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走后,当今细细看那份单子,脸上浮起一抹杀意。李全的单子整理的很细,何人往何处通报消息写的清清楚楚,当今细细一看,见满朝文武亲贵,竟有半数以上在宫中安插了眼线。而皇室宗亲安插眼线之人更多。除了宁亲王府,谨郡王府之外,其他的王公府第竟是一家不落,每府在宫中都有眼线。就连平素只知道吃喝嫖赌的安王府,在宫中都有眼线,那眼线还插进了他的勤政殿。他倒是真看走了眼,原以为安王父子没有野心只知道享受,看来真不是这么回事,指不定那父子二人存了什么险恶用心。

“想不到王弟和老七竟然是最安分的,泽儿之事,倒是朕让王弟一家受委屈了。老七也是个好的,将来小十三也不能当光杆皇帝,朕总要给他留几位贤王辅佐,嗯,可以给他们加加担子,泽儿…嗯…当派太医驻扎宁亲王府,说什么也得保住这孩子的性命!”因御书房中只有当今一人,他便喃喃的说了几句心里话。

“来人…拟旨…”当今向外高喊一声,立刻有禀笔太监跑进来听旨,当今沉声道:“赏宁亲王府黄金千两,九色如意一套,九叶灵芝两双,天山七彩莲一对,五百年野山参两双,金丝血燕四斤,紫毫金貂四领,今年贡上的金陵云锦六匹,月霞缭绫六匹,松江细罗六匹。”

禀笔太监赶紧拟旨,边拟旨他边暗自咋舌:到底是皇上的亲弟弟,看这赏赐多大方了,除了千两黄金之外,其他的可都是有市无价的珍品,四样药材都是各地进贡的极品,这一次赏赐几乎就用去了贡品的一大半,那套九色如意更是孤品,宫中只有一套,用赤橙黄绿青蓝紫墨白九种颜色的顶级玉石雕成的九件各种形状的如意,这是于阗王耗费了十年的时间才集齐玉石命琢玉师精心雕琢六年才做出来的一套如意,说是镇国之宝都不过份,如今皇上一句话便赏给宁亲王府了,宁亲王府好大的体面哦!

旨意传到司库总管太监处,他接了旨意也是吓了一大跳,今年的年景不好,贡上的金丝血燕拢共只有八斤,皇上孝敬太后两斤,给了敏贵妃一斤,容妃一斤,库里如今也就只有四斤了,容妃还命人过来打了招呼,说是她的金丝血燕吃得差不多了,让再送一斤过去。司库总管有把柄捏在容妃的手中,所以他不敢得罪容妃。可若是将剩下的四斤全送出去,容妃那里他怎么都应付不过去,回头容妃若是闹将起来,他就要倒大霉了,非但司库总管这个最肥最肥的差使保不住,就连小命能否保全都是两说。

小太监可不知道司库总管太监正在犯难,犹自催道:“刘总管您倒是快着些,皇上催的可急。”

刘总管将心一横,应道:“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你先吃杯茶等一下。”来传旨的太监虽然品级比刘总管低,可是他是皇上身边的近身内侍,自然比一般内侍更多几分体面。否则刘总管再不会这么和气的对他说话。

没过多一会儿,刘总管从库房出来,身后跟着八个小太监,分别抱着各色锦盒并三种料子。小太监挨个锦盒打开查看一番,当他打开盛放金丝血燕的锦盒之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疑惑的问道:“刘总管,这金丝血燕色儿瞧着不正呢。”正常的金丝血燕是微微泛金的浅红色,看上去有晶莹之感,而刘总管拿出来的金丝血燕却是有些暗沉的粉红色,血燕上的金丝瞧着也太闪亮了些。

刘总管心头一颤,立刻虎着脸沉声说道:“金丝血燕本来就是这个色儿,自不是普通官燕能比的,金丝血燕例来只供后妃,皇上是不吃用的,你小人家家的没有见识也是正常。”

小太监听刘总管这么一说,倒也说不出什么了,他的确是没有见过金丝血燕是什么样子的。因此只能点头道:“刘总管说的也是,您别恼,这就贴了封条我也好带回去。”

刘总管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立刻亲手将锦盒封好,由小太监带回交给颁旨太监送往宁亲王府。看着小太监带着东西走了,刘总管才长长松了一口气,那四斤真正的金丝血燕他算是匿下了,等容妃来要的时候也算是能交差了。至于宁亲王府收到货不对版的赏赐会有什么反应,刘总管根本不放在心上。自古以来也没有哪个做臣子因为赏赐的物品对不上单子而去找皇上后账的。皇家那怕赏下一根草棒儿,那也是无上的恩泽,是要高高供起来的。

宁亲王府之中,送走了颁赏太监之后,宁亲王爷对王妃说道:“爱妃,药材给泽儿送去,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金丝血燕你自己留下补养身子,其他东西先入库吧。”

宁亲王妃含笑道:“妾身身子很好,不用补养的,都给泽儿送去吧。”宁亲王妃边说边随手打开了放金丝血燕的盒子,一眼看了过去,宁亲王妃脸上就没了笑容。她皱眉唤道:“王爷您来看看。”

宁亲王爷不知道妻子何意,便走过来看了一眼,看罢脸上浮起一层怒色,他挥手屏退在房中服侍的下人,然后才恨声捶桌怒道:“他岂可如此欺我!”

太后心疼小儿媳妇,前阵子宁亲王妃做月子,太后特地赏了一斤金丝血燕,所以今年的金丝血燕是个什么成色宁亲王夫妻再是清楚不过的,只看了一眼,他们就知道锦盒之中是假货,多半是以普通官燕染色洒金以冒充金丝官燕的。这等以次充好的手段并不高明,明眼人一看就知。

宁亲王妃将盒子盖好,皱眉问道:“王爷,金丝血燕虽是贡品,却也不是世所罕见的珍品,不过是今年年景不好产量差了些,不过成色倒是极好,皇上若不舍得尽可以不赏,难不成咱们还会有意见,何必如此行事呢,倒叫人想不明白。”

宁亲王爷眉头紧锁,他一时也想不明白当今用意何在,只是心中到底不痛快。他沉着脸打将盛放其他三样药材的锦盒,只看外形都象是真的,宁亲王爷又不是识药之人,他将盒盖盖好,对妻子说道:“咱们一起去交泰园,让泽儿媳妇当面验看这三样药材。”宁亲王妃点点头,命丫鬟进来捧了锦盒径自去了交泰园。

杜衡来到桌前仔细验看药材,宁亲王夫妻就坐在一旁看着,等杜衡一一验过,宁亲王爷便问道:“若儿,这些药材怎么样?”

杜衡轻声应道:“回父王,这些药材都是极难得的珍品。”

“哦?当真是珍品,不曾掺假?”宁亲王爷想着那金丝血燕有问题,这灵芝雪莲人参怕是也有假,没想到杜衡的检验结果竟然是真货,他越发的困惑了。他的皇兄到底想做什么?

杜衡非常确定的说道:“回父王,这些药材货真价实,特别是这对天山七彩莲更是解毒良药,以此入药,阿泽最多只用两个月就能痊愈了。”

“真的?那可太好了,若儿,你快拿这天山七彩莲给泽儿配药!”宁亲王妃一听说儿子能更快好起来,立刻兴奋的叫了起来。

宁亲王爷却没有王妃那么兴奋,他将金丝血燕的盒子推到儿媳妇的面前,沉沉道:“若儿,你再验一验这盒金丝血燕。”

杜衡打开盒子取出一盏金丝血燕,托于素帕之中,一丝丝淡淡的腥气飘入杜衡的鼻端,她面色一凝,立刻将帕子放到桌上,然后拿过一只甜白瓷茶盏,轻轻掰下一小块金丝血燕放进去,再倒入半盏烧酒。等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原本透明无色的烧酒变的混浊灰暗,酒气也多了一丝腥气。

“若儿,这是怎么回事?”宁亲王夫妻异口同声的惊问。

杜衡皱眉说道:“回父王娘亲,这不是金丝血燕,而是将杂燕以硫磺薰制,再以稀释过的蝰蛇血水浸泡清洗烘干后制成的。”

“啊…”宁亲王妃惊呼一声,脸色刷的白了,手也不由自主的抓上了丈夫的手,宁亲王爷忙握住妻子的手轻声说道:“别怕别怕,这不都被若儿验出来了么。若儿,这东西有毒么?”

杜衡摇摇头道:“回父王,但只这一样并不算有毒,只不过没有金丝血燕滋补功效罢了。蝰蛇血并没有毒,之所以用蝰蛇血,是因为蝰蛇血红中泛金,最适合将普通燕窝制成金丝血燕。可是这样的假金丝血燕若是以上汤煨制,便会成为慢性毒药,且易让人上瘾,连续吃上半年,便可让人虚弱而亡。”

“啊…”宁亲王夫妻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宁亲王爷脑中立时涌现出无数种猜想,每一种猜想都血淋淋的好不骇人,惊的宁亲王爷都不敢往下想,他想不明白,他的亲哥哥,当今皇上为何要对他这个唯一的亲弟弟用这样的心机。金丝血燕这种东西没甚味道,男爷们儿很少有人爱吃,倒是女人们因着此物养颜,倒是推崇的很。难不成他的王妃,儿媳妇,女儿碍了他皇兄的眼?这不可能啊!宁亲王爷真是想破头都想不明白。

“若儿,这假金丝血燕你先好好收着,自己收,不要让任何人经手。”宁亲王妃还在震惊之中,宁亲王爷已然反应过来,杜衡如此吩咐。杜衡应了一声,将锦盒盖好拿走,果然亲自收藏起来。

“王爷,那般害人的东西还留着做什么?”宁亲王妃不解丈夫之意,急急叫了起来。

宁亲王爷沉声道:“日后自有用处。爱妃,这阵子不要接帖子,哪里也不要去。”

宁亲王妃点头应道:“泽儿身子没好之前,妾身再不会出府一步的,总要看着泽儿好起来才行。”

宁亲王爷点点头,又说道:“刚才本王才得了消息,皇后被夺了凤印,软禁于凤仪宫中,皇兄又赏了这些药材,也是安抚之意,你和若儿好生照顾泽儿,外头的事情自有本王处置,你放心,谁伤了泽儿,本王必定百倍还之。”

“阿衡…”宁亲王爷声音刚落,内房便传出萧泽的声音,想来他是睡醒了睁眼没看到杜衡,这才叫了起来。

杜衡听到萧泽叫自己,脸上不由的一红,很有些羞涩的意思。宁亲王妃看到这般情形,心情才好了许多,她轻笑说道:“若儿,快去吧。”

杜衡轻轻应了一声,正要转身进内房,不想公公宁亲王爷却发话了,“爱妃,你和若儿先回避一下,本王还有些话要与泽儿说。”

宁亲王妃微微蹙眉,却还是柔顺的应道:“好,泽儿身子还虚的很,王爷您长话短说。”宁亲王爷含笑点了点头,宁亲王妃才携了杜衡的手走了出去。

“父王?”正尽力坐起来的萧泽听到沉重的脚步声,抬眼一看来人不是杜衡而他的父王,不由惊讶的叫了一句。

宁亲王爷坐在设于床边的圈椅上,双眼盯着儿子,突然沉声问道:“泽儿,你瞒的父王好苦!”

萧泽心头一颤,可脸上却没有流露出来,只假做不知的问道:“父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儿子不明白。”

宁亲王爷长叹一声,说道:“泽儿,你与萧绎的关系到底有多深?”

“啊…父王,因着阿衡与镇国公府的关系,我和萧绎既是堂兄弟也是连襟,关系自是比别人更近一些。”萧泽避重就轻的说道。

宁亲王爷呵呵一笑,挑眉问道:“只是更近一些么,为父问你,萧绎可否有夺嫡之心,你,在这里又扮演什么角色?”

萧泽垂睦沉默片刻,然后抬眼看向父王,很平静的说道:“儿子帮阿绎谋算帝位。”

宁亲王爷听罢脸上露出一抹淡笑,他又问道:“为何是萧绎,而不是太子,恪郡王,或者十三皇子?”

“太子不配为君,恪郡王与阿绎有杀母杀弟之仇。”萧泽说的倒也干脆利落。

“你自己呢?”宁亲王爷又问道。

萧泽淡淡笑道:“父王,儿子从来没想过要世子之位,宁亲王府是您的,儿子想要功名富贵,自会凭自己的功业去争取。”

“所以你装病整整十年,还摆了好大一个局骗娶你媳妇。不知道你大哥二哥之事,可否有你的首尾?泽儿,你真是让为父好生吃惊啊!”宁亲王爷此时的神情亦喜亦悲,让人看着心里很是不舒服。

“父王只说对了一半。装病十年没有错,儿子若是不装病,就没办法活到现在,这十年之中,儿子纵然一直装病,也没少受算计,若非儿子另有奇遇,扣子又忠心耿耿,只怕如今儿子坟头的草已经没膝了。”萧泽回想起那十年的装病历程,不胜唏吁的说道。

宁亲王爷心中一沉,虽然儿子没有说的很直白,但是他心里知道算计三儿子的必定是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由此他想到当初自己对三儿子的寞视,心头涌起一阵愧疚。

“儿子在昙净寺见过阿衡,对她一见倾心,因为怕有人阻挠横生枝节,这才用了些手段。可是对于大哥二哥,儿子并没有主动对他们作任何加害他们的事情,这一点,儿子敢对天起誓。”萧泽看着他父王的眼睛,坦坦荡荡的说道。

宁亲王爷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的说道:“泽儿,为父相信你。你自小就是个善良的孩子。他们有今日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这大半年以来,宁亲王爷命人暗中调查了萧淆与萧淅,也查出些阴私之事,他知道以萧淆萧淅对萧泽做的事情,就算萧泽杀了他们兄弟二人都毫不为过,所以宁亲王爷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父王?”萧泽有些惊讶的叫了一声。他真没想到父王会说出这样的,他难道是真的什么都知道?可是他若是都知道了,怎么还会任由那两人对自己各种暗害呢?

看出儿子眼中的惊讶,宁亲王爷涩声说道:“泽儿,这一年以来我们王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为父怎么会不查呢?他们二人心够狠,才智却平平,为父真的彻查,自是能查出些端倪。泽儿,是为父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

萧泽摇摇头道:“父王,儿子也没受什么委屈,其实这十年装病,儿子受益斐浅。”

宁亲王爷苦笑道:“真是难为你了,泽儿,你虽不稀罕这宁亲王爵,可是为父已经决定立你为世子,他们二人是不中用了,等立你为世子的旨意颁下,为父立刻将萧淅分出王府让他另立门户,也不指望他能与你守望相助,只求不给你添堵也就是了。”

“父王…我不…”萧泽急急说话,不想话刚出口就被拦住了。宁亲王爷正色道:“泽儿,为父心里清楚,你有才干又心地仁厚,正是为父心中最合适的继承人,你弟弟与你年岁差的多,等你媳妇生了孩子,就将他们放到一处养着,你们兄弟自然不会离心。至于老七之事,现在看来他还算个好的,只不知将来如何,泽儿啊,自来君心难测,共患难易,共富贵难啊!”

萧泽沉默片刻之后轻声说道:“父王,儿子与阿绎是过命之交,我们是同生共死过。”

宁亲王爷大惊失色,腾的站起来盯着儿子,紧张的低声叫道:“泽儿,你混说什么?”

萧泽低低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父王,儿子没有骗您,是真的,儿子幼时跟随您和娘亲进宫,正遇上萧经加害阿绎,儿子拿石头砸破了萧经的头救下阿绎,当时儿子若再晚一步,阿绎就成了御河之中的一条亡魂。”

宁亲王爷震惊极了,他愕然道:“当年四皇子被打破头,竟是你干的?”

萧泽点点头道:“对啊,就是儿子干的,这事儿子瞒了十年,除了阿绎之外,您是第二个知道的人。”

宁亲王爷一拍脑门无奈的叫道:“你这小子,真是…那年你才四岁!”四皇子被打破头之事当时闹出的动静可是不小,皇上震怒清查六宫,硬是没有查出真凶是谁,不想真凶竟是个四岁的小孩子,这真是让宁亲王爷不知说什么是好了。

萧泽脸上浮起一抹淘气的得意笑容,他骄傲的说道:“对啊,父王您记得的真清楚,儿子那年才四岁,就已经有本事将七岁的四皇子打的头破血流而不被任何人发现呢。”

“你这臭小子,就自个儿偷着乐吧!罢了,这宁亲王府总是要交给你的,既然你早就选了老七,那就是他了,赶明儿让老七秘密来见为父!”宁亲王爷佯怒的撂下一句,便起身甩手走人了…

☆、第二百五十一回赏罚(上)

当今下旨软禁皇后的次日便是大朝会,王公亲贵文武百官齐聚金殿,三呼万岁之后,众人听到一声极为沉郁的“平身…”,大家心里都咯噔一下,暗自忖道:“看来皇上心情很不好,可得多加些小心,可说可不说的就不要禀报了,免得遭遇池鱼之殃。”一时之间朝堂之上静的吓人,每位大臣都能听到身边之人极力压抑的呼吸之声,就是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当今扫视站在殿中的众臣,再想想昨日看到李全呈上的名单,当今原本稍稍平息的怒气腾的又蹿了起来。只听他冷声问道:“众卿可有事禀报?”

皇上的声音分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来的,众位大臣谁能听不出来,别说是没什么要紧之事,就算是有事这会儿谁也不敢开口往枪尖子上硬撞。众臣纷纷躬身垂头道:“回皇上,臣等无事可奏。”

“砰…”一声巨响突然响起,众臣吓的赶紧抬头,只见当今皇上满面怒容,一拳重重砸在御案之上,“朕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皇上龙颜大怒破口大骂,吓的满朝文武个个都缩着身子,只恨自己不会隐身术不能在皇帝眼前消失。

宁亲王爷见此情形,心中有些纳闷,按说他皇兄刚刚乾纲独断软禁了皇后,心情应该不错才是,怎么竟然憋了这么大的火气,倒象是吃了什么暗亏似的,不能够啊!

当今扫视殿下群臣,眼神掠过宁亲王爷与谨郡王萧绎还有兵部尚书御史中丞等有限的几个人时才略略透出一丝满意,对于其他人,当今的眼神凌厉的让他们几乎都站不住了。

“宁王弟,泽儿的伤见好没有?”当今话风一转,突然和宁亲王爷聊起了家常,这般诡异的情形让所有的大臣都觉得汗毛倒竖,不知道皇上抽的哪门子的风。

宁亲王爷赶紧出班躬身回话,“谢皇上挂怀,多亏皇上赏赐药材,臣子萧泽今晨已经脱离危险,只是伤势沉重,怕是得将养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皇上点头说道:“脱离危险就好,朕着孙院正每日去给泽儿治病,直到泽儿完全康复,王弟不要太过为泽儿担心。”

宁亲王爷赶紧跪下谢恩,又说道:“皇上,泽儿伤重,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回五城后马司当差,臣想替泽儿请辞,也好让他安心养病。”

当今想了想,点头说道:“也好,泽儿是皇室贵胄,做区区校尉太委屈他了,等开春泽儿身子养好了,就去兵部当差吧,朕任他为兵部武选司郎中。”

宁亲王爷忙推辞道:“皇上,泽儿年轻不知事,如何能当此重任,请皇上收回成命!”

当今沉了脸说道:“泽儿是我皇家好儿郎,有什么当不得的,朕看泽儿完全能胜任,王弟,朕与你都老了,若不让他们这些年轻人赶紧历练出来,难道只凭我们这几把老骨头撑着?王弟不必多言,就这么定了。”

宁亲王爷没法子再推辞了,只能磕头谢恩。一时之间,皇室宗亲看向宁亲王爷的眼神都不对了,那分明是红果果的嫉妒,特别是恪郡王萧经,真是嫉妒的都要发疯了。兵部武选司,专司为国选将,凭有你通天的本事,不过武选司这一关,就不能出人头地,萧泽卡住武选司这一个要紧关口,往后选出来的武将还能不是萧泽的心腹,他父皇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放着那么多儿子不用,竟想将皇位传给侄子不成?

当萧经受不了的事情才刚刚开头,当今示意宁亲王爷一旁站下,又对七儿子萧绎说道:“老七,你在工部行走已经快一年了吧?”

萧绎赶紧出班回话,躬身应道:“回父皇,儿臣在工部学习当差整整十一个月。”

当今点点头道:“嗯,你在工部做的很好,朕很满意。”

萧绎赶紧说道:“谢父皇夸奖,儿臣必当更加努力用心做事,为父皇分忧。”

当今满意的说道:“嗯,你能这样想很好,从今儿起卸了工部的差事,去户部行走,正好到年底扎帐的时候了,老七,多向郑卿家学习。”当今口中的郑卿家就是户部尚书郑坻,他大宫中的眼线已经安插进了勤政殿,当今怎么还能容他继续蹦哒。让萧绎去户部,这就是打算收拾郑尚书了。

萧经刚刚眼红完了萧泽,现在又开始眼红萧绎了,户部掌管国库,藏掖是最大的,他父皇是什么意思,平日也不见萧绎怎么得宠,怎么给了他这样大的好处?萧经悄悄看了萧绎一眼,只见萧绎面上无喜无忧,只恭敬的应声称是,看上去很是稳重,萧经心中又是一紧,立刻将萧绎视为最大的对手,开始盘算着如何给萧绎下绊子坏了他的差事。

众臣见皇上先是大怒,然后又和宁亲王爷聊起了家常,末了再给谨郡王一个大金元宝,皇上他老人家到底想干啥呀?看不明白,还是老老实实缩在两厢当鹌鹑比较安全。

萧经可忍不住,他站出来向上跪倒在地,诚恳的请求道:“启禀父皇,儿臣听闻母后身体不适,求父皇恩准儿臣为母后侍疾。”

当今心中最防备的就是萧经,听到他要求给皇后侍疾,便沉声问道:“老四你果然要给你母后侍疾?”

萧经当然得一口咬住:“是,儿臣请求为母后侍疾。”

当今淡淡一笑,沉声说道:“老四孝心可嘉,朕岂能不允…”

萧经一听这话心中暗喜,立刻叩头谢恩,他谢恩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又听他父皇说道:“既然是要进宫侍疾,吏部的差事就先卸下来吧,也免得你分心,不能专心侍奉你的母后。散朝之后你就随朕进宫为你母后侍疾吧。”

“啊…父皇…儿臣…是…儿臣遵旨。”萧经恨的牙根儿都快咬断了,可到底也没敢说出其他什么话,只能硬捏着鼻子领旨谢恩,心里却是快要怄死了。他用了小半年的时间,才在吏部打开一点儿局面,正想着乘胜追击,不想他父皇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他小半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众臣看到现在,多少也看出些门道了,大家心中暗自揣测,看来皇上是厌弃了恪郡王,往后还是远着他吧,免得受了连累。几个萧经的铁杆儿心腹却是暗自着急,入宫侍疾这个主意可是太糟糕了,实在犯不着为了打听消息而将王爷折进去,万一皇上连王爷一起软禁了,他们可就彻底没辙了。

一扬一贬处置了两个儿子,当今用手按着御案上厚厚一沓折子,沉声怒道:“朕自继位以来,素以宽仁治国,现在看来朕对你们实在是太仁慈了,李全,将这些折子发下去,让各位大人传看,看看他们都干了什么好事!”

李全应了一声,端起放折子的托盘走了下来,一个小太监赶紧上前接过托盘,李全便按着人头将年奏折发了下去,他也不是每位大臣都发,而是有选择性的发,基本上在宫中没有眼线的都没有被发折子。

收到折子的大臣赶紧看折子,看罢人人都出了一身冷汗,只听得金殿之上扑通之声不绝于耳,没过多一会儿的功夫,金殿之上还站立着的大臣也就只有七八位了。

“臣有罪…”“臣知罪…”类似的请罪之声不绝于耳,生把个金殿闹成了菜市场。

“急什么,一个一个说,今儿谁也跑不了!”当今杀气腾腾的甩出一句话,吓的好几位跪在地上的大臣直接趴了,听皇上这意思,是要从重处置他们,完了完了,这可知道办!

“李全,将折子收回来。”当今不理那些大臣,只吩咐李全,李全赶紧转了一圈儿,将所有发下去的奏折双全都收起来送回御案之上。

当今随手拿过最上面的一本奏折,打开一看是礼部侍郎的,便沉声问道:“礼部侍郎杜清,你来说说你有何罪,当如何处置?”

礼部杜侍郎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他一听皇上问话,臊的老脸通红,嚅嗫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其实他犯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看上位者想不想处置。大梁律明文规矩,官员不得狎妓,更不得纳贱籍女子为妾。不过这是大梁开国之初的规矩,现在已经基本上没有人遵守了。

杜侍郎人老心花,前不久才纳了两名千娇百媚的小妾,这两个小妾俱是十九楼出身的红倌人,据说杜大人花了万两白银为这两人赎身,生生把他的正妻气的犯了心疾,如今已经不能起床,杜夫人的儿子因为劝谏父亲反被毒打一顿,如今杜府之上妻不如妾,完全没有了体统规矩,乱的不象样子。

这事大家都有所耳闻,只不过杜侍郎根子硬,所以并没有人弹劾他,可是当今铁了心收拾那些在宫中安插眼线之人,象杜侍郎之流可就再没个好了,剥他们一层皮都是轻的。当今一想起自己每日都生活在无数眼线的眼皮子之下,心里的怒火蹭蹭的往上蹿,若是杜侍郎没有足够的眼力劲儿,今儿怕就是他的死期了…

☆、第二百五十二回赏罚(下)

大朝会上,当今突然向群臣发难,倒霉的礼部侍郎杜清首当其冲被当今做了伐子,治了他不修私德之罪,杜清被罢免官职抄没家产限时出京,他这辈子都别再想踏入京城半步了。

众臣听罢当今对杜清的处治,不免人人自危,大梁已不是刚刚立国之时那个大梁了,大小官员骄奢淫逸寻花问柳已经是司空寻常之事,就算最爱找茬儿挑刺的御史都不把这事儿当回事儿,都懒的上折子弹劾。官宦子弟逛青楼吃花酒甚至为粉头小倌儿争风吃醋之事在京城之中常有发生。若是为着此事议罪,满朝文武怕是有八成以上的官员被罢免问罪。

命御林军将已经摊软如烂泥一般的标清扒去官服丢出金殿,当今扫视殿下群臣,右手放到折子上不疾不徐的叩着,那沉闷的“砰…砰…”之声如同古叩在官员的心头一般,有几名官员实在承受不住这股威压,立刻如捣蒜一般的拼命磕头认罪,一时之间金殿之上请罪声不绝于耳,声浪震的宁亲王爷耳朵都开始嗡嗡直响了。

当今在御座之上垂眸看了好一阵子,脸上浮起一抹冷笑,他斜了殿下左侧的史官一眼,沉沉问道:“太史令,可都记下了?”

正在奋笔疾书的太史令赶紧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离座跪下,口称:“回皇上,臣已尽录今日之事。”

当今满意的点了点头,高声唤道:“宁王弟…”

宁亲王爷心里一激灵,赶紧出班跪倒,口称:“臣弟在。”

“朕委你暂代大理寺正卿一职,你替为兄好好审审这些尸位素餐的东西,从重定罪。”当今手指跪在地上的那些请罪官员,用极为冷峻的声音严厉的喝道。

宁亲王爷真心发愁,此时跪倒在金殿之上的大臣足足占了满朝文武的七成,若是将这些人都问了罪,整个朝政都要瘫痪的,他家皇兄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抽的是那门子的风啊!让他暂代大理寺正卿之职,可是今日有资格上朝的大理寺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跪地请罪,他这个光杆儿大理寺正卿就算千手行眼,也包揽不了整个大理寺的一切事务吧。

“臣弟遵旨,只是大理寺官员全都要避嫌,臣弟一个人出审不过来啊!”宁亲王爷没奈何的苦着脸说了起来。

当今想想也是,便沉声说道:“着相关大理寺诸员带枷理事,待审完其他官员,着大理寺诸员自议其罪,由宁王弟总决。”

当今御口一开,金殿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大家心中都在暗暗想着:“怎么还能带枷理事?古来刑不上大夫啊,皇上别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只是这话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声来。

宁亲王爷瞧着当今神色与以往大不相同,他双眼赤红,看向跪地请罪的官员的眼神似是要噬人一般,宁亲王爷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硬着头皮接旨,回头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些有罪的官员,他还真要好好翻查大梁律,好生权衡一番才是。

宁亲王爷和百官以为当今的抽风到此也该结束了,不想根本没有,当今又抛出一道旨意,他再次命李全宣读圣旨,但凡被李全念到名字之人,品官一律升一级,勋贵一律赏黄金千两,赐白玉如意一双。

得到晋升品级的官员拢共只有十二人,得到赏赐的勋贵人数更少,除了宁亲王府,谨郡王府,和荣公主府,镇国公府熙国公府韩国公府之外,竟没有一府勋贵得到赏赐。殿上群臣听罢圣旨,看向受赏之人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他们的眼神已经不能用妒恨来形容了,分明如刀子一般怨毒。

颁完旨意,李全高喊一声:“退朝…”这次莫名诡异的大朝会就算是结束了。等当今离开金殿,殿下的群臣可算是炸了锅,真是说什么的都有。有资格参加大朝会的都六品以上的官员,而这些官员中的八成都是有罪之人,等着宁亲王爷一一去审理,宁亲王爷一想到这种情况就觉得头大如斗,他的皇兄可算是将他架到火堆上了。

群臣刚刚吵囔了几句,忽然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只见一队御林军跑步前来,为首一名校尉来到宁亲王爷面前躬身说道:“末将奉皇上旨意前来供王爷差遣,助王爷审案,请王爷吩咐。”

宁亲王爷知道这是他家皇兄派御林军来抓那些有罪官员的,不免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被架上火堆是再也下不来了。

“马校尉,将诸位大人请到大理寺等候本王问话。”宁亲王爷沉声说道。

马校尉应了一声,一挥手便带着御林军开始抓人了,没过多一会儿,有罪的品官已经都抓了起来,勋贵也被锁拿了不少,只有一个人御林军不敢动他,只见那人一手腆着肚子逼退马校尉,来到了宁亲王爷的面前。

“宁王大侄子今日好威风啊!”那人阴阳怪气的叫了起来。宁亲王转身一看,见说话之人是卫王,卫王虽然只是郡王,可他比宁亲王爷高一辈,算起来宁亲王爷还得叫卫王一声堂叔。按说宁亲王爷对这位王叔应该执晚辈之礼敬重于他,可是这卫王行事太过荒淫无度,不只是宁亲王,其他的皇室宗亲也都以与卫王接触为耻,也就是卫王仗着立下从龙之功,他的儿子又有救驾之功,这才没有被夺了王位。

“不过忠于王事罢了,王叔若是肯用心,自会比本王更风光。卫王不愿费心也就罢了,何苦还惹皇上生气呢!”宁亲王爷也没客气,直接将卫王撅了回去,不过是个扶不上墙的烂郡王,宁亲王爷还真没把卫王放在眼中。他刚才可看的清楚,跪地请罪之人中也有卫王这一号。

卫王老脸紫胀,一甩袖子怒冲冲恶狠狠的叫道:“本王这就带着萧安去宫门跪着请罪。”萧安就是当初因为以身护驾,被利箭射中脑袋变成二傻子的卫王世子。卫王分明是要拿儿子的救驾之功来要胁当今皇上了。

当年之事外人不清楚,可宁亲王爷做为亲历之人,心中自是再有数不过的。其实根本就不是萧安主动救驾,他原本骑马在前头引路,见有刺客行刺,萧安恐慌之下调转马头纵马逃命,刚巧经过当今身边之时被飞来利箭射中,这才落了个以身护驾之功。其实就算是萧安没有挡那一箭,以当今的身手,避过那枝箭也是很容易的。

“王叔自便,只是莫忘了去大理寺就行。”宁亲王爷抬手轻轻拍了拍小太监抱着的一摞折子,好整以暇的淡淡说了一句。在那些折子之中,可有一道弹劾卫王府的,否则刚才卫王也不会跪地请罪。

“你…哼!本王找皇上说去。”卫王气的火冒三丈,撂下一句话调转身子递牌子进宫求见了。

宁亲王爷淡淡一笑,并没有理会卫王。其他品官亲贵见卫王都碰了壁,便也都收起走后门的心思,众人只想着怎么样才能为自己脱罪或者是减轻罪责了。

宁亲王领了差使,自然不能直接回府,他坐轿径直去了大理寺,等他到达大理寺之时,只见自原大理寺正卿以下共计十九人,全都自觉的将自己用木枷枷了起来。宁亲王爷见他们带的木枷是二十斤的轻枷,而非通常用的四十斤大枷,他也不说破,只淡淡道:“想必诸位已知皇上深意,那便赶紧处置起来,早些审结诸位也能早些解脱。”

大理寺一众带枷官员哭丧着脸连声称是,倒叫一旁围观的小吏看足了笑话。其实这些小吏身上也不干净,不过因为他们品级低下,还入不了当今的眼,这才算逃过一劫。

“回…回王爷,大理寺的监牢已经人满为患,还有三十多位大人没地方安置。”一名小吏苦着脸前来禀报。大梁开国百年,还从来没有一次抓过这么多位大人,大理寺的小吏们都快吓疯了。

宁亲王爷又叹了一口气,自从接了这棘手的差使,宁亲王爷就没停止过叹气。他只想做个独善其身的王爷,偏偏他家皇兄不放过他,非要将他扯入这一团乱麻之中。

“送刑部大牢。”宁亲王爷皱眉说道。总不能因为没有牢房就将那三十多个人放回家中吧,他要是敢这么安排,明儿他自己就得去吃上几天牢饭。小吏应了一声赶紧跑去安排了。

今日京城的百姓们可算是看了一出百年不遇的西洋景儿,只见御林军将百十多位朝中大员王公亲贵五花大绑的从午门押到大理寺,又押了三十多位大人去刑部,看的京城百姓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人说出同情这些大人的话。京城之中贵人多如牛毛,几乎没什么人没做过仗势欺人之事,京城百姓看到这些昔日贵人沦为阶下囚,人人暗自称快,个个欢喜雀跃。等百姓知道是皇上发落了这些官员之后,一众百姓竟然跪地山呼万岁,当今的声望竟然被推上了巅峰!

☆、第二百五十三回曲线求情

“娘娘,安郡王妃陈国公老夫人理国公夫人兵部陈侍郎夫人钦天监李监正夫人以及京中五品以上官员的夫人基本上都到齐了,她们全在在府外求见。”正在教导女儿看帐册的宁亲王妃听到丫鬟在门外禀报,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么多位夫人齐齐前来王府,她可不相信她们是单纯来探望她那遇刺受伤的儿子的。

“娘亲,这是怎么回事啊?”萧灵睁大双眼困惑的问道。她也知道这么多位夫人一起到王府来,一定不会只为了探视她的哥哥,难道是京城中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

“来人,速去交泰园请三少夫人将诸位夫人迎到花厅用茶,灵儿,你先回去更衣,然后随娘亲招待客人。”宁亲王妃很快吩咐一句,萧灵应了一声立刻回去更衣,宁亲王妃则趁更衣的空档儿打发人赶紧去寻宁亲王爷,查看京城中的异动,能让这么位夫人同时来到宁亲王府,京城中必定出了大事。

宁亲王妃也得重新梳妆更衣,她正在更衣之时,丫鬟忽然来报,说是王爷的亲随李保有要事禀报。宁亲王妃立刻下今将人带进来回话。

原来李保是奉宁亲王爷之命回府报信儿的,宁亲王爷已经料到那些被抓官员的家眷必定会到王府求王妃为她们说项。宁亲王妃也不曾出门,自不会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万一却不过情面应承了谁家就麻烦了,所以宁亲王爷一下朝就命李保飞马回府报信。原本李保早就该到王府的,不想王府门前的大街已经被诸多夫人的马车堵了个水泄不通,李保只能绕到王府后门才得以进入王府,这一绕,便多耽误了不少时间。

宁亲王妃听罢李保之言,震惊的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她半晌才回过神来,皱眉喃喃自语道:“真是怪极了,好端端的皇上怎么把那么多位大人同时发落了?这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皇上这是想做什么呢,看来今年大家都别想过个痛快年了。”

一旁服侍的崔嬷嬷陪笑说道:“可说是呢,娘娘,您看到底还见不见那些夫人们?”

宁亲王妃蹙眉说道:“见还是要见的,只不过这事通了天,牵连太广,王爷只能禀公处置,谁的面子都不能给。唉,这叫什么事儿!”

“娘亲…”萧灵的叫声从院中传来,宁亲王妃略为犹豫一下,还是决定按照先前的决定带着女儿一起见客。

“灵儿,你随娘亲见客,只与众位夫人问好就行,其他的什么话都不要多说。”宁亲王妃又叮嘱一遍,就带着萧灵一起去花厅见客了。

杜衡已经将诸位夫人迎到王府后院的花厅之中,也安排人送上了茶水点心,只是这些夫人们都在为各自的夫君儿子担心,就算杜衡命人送上琼浆玉露,她们也是没有心思品尝的,众人只一心盼着王妃快些出面,没有谁将杜衡这个三少夫人放在眼中。

杜衡也不恼,只是觉得挺浪费时间的,她宁可被萧泽拽着念书给他解闷儿,也比坐在这里看这些夫人们的苦瓜脸强些。杜衡还真没见过顶着一张苦哈哈的脸,不请自来跑到别人家坐客的。

好在宁亲王妃很快就过来了,众位夫人一见到宁亲王妃,就象是见到大救星似的,站起来一窝蜂的拥了出去,人人都想挤到宁亲王妃身边第一个与她说话。

前来王府的众位夫人之中,以安郡王妃身份最高,宁亲王妃见了她也要称呼一声堂嫂。安郡王妃见众人乱成一团,堵住她的路,便大声喝道:“你们都吵吵什么,还有没有点儿规矩!”

安郡王妃的嗓门可是不小,震的在场之人耳朵嗡嗡直响,大家才这发觉自己失仪了,都低头退后,按着身份尊卑排起队来。而安郡王妃则踩着众人让出的通路向宁亲王妃走去。

“弟妹,咱们可是一家人啊,你和堂弟可不能不管你们堂哥和侄子啊…”安郡王妃冲到宁亲王妃身边,也不与她寒暄,抓着宁亲王妃的手便急急叫了起来。

宁亲王妃秀眉微蹙,轻声细语的说道:“堂嫂别急,有话慢慢说,灵儿,快给堂伯母请安。”

萧灵清脆的应了一声,向安郡王妃行万福礼,安郡王妃干巴巴的说了一句“都是一家人,灵丫头不用多礼”,然后便又向宁亲王妃叫道:“弟妹,你快叫人给堂弟送信,让他千万不能冤枉了你堂兄和侄子啊…”

宁亲王妃抽回自己的手,皱眉说道:“堂嫂莫要着急,慢慢将事情说清楚了,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让我怎么说呢?”

安郡王妃眼中闪过一抹尴尬之色,忙又气愤的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个该天杀的弹劾你堂兄和你侄子,皇上也不听我们王爷自辩,就将人关到大理寺去了,还是宁王堂弟审理。”

安郡王妃话音还未落下,其他夫人都也附和的叫了起来,“对,就是这样的,我们老爷也是蒙冤被抓…”“王妃娘娘,老身的儿子也是这样的…”“王妃娘娘,求您帮帮我们吧…”

宁亲王妃双眉皱的更紧,眼中闪过一抹厌烦之色。自古以来就是男主外女主内,男爷们儿在外做什么事情,再没有让家中女人管着的道理。这些女人不反思她们的夫婿子侄做下的错事,倒在这里逼她做逾矩之事,真真是糊涂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