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还真是忙啊!”公孙敬压下心中的不快淡笑说了起来。

萧泽理所当然的点头道:“公孙洗马所言不差,萧某的确很忙,否则也不会说得到秋后才能得闲了。公孙洗马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萧某便告辞了。”萧泽知道公孙敬打的是替太子招揽自己的主意,自然不愿与他多说什么。

公孙敬只能笑着说道:“三公子有要事在身,在下就不打扰了,三公子请。”萧泽拱了拱手,便匆匆走开了。

太子就在附近的茶楼包厢之中,他透过窗纱往下看,见萧泽与公孙敬说了几句话便走开了,双眉紧紧皱起,脸上浮起一抹不悦之意。等到公孙敬回来禀报一番,太子心里的火气就发被拱了起来。

“他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连孤诏他他也敢不来!”太子愤愤的喝了一声,怒意溢于言表。公孙敬想的长远些,便轻声细语的劝道:“殿下息怒,臣并不曾提起殿下,只说是偶遇请他吃茶,臣看萧三公子行色匆匆,想来是真的有要事在身,殿下,要想彻底将宁亲王一系收到您的手下,这萧三公子可是个极重要的角色,小不忍乱大谋啊!”

太子脸上的怒意稍稍缓和一些,沉声道:“当真未曾提起孤?”

公孙敬忙说道:“街面之上人多眼杂,臣自当加倍小心才是。”

“嗯,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孤并不能时常出宫,此次不成,下回又要等上许久。”太子皱眉说了起来。他是太子,自然要居于东宫,进出宫门都是有记录的,太子若是出宫次数多了,皇帝自然会起疑心,这就是太子比他几个出宫开府的兄弟们不如意的地方了。几位成年皇子长年居于宫外,想怎么联系拉拢朝中之人都行,只要做的够隐密,皇帝是根本无法察觉的。

公孙敬笑着说道:“殿下莫急,您虽不便出宫,可是臣每日都要回家的。”

太子叹了一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罢了,孤难得出来一趟,倒要好好松散松散。”

公孙敬一听这话便知道太子想去十九楼,他有心劝谏,可是太子心里憋了火气,若不把这股子邪火发出来,回宫之后指不定要打什么饥荒,倒不如让他去十九楼胡天胡地的闹上一回,好歹顺了气,也好让东宫太平一些。

想到这里,公孙敬便将劝谏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说道:“殿下自便,臣不能相陪了。”

太子知道公孙敬不好那一口,而且没有公孙敬跟在身边,他才能更好的放浪形骸,因此便让公孙敬回家,他自己则去了十九楼。

公孙敬见太子急匆匆走了,长长叹了一口气,若非收到了那人十二年之前写下的亲笔书信,他又何至于卷入这是非之中,绞尽脑汁当上东宫洗马,辅佐这气量狭小的太子殿下呢。唉,只看着她吧,到底太子是她的骨血!只是她都已经过世十二年了,这封信怎么才送到自己的手中。若是他十二年前就来到太子身边,说不定还能将太子的性子扳过来。可现在太子已经是成人了,又不是个能受教的,这辅佐之事,怎一个难字了得啊!公孙敬一个人枯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只已经陈旧的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荷包,陷入深深的追忆之中…

却说萧泽推辞了公孙敬的邀约,却暗暗命人盯着公孙敬,公孙敬是东宫洗马,他与自己素昧平生,却突然相邀,若说这背后没有太子的影子,萧泽是死也不相信的。果然萧泽到了济仁药铺不过两刻钟的功夫,扣子便过来禀报,说是那人去了十九楼。

萧泽淡淡一笑,命人继续监视,他则与张慕景继续聊天儿。身为杜衡的丈夫,萧泽对于张慕景对自己的媳妇的小心思可是看的很清楚。所以他便在张慕景身上下足了功夫,卯足了劲儿在张慕景面前表现自己的优秀。

萧泽基本上过个十天半个月就会到济仁药铺来一趟,张慕景起初只认为萧泽是寻常的纨绔子弟,可是聊了两回之后,张慕景才发现萧泽竟然是个通才,不论说到什么,他都能接的下去,而且还常常提出些独到的见解,那怕是对于专业性极强的医术之道,他竟然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这便由不得让张慕景不佩服了。

看着眼前这个风骨清扬秀朗如玉的少年,张慕景头一次在心中暗暗承认,只有这样神仙一般的人品才能与杜衡相配。“三公子…”张慕影唤了一声。

“先生叫我阿泽就好。”萧泽微笑着说了一句。他原本是想以自己的优势全方位碾压张慕景的,不想却与张慕景越聊越投机,而且张慕景已经很含蓄的表明自己与杜衡只是师徒,再不会有其他任何关系。放心之下,萧泽便能以平常心与张慕景相交,特别是张慕景十五岁便独自一人仗剑游历天下,可以说他只凭一双脚就走遍了大梁的山山水水,这让萧泽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自小被圈养在王府之中,整整“病”了十年,萧泽最向往的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自在生活,只略略听张慕景讲了些游历所见所闻,萧泽的心便已经飞出京城,飞到那山水之间了。

“先生真是有福气!”萧泽感怀自身慨叹起来。

张慕景知道身为皇族贵胄,萧泽无谕不得出京,若是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只怕萧泽这一辈子都走不出京城这个皇圈圈。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福气,我孑然一人也孤单的很,似我这样的人,若是不出门走走,只怕每到年节之时都过不下去的。”张慕景自嘲了一回。他自小亲缘薄,如今身边更是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而萧泽却是父母双全娇妻在侧,过不上几年就能儿女绕膝,想到那样的场景,张慕景怎么能不羡慕。

萧泽听了这话,心头一动,忽然有了些了悟,果然世间再无双全之事,人生在世总会有些遗憾。“先生也不必如此,若是你愿意,我愿为先生做冰人。”萧泽笑着说了起来。

张慕景摇头笑道:“你才多大,也要学人做冰人?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却是不必了。如今我也想开了,若是我的缘份到了,自然会有那可人之人,若是缘份未到便也不必强求,现在也挺好的。没有家事所累,我独自一人自由的很,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这等自由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萧泽只是提了这么一句,见张慕景不上心便也不再说了,只是在心中记下此事,日后慢慢寻访着,总会有一个女子适合张慕景,还是先把人寻到再说吧。

萧泽与张慕景聊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回到王府。可巧在二门处遇到了被丫鬟扶着慢慢散步的萧淅。萧淅那日被打的不轻,将养到现在都一个多月了才能勉强下地走动。因大夫说过要走动走动使气血通畅,所以萧淅每日都命两个丫鬟扶着自己在王府中走上一刻钟,今儿便与萧泽撞了个正着。

“二哥在这里散步?身体可将养好了?”萧泽对于萧淅在二门附近溜达之事心中有些不快,王府又不是没有花园,偏在这二门附近走来走去算什么,若是他媳妇有事出门,岂不是白给萧淅看了么。

萧淅冷冷的说道:“是啊,我身体好多了。”

萧泽根本没将萧淅看在眼中,只淡淡说了一句:“那就好,二哥慢慢散着,我便不陪了。”

萧淅刚要说话,门房上的一个小子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他原本要回话的,可是看到三公子萧泽也在场,却硬将刚要冲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萧淅一看自己安排在门房上的小厮跑来,便对萧泽说道:“三弟不是要回房么?”

萧泽本来想走的,可是萧淅这么一说,他却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说道:“也不急,不若我陪二哥说说话?”

萧淅心中暗道:“谁要你陪!”不过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只勉强笑道:“三弟忙吧,我一个闲人不用陪的。”

那个小厮见自家主子与三公子说个不停,心中急的不行,只得跪下说道:“二爷,门外有人找您。”

“哦,知道了,我这就过去。”萧淅微微一愣,想不出有什么人会在这时候来找自己,而且还会让这个小厮慌张成那样。

萧泽心中也生出一些好奇,便给了扣子一个眼色,扣子会意,朝主子微微点了点头。

☆、第一百九十二回又生事端(中)

上回说到萧泽回府正遇到在二门附近的散步的二哥萧淅,兄弟二人还没说几句话,便有门房上的小厮神色慌张的跑来禀报,说是有人上门找二公子。萧淅便匆匆往府门而去,萧泽淡笑一回,便也回交泰园了。

萧淅来到西侧门,正在门房内外交头接耳的下人们一见正主儿来了,忙都口称“二公子”低头行礼,萧淅刚刚听小厮含糊不清的说了几句,心里正急的什么似的,自然也没心思理会那些下人,只摆手胡乱说了一句免礼,便快步走出西侧门。

在西侧门西边的墙角旁边,停着一抬两人小轿,轿旁站着个衣着干净低眉顺眼的婆子,那婆子一见萧淅走出来,忙向坐在轿中之人说了一句,萧淅就看见一只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轻轻挑起轿帘,露出一张极为娇美的俏脸。

“燕娘?”萧淅惊喜异常的叫了起来。那天晚上的滋味可是让他一直回味到现在呢,而且因为养伤之故,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未近女色,此时见了心头宝郑燕娘,特别是那只的娇嫩异常的小手那么轻轻的拢着帘子,让萧淅立刻想起那天晚上的消魂滋味,哪里还能顾的上别的。

“爷,奴家原不该来打拢您的,只是…”郑燕娘用含情脉脉的眼睛飞快的撩了萧淅一下,然后将另一只手轻轻覆到小腹之上,轻轻柔柔的说道:“只是奴家已经怀了爷的骨肉…”

萧淅脑子轰的一下子炸开了,却不是因为震惊,而是狂喜了。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子嗣,只要他有了孩子,这宁亲王世子之位稳稳的就是他囊中之物了。

“真的,燕娘你有喜了?真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萧淅狂喜的连话都不会说了。他因为狂喜而声音有些大,西侧门上的下人可都听见了,不独他们,就连从西侧门前经过的行人都听到了萧淅的叫囔,众人无不侧目。

宁祥街上只有宁亲王府这一座大宅门,能在王府西侧门叫囔的,再看看他的衣着,路人便知他必是王府的公子。据说宁亲王府的三公子生的如金童一般,说是连神仙见到三公子都会自惭形垢,而这狂喜叫囔之人相貌虽然也不错,可是却比不得金童,而且这人看上去莫约有二十岁了,可那三公子据说才十六七岁。众人心中一推测,便猜出这人是王府二公子萧淅而非三公子萧泽。

“这二公子别不是欢喜傻了,内眷有喜之事也好在大街上张扬?”路人不约而同的这般想着。等走过了西侧门,众人便小声议论起来。

正是无巧不成书,与熙国公等人在附近吃酒归来的宁亲王爷因为吃了酒心里躁热,便也不坐轿子,只步行发散酒意,带着几个长随步行回府。那几个见证过萧淅狂喜大叫的路人哪里能想到宁亲王爷会不骑马不坐轿只是步行,议论起来口中便没了遮拦。那些议论之语顺着风儿便飘进了宁亲王爷的耳中。

宁亲王爷三个儿子都成亲了,可现在他连一个孙辈都没有,这事也够让宁亲王爷烦心的,所以在听了飘入耳中的话语之后,宁亲王爷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能被挑出来做王爷亲随的岂会是没有眼力劲儿之人,立刻有一名长随不动声色的走向那正在议论的行人,做出好奇的样子打听起来。而宁亲王爷则是继续往前走,脚步却比刚才沉重了许多。

少顷,那名长随飞快追了上来,在宁亲王爷耳旁低语几句,宁亲王爷脸色立刻黑如锅底一般,若非顾忌着王府的名声,他定会提剑砍杀那两个败坏他宁亲王府名声的东西。此时宁亲王爷还不知道,那怀了身孕找上门来的就是那个江南瘦马。若是知道了,只怕再怎么都压不住他的怒火。

“将那逆子绑来见本王。”宁亲王爷冷喝一声便大步走了出去。跟着的长随有些发愁,王爷只说绑了二公子,可没交待下来怎么发落那个怀了二公子骨血的女人,他们这轻重不好拿捏啊,毕竟是那女子怀的是王爷的第一个孙辈,这份量可是不轻。

长随暗自思量一回,决定先将二公子和那位姑娘带回王府,找个嬷嬷先安置了那位姑娘,再把二公子绑去见王爷,至于那位姑娘要如何发落,等王爷明示了再说。

长随赶到西侧门之时,见二公子萧淅正命王府家丁将那抬小轿抬进王府,而家丁们则磨磨蹭蹭的不愿意上前。萧淅正黑沉着脸朝向门子和家丁们发脾气。

长随一看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心中不由暗叹一回。王府正门只有在迎接皇上,颁旨使者以及王府正经主子嫁娶之时才会打开。平时就算是王爷进出王府也只走东侧门,西侧门则在王府请客之时才会开放以供宾客进府之用。

就算这姑娘怀了二公子的骨肉,只凭她做出无媒苟合这种不知羞耻的事情,将来的身份也高不了,能挣上个姨娘当当就是她有福气了。所以这姑娘就算是进府,也只能走西角门。守门的门子家丁对于这一点是再清楚不过的,自然不愿抬这个德行有亏的姑娘打从西侧门进府。白的让别府的门子笑他们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

“二公子,王爷唤您立刻前往慎独斋。”长随走到萧淅身边沉稳的说了一句。

正在发脾气的萧淅扭头一看,见说话之人是他父王身边的亲信长随安吉,便敛了怒容说道:“知道了,我回头便过去。”

安吉面色微沉,再次说道:“二公子,王爷命您立刻前往慎独斋。”安吉重重咬着“立刻”二字,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只是萧淅此时满脑子都是郑燕娘怀了他的骨肉,他要当爹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别的,只推开吉安说道:“我知道了,待我安顿好燕娘再去见父王。”

安吉见二公子真是给面子都不接着,心里也有些生气,便沉声说道:“来人,立刻请二公子去慎独斋。”两名跟在吉安身后的家丁立刻上前一左一右胁持着萧淅,飞快的将他架回王府。萧淅自然是要挣扎的,可是那两名王府家丁都是身上有功夫之人,萧淅又是重伤初愈身上没有太多的力气,便也挣扎不脱,硬是被架回王府。进了王府大门,他自然会被五花大绑的送去慎独斋,这可是王爷咬着后槽牙吩咐下来的,当时在场之人谁个不知王爷都快气炸了。他们自然不会对萧淅手下留情。

郑燕娘见萧淅被几个下人架进王府,心中有些发慌,忙将双手都放在小腹之上,警惕的瞪着吉安,生怕他对自己做些什么。那个跟在轿旁的婆子忙也挡在安吉面前,色利内荏的叫道:“我们姑娘可是怀了二公子的骨肉!”

安吉冷冷看了那婆子一眼,沉声喝道:“来人,将轿子从西角门抬进去,先送到安嬷嬷那里。”

安嬷嬷是当年宁亲王爷出生之后宫中给他配的宫女之一,因替还是皇子的宁亲王爷挡刀而伤了身子从此不能生养,所以安嬷嬷不愿出宫,情愿自梳做嬷嬷。宁亲王爷自小便是在安嬷嬷的服侍下长大的,又有这救命之恩,所以他便在出宫开府之后将安嬷嬷接出皇宫,奉养在宁亲王府之中,安嬷嬷平素并不管事,只是在自己的小佛堂拜佛读经,安静的仿佛王府没有她这个人似的。可真要有什么事情,这安嬷嬷绝对是最可靠之人,在这偌大王府之中,若论对王爷的忠心,再没有人能比的过安嬷嬷。所以吉安才会将郑燕娘送到安嬷嬷处由她暂时看管。

郑燕娘脸色微变,似乎是很清楚从哪一个门进入王府对她意味着什么。只是此时萧淅都已经被架回王府了,她一个人根本没有奋力一争的底气,只能双手覆在小腹之上,垂下双眸低低道:“多谢这位管事。”郑燕娘只道安吉能来处置事情,必是府中管事,却不知道他不过是宁亲王爷身边的长随。处置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还不配上王府正经管事出面。

安吉将郑燕娘送进安嬷嬷的院子,可巧安嬷嬷刚做完功课从佛堂中走出来。她见安吉送来一个烟视媚行的姑娘,双眉便紧紧皱了起来。吉安赶紧上前叫道:“姑姑,这位姑娘自称怀了二公子的骨肉,您先照看一下,回头王爷必有发落。”安吉是安嬷嬷娘家侄子,若没有这层关系,他也不可能到宁亲王爷身边做长随。

安嬷嬷听了这话方才点点头道:“知道了,你去吧。提醒王爷快些处置,这事不能耽误。”安吉应了一声,匆匆跑走了。

郑燕娘见安嬷嬷身着一袭海青,料子竟是极好的云丝素纱,她忙扬起浮着怯怯笑容的脸,轻轻柔柔的唤道:“嬷嬷好,还请嬷嬷多关照奴家。”说着,郑燕娘便褪下手腕上的戴着的翠玉镯子往安嬷嬷手上塞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又生事端(下)

安嬷嬷淡淡扫了一眼郑燕娘塞过来的翠玉镯子,双眉皱的更紧,只淡淡说了一句“来人,带这位姑娘下去歇息”,便手捻佛珠口宣佛号转身走了,根本不与郑燕娘多说半个字。

郑燕娘只将手收回来,尴尬的将镯子仍套回自己的手腕上,这只镯子是冰种飘花底的,少说也能值三五十两银子,若非知道安嬷嬷是什么人,郑燕娘断断不舍得出手的,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愿意送,人家安嬷嬷还不愿意接着。

郑燕娘刚戴好镯子,两个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婆子便杵到了她的面前,这两人都板着脸,看上去没有什么表情,可眼底却流露出一抹鄙夷之色,仿佛是知道了什么。

“姑娘,请随我们前去休息。”两个婆子*的说道。

郑燕娘倒是个能忍的,还含笑轻声说道:“有劳两位妈妈了。”说罢便给了她身边那婆子一个眼色,那婆子立刻拿出两个荷包递给那两个婆子,还笑着说道:“烦两位姐姐费心了,这是我们姑娘的一点心意,请两位姐姐吃茶。”

那两个婆子连看都不看荷包一眼,更加不会接下那两只荷包,只冷冷的说道:“姑娘不必如此。”说罢便转身在头前引路。直把郑燕娘气了个倒仰。可她现在身份未明,也不能怎么样,只得先把这笔帐记下,等将来在这王府中有了身份,再慢慢清算不迟。

郑燕娘知道宁亲王府上下盼着第三代子孙都盼红了眼,她个人虽然不算什么,可架不住肚子里这个有份量,对于成为萧淅的小妾甚至是侧室,郑燕娘还是很有自信的。她现在已经开始想着回头该如何安抚为了给她争取名份而要受些委屈的萧淅了。

郑燕娘想的很美,却不知道刚才萧淅一被架进大门就被人五花大绑还堵了嘴送到慎独斋去了。别说是给她讨名份,就连萧淅自己的小命都悬了。

萧淅被送进慎独斋正房,只见他的父王铁青着脸高高在上的坐着,两厢侍立着四名杀气凛凛的亲兵,这四人腰间并非佩刀,而是人手一根碗口粗细的五花大棒,萧淅是吃过这五花大棒的苦头的,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忙朝上冲着他的父王呜呜起来,口中还堵着帕子的萧淅正急着给他的父王报喜呢。

“去了帕子。”宁亲王爷冷声大喝。

堵口的帕子一去,萧淅便叫了起来:“给父王道喜,您就要抱孙子啦!”还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萧淅没口子的叫了起来。

宁亲王爷本来就怒气冲冲,又听萧淅这么一叫,他更是怒不可遏,指着萧淅没口子的叫道:“与本王重重打这孽畜!”

两旁亲兵得令,再没个停顿的抡起五花大棒便向萧淅打去,不过他们手底下也有数,并不往萧淅的头上前胸后背等要害之处击打,只捡那些皮肉厚实的地方下手,一棍子下去就打的萧淅嚎叫起来。

“父王饶命啊…您总要告诉儿子为何挨打吧…啊…”萧淅一句话没叫完,便疼的惨叫起来,就算是被打到皮肉厚实之处,那份疼也是让人难以承受的。

宁亲王爷一听萧淅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怒意更甚,愤怒喝道:“打,往死里打…”

萧淅已然被打的在地上胡乱翻滚了,他倒是有心眼儿,只拼命往他父王脚旁滚,那些亲兵自然不管误伤王爷,手中的五花大棒落之下之时便迟缓了许多。可就算是这样,萧淅也已经挨了七八棍子,疼哭爹喊娘了。

“萧淅,你可知道本王因何打你?”宁亲王爷见儿子滚到自己脚旁,便抬手止住众亲兵,又抬脚将萧泽踢滚出去,然后才冷声喝问。

萧淅非常想说不知道,事实上他也是真不知道,可是又怕说不知道又舍招来一通棒打,便嚅嚅嗫嗫的说道:“儿子…儿子…知…道…”,说起“知道”二字,萧淅声音含糊的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了。

宁亲王爷正要再次喝问,不想却听到外头传来一道焦急的女人声音:“父王,儿媳求见…”萧淅一听这声音竟是他媳妇孙氏的,赶紧看向他的父王,急急说道:“父王,是儿子的媳妇…”

宁亲王爷冷冷喝了一句:“你还知道你有媳妇!”萧淅被喝斥的一缩脖子,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进来。”宁亲王爷朝外沉沉喝了一声,少倾,满脸焦急担忧之色的孙氏便匆匆走了进来。

“二爷…”孙氏看到丈夫被五花大绑着倒在地上,他的帽儿脱了头发散了身上的衣裳沾了好些灰,都快看不出本来颜色了,孙氏立时惊呼一声,吓的脸色都变了。

原来刚才萧淅被五花大绑的送到慎独斋,这事并没有避着人,所以立刻有人去向孙氏禀报,孙氏大惊失色。此时她才知道不曾和继婆婆处好关系,如今连搬个有份量的救兵都不能够了。继婆婆只消一句身子不方便,她这做儿媳妇的还敢强迫不成。所以孙氏也没报希望,只是命身边的丫鬟去抱朴园说一声,然后便匆匆赶到慎独斋给丈夫解围求情,只听下人描述的情形,只怕二爷又要挨打了。

孙氏惊呼一声便跪倒了公公的面前,哭着求道:“父王,二爷的身子才刚好些,可吃不住重打啊…求父王饶了二爷吧!”

宁亲王爷怒道:“你可知道本王因何打他?”孙氏摇摇头,她哪里能知道丈夫又做下什么惹恼公公的事情。只不过你夫妻一体,她听说丈夫受罚,就算是没本事搬来救兵,她也得过来求情的。

“你自己说!”宁亲王爷瞪着萧淅怒喝。

萧淅张口结舌,他的脑子早在听郑燕娘说怀了身孕之时就完全不灵光了,到现在竟然还没有想到父王为何怒打自己。

孙氏忙膝行到萧淅身边,吃力的将他扶着跪好,急切的问道:“二爷,您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父王如此盛怒?”

“我…”萧淅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宁亲王爷看到萧淅这副样子心中更中生气,大喝道:“畜牲,你有胆子背着父母私置外室,倒没胆子说么?”

孙氏一听这话惊的跌坐在地,望着萧淅连连摇头道:“不,这不可能,二爷…”

萧淅此时总算是回过神来了,他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回避妻子伤心质疑的目光,喃喃说道:“父王,儿子知错,可是她已经有了身孕…这可是您头一个孙儿啊…”

“啊…”孙氏听到这句话,无异于听到一声炸雷打响在耳旁,凄厉的大叫一声便直挺挺的撅了过去。这个打击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了,无异于灭顶之灾,孙氏的身子骨儿又不是很好,在这般打击之事晕过去再正常不过的。

宁亲王爷与萧淅都吓了一大跳,宁亲王爷立刻向外高声喊道:“来人,速请三少夫人来此。”外头有人应了一声匆匆跑走。宁亲王爷又快步走到墙边摘下墙上悬着的宝剑,在萧淅万分惊恐的眼神中将他身上的绳索挑断,怒喝道:“还不快把你媳妇送到隔壁榻上。”

萧淅慌慌张张的应了,费劲巴力的将孙氏抱了起来,得亏孙氏身子瘦弱并没有太重的份量,否则以萧淅目前的身体状况,他连抱都抱不起来的。

没过多久,萧泽杜衡匆匆赶了过来,宁亲王爷不等他们行礼便说道:“若儿,去隔壁看看你二嫂,她刚才晕倒了。”

救人要紧,杜衡匆匆去了隔壁,萧泽已经知道门外来个了自称怀了萧淅骨肉的女子之事,也莫约能猜出二嫂孙氏晕倒的原因,他也不跟着杜衡出去,只光明正大的问道:“父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宁亲王爷知道萧淅私置外室之事是压不下去的,便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回。

萧泽听罢皱眉道:“父王,这事会不会别有内情,要不要先找位大夫给那位姑娘诊个脉?别不是什么人攀污二哥?”

宁亲王爷刚才是太生气了才没有往深里想,如今萧泽这么一提,倒给他提了个醒。“泽儿,人已经送到安嬷嬷那里暂时安置了,回头你陪着若儿过去看一看。”

少时,杜衡从隔壁过来,对公公躬身说道:“回父王,二嫂气急攻心,此时已经醒来了。”

宁亲王爷点点头道:“这就好,若儿,辛苦你了。你还得去安嬷嬷那里一趟,泽儿,你的路上说与若儿吧。”让正经儿媳妇给个大伯子的外室诊脉,这话,宁亲王爷可没脸当着儿媳妇的面说出来,只能将这事儿派给萧泽了。

杜衡救醒孙氏之后听她扯着萧淅哭喊打闹,已经略略知道了一些,其实她是不愿意去给那个外室诊脉的,不过这事到底是丑闻,不好闹的近人皆知,她少不得要压下心中的不乐意走上一趟了。

萧泽走后,宁亲王爷冷静了一些,他这才能够静心思考,这一思考,宁亲王爷便觉出不对劲儿的地方了…

在秘密调查之下,宁亲王爷知道二儿子除了那一回夜不归宿,与一个江南瘦马有了些首尾之外,再没有私置外室之事,怎么会突然冒出个怀了萧淅身孕的女人?

☆、第一百九十四回突变

安嬷嬷听说三公子与三少夫人来了,忙迎了出来,萧泽看到安嬷嬷,立刻上前扶住正欲下拜的安嬷嬷,笑着说道:“嬷嬷不必多礼,您身子可好?夜里还喘么?”安嬷嬷当年受伤之后失于调养,落下了哮喘的病根儿,这病去不了根,只能好生养着,所以萧泽才会有此一问。

安嬷嬷慈爱的看着自家三公子与三少夫人,笑着说道:“自从用了三少夫人赏的秋梨膏,老奴已经好多了,每夜都能睡上两三个更次,多谢三少夫人。”

杜衡淡淡笑道:“有用便好,等过了夏日我再与你换个方子,虽不能去了病根,总能让你冬日不那么辛苦。”

安嬷嬷躬身笑道:“那可太好了,老奴先谢过三少夫人。”

萧泽扶着安嬷嬷笑道:“谢来谢去的您不累啊,您把身子养好了比什么都强。对了,父王让我们过来,给那位诊个脉。”

安嬷嬷皱起眉头低声嘟囔道:“王爷真是糊涂了,那种人也配请三少夫人把脉,真是太抬举了!”

萧泽摇头笑笑,安嬷嬷是服侍他父王长大的,又有救命之恩,她怎么说都行,可他这个做儿子的便是心里不高兴,也不好直接说出来。

虽然满脸不赞同的表情,可是既然是王爷的命令,安嬷嬷只得引杜衡去给那郑燕娘诊脉。两人刚踏上台阶,便听到有人气喘吁吁的叫道:“三少夫人,请您等一下。”

杜衡转身一看,见来人是公公身边的小太监张英。她便走了下来,萧泽与她一起向张英走去,只听张英气喘吁吁的叫道:“王爷…命…三少夫人回房歇着。”

萧泽听了这话,立刻拉着杜衡的手道:“阿衡,我陪你回房。”

杜衡回头看看那间房子,皱眉低声说道:“不诊脉了?”

张英轻蔑的看了那间屋子一眼,不屑说道:“王爷说那人不配劳动三少夫人。”

安嬷嬷听了这话连连点头,对杜衡说道:“这样才对,三少夫人回去歇着吧。”杜衡如今的身子骨虽然调养的不错,可是她天生就是骨骼纤细的身形,看上去总有些个弱不禁风,所以每每让人看着总觉得她身子骨并不太好,要好生养着才行。

萧泽亦连连点头道:“对对,阿衡,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慎独斋看看。”

小夫妻二人正在向安嬷嬷告辞之时,郑燕娘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只见郑燕娘扶门站着,那个婆子在一旁扶着她,郑燕娘看到萧泽杜衡,饶是素日见惯了美人,她的眼中还是飞快闪过一抹惊艳之色。特别是在看向萧泽之时,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火热。

都说是鸨儿爱钞姐儿爱俏,象萧泽这么俊俏的小郎君,可不正是象郑燕娘这样的青楼女子最好的那一口儿。郑燕娘的眼睛中仿佛伸出钩子,撩啊撩的朝萧泽飘过来。

郑燕娘是从小受训的江南瘦马,勾搭人的技术可谓炉火纯青,可那也得对方愿意被她勾搭才行。可是萧泽完全看不上郑燕娘这种通身散发着妖媚之气的女人,就算是郑燕娘飞媚眼儿飞的眼睛都快抽筋了,萧泽却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对杜衡温柔的笑道:“阿衡,如今天气热了,什么苍蝇蚊子跳蚤的都蹦了出来,真是烦人的很,回头我叫人配些药四处撒一撒,没的让那些东西恶心着你。”

杜衡原本看到郑燕娘明晃晃的勾引萧泽,心中存了怒意,可是听萧泽这么一说,她什么怒气都没了,一个没忍住轻笑出来,萧泽一见自家媳妇笑了,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一直扶着杜衡的,怎么会感觉不到杜衡在那一瞬间的身体紧绷。在暗自得意一把的时候,萧泽首先要做的就是安抚媳妇儿的情绪,可不能让她被气着了。

“阿衡我们走。”萧泽完全没有理会眼睛快抽筋的郑燕娘,对杜衡极尽温柔的轻声说道。

郑燕娘自十三岁出道以来就没受过这样的羞辱,在江南之时,她甚至不必抛头露面,只小瑶仙的招牌往外一挂,江南的富商达官就无不趋之若鹜,隔着帘子与那些人说几句话,便已经能让那些人一掷千金了,若非主子有令,她怎么可能放着江南的生意不做,特特跑到京城来勾引萧淅那个小子,连一直待价而沽的清白都白送了那个小子。她的“牺牲”真是太大了!

“三公子三少夫人留步。”郑燕娘到底是受过训练的人,很快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用娇弱可怜的语气唤了起来。

萧泽根本不理郑燕娘,只对杜衡说道:“阿衡,明儿我去给你淘换两只好画眉,好歹冲一冲被老鸹叫声污了的耳朵。”

萧泽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院子里的人都能听到,众人低头闷笑,原来三公子还这么会损人。杜衡知道萧泽的意思,便配合的浅笑应道:“好了,那你可要选最好的,别让什么老鸹冒充画眉混进府里。”

众下人一听,得,什么叫两口子,只看三公子与三少夫人吧,这一唱一和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这便是王府的待客之道么?”郑燕娘也不是没有脾气之人,连番被挤兑,她便压不住心中的怒意了。

萧泽根本不理会郑燕娘,只看了张英一眼,张英会意,立刻挑眉斥道:“啊呸!你算什嘛东西,也配自称客人!来人,把这讹诈王府的贱人拿下!”张英一声断喝,立刻有四个粗壮的婆子冲上前去锁拿郑燕娘与她身边的婆子。

张英则躬身说道:“三公子三少夫人请回,莫让这等贱人污了您们的眼睛。”又对安嬷嬷笑着说道:“老奶奶也请回房,奴才断不会弄脏了您的院子。”萧泽杜衡与安嬷嬷都点了点头,各自走开了。

郑燕娘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般发展,她惊恐的叫道:“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唔唔…”她原本想说我已经怀了二公子的骨肉,只是这句话被一个婆子用破布堵了口,她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原来宁亲王爷命杜衡给郑燕娘诊脉,杜衡走后宁亲王爷渐渐冷静下来,他命人将萧淅带过来一审,果然与他想的一样,这个自称怀了王府骨血的女人就是那一夜萧淅夜不归宿之时与之鬼混的女人。

宁亲王爷大怒,一脚将萧淅踹翻在地,喝骂道:“混帐东西,什么臭的烂的你都敢招惹!”

萧淅已经被郑燕娘迷的神魂颠倒,这阵子天天对郑燕娘日思夜想,又听郑燕娘说怀上了他的骨肉,萧淅此时恨不能将郑燕娘当仙女儿一般的供着,哪里还肯让人说郑燕娘半个不字,他虽然被踹翻在地,却还梗着脖子叫道:“父王,燕娘怀了您头一个孙儿,她是有功之人,您不能这样说她!”

宁亲王爷快被萧淅气疯了,抬脚连连踹向萧淅,萧淅本能的在地上滚来滚去的躲避,越发让宁亲王爷愤怒了。

“畜生,为个青楼女子你竟敢这般仵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你这克母的东西生下来!”宁亲王爷气的脸色铁青,指着萧淅怒骂。

萧淅原本脸上还有些血色,可听他父王骂出这样一句,脸色立时变的煞白,他瞪大眼睛哆嗦着嘴唇看向他的父王,再没有比这句话更能打击萧淅的了。其实萧淅自略略懂事之后心中便存了这样自卑的念头,他虽然从来没有流露出来,可是克死生母的念头一直在盘桓在他心底深处,让萧淅难以安宁。如今宁亲王爷这么一说,萧淅觉得自己的面皮全被揭开,他死的心都有了。

“父王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萧淅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哆嗦着嘴唇喃喃说了一句。宁亲王爷惊觉自己的话说的重了,只他是做父亲的,便是说错了话也拉不下脸来认错,不过是心却软了几分。若是萧淅是个会相机行事的,装装可怜说些求情的话,指不定他的父王会改了主意。

只可惜萧淅没有那个脑子,他突然暴喝道:“若不是你让娘亲怀了我,她又怎么会有事,是你…是你的害死我的娘亲…”

萧淅一声胡搅蛮缠的大喝,立时喝断了宁亲王爷心中的那一丝愧疚之意,他飞起一脚将萧淅踹倒,大骂道:“小畜生,你还翻天了!来人…”

做为王爷的心腹内侍之一,守在外面的张英赶紧跑了进去,宁亲王爷怒喝道:“张英,立刻带人去安嬷嬷处赏那贱人一碗神仙汤。”所谓神仙汤不过是加了鸩毒的茶水的隐讳说法。宁亲王爷在确认声称怀了萧淅骨血的是那江南瘦马之时,就已经起了杀心。就算那个女人是真的怀了萧淅的骨血,宁亲王爷也不会承认。他宁可让萧淅绝嗣,也不会让那样的女人生下王府的血脉。

张英应声领命而去,萧淅吓惨了,爬到宁亲王爷的脚旁,抱着他的腿大叫道:“父王,那是您盼了多年的孙儿啊…”萧淅此时倒是乖觉了,没说郑燕娘是他的挚爱,只拿孩子说事。

宁亲王爷气极反笑,他向外冷声喝道:“张英且住!”还没跑远的张英忙回来应声称是。宁亲王爷冷冷看向萧淅,沉声说道:“萧淅,你一定要保那个女人?”

萧淅忙叫道:“父王,她怀了儿子的骨血。”

宁亲王爷冷声道:“好,你若一定要保那个女人,本王立刻将你逐出王府废为庶人,你的连去山阳的资格都没有。本王连一个大子都不会给你,你带着那个女人给本王滚出京城,永远不许再踏入京城半步。如此,你便能保住那个女人,萧淅,你可愿意?”

“啊…父王,您…您怎么可以这样,我是您的儿子,先皇的血脉啊!”萧淅大惊,惨声叫了起来。

“皇家血脉不容混淆,贱籍之女岂有资格孕育。”宁亲王爷声音更冷,显然对萧淅已经失望至极。

萧淅沉默了,他是迷恋于郑燕娘的美色,也对郑燕娘怀了他的骨血而惊喜万分,可是这一切与当上宁亲王府世子,继承王府比起来就什么都不算了。女人多的是,孩子还可以再生,反正他还年轻,不怕没有孩子,可是若被逐出王府,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根本不必权衡,萧淅心中立刻有了决定,他磕头哭道:“父王,儿子知错了,一切全凭父王处置。”

宁亲王爷还真没有想到萧淅一听说要被逐出王府就立刻怂了。他虽然没有再说萧淅什么,可是心中却越发厌弃了这个儿子。似这般冷血无情之人,断断不配做他的继承人。从此刻起,萧淅便已经彻底失去了当上世子的可能。

宁亲王爷对外面吩咐一声,这才有了张英追到安嬷嬷的住处,带人处置郑燕娘之事。

张英带人将郑燕娘与那个婆子绑起来带到柴房,命婆子灌她二人神仙汤,郑燕娘惊恐万分,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与她一起进王府的婆子。

那婆子一看到神仙汤,立时什么都不顾了,只见她暗运内功,片刻间便崩断了身上绑着的麻绳,张英大惊,立刻命人擒下那婆子。不想那婆子身上功夫不浅,三两下便打倒了四个婆子,一把抓起郑燕娘便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