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了这话不免也有些个犹豫,当今说的不无道理,他们谁都不知道四皇子到底还有什么后招,倘若一招不慎引狼入室,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养心殿一时之间静的吓人。

在沉默许久之后,养心殿中又响起了当今的声音。“小九,持朕的金铍九龙令牌速速带人前往五城兵马司,接管京城防务,明松暗紧,务必要多加防备。”

宁亲王爷立刻在龙床前跪倒,高举双手接过当今从贴身内袋中掏出来的金铍九龙令牌。这是一只成人巴掌大小通体泛红的赤金令牌,正反两面各雕四条盘旋缠绕的五爪金龙,顶端雕有一条五爪金立龙,这便是大梁皇帝亲自掌控的,可以调动天下兵马的金铍九龙令。此见令如见君,执此令者,纵是天潢贵胄凤子龙孙也可先斩后奏。当今将金铍九龙令托付给宁亲王爷,等于是将江山社稷交到了他的手中,但凡宁亲王爷动一点点的心思,他想谋朝纂位可是太容易了。

“皇兄,臣弟定不负皇兄所托,一定为皇兄守住京城,等此事一了,臣弟立刻归还金铍九龙令牌。”宁亲王爷握住九龙令牌,极为郑重的说道。可是当今却只是惨然一笑,他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再见这金铍九龙令牌了。

收好金铍九龙令牌,宁亲王爷对当今说道:“皇兄,您多保重,臣弟这便去了。臣弟出宫之前想走一趟凤仪宫。”

当今摇摇头道:“小九,你还是不要去了,那畜生连亲生父亲都能下毒谋害,何况你只是他的叔叔。万一你也中了暗算,咱们可就再没有翻盘的机会了。那畜生之事朕息有决断,小九,你就不用管了。”

宁亲王爷听皇兄如此说了,倒也不好坚持,只得低头称是,太后一手抓着当今,一手抓着宁亲王爷,忍悲含泪说道:“儿啊,哀家和你皇兄全倚仗你了,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当今亦轻轻点头,眼中有点点泪光。

宁亲王爷点头道:“母后皇兄放心,臣一定不辱使命,皇兄,一定保重!臣弟彻底控制宫外局势后必来复命。”

当今点点头,无力的挥挥手道:“小九当心,快去吧。”宁亲王爷给太后和当今磕了头,才起身退了下去。

宁亲王爷走出养心殿,路过偏殿之时不免看了一眼,正看见七皇子萧绎面朝外站在门旁,宁亲王爷微微颌首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匆匆走开了。萧绎看着宁亲王爷的背影,心中踏实了许多。他知道如今的局势还没有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为了抢时间,所以宁亲王爷没有坐他的亲王大轿,而是骑马直奔五城兵马司,当他纵马拐进五城兵马司门前的杨市大街之时,一道利箭破空而来,直取宁亲王爷的面门。宁亲王爷大惊,本能向后倒仰躲避暗箭。他也是自小练武之人,倒翻铁板桥这样的马上动作从前也是经常做的。只是宁亲王爷忘记了,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十几岁的,腰身柔软动作矫健的少年,而是一个心宽体胖很有些份量的胖子。年前才累瘦了的身子在宁亲王妃的照顾之下如同吹气一般的涨了起来,又胖的很可观了。

所以宁亲王爷这铁板桥硬是没有翻过去,那只暗箭直直钻入宁亲王爷的左肩窝,宁亲王爷“啊…”的惨叫一声翻身落马,他的亲兵们立刻分成两组,一组冲上前救护宁亲王爷,另一组则将宁亲王爷和其他侍卫围在中间,将手中的绣春刀舞的密不透风,组成刀阵阻止如雨点般飞来的暗箭。

只是那些暗箭着实太过密集,最外围的亲兵不时有人中箭倒地,虽然每当一名亲兵倒地,他身后之人便会立刻冲上前替补,可是亲兵人数到底有限,而暗箭却仿佛无穷无尽,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杨市大街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箭簇与被削断的箭羽。

“再射,他们就要撑不住了…”一道低沉喑哑的声音响起,只见埋伏在杨市大街西侧房顶上的十数名箭手飞快抓起身后的备用箭袋,一轮箭雨又往下疾射而去。

就在那个声音低沉喑哑,通身都蒙在青灰色袍服之中的男子眼中流露出一抹畅快笑意之时,他原本微眯的眼睛突然瞪大,眼神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咽喉,不让鲜血喷射出来,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过了身子。

只见一个头戴镶蓝宝石束发金冠,身着浅湖蓝缎袍的少年左手挽弓,右手控弦,在弦上竟然同时有七枝箭,那青灰袍服之人喉头颤动似是想说什么,可是到底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便扑通一身摔下了房顶。

就在那人摔下房顶之时,少年右手一松,只见七枝利箭分射向七个方向,那些箭手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利箭射中咽喉,连惨叫声都未及发出便翻身摔下房顶。少年见此招见效,反手又抽出数只利箭搭于弓弦之上,只见他箭无虚发,只三轮激射便将所有的箭手尽数射杀,每一箭都是一箭命中咽喉,绝无半分偏差。

这少年射尽埋伏在屋顶的箭手,立刻纵身跃下屋顶,向宁亲王爷飞奔而去。

“三爷…”一众亲兵看到这少年,都又惊又喜的大叫起来,原来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宁亲王府的三公子萧泽。

“我父王怎么样?”因宁亲王爷是被护在正中间的,所以萧泽便大叫着问了起来。

一名亲兵悲声说道:“回三爷,王爷中了暗箭,一直昏迷不醒。”

萧泽冲入亲兵之间,见父王仰面朝天的躺在一名亲兵的怀中,他的父王右肩肩窝上有一枝利箭,箭羽犹在颤动之中。“父王…”萧泽大叫一声冲到宁亲王爷身边。他见父王口唇发紫面色发黑,显然是中了毒的征兆,萧泽也不犹豫,立刻扯下腰间的荷包,将杜衡为他配制的万灵解毒丹倒出来捏破腊封,将之塞进他父王的口中。

万灵解毒丹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津液顺着宁亲王爷的喉管滑入腹中,这药入腹见效,一直昏迷着的宁亲王爷很快便睁开了眼睛,他脸上的青黑之气也明显消裉了不少。萧泽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他父王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泽儿…你…咝…”宁亲王爷醒来,一眼便看到儿子在面前,他习惯性的叫了一声,伤口处却有剧痛传来,让宁亲王爷忍不住低呼出声。

“父王,您先别说话,儿子这便送您回家。”萧泽见父王右肩窝的衣裳已经被紫黑色的血水浸透,心中到底惊慌,赶紧抢在头里说了起来。

宁亲王爷摇摇头道:“不,泽儿,送父王去五城兵马司,父王有皇命在身。”

萧泽气道:“父王,您都伤成这样了还想那些做什么,快回府治伤要紧。”

宁亲王爷一把攥住儿子的手腕,拼尽全力急切说道:“泽儿,事关家国天下,听父王的。”

萧泽还想说什么,宁亲王爷沉着脸正色道:“泽儿,父王此身为轻,家国天下为重,若是误了事,父王再也无颜面苟活于世。”

萧泽咬牙气恼道:“好,我听父王的,来人,离此不到三里便是济仁药铺,你们速速赶过去,就说我萧三求张慕景先生速速赶往五城兵马司救治王爷。”这些亲兵都知道济仁药铺是三少夫人的产业,他们立刻应了一声,两名亲兵跳上两匹不曾在箭雨中受伤的马匹,往济仁药铺飞奔而去。

还有几名亲兵临时做了个简易担架,将宁亲王爷平放于担架之上,抬着向五城兵马司走去。萧泽跟在担架旁边,边走边往卫国公府的方向看去。直到看见一片烟尘扬起,萧泽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伍靖明终于赶来了。

那些亲兵不知道来者是谁,每个都紧张的不行,他们紧紧握住手中的绣春刀,随时准备与来犯之敌决以死战。

“我们是卫国公府的护府亲兵,前面可是宁王爷和三公子?”烟尘之中有人高声大喊。

萧泽立刻高声喊道:“我是萧三,来的可是舅兄?”

“阿泽,是我…”随着伍靖明高喊的声音传来,他连人带马已经奔到了萧泽等人的面前。

“阿泽…王爷他这是…”伍靖明看到宁亲王爷双目紧闭的躺在担架上,不免大吃一惊飞身下马,冲到了萧泽的身边。

“舅兄,我父王中了暗箭,正要抬他去五城兵马司救治,你带了多少人过来?”萧泽直接了当的问道。

“阿泽,我把府中的五百亲兵全都带出来了。刚才我已经下了令,他们全归你调遣。”伍靖明知道萧泽智计百出,脑子极好使,便毫不犹豫的将指挥权交到他的手中。

萧泽也不客气,他在伍靖明耳边低语几句,伍靖明点点头,立刻亲自点起三百亲兵将五城兵马司团团围住,不要说是人,便是鸟儿都飞不出一只。

剩下二百名亲兵随着宁亲王爷和萧泽直闯五城兵马司,刚进门便见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江大人铁青着一张脸冲了出来。

“萧泽,你想干什么?”江大人愤怒的冲着萧泽怒喝,他右手紧紧按在腰间的绣春刀上,但凡一言不合,他必拔刀相向。

“小爷倒想问问江大人想干什么,你是负责京畿安全的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可是就在距离五城兵马司不到一里路的地方发生了血案,五城兵马司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过问,江大人,你倒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江大人的脸色越发阴沉,他眼神微闪,突然拔出绣春刀大喝道:“宁亲王父子造反,弟兄们上啊,杀了反王父子之人赏黄金千两…”说罢,江大人划刀便向萧泽面门劈去。

江大人还没有奔出两步,便被人从后头扑倒,他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身上便如压麻袋一般的被七八个五城兵马司的军士死死压住了,他手中的绣春刀也不知道被踢到哪里去了。

萧泽看着被压的连脑袋都露不出来的江大人,不由微微一笑,当他从前在五城兵马司里是白用了功夫么,除了这刚到五城兵马司不过三个多月的江大人之外,五城兵马司中哪一个不是向着他的。

“三公子,刚才兄弟们听到外头有动静,原本就要出去巡查的,可是此人非按着不许我们出门,当时我们也不知道是王爷遇刺,否则当时便掀了这狗贼冲出去救王爷了。”一个巡检校尉打扮的青年男子快步上前抱拳解释起来。

萧泽笑着说道:“颜兄别这么说,大家兄弟一场,我难道还能不知道你们的为人?这狗贼是上官,你们也不能不听他的吩咐,且怪不着你们的。”

躺在担架上的宁亲王爷听到动静,他睁开眼睛从怀中掏出赤金九龙令牌,吃力的叫道:“泽儿过来…”

萧泽赶紧俯身握住父王的手,急急问道:“父王,您有什么吩咐?”

宁亲王爷将赤金九龙令牌塞到儿子的手中,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泽儿,拿令牌接掌五城兵马司,控制京畿防务。”

萧泽赶紧接过赤金九龙令牌,他将令牌高高举起,大声说道:“皇上有令,令我父王接管五城兵马司,掌控京畿防务。”

众人原本就信服萧泽,如今又见到如同皇上亲临的赤金九龙令牌,忽喇喇全都跪倒在地,个个口称:“微臣(小人)谨遵圣命。”那几乎被压成纸片儿的江大人见大势已去,他再也撑不下去,只白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萧泽收好赤金九龙令牌,他刚要发布命令,便见伍靖明陪着张慕景疾步走了进来,两人走的太快,以至于带起了一阵旋风。

“舅兄,张先生…”萧泽快步迎上前去,张慕景抢先问道:“王爷在何处,伤情如何,用了什么药?”

萧泽立刻回道:“父王就在内堂,伤在右肩窝,箭上有毒,刚刚服了万灵解毒丹,先生未来,萧泽不敢擅自拔箭。”

张慕景听罢点点头道:“很好,我来负责照看王爷,阿泽,你放心去办你的事情。还有,王府守卫可还森严,不要让阿衡有事。”

萧泽点点头道:“先生放心。”张慕景点点头,拔腿便往内堂走去,宁亲王爷中了毒箭,自然是越早救治痊愈的机会便越大。

就在萧泽与伍靖明紧张的接管安排京城防务之时,在京城的数处宅院之中,涌出了好些身着或青灰或靛蓝寻常百姓衣饰之人。这些人粗粗看上去与普通百姓并无区别,可是若是细细看来,大家可以发现这些人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分明是身手极好的武功高手。只见这些人三五成群,在暮色的掩护下向京城之中各个王公亲贵们的府第潜行而去。其中有三拔人,每拔人数近二十个人,他们分别朝宁亲王府,谨郡王府和熙国公府奔去。

宁亲王府之中,王妃将萧灵和源哥儿都圈在抱朴园中,今日宫中突发意外,让宁亲王妃心中极为不安,这种不安在丈夫被留在宫中,儿子又突然离开王府之后达到了顶点。若非杜衡非得在交泰园中试验解药,宁亲王妃必是要将她也叫到抱朴园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王府各处的灯烛都被点亮了,宁亲王妃见天至此时丈夫和儿子都不曾归来,心中着实担忧极了。她紧紧抱着源哥儿,心中不停的祈祷丈夫儿子平安无事。

“娘娘,高总管求见!”宁亲王妃正在暗自着急之时,外头响起了丫鬟的声音,宁亲王妃心中一沉,立刻唤道:“叫他进来回话。”

少倾,高总管快步走了进来,他满面焦急之色,急急说道:“回娘娘,王爷在五城兵马司附近遇刺,伤的很重,三爷派人回来送信,说是王爷怕是不行了,请娘娘速速带着三少夫人郡主和四公子赶去见最后一面。”

“啊…”宁亲王妃听了高总管之言,好似扬子江心翻船,又如突然坠入万丈深渊一般,整个人当时就不行了。若非她怀中还抱着源哥儿,宁亲王妃一定会重重摔倒在地。

“娘…父王…”萧灵一听父王遇刺,立时抓着娘亲的衣袖大哭起来…

宁亲王妃明明已经心如刀绞,可她还不得不逼自己硬撑下去,她紧紧的抱着源哥儿,颤声道:“灵儿莫哭,你父王一定不会有事的,走,我们这就去看你父王。高荣,速速派人备车轿,请三少夫人。”

高总管大声应下,立刻转身退了出去,在转过身子之后,高总管眼中浮起一抹快意的冷笑,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倒是让他有些喜出望外。

宁亲王妃等人穿戴起大毛斗篷匆匆往院中走去,还没有走到院门口便遇上同样披着大毛斗篷匆匆赶来的杜衡。

“娘…”“若儿…”宁亲王妃和杜衡同时叫出声来,只是宁亲王妃的声音里到底透着几分凄惶,而杜衡的声音却透着一股子沉着镇静。

“若儿你父王…”宁亲王妃迎着杜衡边走边说,杜衡加快脚步走到婆婆面前,一把扶住婆婆的手臂,急急说道:“娘您别担心,父王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您放宽心,千万不要急坏了身子。”

宁亲王妃原本很坚强的,可是在看到杜衡之后,却象是有了支撑一般放松下来,这一放松,她的眼泪可就止不住了。杜衡忙扶着宁亲王妃说道:“娘,父王一定没事的,您放宽心,灵儿和源哥儿都看着您呢。”

高总管见三少夫人只顾着与王妃说话,就是不往外走,不免着急的叫道:“娘娘,三少夫人,赶紧走吧,王爷和三爷正等着您们呢。”

就在高总管说话之时,杜衡突然在宁亲王妃耳畔说了一句什么,宁亲王妃眼中立刻现出震惊之色,杜衡心中着急,又向她使了个眼色,宁亲王妃会意,轻轻点了点头,手中越发抱紧了源哥儿,然后便向萧灵的方向歪倒,母子三人倒成一团。杜衡立刻大叫道:“娘亲,灵儿…”

高总管见王妃和郡主都摔倒在地,让跟着的丫鬟婆子都吓呆了,他不由皱起了眉头,心中生出一股烦意。他快步走上前,开口斥道:“你们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娘娘和郡主扶…”一句话没有说完,高总管便直挺挺的跌倒在地上,吓的一帮子小丫鬟尖叫起来。

杜衡大喝一声“住口…”,好歹算是镇住了惊慌不已的王府下人们。这时宁亲王妃和萧灵已经被扶了起来。杜衡急急说道:“娘亲和灵儿快带源哥儿回话,这里有我。”

宁亲王妃急急道:“不行,若儿,你和我们一起回房。”

杜衡摇摇头,向婆婆笑着说道:“娘亲放心,媳妇有把握,您快进屋吧。”宁亲王妃深深看了杜衡一眼,牙一咬心一横,抱着源哥儿拽着萧灵折返回去。一众丫鬟婆子各自跟着各自的主子,没过多一会儿,抱朴园院中便只剩下杜衡和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们,哦不,还有一个倒在地上挺尸的大总管高荣。

“夫人,高总管?”清芬指着高荣问道。

杜衡淡淡道:“杨梅,拿牛筋绳子将高总管绑起来,务必绑严实了。”

众人听了这样的吩咐不免都大吃一惊,人人都望向杜衡,个个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那可是王府的大总管啊,除了主子们可就属他最大了。

杨梅却没有丝毫迟疑,她立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牛筋绳子,将高荣严严实实的捆了起来。还特意打了个攒猪扣,这种扣越是挣扎就会捆的越近,本是屠户用来捆猪的,免得让猪挣脱逃跑。后来被衙差们学了去,从此便用这种扣法来捆犯人,再没有犯人能挣脱的。杨梅的舅舅是屠户,她还没被卖进将军府之时学过如何结扣,所以她捆什么从来都是再结实不过的。

捆好了高荣,杜衡沉稳的吩咐:“将高荣抬到东暖阁外间,红菱,你带沁芳在王府里转一圈再回来。”众人忙都应下,各自动作起来。

杜衡先一步进了东暖阁里间,宁亲王妃一看到她便激动的叫道:“若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衡忙上前解释道:“娘亲且放宽心,三爷出门之时是带着扣子的,若是有什么事,三爷一定会派扣子回来报信,可是扣子并没有回来。如今京城不安宁,娘亲在此时绝对不可以轻易出府。而高总管却催的很急,这与他素日的作派很不一致。为保万全,媳妇只能先拿下高总管查问,倘若他真的无辜,那么等事情了结了,媳妇一定向他陪罪,若是…媳妇必得先将他拿下,以免他祸害王府。如今高总管已经被擒下,媳妇请娘亲在内室不要出声,只静静听着,让媳妇去审一审他可好?”

宁亲王妃回房之后渐渐冷静下来,她想了想点头说道:“若儿你说的有道理,你们父王若是真有什么事,他一定会派心腹前来报讯,不会就这么胡乱打发人来说一声,就要我们全家都出府的。若儿,你尽管审吧。”杜衡点点头,重又退了出去。

回到外间之时,高总管还被捆成一团蜷缩在地上,杜衡拿起桌上的一盏热茶泼向高总管,只见高总管浑身一激灵立刻醒了过来。一发现自己被紧紧的捆着,高荣便暗自用力往外挣,边挣边大叫道:“放开我,放开我…三少夫人,您想干什么?”

“高荣,何人派你潜伏到王府之中,你想将我们骗出王府,意图何在?”杜衡面凝寒霜,冷冷看着高总管沉声喝问,让见惯世面的高荣心中也是一凛,他竟是从没有注意到三少夫人竟然有这等压人的气势。

“我…三少夫人,我冤枉啊,真的是三爷派人来报的信,小人才会那般向王妃禀报,三少夫人若是不相信,可以命人传回来报信的何四当面对质。”高总管扯着脖子高声大叫,他的声音与平日不同,竟是尖锐的有些刺耳了。

杜衡也不着恼,她只冷冷道:“好,你要对质便让你对,来人,将何四带进来。”

杜衡身边的一个挺面生的丫鬟脆生生的应了一句,飞快走了出去。高荣见这丫鬟走路之时脚步极为轻盈,显然是有轻功在身,他不由暗暗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暗叫不好。贸然扯出何四,他只怕是出了昏招。

不过两盏茶的时间,那个丫鬟便将一个身着宁亲王府家丁服饰的男子拖了进来。高荣一见那男子双目紧闭昏迷不心,顿时暗自叫苦不叠,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三少夫人竟然如此精明,轻而易举便破了他布下的局中之局。

“回夫人,此人就是何四,婢子前去传人,此人意图打晕婢子逃走,万幸婢子骨头硬没被打晕,如今已然将人抓来,请夫人发落。”那面生的丫鬟口齿倒是利落的很,只三言两语便说清了来龙去脉。

杜衡看了高荣一眼,淡淡道:“高总管可有什么想说的?”

高荣面色如土,他索性紧紧闭嘴一言不发,心中却盼着外头接应之人早些发现府中情形不对,赶紧硬闯王府,先将人质扣在手中再说。

杜衡见高荣一言不发,她却也不着急,只淡淡说道:“清芬,今儿可曾投喂过闪电貂?”

清芬是个机灵的丫头,她立刻大声说道:“回夫人,还不曾喂过,想来貂儿这会子正饿的紧。”

杜衡又轻描淡写的说道:“没喂过正好,看高总管白白胖胖的,他的血一般很合貂儿的胃口。”

高总管一听这话着实吓的魂飞天外,谁不知道那闪电貂的牙齿有剧毒,被咬上一口连大罗金仙都救不得。他高荣之所以潜伏在宁亲王府多年,所图的不过是那份天大的荣华富贵,如今荣华富贵的影儿还没见到他就先白白送了命,这买卖可是实实的不划算。高总管那原本他以为很坚强的意志瞬间崩塌,只哭天抹泪的胡乱磕头叫道:“三少夫人饶命…小人招,小人什么都招…”

杜衡面上也没有什么喜色,只淡淡说道:“那便说吧,切记要实话实说,否则貂儿今儿的吃食就不用清芬特别准备了。”

高荣吓的心惊肉跳,赶紧扯着脖子叫道:“小人招,小人什么都招…”

高荣生怕自己做了闪电貂的口中之食,因此招供起来特别痛快,他足足说了一刻钟,听得内室之中的宁亲王妃冷汗涔涔,她竟是真不知道自己一家人这十多年以来竟是活在刀锋上的,但凡高荣的主子下了令,整个宁亲王府之中再不会有一个活着的主子。

原来高荣是已经死了的皇后埋在宁亲王府的暗桩,从宁亲王府开府之时便已经安插进来了,为了不暴露高荣的身份,皇后从来没有给高荣下过什么命令,高荣也一直以王府大管家的身份在宁亲王府里混了个如鱼得水,他险些儿都忘记了自己是身负使命潜伏到宁亲王府的。

直到昨日,高荣正忙着张罗王府的除夕晚宴,府中的家丁何四突然找到他,将他拽到僻静之处,给他看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枚两寸见方,两面分别阴刻着卧龙飞凤图案的玉牌。高荣当时就被惊的变了脸色,他还记得被派遣混入宁亲王府之时,主子便给他看了这枚玉牌,言道有朝一日有人会拿着这方玉牌前来见他,他必须听从来人的一切吩咐。

高荣原以为主子早就将自己忘记了,不想在十余年之后却又见到了这方玉牌。他强自稳了心神,向何四躬身行礼,表示一切都听从何四的吩咐。

可是何四却只是笑了笑,说今日没有吩咐,等明日宫宴之后再行安排。就这样高荣等到了今日宁亲王爷一家子进宫赴宴。宁亲王妃等人回府之后,何四才又找到高荣,命他以宁亲王爷遇刺为由骗宁亲王妃等人离开王府,自有人在府外接应。

高荣依计行事,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竟在三少夫人杜衡这里摔了大跟头。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三少夫人是如何看破自己的,原本他已经潜伏的太久,已将自己当成了真正的宁亲王府大管家。

杜衡想了想,招手叫过杨梅,在她耳畔低低吩咐起来。杨梅听罢连声应道:“是,婢子这就去安排。”说罢杨梅带着清芬走了出去。

高荣不知道三少夫人想做什么,只眼巴巴的看向她,指望着三少夫人看在自己如实招供的份上能对自己从轻发落。

杜衡见高荣已经全都招供了,便命李嬷嬷将他带下去严加看管,她自己则转身进了内室去看婆婆和小姑子。

“若儿(嫂子)…”宁亲王妃和萧灵都颤声叫了起来,从来没经过这种事情的她们已经吓的浑身发抖了,万幸源哥儿已经睡着了,要不然看到娘亲和姐姐的样子,他非得大哭不可。

“娘,灵儿,已经没事了,你们别担心。”杜衡赶紧上前安抚,其实她心里也是害怕的,手心中全是冷汗。

宁亲王妃冲上前一把抓住杜衡的手,发觉她手心又湿又冷,母性立刻占据了宁亲王妃的心,她心疼又内疚的叫道:“若儿,都是娘亲没用,原该娘亲护着你们的,可是却叫你…”宁亲王妃声音哽咽着说不下去,只能用帕子使劲儿的擦拭杜衡的手心,似是想将自己的胆怯与害怕尽数擦掉一般。

杜衡张开手臂抱住宁亲王妃,将头放在她的肩上,这一年以来杜衡高长了许多,如今已经只比宁亲王妃矮小半个头了,想当初她嫁入王府之时,还是个不到宁亲王妃下巴,青涩未退的小姑娘。

“娘,没事了,您和灵儿源哥儿是阿泽和若儿的至亲,为了阿泽,为了你们,若儿做什么都愿意的。娘,今晚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若儿不知道父王和阿泽能不能及时赶回来,守住王府要靠我们自己了!”杜衡轻轻拍着婆婆的背,在婆婆耳边轻声说道。

宁亲王妃身子一颤,身体立时僵硬许多,片刻之后才松软下来,她伸手抱紧杜衡,咬牙一字一字说道:“好,若儿,我们娘儿们看家,但凡有口气在,就不叫贼人冲进王府。”

杜衡点点头,松开环抱婆婆的双手,走到小姑子面前说道:“灵儿,回头可能有人攻打王府,你怕不怕?”

萧灵这姑娘倒不是个胆子小的,她听到有人要攻打王府,脸色虽然很是苍白,可是眼中却毫无惧意,她跳起来大声说道:“我不怕!娘,嫂子,我也骑得上马射得了箭,贼人胆敢进犯王府,我萧灵定要他有来无回。”做为宁亲王爷唯一的女儿,萧灵还是相当得宠的,她一度对骑马射箭极有兴趣,宁亲王爷便请了女师傅教导她,虽然萧灵只学了个半调子便没了兴致不肯学了,可是到底有基础,比一般的姑娘家强多了。

宁亲王妃听着女儿虽然稚嫩却不失刚骨之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轻轻拍了拍萧灵的脸,含笑说道:“傻丫头,哪里用你来上阵杀敌,咱们王府的侍卫都是忠心之人,他们会保护我们的。”

杜衡突然想起一事,她脸上浮起轻松的笑意,“娘,灵儿,我有办法了。娘,您和灵儿赶紧收拾收拾,媳妇先去安排一下,很快便回来。”

宁亲王妃见杜衡脸上尽是胸有成竹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她不问杜衡去做什么,只叮嘱道:“若儿,多带几个人,一定要仔细小心,确保你的安全。只要人没事就行,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不值得为了死物伤了人。”

杜衡含笑点头,用极确凿的语气说道:“娘亲放心,咱们人不会出事,王府也不会出事,想打我们宁亲王府的主意,若儿管叫他有来无回。”

宁亲王妃笑着点了点头,她眉间的愁苦之色散开许多,含笑应道:“好,若儿你去忙吧,娘和灵儿源哥儿在这里等你。”

杜衡出去的时间可不短,莫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已经黑透了她才回到抱朴园。一进暖阁杜衡便说道:“娘亲,埋伏在王府墙外抓我们的人已经全都被擒,人都关进地牢了。只怕回头还会有人攻打王府,媳妇已经做了妥善安排,您赶紧带着灵儿和源哥儿随我来。”

宁亲王妃也不问杜衡要将自己娘儿三个带去哪里,立刻起身抱起源哥儿,萧灵则背起早就收拾好放在一旁的一个并不很大的包袱。这是她们娘俩刚刚才收拾好的。杜衡见了微微皱眉,她上前拿过包袱,低声说道:“娘,最好不背包袱。”

宁亲王妃会意,轻轻点头道:“好,若儿,将包袱打开,把东西分散装在身上。”

杜衡打开包袱,只见包袱中有三只小匣子,一只是匣子里装的是宁亲王府所有的地契和金银票还有各处要紧下人的身契,另两只匣子装的是宁亲王府的两样传世之宝。宁亲王妃将地契金银票和身契分成三份,与杜衡萧灵各拿一份,全都贴身收藏。至于那两样传世之宝,则被宁亲王妃取出来用帕子包好藏入源哥儿的襁褓之中。如此一来,那只包袱便化整为零,从表面看再也看不出了。

杜衡知道婆婆这是做了最坏的打算,虽然她不认为情况真的会坏到这种程度,可是有备总是无患。她便什么都不说,只带着婆婆和萧灵抱了源哥儿去了萧泽大婚之前住的院子,浩然居。

一路行来,宁亲王妃就没看到几个下人,她不免暗暗点头,越发高看杜衡了。

来到浩然居,杜衡直接将婆婆小姑子小叔子引到秘道口之前,宁亲王妃与萧灵看到地面上突然现出好大一个黑洞,着实吓了一大跳。她们万万没想到王府中竟然还有一条通往外面的秘道。

“这…”宁亲王妃低声惊呼,旋即便想到这是什么,神色不免一黯。

杜衡这会儿却是没有时间同婆婆解释,只飞快打起火折子递给萧灵,急急说道:“灵儿,你拿着火折子在头里走,娘亲,您抱着源哥儿走在后面,顺着秘道一直往前,走到尽头便是一间屋子,那屋子是极安全的,若有人来问,只管亮明身份便可。那里是何园,主人老何是阿泽过命的好友,绝对可以信任。”

宁亲王妃急道:“若儿,你不同我们一起走?”

杜衡摇摇头道:“娘亲,王府里不能没有人,何况我刚才设下许多埋伏,岂能不留下来验收成果。您放心,此间事了,若儿立刻将娘亲灵儿还有源哥儿接回来。”

宁亲王妃听了这话,一把将源哥儿塞到女儿的怀中,沉声说道:“灵儿,你带弟弟先去何园暂避,娘留下和你嫂子一起守着王府。”

杜衡急了,忙叫道:“娘亲,媳妇一人留下就够了。”

宁亲王妃摇了摇头,正色说道:“若儿,我们婆媳都是宁亲王府的媳妇儿,都有守家之责。你刚才不也说了,已经设下了重重埋伏,既然如此,娘亲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萧灵已经先下到秘道之中,她听了娘亲和嫂子的话,忙也叫道:“娘,嫂子,我也不走…”

宁亲王妃和杜衡同时看向萧灵,齐声道:“不行,你必须走。”略停一下,宁亲王妃又说道:“灵儿,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倘若王府有失,你就带着弟弟逃出京城,从此隐姓埋名,好歹给你父王留一点血脉。”

萧灵一听这话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边哭边叫道:“我不走,我要和娘亲嫂子在一起。”她这一哭源哥儿也跟着哭了起来。

杜衡心中着急,用少有的严厉低喝道:“灵儿,不许哭,你肩上的担子不比娘亲和我的轻,倘若…王府血脉全系在你的身上,听话,快从秘道去何园,灵儿,你知道嫂子平素喜欢调理药物,嫂子有把握护住娘亲和自己,可是你若不走,嫂子没有本事同时护住那么多人,嫂子求你了,就算你为嫂子减轻负担,快些带源哥儿去何园好么?”

萧灵一手抱着弟弟,一手捂着口,她捂的住声音,却捂不住如泉涌一般的泪水。宁亲王妃也是默默垂泪。若是一切顺利,此时只不过是暂别,可如果…那就是天人永诀。她最后一次深深看一眼女儿和儿子,然后猛的拉开杜衡,将秘道口的盖子盖了起来。

浩然居的一点灯光消失了,宁亲王妃和杜衡陷入黑暗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两人的眼睛才适应这样的黑暗,宁亲王妃伸手握住杜衡的手,坚决说道:“若儿,你听娘说,回头若是真的不好,你不要管娘亲,一定从秘道离开王府。娘这一生有泽儿,有你,有灵儿源哥儿,还有你们父王的敬重疼爱,娘这一生值了。可你的生活才刚刚开始,答应娘,一定要保住自己,娘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泽儿都有自保之力,只有你平安无事,你们夫妻才有团聚之期。只要你们好好的活着,娘纵死也能含笑九泉。”

“娘…”杜衡涩声叫了一句,泪水涌出眼眶。宁亲王妃为了坚定杜衡的活下去的信念,将手轻轻放于杜衡的小腹之上,无比温柔的说道:“若儿,这里说不准已经有了你和泽儿的骨血。你活着,就能保存阿泽的血脉。”

杜衡心头突的一颤,她的小日子好象是推迟了两三日,难道真的怀了身孕?不会这么快吧,她与萧泽合房至今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只是…杜衡可不敢赌,万一真的有喜了,她…想到此处,杜衡才艰难的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好,我答应娘亲。”

宁亲王妃并不知道儿媳妇的小日子之事,她刚才也只是用可能有喜做借口来劝杜衡,却也没想过杜衡真的可能已经怀上身孕了。她略略松了一口气,点头说道:“这便好。”

婆媳二人离开浩然居,重又回到抱朴园中,此时已经是戌时三刻了,夜色越发浓重,宁亲王府之中灯火通明,下人们各自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侍卫们全都在暗处埋伏,却没有人发出一丁点儿声音,整个王府安静的令人心慌…

樵楼打更之声传来,已交亥时,正是人们睡的最沉的时分。突然,一阵如地动一般的轰鸣声突然在京城东北方向响起,继而那声音便如潮水一般向四面八方涌去。

一直不曾睡着的宁亲王妃和杜衡俱是面色一凛,婆媳二人振衣坐起,宁亲王妃紧紧攥着手中的匕首,颤声问道:“若儿,是贼人来了么?”

杜衡倒比宁亲王妃镇静一些,她静心听了一会儿,点头说道:“应该是的,娘亲,听着声音离我们王府越来越近了。娘亲,若有人攻到您这里,您只管将那药粉全都洒出去,先药翻贼人再用匕首一一杀死。”

宁亲王妃点头应道:“我知道,若儿,你不用担心娘,娘没事,我不怕!”口中说着自己没事的宁亲王妃双手却一直在颤抖。她自来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真的不害怕。

杜衡知道婆婆害怕,其实她也害怕,只不过她从小经历过太多的苦难,所以更有韧性,更能扛事儿。

宁亲王府最外面一道围墙之外,一伙穿着普通百姓服色,面上蒙着黑布之人个个手拿钢刀,他们也不走王府大门,只用飞虎抓和百练索掷上王府墙头,然后三个一组三个一组的翻越围墙。

“扑通扑通扑通…啊…不好,有埋伏…”片刻之后,几声惨叫响起,传到了围墙外面,正在攀爬的几个人赶紧跳了回去,朝着墙里大叫道:“什么埋伏…”

等了好一会儿,墙外之人也没有听到墙里有人回应,其中一个仿佛是头领的人指着身边一人喝道:“你,赶紧上墙头看看。”

那人点点头,抓紧百练索爬上墙头,他探头向下细看,只见墙边靠着三个人,都是他们的同伴,三人俱是双眼紧闭,看上去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喂…喂…”墙头之人叫了几声,却不见回音,他忙扭头向墙外喊道:“头儿,他们三个好象都死了。”

“啊…果然有毒,你快下来,发信号请求增缓,我们去攻打正门。”

那头领身边有个人应了,从怀中摸出一只火箭,用火折子点燃,火箭笔直冲入天际,划出一道金色的烟芒。

五城兵马司中,扣子突然冲进大堂,向萧泽高声叫道:“三爷,不好了,王府方向有人发信号…”

“什么?”萧泽与伍靖明同时惊呼出声,伍靖明立刻叫道:“阿泽,你赶紧回去保护王妃和阿衡,这里有我…”

萧泽明明心如火焚,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走,他一走,五城兵马司便没有主将坐镇,伍靖明冲锋陷阵是把好手,可是说到运筹帷幄调兵遣将,他却不是那么的擅长,而且五城兵马司这边全是他的人脉,伍靖明的人脉全在军中,在京城之外,远水解不得近渴。

“靖明,我离府之前已经和阿衡说好了,我相信她有能力守的住王府。”萧泽咬牙说道。

伍靖明气的脸都青了,他怒视萧泽,恨声道:“我万万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在阿衡最危难之时置她于不顾。”

萧泽不想让伍靖明误会自己,立刻压低声音说道:“靖明,你忘记老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