买个庄子不可,这会儿谁还有心思卖庄子啊,哪家不张罗着过年,唉,没办法了,只能到牙行里打一头喽,但愿还有卖庄子,要不然这个年我是再没法子过好的。我们老爷那脾气,啧啧…”

“老刘啊,你也别着急,我瞧你老兄印堂发亮,这阵子你运势一定好,说不定你想买,就会立刻有人卖呢,别着急,先进去问问,也说不定牙行就有挂了很久还没卖出去的庄子呢,你买上一个不就能回去交差了么。”

萧淆一听这话心中暗喜,赶紧转身走下牙行的台阶,循声找了过去。果然在牙行转角处的胡同口上看到了两个人,萧淆见这两个的穿戴并不比王府的高荣大管家差,他们俱穿着七八成新的缎面皮袍,帽子上还镶着小块儿的赤金五福饰片,腰间亦挂着荷包玉挂件等物,看打扮象是大户人家里很有些话语权的管事。

萧淆暗暗打量一回,再想想他们刚才的对话,心中越发欢喜,便放下世子爷的架子笑着问道:“听二位方才之言,象是为买庄子之事犯难?”

那二人看了萧淆一眼,皱眉齐声道:“你是何人?”

“在下何恒,受朋友所托,正有个庄子想出手。”萧淆的生母姓何,他便自取了化名何恒,还想法子偷偷办了户籍,在外头行事之时,他通常用这个名字,而不用他的真名萧淆。

“这位爷此言当真?我们要的庄子可不不是一二百顷的小庄子啊!”一个微胖的男子目露惊喜的微光,急切的说了起来。萧淆听他的声音象是那个姓刘的管事,便微笑点头道:“自然不是个小庄子。”

刘管事左右看了看,低声笑着说道:“何爷,您借一步说话?这位张大哥也有牙子的执照,回头若是谈成了,请张大哥悄悄去办了过户,还能给何爷您省下一注佣金。”

到牙行之中交易,对交易双方都是一种保证,只是交易之后双方都得按交易额的半成给牙行佣金,所以刘管家一提此话,萧淆便觉得十分合自己的心意,想也不想就笑着应了。

来到离牙行不远的一座茶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一万二千六百两银子的价格成交。萧淆虽然不很满意这个价钱,却也只得如此了,他若是不让价,那刘管事便不买了,萧淆急着出手,所以不得一再让价。

那位张大哥手脚倒也麻利,不到两刻钟,他就办好了过户手续,将庄子过到了一个叫刘文海的名下。萧淆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心知这必也是化名,便什么都不说了,只验了银票,又送于那张大哥一百两银子的茶钱做谢礼。这样总比出六百二十五两佣多可强多了。那刘管事也按规矩送了张大哥一百两茶钱,三人便一拍三散各寻各的去处了。

萧淆走后不久,刘管事又折回茶肆之中,拐进另一间雅室,对笑的贼眉鼠眼的一个人笑道:“爷,事儿办得了,这庄子买的可值,若不是那冤大头急着卖,这庄子说不得能卖上两万两银子呢,小的知道外八庄那边都是上好的肥地,一年的出息总少不了三五千两,若是遇上丰年,六七千的租子也是有可能的。”

“行啦,不用你白话了,你事你办的不错。过了年叫你二小子去宝通当铺当学徒,地契放下,赶紧回家去吧。”说话之人又是金四,显然这又是他事先安排好的局。

刘管事欢天喜地的走了,宝通当铺是京城最大的当铺,能进宝通当做学徒对于不能通过科考取得功名的小子们来说是最好的出路。宝通当与别家当铺都不一样,非但不打骂学徒,还给学徒每个月六百至一千文钱的月银,而且还是真教本事,带学徒的师傅并不会藏私,只要能通过考核过了学徒期,这些出师的学徒就会被派到全大梁的各个分号当差,只要不行差踏错,这一辈子的生计就算是彻底有着落了。

金四拿着刚刚到手的地契,嘿嘿笑道:“萧淆啊萧淆,叫你处处针对我们家公子和夫人,看我们公子玩不死你,这才刚刚开始,往后就瞧好吧!”

却说萧淆拿了银票,眼面前儿的问题解决了,可他的心情却糟糕到了极点,虽然卖掉生母留下来的庄子可以让他的父王知道他的日子到底有多难过,但是那到底是他生母的遗产,是一份念想儿,萧淆心里怎么可能舒坦。

本想去立刻去多宝轩请回墨玉弥勒佛像,可是因为萧淆心情实在不好,便没有去琉璃坊,他也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去太白酒家买醉。

直到天已经黑透了,酩酊大醉的萧淆才被太白酒家的小伙计送回王府,程氏听说丈夫在酒家吃的大醉被送了回来,心中又惊又羞又怒,赶紧命人将萧淆扶回钟毓园,又重赏了小伙计,其实也是封口的意思。

打发了小伙计,程氏又敲打了王府中的下人们,免得他们将世子爷大醉而归的消息传到王爷王妃并三公子三少夫人的耳中。都安排好之后,程氏才匆匆回去服侍酒醉的丈夫。

萧淆的衣裳已经被时醉酒后吐出的污物染脏了,程氏只能强忍着恶臭的酒气给丈夫换衣裳。折腾了好半天,程氏才将丈夫的衣裳换好了,她也累的气喘吁吁,坐在椅上再也不想动弹了。

“碧珠,你看看世子爷的衣裳荷包里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都掏出来将衣裳送去洗了,再将屋子薰一薰,真是臭死了!”程氏皱着眉头,嫌恶的用手在鼻端扇了扇。

碧珠是程氏的心腹丫鬟,她应了一声上前翻检萧淆的衣裳荷包,突然,她惊呼一声,将几张银票送到了程氏的面前,惊呼道:“娘娘您看,这有好多银子!”

程氏这些日子除了为缺钱发愁之外还是为缺钱发愁,她一听说有银子,眼睛不由人的一亮,立刻叫道:“快拿来我看…”

碧珠将银票呈上,程氏顾不得银票上也沾染了些许污物,一张一张的清点起来。“一千,两千,三千…一万二…天哪,竟有这么多!”程氏惊呼起来。

碧珠也吓了一大跳,她知道这阵子世子妃尽为钱发愁了,怎么世子爷有这么多银子却不早些拿出来为世子妃分忧呢,前阵子还硬要去了世子妃为过年准备的三千两银子。碧珠想到这一节,不由轻轻哼了一声。

程氏有些懵了,发现丈夫随身带了一万多两银子,这让程氏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心腹丫鬟的那一声不满的轻哼,程氏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碧珠,此事对任何人不许提起,你先下去吧。”程氏疲惫无力的摆了摆手吩咐道。碧珠撅着嘴抱着那一堆脏衣裳走了下去,脸上尽是愤愤不平之色。

程氏看着放在面前的一万二千王百两银票,又看看倒在床上鼾声大作的丈夫,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她用帕子细细擦净银票上的污渍,找了个小匣子装起来收入拔步床内的小暗匣中。然后合衣在萧淆身边躺下。这一夜,萧淆睡的极沉,可程氏却几乎是一夜未眠,她被自己收中冒出来的那些念头都快折磨疯了。

次日一早,刚刚倦极睡着的程氏又被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吵醒,原来是宿醉的萧淆头疼胃也疼,被生生疼醒了。

程氏赶紧挣扎着起身,服侍萧淆梳洗吃东西,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算消停了。萧淆吃过东西身体舒服了许多,又见身上穿的已非昨日的衣裳,便问道:“我昨天穿的衣裳呢?”

程氏淡淡道:“爷昨儿吐的满身都是,已经换下来拿去洗了。”

萧淆本是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一听这话腾的跳了起来,大叫道:“我衣裳里的银票可取出来了?”

程氏见丈夫似是没有隐瞒自己的意思,便打开床头的小暗匣,将装银票的小匣子取了出来递到萧淆的面前说道:“都在这里,爷点点。”

萧淆抓过匣子打开清点一番,见银子一两不少,方才松了一口气道:“还好都在这里。”

程氏也不说话,只坐在一旁看着丈夫,萧淆将银票全都取出塞到怀中,见妻子一言不发的坐在对面,他想了想,取出银票点出一千五百两递给程氏,勉强笑着说道:“你先把这些收起来,其他的我要派用场。”

程氏默不作声的接过银票,见丈夫还是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忍不住开口问道:“爷,您哪得来这么多银子?”

萧淆面色变了数变,过了好一阵子才沉沉说道:“我将外八庄的庄子卖了。”

“啊…这怎么行,爷,那个庄子一年出息不少呢,您怎么说卖就卖了呀?”程氏惊呼起来。这个答应实在让她太意外了。

萧淆怒道:“爷想卖就卖了,你说那些废话做甚,爷又没有卖你的嫁妆!”

程氏被这句话噎的透不过气来,豆大的泪珠儿吧嗒吧嗒的砸了下来,很快便洇湿了程氏的大襟。

萧淆与程氏之间还是有感情的,见妻子无声的落泪,萧淆难免也会有些心疼,他这才缓了声气说道:“你别恼,卖了娘亲留下来的庄子,我心里也不好受,这不是没办法么,昨儿我好不容易才寻到一尊墨玉弥勒佛像,可对方一口价要一万一千两银子,少一个子儿都不行,我能怎么办?只能卖了娘亲的庄子应急了,等过了这个坎儿,日后我必会将庄子赎回来的。”

程氏哭道:“爷,您都把庄子卖了还怎么赎啊!”

萧淆心中一紧,昨儿他只想着卖庄子换银子,其实并没有想过将庄子再买回来之事,刚才也只是顺嘴一说,说完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并不知道庄子的真主买主是谁,可怎么再买回来呢。

程氏一看丈夫的表情,便知道这庄子再回不来了,她心疼那一年好几千两银子的出息,也伤心婆婆留下的遗产就这么被贱卖了,这个头可开不得啊,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用钱的地方,若是丈夫卖顺了手,就她们这点儿家底子可经不住几回卖啊!

“爷要孝敬父王,妾身绝无二话,只是咱们本来收益就不多,如今又去了一个庄子,只怕往后的日子就更艰难了。爷,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程氏委婉的说道。

萧淆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道:“只此一回,往后再不会有了。这个庄子卖了,日后我必会再买一个更大更好的庄子。日子总不会一直这样艰难下去的,熬过这几年就好了。”

程氏听丈夫这么说了,她还能再说什么呢,只能点点头说道:“但愿如爷所言,日子很快就会好起来。”

萧淆点点头,缓声道:“服侍我更衣吧,今儿得去将那尊玉佛请回来,我叫你准备的药水你可准备好了?”

程氏忙应道:“回爷的话,您吩咐之后妾身就立刻准备起来,如今已经备齐了,就等着爷将玉佛请回来,浸上十日就得了。”

萧淆冷笑道:“这就好,给你那方子再是神验不过的,最难得的是连御医都查不出来,就是那断子草不易得,想不到你竟然能买到。”

程氏听出丈夫话中的一丝猜疑,便低声说道:“这是爷有运势呢,前几日爷给了方子,妾身派人四去寻找,不想在城西一家苗人开的药铺中竟寻到了。妾身怕引人怀疑,便使了几拔人分别去买不同的药,保管再不会引人怀疑的。”

萧淆这才笑着说道:“原来如此,可见老天都站在我这一边,天命在我,看谁还能与我相争!”

程氏忙掩住萧淆的口低声说道:“爷悄声些,如今妾身都不知道这钟毓园中有没有别人的耳神心意了。往后咱们还是谨慎些吧!”

萧淆眉头一皱,刚想发作却又硬忍了下来。如今他还不是这座王府的男主人,有些时候不得不低头啊。

程氏服侍萧淆换好出门的衣裳,萧淆出了王府直奔琉璃坊多宝轩,顺利的请回了那尊墨玉弥勒佛像。他将玉佛带回钟毓园,与程氏屏退了所有的丫鬟嬷嬷,夫妻二人一起动手,将墨玉弥勒佛像放下一只盛着许多无色液体的木桶之中。

萧淆将木桶盖子盖好,又融了蜡汁将木桶盖子密封起来。一切做完之后,萧淆与程氏对视一回,两人都笑了,这是许久以来他们从未有过的畅快笑容。

☆、第一百二十回同为儿媳两般对待

眼看已经到小年了,可宁亲王府请年酒的事情却还没有个着落,饶是世子妃程氏一早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管,此时不免也有些着急,其实以宁亲王爷如今的地位,请不请年酒对他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

做为当今皇上的同母亲弟弟,只要宁亲王爷没有谋反之意,在当今皇上坐稳龙庭的情况下,宁亲王爷的地位再无人能动摇。他实在不需要通过请年酒与满朝亲贵增进联系。

可是对于世子萧淆与二公子萧淅来说,请年酒可是一个极难得的好机会,他们两人都需要通过年酒来与亲贵们拉关系套近乎,暗中为各自效忠的皇子造势。名正言顺的太子与正宫皇后所出的四皇子对大位之争,但凡是有心的朝臣都心中有数,只不过因为没有闹到明面上,当今皇上暂时还不知道罢了。

“请年酒的日子怎么还没定下来,名单也没列好,那女人到底想做什么?”萧淆在问了程氏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复之后,不免生气的喝问起来,当然这个喝问的对象也只能他的妻子程氏,如今萧淆还不敢直接去质问继母宁亲王妃。

程氏委屈的说道:“母妃并没有吩咐下来,爷又说不让妾身多管多问,故而妾身不知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不管不问也不是这样做的…算了算了,明天我自去问父王。”萧淆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便甩袖走了出去。

程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只能偷偷垂泪,如今她的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艰难了。才刚二十二岁的她竟已生出度日如年之感,总觉得这日子过得可真慢,仿佛怎么都过不到头。

次日早上请安之时,萧淆果然问了起来,“请问母妃,今年的年酒是个什么章程,您有身子不方便,很可以让儿子媳妇帮您打理。”

宁亲王妃还未说话,宁亲王爷便先开口了:“今年王府不请年酒了。”

“啊,这怎么可以!”一旁站着的萧淅先惊呼起来。请年酒就是公中出钱为他与哥哥拓展人脉的好事,怎么能说不办就不办呢。

宁亲王爷狠狠瞪了二儿子一眼,虎着脸喝道:“有什么不可以!你们母妃有孕在身,如何还能这般操劳!你们只想着年酒热闹,却不想想请年酒是多么的辛苦,你们母妃的身子如何能吃的消!”

萧淅被父亲吼了一回,讪讪的低声应了一句“是”,便低下头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萧淆见弟弟被父亲骂了,心念急转,立刻对父亲笑着说道:“父王说的极是,只不过今年是三弟妹刚进门的头一年,她刚嫁进来,还没正式认过亲戚们,若是今年不请年酒,会被人说我们王府失礼的,这样对三弟妹也不公平,程氏与二弟妹进门头一年,可都是热热闹闹请年酒的。儿子与父王一样担心母妃的身体,不想让母妃操劳。可是母妃已经是有三个儿媳妇的人了,区区请年酒的小事,让程氏与二弟妹安排就好,怎敢劳动母妃亲自过问呢。”

宁亲王爷有些犹豫,原本他同王妃商量过不办年酒的,可是听大儿子这么一说也有些道理,小儿媳妇刚刚进门,若是不与她做这个体面,将来外人就更加瞧不起萧泽这个宁亲王爷三公子。他迟疑的说道:“这…”

站在一旁的杜衡见自己躺枪,便站出来向上福身,缓声说道:“父王,儿媳有话要说。”

宁亲王爷立刻说道:“泽儿媳妇,你有话尽管大胆说。”

杜衡娓娓说道:“回禀父王,儿媳觉得年酒还是不请为好。母妃现在正需静养,就算是有两位嫂嫂操持年酒之事,可是来了女客母妃必要见的,见多了外客与母妃安胎不利。为了母妃与胎儿计,还是等明年母妃平安生下小弟弟之后再大办洗三及满月宴为好。至于方才大哥所言之儿媳未见过亲戚,这却也不是多大的问题,纵是今年不见,难道就没有以后了么,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儿媳想服侍娘亲平安生下小弟弟之后再认亲戚,这一年里儿媳不出门走动也就是了。再者亲戚们知道咱们王府的情况,想来也不会挑理的。”

宁亲王爷听三儿媳妇说话合情入理又透着体贴关怀,心里很是熨贴,满意的捋着胡子笑道:“泽儿媳妇说的很是,那就还是不请年酒。你是个好孩子,父王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等你娘亲出了月子,专为你请一回亲朋好友,让你好好认一认咱们王府的亲戚故旧。”

杜衡轻声应了,又退回到萧泽身边,萧泽扭头看着她,眼睛亮极了,亮的杜衡都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厢萧泽对杜衡情意绵绵,那厢的萧淆与萧淅肚皮都快气炸了。这叫什么事,他们已经说的父王动了心,不想却被这杜衡三言两语又打回原形,年酒还是不请了。让他们平白少了一个用公中的钱粮为自己拉关系的机会,也让程氏孙氏少了一个小小的公饱私囊的好机会。

偏偏萧淆刚才拿杜衡说事,现在便翻脸不得,还得硬着头皮说上一句:“三弟妹这般体贴母妃,真是三弟之福。”

宁亲王爷正色道:“泽儿媳妇不只是泽儿之福,亦是我们王府之福,自从她进了王府,泽儿的病好了,你们母妃怀了身孕,咱们王府越发的兴旺了。”

萧淆萧淅听了这番话只觉得满口牙牙齿都酸倒了,而程氏和孙氏则是又酸又恨,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父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们就什么都不算么?然而让程氏与孙氏更郁闷的话还在后头。

只听宁亲王爷又说道:“泽儿媳妇明年就及笄了吧?”

杜衡没有想到公公会当着众人的面问这么私密的问题,不由的一愣,倒是萧泽嘴快,抢着说道:“回父王,她是腊月二十六的生辰,明年腊月二十六就及笄了。”

“哦,这么说泽儿媳妇还有三日就过生日了,泽儿不说,为父与你娘亲险些儿就忘记了。”宁亲王爷一拍额头,用庆幸的语气说了起来。“这是泽儿媳妇来到我们王府的头一个生日,虽然不摆戏请酒的大办,却也不能悄没声的就混过去,泽儿,就在你园子里置一桌酒席,到了那一日为父与你娘亲,还有你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和妹妹一起过去给你媳妇做生日,泽儿媳妇,你爱不爱看戏?”

杜衡万没想到话题转变的如此之快,已经从自己的及笄日期转到了自己爱不爱看戏上,这还真有些让她招架不住,公公瞧着挺严肃的,怎么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啊?

萧泽见自家媳妇有点儿愣神,便轻轻碰了碰杜衡的衣袖,杜衡方回过神来,躬身应道:“回父王的话,儿媳并不喜欢看戏。”

宁亲王爷点点头道:“不喜欢看戏啊,这好办,到那日本王传一班小戏,只命他们远远的吹曲儿助兴,不让他们唱也就是了。”

程氏与孙氏两人醋的心肝脾肺肾都酸透了,对杜衡的怨妒之心也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若是眼中真有刀子,只怕程氏与孙氏此时早就用眼刀将杜衡片片剐了。

杜衡心知不妥,她虽不怕萧淆程氏和萧淅孙氏,可也不代表她喜欢四面树敌。杜衡只想安安静静的过与人无争的平静日子,而不是在宁亲王府这潭浑水之中越陷越深。她始终想着有朝一日能离开王府去南方,过她自己真正想过的生活。

“儿媳多谢父王恩典,只是除夕将近,府中各处都极忙碌,还是不要额外添麻烦了吧。父王的心意儿媳心领了。”杜衡走到宁亲王爷的面前躬身说道。

“这可不行,阿衡啊,你是个好孩子,不想让父王与娘亲费心,可父王娘亲也不能再让你受委屈,这事儿就听你父王的,咱们也不惊动旁人,只一家人好生吃个团圆饭给你庆生,快不许再推辞了。若再推辞,娘亲就不高兴了。”这是许久都没有说话的宁亲王妃开口了。

萧泽眼尖,从他站的位置又刚好能看到他两个嫂子气到扭曲的脸,所以萧泽便笑着说道:“阿衡,你就听父王娘亲的吧,今年娘亲身子不方便,咱们只随便吃一吃,等明年必要给你好好操办一番的。父王娘亲,儿子说的对不对?”

宁亲王爷与王妃都笑着点头连声称是,明年杜衡过生日之时便可行及笄礼,行了及笄礼,杜衡就算是成年了,便可以与萧泽圆房,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到了后年年底,宁亲王爷夫妻就能抱上胖孙子啦。这对于宁亲王爷与王妃来说都是顶顶要紧的事情。

萧淆与萧淅都已经气的麻木了,两兄弟一言不发,以沉默表示自己的抗议。而程氏与孙氏因为没有生养而心虚,虽然此时没有一个人提到子嗣之事,可是她们两个却不约而同的想到父王已经对她们失去了抱孙子的希望,竟将希望全都托付到杜衡这个还没及笄的小丫头的身上去了。

杜衡也明白为何自己的及笄宁亲王爷等人会那般的重视,正是因为明白,所以她心里才特别的别扭,她不想与萧泽发生什么亲密的关系,所以此时的杜衡心中想的竟是等真心疼爱自己的宁亲王妃平安分娩之后,她不等及笄就立刻离开宁亲王府,远远躲到无人能找到的地方过她自己的日子。

宁亲王妃是做娘亲的人,如今又怀了身孕,所以心思特别细腻,她敏感的察觉到杜衡的不自在,便笑着招手说道:“阿衡到娘亲这里来。”

杜衡赶紧走上前,宁亲王妃搭着杜衡的手站了起来,对宁亲王爷说道:“王爷您慢慢和孩子们聊着,妾身要去吃东西了。”然后又对杜衡笑着说道:“阿衡,刚才你煮了山菌羹,娘亲正想这口儿呢,你真是与娘亲想到一处了,走,咱们娘俩先去吃着。”

程氏与孙氏忙也站出来说道:“儿媳服侍母妃用饭。”

宁亲妃淡淡应了一声,程氏和孙氏忙也跟了过去。

宁亲王爷见女眷们都走了,方才对萧淆说道:“淆儿,你成亲已经快六年了,到现在也没个子息,这可不行,明年大挑之后,为父会为你选一个好生养的侧妃为王府开枝散叶。”

萧淆立刻低头应道:“是,全凭父王做主。”他听出父王的意思,是准备在大挑落选的女子中为自己择一侧妃,能参加大挑的必是官宦之女,就算是身份比程氏低,却也不会低的太多,这样无形当中还给他增加了一门岳家助力,侧妃生下的孩子身份虽然也是庶出,却比通房丫鬟生的要高贵许多,这等好事是萧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萧淆是压抑再三才忍住心中的狂喜淡淡的说了出来。

萧淅有些不自在了,他成亲到现在也没有孩子,怎么父王却不提为他纳妾之事呢?萧淅什么都想与兄弟们攀比,却不想他大哥成亲都快六年了,而他成亲才一年多,只用一年的时间便认定孙氏不能生养,这对孙氏也太不公平了,有规矩的人家至少也是三年无所出才会纳妾的。

萧泽是这间房子里对所有的真相最心知肚明的一个人,别说是萧淆纳一个侧妃,他就算纳上十个八个,想生出孩子也非易事。他只笑着向萧淆拱手说道:“大哥明年将有喜事,小弟这里先给大哥道喜了。”

大梁皇室的大挑每三年一次,每次都在三四月间进行,若是事情进展的顺利,萧淆七八月份就能纳妾了。所以萧泽才会这般提前道喜。

被萧泽这么一说,萧淅也只得上前拱手道:“小弟也恭喜大哥。”

萧淆面皮微红,轻轻摇头道:“八字还未有一撇,两位弟弟言之尚早。”

宁亲王爷笑着说道:“诶,淆儿此言差矣。最迟不过明年六月,你定要将侧妃纳进门的。早些进门也好早些为你开枝散叶。”

纳妾不比娶妻,没有那么多的程序要走,也不必大操大办,只消在钟毓园收拾出一个院子也就行了。两府谈好之后很快就能抬人进府,萧淆就可以再做新郎了。

萧淆听了此言心中暗喜,脸却却越发表现出来惶恐与不安之色,他忙躬身说道:“儿子不孝,让父王为儿子费心了。”

宁亲王爷叹了口气说道:“你们都是本王的儿子,哪一个本王都不会少用心思的。淅儿,你先将身子养好,明年也争取让父王抱上孙子,泽儿,你将身子骨养扎实了,等你媳妇及笄之后也当好生努力,人丁兴旺才是兴家之道,切记切记。”

萧淆萧淅萧泽忙都躬身应了,三人心思竟出奇的相同,他们都觉得宁亲王府的嫡长孙会出自他们的家里。只不过萧泽比他两个哥哥多了一份心事,他得想尽办法在一年之内让杜衡真正的接受他,否则别说是孩子,就连孩子他娘都保不住啊!

因为有心事,所以萧泽与杜衡在步行回交泰园之时,萧泽破天荒的没有想尽法子逗杜衡开心,而是低着头想心事,好几次都险些被小石头绊倒了。

杜衡本不想说话的,可是见萧泽面色凝重好象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杜衡到底没忍住,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啊?哦…我没事…”明明脸上写着大大的“我有事”的表情,萧泽却一个劲儿的直摇头,看上去傻极了,杜衡从来没见过萧泽有这么傻的表情,不由抿嘴轻笑起来。

萧泽被他媳妇儿给笑懵了,他只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家媳妇,小声的问道:“我很好笑么?”

杜衡刷的收了笑容,板着脸摇了摇头,飞快说道:“你没事那就快走吧。”萧泽应了一声,赶紧加快脚步走了起来。

跟在后面的红菱和沁芳悄悄咬耳朵道:“沁芳,你看三爷多听夫人的话呀!”沁芳连连点头深以为然,两个丫鬟脸上尽是笑容,有什么能比主子体面更让忠心丫鬟们高兴的呢。

回到交泰园,杜衡将如今负责厨房的高娘子叫了进来,这高娘子就是从前在建威将军府负责采办的高老实的妻子,前番杜忠进府交帐,听说交泰园小厨房缺人手,便荐了高娘子进府当差。高娘子的娘家父亲是个手艺极好的厨子,高娘子从小跟父亲学手艺,做出的饭菜色香味俱全,若非她这些年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带孩子不得闲空儿,就凭她的好手艺,她早就进府当差了。如今高老实一家做为陪房都跟了过来,知道高家底细的杜忠自然会让他们人尽其用。

高娘子是个矮矮胖胖圆脸之人,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灰尘,头上包了一方白底蓝花帕子,不叫一根头发露出来,她虽然终日在厨房做事,可是身上却没有那不好闻的油烟之气,反而有着淡淡的皂角气息,显然她的衣服是每天都换洗的,要不然不会这么干净。

来到上房跪下请安,杜衡注意到高娘子显的有些紧张,便缓声温言说道:“高嬷嬷起来吧,今日传你过来,是要吩咐你二十六那日备一桌上好的席面,菜色要丰富些,但不可油腻,所有的菜都要过水去油才烹制。”

高娘子先应了下来,又怯怯的问道:“不知用宴之人可有什么忌口的,请夫人示下。”

杜衡想了想说道:“所有孕妇不能吃的东西都不要做。”

高娘子这便明白了,忙应道:“是,奴婢明白了,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准备出一桌丰盛的合适的席面。”提到自己擅长的事情,高娘子便有底气了,眼中也多了些神彩。

杜衡含笑点头道:“回头你出城一趟,去庄子上寻些最新鲜的食材,顺便把你两个女儿都带进来,我这里还缺人,就让她们先做着吧。”

高娘子喜出望外,忙给杜衡磕头道:“谢夫人恩典,谢夫人恩典。”

杜衡说的是便是从前做过建威将军府何老夫人身边一等丫鬟的珍珠和她的妹妹六丫,高老实家孩子多,所以也不正经取名字,都按次序叫,什么三小子四丫头的乱叫一气,反正能区分开就行了。

“起来吧,李嬷嬷,回头说与高总管,让他安排车子送高嬷嬷出城。”杜衡扭头对李嬷嬷说了一声,李嬷嬷忙应了下来。

高娘子赶紧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奴婢自己走着出城就行。”

杨梅笑着说道:“高嬷嬷你就别推辞了,这大年下的人多,出城也挤,坐王府的车总是方便许多了。”高娘子听了这话方才不再推辞了。

杜衡正吩咐着,萧泽从外头走了进来,他笑嘻嘻的说道:“高嬷嬷,上回庄子上送来的风鸡味道很是不错,这回再多带几只回来。”

高娘子闻言笑着应了,萧泽与杜衡都不知道,那风鸡正是高娘子在庄子上的时候亲手秘制的,味道自不是一般的风鸡能比的。一想到自己做的东西中了主子的意,高娘子心里就美滋滋的,竟比得了赏钱还开心一些。

萧泽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他突然又说道:“阿衡,反正现在也不忙,不如咱们一起去你庄子上瞧瞧,顺便把高嬷嬷捎回去,不用高荣再另外派车了。”

杜衡看了萧泽一眼,因有下人在,她不好下萧泽的面子,其实杜衡非常想问一句:“萧三爷,您难道不知道主子出门,要派的车子更多更麻烦么,你这是生怕高管家不忙啊!”

“三爷想去庄子上散心?”杜衡微微皱眉问了一句,她脸上的表情明白写着我并不想去。可是萧泽却象是看不到似的,笑着点头说道:“对啊对啊,我长这么大都没去过庄子呢,阿衡,咱们去吧去吧!”

萧三爷卖萌无下限,当着一屋子的丫鬟嬷嬷就向杜衡撒起娇来,闹的杜衡又好气又好笑,她就没见过那个男爷们儿象萧泽这样没底限的,他还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子呀!

☆、第一百二十一回心意心慌

若论缠人功夫,萧泽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他果然缠的杜衡不得不答应与他一起去庄子上逛一逛。

大管家高荣听说三公子要出门,赶紧撂下手中正忙着的事情,亲自去车马房看着备好车马,又命极稳妥的下人跟车,一切都安排好之后,萧泽与杜衡也到抱朴园禀报过了,夫妻二人带着丫鬟嬷嬷小厮侍卫家丁一大帮子,浩浩荡荡出城往庄子上去了。

等萧淆萧淅等人得了消息,萧泽与杜衡都已经出了城,还有大半个时辰就能到庄子上了。萧淅来到钟毓园,将大哥拽到书房之中,压低声音说道:“大哥,这可是绝佳的机会,何不在回程路上下手永绝后患!”

萧淆想了想,摇头沉声道:“不可,萧泽这一趟出门,父王特意调了亲卫二十名随行保护,我们就算是下手只怕也不能一击即中,反而会打草惊蛇,况且父王如今正把他们两口子捧在手心里,这时候对他们动手,只会引来父王的怀疑,阿淅,我们万不可因小失大。”

萧淅心中暗暗遗憾,若是能说动他大哥对三弟下手,这里头可做的手脚就太多了。说不定他能一举扳倒大哥除掉三弟,自己成为最后的胜利者,成为这偌大宁亲王府唯一的继承人。显然他此时忘记了继母如今还怀着身孕,八个月后还有可能再生下一个儿子,就算是除掉萧淆与萧泽,他也不会是宁亲王府唯一的男丁。

“大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要想清楚啊,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父王对萧泽越来越看重,我只怕再这样下去,你我迟早会被萧泽挤的无处容身,被赶出王府自生自灭。”萧淅不死心的继续说道。

萧淆摇摇头道:“不会的,父王不会这样做的,萧泽是他的儿子,我们同样也是他的儿子,而且我们还是原配嫡子,论身份萧泽比咱们俩还差着一层。父王又不是昏愦之人,如何会将我们扫地出门?”萧淆口中说出这样一番话,可是明显底气不足,显然最近宁亲王爷对萧泽的亲近也打击到了他的信心。

“大哥,这可说不准,你看父王如今把那个女人都捧上天了,难保不会为了讨她欢喜而夺了你的世子之位给萧泽。”萧淅又给萧淆下了一剂猛药,他就不相信说不服萧淆派人去截杀萧泽一行。

萧淆沉默许久,还是摇头坚决的说道:“不可,时间太紧来不及安排。行此事必得详尽安排不留一丝破绽,否则宁可不做。”

萧淅见大哥心意已决,只能暗暗惋惜失去了这样好的一石二鸟的机会,他扼腕叹道:“唉,可惜了,若是早知道他有出城的安排,咱们就能早做准备了,也省得日日提心吊胆过不安生。”

萧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了口气。萧淅见状便不再说什么了,只默默的离开了萧淆的书房。

萧淅走后,萧淆喃喃的自言自语,“到底要不要派人截杀呢?阿淅说的没错,这个机会实在难得的很。”显然萧淆心里也是矛盾的,他想对萧泽杜衡下手,可是又怕时间太紧安排的不够周密。更关键的是如今他还没将杀害李嬷嬷一家的凶手交给他的父王,这个是目前最让萧淆头疼之事,他一时还顾不上再派人截杀萧泽。

萧淆的资产不多,所以他养不起太多的杀手刺客,只在暗中养了二十名死士,可以说在萧淆的心中,这二十个人比程氏都金贵些,每个人都是萧淆的心尖子,凭将谁舍出去萧淆都舍不得。可是不舍又不行,他总得给他的父王一个说的过去的交待,否则…萧淆不敢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抱朴园书房之中,宁亲王爷正在与王府侍卫长说话,“何武,最近世子有什么动静?”宁亲王爷突然问道。

何侍卫长摇摇头道:“回王爷,世子爷处没有任何动静,一切都与往常一样。”

“世子没有出城去调查什么?”宁亲王爷皱眉问道。

何武摇头道:“世子爷近日倒是常去琉璃坊,并不曾出过城。”

宁亲王爷知道儿子去琉璃坊必是给自己寻摸寿礼去了,脸上不免露出一丝笑容,他这个大儿子虽然才干只是寻常,可是却很有孝心,这也挺难能可贵了。只是寿礼要过完年才送,可那杀人凶手却得在年前就抓捕起来,怎么萧淆连轻重缓急都不分了呢?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若是世子要你去抓捕什么人,便按他的吩咐去做,不必特特来回了。”宁亲王爷吩咐何武一回才让他下去了。何武心中暗自纳闷,不明白王爷之命是何用意,难道是要渐渐将权利移交给世子?

不知道自己在危险边缘打了个转儿的萧泽以天冷为由,与杜衡窝在一辆车中,虽然王府的车子足够宽敞,可是出京城之后的官道却很让人不满意,实在是太颠簸了,杜衡坐在车中被晃的东倒西歪,时不时就会撞进萧泽的怀中,这让杜衡心中恼火极了,可是却没有办法向萧泽发火,毕竟萧泽还对她施以援手了,若没有萧泽做人肉垫子,杜衡相信自己身上铁定会撞的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且有得疼呢。

难得有机会拥美人在怀,萧泽美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在两三次颠簸之后,萧泽便抱住杜衡不放手,还美其名曰:“省得下回颠起来你再撞着,要撞也只撞我好了,我皮糙肉厚的可经撞了。”

杜衡挣了好几挣,却是挣不开萧泽的双手,她又不能大声吵囔,毕竟车厢外面还有好多并非是将泰园下人的王府侍卫和家丁。杜衡是个言出必行之人,她既然答应与萧泽在外面将戏做足,便不会给任何人任何可能发现他们并非真夫妻的机会。所以杜衡只能狠狠在萧泽手臂上拧了一下,便闷闷的任他抱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