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与杜衡刚回到王府,萧淆萧淅便得到了消息,萧淅心中暗恨,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这么错失了,而萧淆则是震惊,极度的震惊,他没有想到萧泽与杜衡竟然能平安归来。

萧泽与杜衡刚回到交泰园,扣子便匆匆跑来送上一张字条,萧泽看罢字条脸色阴沉了许多,挥手命丫鬟嬷嬷全都退下,然后将字条递给杜衡,沉沉说道:“阿衡,你看一看。”

那条字条上的只有短短几句话,杜衡飞快看完,震惊的猛的抬头看向萧泽,惊声问道:“这是真的?”

萧泽点点头道:“阿衡,这是我的门客送来的消息,绝对不会有任何差错。虽然我的身手还不错,可是我身上担负着太多人的生计,所以有一批人主动在暗中保护我,为我清除一切可能存在的隐患,这条子就是他们送来的。我知道大哥二哥一向恨我入骨,却没有想到他们急成这样,连这个年都不打算让我过去了。”

那张条子上的内容很简单,“萧淆遣四死士埋伏于三河峪,欲击杀公子夫人,属下力战,毙二人,二人服毒自尽,请公子夫人务必小心提防。”

原来在在回程必经的三河峪中,萧泽的门客发现了四名杀手,从这四人简短的交谈中萧泽的门客得知他们是萧淆手下的死士,正是冲着萧泽而去的,必要将萧泽杜衡截杀于三河峪中。萧泽的门客身手不凡,与那四名杀手战至一团,力毙二人,另二人见无路可逃,便服毒自尽,所以那两名门客没有得到任何有力的证据,故而只能给主子传递消息,请主子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让萧淆有机可乘。

“你打算怎么办,向父王禀报么?”杜衡在震惊之后很快冷静下来,毕竟萧淆对萧泽的忌恨杜衡自一嫁入王府便知道了,他派人狙杀萧泽虽在杜衡的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我不会告诉父王的。”萧泽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他无凭无据,要怎么去告诉,难道空口说白话么,这怎么可能让他的父王相信。

“你想让萧淆死么?”杜衡又犀利的问道。

萧泽面色微滞,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萧淆恨我,恨不能让我立刻去死,但是我并不象他恨我一样恨他,我不并想要了他的性命,否则十个萧淆此时也难活在世上,不过若他非要与我争个你死我活,那么活着之人必定是我,死的那个一定是萧淆。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不想让父王承受丧子之痛。”

萧泽是个很重情义的人,若非如此,以萧淆萧淅对他做过的事情,他们两人早不知道死过几百次了。每次萧泽之所以没有辣手报复,全是看在他们父王的份上,萧泽虽然有时候表现的很拧巴,可是他一直记得幼时父王对自己的呵护与宠爱。

杜衡点了点头,缓声道:“我明白了。”

萧泽突然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他发誓刚才他从杜衡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凛冽的杀机。若是他说一句想要萧淆立刻去死,只怕萧淆也就剩下几个时辰的性命了。但凡他让杜衡见到,必定立死无疑。

“阿衡,我知道你非常精通毒术,我也不反对你研究那个,但是我更希望你是一名大夫,这双手,是治病救人的仙子之手,别让她为不值得的人染上杂色。那些事,全交给我去做吧。”萧泽轻轻捧起杜衡的双手,喃喃的说道。

“你…”杜衡抬头看着萧泽,视线被那深邃如永夜一般的双眸吸引,竟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小夫妻二人执手对视许久,因为看的太过出神,不觉便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直到外头暮色四合,门外传来小丫鬟的禀报:“三爷,夫人,奴婢可以进来掌灯么?”

小丫鬟的声音惊破了一室的暧昧,杜衡猛的抽回手,羞的难以自持,如逃命一般的冲进内室,只留下萧泽一人轻握双手,似是在感受回味那双柔荑的娇嫩。

过了一阵子,萧泽才不悦的说道:“进来…”

小丫鬟听出来三爷不高兴,颤颤兢兢的进来,赶紧将屋中的灯烛全都点亮,然后如逃命一般的离开了。

萧泽稳了稳情绪,对内室的杜衡说道:“阿衡,时候不早了,得去给父王娘亲问安了。”

半晌之后,内室方才传出轻轻的一声“嗯…”。又过了一会儿,杜衡才从内室走了出来,此时她的脸已经没有那么红了,神情也淡了许多,叫萧泽心中好生遗憾,若是刚才没有那不识趣的小丫鬟,说不定他与杜衡之间就能更进一步了。

夫妻二人来到抱朴园中,宁亲王爷与王妃见儿子媳妇脸上都红扑扑,心中很是高兴,特别是王妃,她见儿子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身子骨一天比一天扎实,心中对杜衡的感激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不等杜衡跪下,王妃便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笑着说道:“我的儿,可累着了吧,听说你那庄子路挺远的,真是难为你了。”

杜衡微笑回道:“倒也不累,娘,您今儿可好,中午进的香么?”

王妃笑着说道:“今儿挺好的,只吐了三回,中午用了大半碗三鲜小馄饨,还吃了些素汤菜芯。可都是按着你列的单子吃的,并没有乱吃其他东西哦。”

杜衡抿嘴轻笑,低声说道:“娘亲,明儿媳妇请您吃荠菜蛋饺儿调调口味,今儿从庄子上才剜了些极鲜嫩的荠菜苗儿呢,您这会子吃着正合适。”

宁亲王妃拉着儿媳妇的手笑着说道:“可见咱们娘俩儿心有灵犀呢,娘正想着这口儿,你便带回来了。”今年的雪下的早下的大,所以荠菜苗便显得越发稀少金贵了。

宁亲王爷瞧着儿媳妇一来,自家媳妇便将自己和儿子抛到脑后去了,不由迁怒的瞪了萧泽一眼,萧泽多机灵啊,他立刻上前笑着说道:“父王,儿子也有好东西孝敬您呢,可巧昨儿一头老虎闯进庄子,被庄子里的猎户打杀了,剥了一张好虎皮,儿子瞧着铺在父王的宝座之上再合适不过的。”

宁亲王爷笑骂了一句“偏你乖觉”,心中那股子酸劲儿倒也消减了许多。他将儿子带到书房,淡笑问道:“泽儿,你岳父很快就要回京了,这事告诉你媳妇没有?”

当日逼杜衡冲喜,这事做的不地道,宁亲王爷与王妃都知道杜衡几乎是和娘家彻底闹翻了,所以对于亲家公建威将军杜大海回京之事,宁亲王爷也颇有些不自在的感觉。不管怎么说,当日宁亲王府之举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萧泽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他摇摇头道:“还没说。”

宁亲王爷叹口气说道:“当日也是不得已,不过结果还是很好的,泽儿你好起来了,为父与你娘亲也示你媳妇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我们嘴上不说,可心里待她却比你两个嫂子都亲近看重的多。”

萧泽忙应道:“是是,这些儿子都知道,阿衡她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她会想明白的。”

宁亲王爷点点头道:“此番你岳丈败中求胜,与大军里应外合到底打了胜仗,你皇伯父的胸中的怒意早就散的差不多了,你岳丈回京之后皇上非但不会降罪于他,只怕还会有所封赏。也好,泽儿,你岳家日益兴旺,于你也是很有好处的。还真没想到这杜将军还真是个打仗的奇才,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他居然还能反败为胜,真真是难得至极!”

萧泽听的出来父王对自己的岳父挺满意的,他却有些隐隐的担忧,只怕岳家真的兴旺发达了,最不开心的人就是他的小媳妇儿杜衡了,指不定杜衡还会因此闹出不告而另离家出走之事。

“父王,岳父他大约何时抵京?”萧泽试探的问道。

宁亲王爷在心中暗暗算了一回方说道:“大约能回京过上元佳节。”

萧泽听了这话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呢,还来得及让他事先做些准备。

“父王,儿子不想立刻告诉阿衡这个消息,不如等到上元佳节之时给她一个惊喜。”萧泽笑着说道。

宁亲王爷笑笑道:“随你,那就等到了上元节再说吧。成了亲就是大人了,可不能总这么孩子气。过了上元节,你就得去五城兵马司当差了,过年的时候很应该往你将来的上司同僚府中走动走动才是。你虽是皇家子弟,却万不可在上司同僚之间摆架子,只有与上司同僚下属相处好了,办起差使才能得心应手。”宁亲王爷到底对小儿子更担心一些,所以忍不住要提点于他。

萧泽躬身应声称是,心道:“父王你便是不说我也要去的,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儿子我可是打定主意扎根五城兵马司,不干出一番名堂绝不离开的。”

“王爷,三爷,娘娘命奴婢来请您们用晚饭。”云霓清脆的声音在书房外响了起来,宁亲王爷笑着说道:“泽儿,咱们走,陪你娘亲用饭去。”

萧泽与杜衡陪着用过晚饭,又说了一会子闲话,两人方才告退离开。宁亲王妃目前儿子媳妇离开,低低感叹道:“还是泽儿与他媳妇知道疼人。我如今总算是也能享上媳妇的福了。”

宁亲王爷可是有三个儿子的人,听妻子夸奖小儿子小儿媳妇,宁亲王爷脸上多少有些个挂不住,只哼哼哈哈的应了,心中却暗自想道:明儿还得再敲打敲打老大老二才行。

其实做为继子的萧淆和萧淅,他们若真是有头脑的,就应该对继母好一些,孝敬一些,那怕是只做面子情儿,也得当着他们的父王做足了。这样宁亲王爷还能在妻子面前为他们说几句话。

可是萧淆和萧淅从来都视继母为无物,虽然口中也会叫母妃,可是声音中从来没有过诚意。甚至可以说他们一边享受着继母的照顾一边怨恨着继母。若是宁亲王妃对萧淆萧淅不管不问,他们如何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亲呢。外人都能看的清楚明白的事情,偏萧淆萧淅这两个局内之人怎么都想不明白。

这一夜,宁亲王妃睡的很好,宁亲王爷却因为有心事而不能安枕。交泰园中,萧泽睡的很香甜,杜衡却在嫁入宁亲王府一月有余之后头一回失眠了。她怎么都睡不着,最后连数羊的法子都用上了也不见效。只要一闭上眼睛,杜衡就会看到萧泽那又含情带笑的眼睛在自己的眼前飘来飘去的,真真让她烦恼的不行。

宁亲王府之中,睡不着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世子萧淆。他此时已经接到了四名死士尽数折于三河峪的噩耗。萧淆自十四岁起便开始苦心经营,他用了整整八年的时间,只养了二十名死士,这二十个人对萧淆来说都是极为珍贵的存在,别说是一下子死了四个,就算是只死了一个,便已经让萧淆心疼的揪了起来。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萧淆在每名死士身上花的银子,足可以铸同等重量的三名死士。

若只是花了银子倒也罢了,关键在于这些死士对萧淆极为忠诚,这份忠诚培养起来非常不容易,折了四个人,萧淆不知道自己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再培养出四名死士代替死去的四人。

随着萧泽恢复健康,萧淆深切的感觉到他的时间不多了,萧淆现在随时都觉得萧泽会夺走他的世子之位,他的一切,而他,原本的宁亲王府世子会变成阶下囚,变的一无所有,需得在萧泽面前乞讨才能活下去。

一想到那种场景,萧淆浑身的汗毛都根根竖了起来,不行,他绝对不允许那种情况发生。只要能彻底铲除萧泽,别说是折了四名死士,那怕是折十名死士也值了,萧淆暗暗对自己如是说道。

在书房中枯坐许久,突然,萧淆想到一件事,脸上的阴云才算是散开了一些。他突然想到要向父王禀报调查李嬷嬷一家被杀之事,原本正在愁没有人顶缸,可现在他不用愁了,那四具尸体就是最合适的顶罪之尸。

其实也不算是顶罪,李嬷嬷的家人被杀,的确是萧淆的死士所为,武艺高强的死士对上毫无还击之力的李嬷嬷的家人,杀他们还不象砍瓜切菜似的。

萧淆在心是盘算了许久,将每句说辞都细细推敲好了,这才匆匆走出书房,回卧房安置了。虽然程氏这些年来都不曾开怀,可是萧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若然程氏能怀上身孕,就能为他生下嫡长子,生下宁亲王府的嫡长孙,如此一来,他的身份便会多一重保障,世子之位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废掉了。

一家之主没睡,程氏带着两个小妾也不敢睡,都聚在上房边坐针线边等着萧淆回来。因有萧淆发话,那两个小妾心思也活了,每日都打扮的花枝招展,一心想引起世子爷的注意,让世子多多临幸她们几回,若能早些怀上身子,她们的终身才算是彻底有个依靠。

萧淆回到房中,看到一妻二妾俱在等着自己,心中有着淡淡的得意,他,还是能掌控一些人的喜怒哀乐的。至少是在钟毓园中,他是绝对的至尊!

☆、第一百二十四回又生事端

腊月二十六是杜衡的生辰,这日早上她刚刚走出内室房门,就见萧泽捧着一只锦盒站在门口,看样子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

“阿衡,祝你生辰快乐。”说罢将便手中的锦盒送到杜衡的面前。

杜衡并没有很表示出喜欢之色,只是浅浅蹙眉问道:“这是什么?”

萧泽笑道:“这是送你的寿礼啊,我猜你一定喜欢的,打开看看吧?”

杜衡接过锦盒,双手被压得微微一沉,她心中暗道:“什么东西,还真沉呢。”走到桌旁将锦盒放好,杜衡解开丝带掀起盖子,等她看清盒中之物,果然发出一声惊喜的低叫:“啊…竟然是《本草遗珍》!这太珍贵了,你…”

萧泽对于杜衡的反应很是满意,他笑着走了过来,与杜衡并肩站着,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凡俗女子,所以我也不送你花儿朵儿脂儿粉儿的,我只送对你有帮助的东西。这是内庭珍藏的唐本,我想你一定用的上。”

杜衡连连点头道:“用的上用的上,真是太谢谢你了。《本草遗珍》中记载的药物最全,这可是学医之人梦寐以求的无上珍品啊!”

萧泽一双凤眼已然笑弯了起来,他开心的说道:“阿衡你喜欢就好,我往后还会继续给你搜集各种古方善本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想尽一切办法都会帮你弄到手。”

杜衡轻抚着那部《本草遗珍》,扭头看向萧泽,很认真的说道:“萧泽,谢谢你!”

萧泽见杜衡神色极认真,便也收了笑容,很认真的说道:“阿衡,若是你肯以阿泽唤我,比谢我百回千回都好。我们虽然已经结为夫妻,但是我绝对不会强迫于你,可是能不能请求你先把我当成好朋友呢?我想,对你来说,我至少可以是个好朋友吧?”

杜衡沉默片刻,就在这片刻之间,与萧泽相处以来的点点滴滴全都涌上杜衡的心头。轻轻点了点头,杜衡望着萧泽低声叫道:“阿泽…”

萧泽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那润红的双唇之中逸出,兴奋的俊面涨红,激动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突然撒开腿围着杜衡跑了好几圈儿,绕的杜衡眼都晕了。

“你…你这是干什么呀?”杜衡嗔道。

“嘿嘿,我太高兴了,阿衡,你终于肯叫我了一声了,这真是太好了!”萧泽兴奋的象个刚刚得到好多糖果的小孩子一般。

杜衡见萧泽如此开心,心里却很有些不安,她知道其实就凭萧泽的地位品貌,了完全可以娶一个比她好的多的大家闺秀,而且还不用做小伏低的陪小心。她杜衡何德何能,竟让萧泽宁愿这般委屈自己呢。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红菱的禀报之声,“回禀三爷夫人,镇国公府派人送寿面来了。”

做出有出嫁女儿的娘家,每逢女儿生辰之时,都要给出嫁的女儿送银丝寿面暖寿,这也是表示女儿虽然嫁出去了,可娘家人一直记挂着她,是给出嫁女儿做脸面的意思。

送寿面的规矩杜衡是知道的,只不过她从来没将建威将军府当做娘家,也没指望着她们会有所表示。事实上建威将军府还真就没有打算给杜衡送寿面。

自杜衡回门之后,何老夫人的精神一天短似一天,而原本的大管家杜忠又做了杜衡的陪房家人,所以建威将军府已然如一团乱麻一般,何老夫人委实没有精力打理府务,只得将管家权又交还给了苏夫人。苏夫人恨杜衡都已经恨到骨头里了,如何还会遣人给她送寿面呢?苏夫人巴不得杜衡嘎崩一下子死了才趁了她的心意。

至于镇国公府,杜衡也没有奢望过,毕竟镇国公府之人并不知道她的具体生辰,杜衡也不是那种会打发人上门去说的性子。所以听红菱说镇国公府来送寿面,杜衡暗吃一惊,立刻看向萧泽问道:“是你与大哥说的?”

萧泽摇摇头道:“我没说啊,自那日靖明兄托我探听阿绎口风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哪里有机会与他说这个呢,而且你的生辰我怎么好乱说与旁人知道。”

杜衡喃喃自语道:“那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萧泽笑道:“阿衡你真有意思,想那么多做什么,难道镇国公府不是你的娘家,三朝回门,咱们可还过去的呢。娘家给姑奶奶送寿面,可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也值得你这样想?”

杜衡想想也是,便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是我多想了。”

萧泽笑着扬声命红菱进来,只见红菱杨梅带着几个小丫鬟,引着两个穿戴体面的嬷嬷和六个一般高矮,统一穿着玫红丝棉比甲的丫鬟走了进来。杜衡看了一眼那个六丫鬟,见她们的头上只戴了两枝鎏金银钗,便知道她们是镇国公府中的二等丫鬟。这六人每人都捧一只大红髹金木托盘,托盘上堆着鲜桃,鲜橙,银丝寿面,寿桃,寿糕以及特制的贺寿金钱。这便是六色寿礼了。

“奴婢高氏,牛氏奉老太爷国公爷大姑娘之命,恭贺二姑奶奶芳辰!祝二姑奶青春长在芳华永驻!”那两个嬷嬷带着六个丫鬟举着托盘跪了下来,祝寿的词儿张口就来。

杜衡浅笑道:“好,快起来吧,看赏!”

八名镇国公府的下人行罢礼站了起来,红菱带进来的小丫鬟赶紧将六只托盘全都接过去放到桌上摆好,杨梅取出两个上等赏封,六个中上等赏封送于高嬷嬷牛嬷嬷并那六名二等丫鬟打扮的小丫鬟。上等赏封中是一个足金锞子,中上等赏封里封的是四只银锞子。这也就是镇国公府来人有这待遇,否则杨梅再不会出手如此大方。

镇国公府的规矩极好,所以高嬷嬷牛嬷嬷等人都规规矩矩的谢了赏,然后才将封赏收好,并没有丝毫拿捏试探赏银之举。

送寿礼当然要赶早过来,所以杜衡命人传了一席客饭,又让李嬷嬷坐陪,然后叫杨梅将准备好的年礼封装起来,等高嬷嬷牛嬷嬷回去的时候好一并带上。

原本宁亲王府与镇国公府之间就有往来的,王府的年礼已经备下了,只是要等腊月二十八那日集中送。杜衡拿出的这一份是她与萧泽私下准备的,东西虽然不是很多,但色色都是老国公爷,伍靖明和伍静贞兄妹最需要的。也就是关系好到他们这个份上,送礼才会不讲究价值,讲的只是情意心意。

吩咐好之后,萧泽与杜衡便匆匆赶往抱朴园问安了。他们到抱朴园的时候,萧淆夫妻与萧淅夫妻还有萧灵都已经到了。显然已经请过安,正坐着说话。

见萧泽与杜衡来晚了,程氏眉毛微微挑了一下,可是并没有说什么话,倒是孙氏酸溜溜的说道:“唷,今儿三弟和三弟妹起迟了啊,竟让我们占先儿了。”

萧泽根本不爱理会孙氏,只与杜衡一起给父王娘亲问安,宁亲王爷与王妃却没有一丝不悦之色,谁早来一会儿谁晚来一会儿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小孩子家家的冬日里偶尔贪睡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宁亲王妃还笑着说道:“阿衡,昨儿出城必定累狠了吧,可歇过来了?”

杜衡浅笑说道:“回娘亲的话,儿媳并不累,只因刚才镇国公府派人来送东西,这才耽误了三爷与儿媳的时间。”

宁亲王爷笑着说道:“不碍的,今儿是你的生辰,他们原该给你送寿面的。哦,还没告诉你们,今天是你们三弟妹的生辰,为父已经传了清音小班,今儿咱们家好好乐上一乐。”

清音小班是京城中以清唱为主的班子,班中的角儿个个都是金嗓子,琴师也都是顶尖的好手,不拘是听清唱还是听曲子,清音小班都是最好的。请清音小班唱堂会可不便宜,足足比别的班子要贵上十倍,也就是达官显贵们能请的起他们罢了。

萧灵听完她父王之言,立刻跑到杜衡身边拉着她的手笑道:“原来今儿是三嫂的生辰,怎么也不早告诉我呢,回头我就去给三嫂行礼,三嫂可要赏我一大碗寿面哦。”

自从萧泽与杜衡分别与萧灵谈过之后,萧灵对亲哥哥亲嫂子就更加亲近了,她听说杜衡过生日,自然很是高兴。

萧淆程氏萧淅孙氏却都惊呆了,公婆尚在,哪里有给儿媳妇做寿的道理,而且还不是长子媳妇,这还有地儿说理么?程氏和孙氏,愤怒的一颗心都要爆炸了。特别是程氏,她嫁入宁亲王府五年多,何曾有人提过给她做生日。可这杜衡才嫁进王府一个月,公公婆婆就要把她捧到天上去了。

萧淆夫妻萧淅夫妻气的肺管子都要炸了,却还不能大大方方的说上一句:“高堂俱在,岂能给儿媳妇做寿?”四人只能死死压住胸中的怒意,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对杜衡说道:“原来今日是三弟妹的生辰,我们却不知道,实在失礼的很。”萧淆与萧淅还得对自家媳妇说上一句:“回头赶紧给三弟妹补一份寿礼。”

宁亲王爷见两个儿子还算是识相,满意的点点头道:“这才对,一家人就应该厮抬厮敬的,回头都去交泰园吃寿酒。”

萧淆程氏萧淅孙还有萧灵全都应了下来,萧灵是真高兴,而那四人却是面上带笑笑心中却苦胜黄连,程氏与孙氏心中一直在暗暗叫道: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请安过后,萧淆程氏与萧淅孙氏匆忙告退,名义是赶紧去给杜衡准备寿礼,实际上却是他们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了。看到他们的父王笑的开怀,母妃拉着杜衡的手柔声细气的说话,萧泽笑的象个大傻子,萧灵也兴奋的小脸通红。萧淆等四人深切感觉他们四个在王府之中已经被孤立起来,成了另立一册的外姓旁人。

四人去了钟毓园,一进门,程氏与孙氏就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体面了,两人恨恨的看了各自的丈夫一眼,转身便走了东次间。在这个妻以夫贵的时代中,妻子若是没有体面尊严,必是做丈夫的无能。程氏与孙氏将气出在她们的丈夫身上完全合情合理。

萧淆与萧淅心里也烦躁极了,又见程氏与孙氏撂了脸子,两人心里越发不痛快,萧淅气极说道:“大哥,前日若是下了手,岂会有今日之辱!”

萧淆冷哼一声,前日他派出死士之事并没有告诉萧淅。事实上连萧淅都不知道他养了死士,萧淅只是猜测他的大哥手底下有些人手,却没有往死士上想,毕竟养死士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萧淅不认为他的大哥有养死士的实力与能力。

“大哥,你看现在养虎为患了吧,你说往后怎么办?难道真要在老三两口子手底下讨生活?”萧淅故意说道。

萧淆冷冷的看了萧淅一眼,从薄唇中挤出一句话:“绝不可能!有我萧淆一日,他萧泽就休想成为宁亲王府的主人。”

萧淅冷笑道:“大哥还是别说这样的话了,以父王如今对萧泽的看重,恐怕很快就要重立世子了,到时大哥就成了最大的拦路石,大哥,你若再不早做打算,一切都就完了。”

“做什么打算?”萧淆冷声问道。

“大哥,还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这样!”萧淅举起右手当胸狠狠往下一劈,做了个斩头的手势。

“这样?具体怎么做?京城之中天子脚下,行凶绝非易事。”萧淆故意皱眉说道,今日他突然有种感觉,那就是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萧淅突然有了自己的主见,这种感觉让萧淆很不舒服,他觉得自己在被父王背叛之后,又被亲弟弟背叛了。

“唉,我要是知道怎么办,还会在这里空口说白话么?我早就动手替大哥铲除祸根了。”萧淅脸色一变,唉声叹气的说道。这样的萧淅,便又是萧淆素日里熟悉的那个萧淅了。

萧淆心中的违和之感消除了一些,他点点头叹道:“是啊,若是有办法早就斩草除根了,又何至于让萧泽做大!”

“不好!大哥,我突然想起一事!”萧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惊叫起来,吓了萧淆一大跳,几乎要跳了起来。

“阿淅,你突然想到什么了?”萧淆急急问了起来,声音都微微有些打颤。

萧淅脸色发白,低声说道:“大哥,你想想,这些年来我们没少在暗中下毒,可是萧泽病病歪歪的却一直没死,还被个小毛丫头冲喜成功了,难道你不觉得这事很蹊跷么?”

“是啊,若是起初没死,那是咱们下的药并不厉害,而且又都是慢性的,可这两年下的都是猛药,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扛不住的,怎么萧泽就没被毒死呢?”萧淆想了一会儿,用极低的声音问道。

“除非…那些毒药他根本就没吃。”兄弟二人对视一回,说出这个让他们胆颤心惊的结论。

“大哥,难道说那小崽子一直在防着我们?”萧淅说出这句话,就觉得自己仿佛被一条剧毒无比的毒蛇缠住一般,整个人僵硬的站着,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萧淆自欺欺人的摇了摇头,颤声道:“这不可能,若是那小崽子早就知道我们下毒,他怎么可能不告诉父王?阿淅,你别把那小崽子想的太精明了!他不过是仗着他的娘亲得宠罢了,一个整整病了十年的人能有什么本事!”

听了这话,萧淅仿佛有了些热乎气儿,他喃喃道:“对,一定是这样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运气好罢了。”

似乎这样的说辞能让萧淆萧淅兄弟两个心里好受一些,其实在他们的内心深处,都不相信这样的结论。一次两次可以说是运气好,但若是次次都能躲过毒杀,那就已经不能简单的用运气二字来说事儿了。要么是萧泽早就有了准备,要么就是萧泽身边有解毒的高人。而这两种情况却是萧淆与萧淅都不能承受的。

萧淆与萧淅兄弟二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之中,而东次间内,屏退了下人的程氏孙氏手拉着手,一行说一行哭着,帕子都哭湿了好几条,而程氏与孙氏还没有停止哭泣的意思。

“弟妹,我心里好苦啊…”程氏哭着说道。

孙氏拉着大嫂的手亦哭道:“大嫂,我知道你心里苦,比黄连都苦,我心里也苦啊,我与大嫂的处境一般艰难,二爷与大哥真不愧是亲兄弟,心思都是一模一样的,从来不会想我们妯娌的感受啊…”

程氏听了这话,哭的越发厉害了,她抓着孙氏的手想说什么,可是喉头哽咽的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唯有不停的流着眼泪。

孙氏进门才一年,虽说没有怀上身孕,但压力总比进门快六年却一无所出的程氏要小的多,而且孙氏又是次子媳妇,在王府中的地位本就不如程氏,所以她虽然气恼哭泣,可实际她并没有程氏这么伤心,更多的是陪大嫂程氏一起掉眼泪。这一点程氏自是心知肚明。

与孙氏相处了一年多,程氏觉得自己也算挺了解孙氏了,她虽然略小气一些,可是人挺不错的,对自己也恭敬。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大房唯有和二房紧紧联合起来,才有可能反败为胜,压下三弟妹杜衡的风头。想通了这一节,程氏心中暗暗做了个决定。

“弟妹,咱们不哭了,哭有什么用,没的白让人笑话了去。”程氏狠狠擦干脸上的泪,咬牙对孙氏说道。

孙氏忙也擦干眼泪点头道:“大嫂说的极是,咱们不哭了,要哭,也得让那个轻狂的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小蹄子哭去。”说这话时,孙氏将头偏向了交泰园的方向。显然她口中“轻狂的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小蹄子”指的就是杜衡。

程氏点头恨声道:“说的没错!”

妯娌二人互相擦了对方脸上残留的泪痕,程氏携了孙氏的手说道:“看看,咱们的脸都哭花了,走,随我一起去洗洗。”孙氏自是无有不应了,妯娌二人便从东次间的小门出去,绕到西厢的净房,由丫鬟们服侍着洗了脸,重新梳妆换了干净的衣裳,妯娌二人才算是重又清爽起来。

“弟妹,昨儿我娘家来人,给我送来十二颗助孕丸,这是我娘求的海外仙方,用了足足四年时间才制成的。你与我有一般的心病,我分你一半,每月小日子初来之日服一丸,身上干净了再服一丸,说是三个月内必定见效的。”程氏拉着孙氏的手低声说道。

孙氏惊喜异常的睁大了眼睛,欢喜的叫道:“真的么,大嫂你对我可真好!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呢!你连这样的神药都舍得分我一半,你可真是我亲亲的嫂子啊!不,你就是我的亲姐姐!”

程氏听孙氏说的极亲热,眼中飞快闪过一抹不自在。孙氏哪里知道,这药并不是什么助孕丸,而是解药。原来早在孙氏嫁进王府的那一天起,程氏因为担心孙氏在自己之前怀上身孕,让自己在王府中的境况更加艰难,便悄悄给孙氏下了药,这才是孙氏一年多都没有怀上身孕的真正原因。

此时程氏后悔了,六年不曾开过怀,程氏知道自己怕是很难有孕了,还不如给孙氏服下解药,让她尽快怀上孩子,自己尴尬不尴尬已经不要紧了,只要有人能打压杜衡的气焰就行。而且程氏心中还有个并不能公开说出来的念想儿,她自己不能生,可也不想让其他女人为萧淆生下孩子。所以大房只有抱养孙氏所生的儿子,倘若孙氏只生一子,便让此子一肩挑两房,娶两房儿媳妇,一房承大房宗嗣,一房挑二房的香火,反正不能白白便宜了其他与自己抢丈夫的女人。

孙氏自嫁入王府之后,程氏便对她极好,起初程氏送她吃食,孙氏还会小心的查验一番,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程氏送来的东西都没有问题,孙氏便也消除了戒心,真把妯娌当成一母同胞的亲姐妹相处了。她却不知道害她一年多没有怀上身孕的真凶就是对她如亲姐妹一般的大嫂程氏,这才叫知人知面难知心!

☆、第一百二十五回触霉头

程氏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红木匣子,打开交于孙氏说道:“弟妹,这就是依海外仙方制出的丹药,你拿回去按时服用,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

孙氏千恩万谢的接了过来,激动的说道:“大嫂,我们一起吃,若是能同时怀上身孕才好呢。”

程氏心中苦涩,却也得强笑道:“若能那样就再好不过了。对了,弟妹,这事你可不能与其他人说,连二弟也不能说的。”

孙氏连连点头道:“大嫂放心,这个我还能不明白么,保管谁都不说,连我娘亲也不告诉。”

程氏点点头又说道:“这药六丸为一副,连吃三个月,少吃一颗都不会见效的,弟妹你可一定要记住准时吃才行。”

孙氏自是无不答应,心中对程氏的感激都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了。程氏见弟妹感激的看着自己,心中的愧疚之感越发浓重,她忙转移了话题问道:“弟妹,你打算给三弟妹送什么寿礼?”

孙氏不屑的撇撇嘴说道:“还正经给她做寿呀!无非送四样针线也就是了,她一个做弟妹的,不说孝敬嫂子们,还有脸拿嫂子们的礼,果然是那等没底蕴的人家才会养出这么不晓事的姑娘!”

“我这里可没有给她的针线。”程氏沉沉说了一句。

孙氏笑道:“大嫂的针线她自是不配的,可还有丫鬟们呢,难不成大嫂的丫鬟们素日不做些针线备用么。”

程氏这才明白过来,点头说道:“这话说的很是,那咱们说好了,就拿丫鬟们做的四色针线做个面子情儿糊弄过去也就算了。”

这妯娌二人商量好了,那厢萧淆与萧淅也聊的差不多了,虽然他们没有聊出什么有用的结果,只是谁都不想再往深里说了,再说下去,他们兄弟二人怕是会把自己给活活吓死。

“爷,我们什么时候去交泰园?”程氏低声问道。

萧淆面色阴郁,不耐烦的沉声道:“你们若想听戏现在便可过去。”

程氏忙说道:“纵请了清音小班又如何,说破大天也不过就是班戏子,谁爱看他们呢。”

萧淆听着这话顺耳,脸色才略略缓和了一些,他沉沉道:“父王大约巳初过去,咱们便在辰末先到吧,总不好叫父王等我们。”别管心里怎么想,官面上的文章一定要做的花团锦簇才行。只有将父王哄高兴了,萧淆才更有机会保住自己的地位。

“是。”程氏萧淅孙氏忙都应了下来。也都各自回去准备,就算对萧泽杜衡再有意见,他们也不好打扮的太素净惹他们的父王不高兴。

收拾停当之后程氏等人正要动身,萧淆忽然想起一事,他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萧淆吩咐道:“你们先走,我还有事要安排,不会耽误太长时间,随后便到。”

萧淅等人不知道萧淆有何事,也不敢问,便都应了下来,他们为了拖延时间,便也不坐暖轿,只慢慢往交泰园走去。快走到交泰园门前之时,萧淆果然赶了上来,看神色却比刚才舒展了许多。

萧淆等四人到达交泰园之时刚到辰末时分,可是他们的父王母妃却已经来了有一阵子了。原来刚用过早饭,宁亲王妃便催着丈夫动身,夫妻二人早早来到交泰园,已经去后园赏了一回梅花,这才回东暖阁歇着了。

眼看就要到除夕了,此时宁亲王爷仅不用上朝站班又不用进宫请安,也不需要出门吃酒,所以他今儿打定了主意好好陪陪妻子,同时也给以冲喜之名抬进王府的小儿媳妇认真做一回脸面。所以宁亲王爷在东暖阁里坐定了。命安置于东暖阁对面的戏楼上的清音小班捡清雅脱俗的曲儿弹奏起来。乐声袅袅传来,无嘈杂之感却有悦耳之乐,果然宁亲王爷是个很会享受生活之人。

因是一家子至亲骨肉,并没有外人在场,所以宁亲王爷便命人不必设屏风,他打算真的一家团圆高乐一日。

所以萧淆等四人被引入东暖阁之时,只见父王母妃高高在上坐着,左下首空了四张座位,右下首挨着王妃座椅的两张椅子已经有了些被坐过的痕迹,显然这是萧泽杜衡的位子。

萧淆见自己的位子空着,心情略好了几分,可萧淅倒有些不痛快了,原本按着次序,他与孙氏该坐在右下首头两位的,如今位子却被萧泽杜衡占了。

程氏与孙氏将各自丫鬟捧着的四色针线送与杜衡,笑着说道:“也不知道弟妹今日过生日,不曾事先多做准备,这是我们素日里做的针线,还望弟妹不要嫌弃简薄。”

杜衡淡笑道:“两位嫂子言重了,自来便有礼轻情义重之说,莫说是四色针线,便是两位嫂子送来一根鹅毛,那也是嫂子们的心意,弟媳必是要拜谢领受的。心意为重,何来简薄之说呢。”说罢,杜衡伸手将礼物接了过来,转手交于杨梅红菱,命她们好生收了起来。

宁亲王爷点点头,心道:“泽儿媳妇是个会说话的,只是老大媳妇老二媳妇有些小气了,小户人家未出阁的姑娘送四色针线也就罢了,既做了王府的儿媳妇,如何却这般不会行事?”

宁亲王妃心中不高兴,脸上便带了出来,自从有身孕以来,宁亲王妃的脾气好象变坏了不少,竟变成了眼中不揉砂子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