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么原因,西凉茉都不能再存在这个世上,否则只会对他们造成威胁!

司流风不是不明白的,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沉吟着道:“今日,我和她交手之时,她曾说过,不会将咱们的事说与陛下知道。”

德王妃眼底闪过一丝不耐:“那小狐狸精的话,你也信,西凉茉那丫头和她娘可不一样,在那样坏境里长大的丫头,心眼子比那蜜蜂窝还多,如今是她还以为靖国公是她爹,难保哪天她知道真相了,不会转投皇帝陛下那里!”

司流风一顿,没有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德王妃见司流风的样子,只以为他仍旧在考虑,心中不由恼怒,暗骂一声不争气的玩意,但面上却仍是不显,只拉住他的手温声道:“风儿,母妃知道你一向心气儿都是高的,西凉茉虽然看着身份高贵,但说难听点,她也就是个身份不明的种,若她和雨儿一样温柔善良,一心只记挂着你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居心叵测的小妖精,你何必要为这样的女子费心,等着日后你登基为帝,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

司流风见德王妃这么说,便也不解释,只淡淡地道:“母妃说的是。”

德王妃这才点点头,交代:“估摸着明日皇帝那里就会召你去询问,他必定会顾念含玉到底是为了西凉茉而死,又虑及今日母妃发作于西凉茉之事,所以你也只说母妃虽怨含香,但毕竟是德王血脉,他怎么也会考虑一二,暂时留含香一条命,至于后续的,就要看你的决定了。”

司流风见德王妃这番话算是掏心掏肺,便也沉声道:“母妃,且放心,等着含香对咱们不再有用了,必定将之交给母妃你处置!”

德王妃的神色才稍微松懈了一些,有些疲倦地点头道:“嗯,母妃知道你是个孝顺的。”

……

司含香哪里知道,自己还在昏迷中,就已经被决定了未来弃子一枚的命运。

重伤病危之际仍旧只喃喃地念:“哥哥……哥哥……。”

——老子是小白既要大胸部,也要月票的分界线——

第二日一早,连公公就过来,小心翼翼地在外头唤醒了百里青,百里青瞅着怀里睡得沉沉的西凉茉,便也不去吵她,只自己随便拣了衣衫穿上,趁着天还一片灰蒙就出了帐篷。

连公公让两个小太监在前头打了个灯笼,一边由于犹豫了一下才道:“千岁爷,太子爷领了皇命,让身边的姑姑带了早点,要过来要探望小姐。”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这么早就来唤醒百里青的缘故,千岁爷与小姐呆在一起的时候,他总得日上三竿才出来,寻常人等来探望,不放人进去就是,但是这次是太子爷亲自过来,就不好推脱了。

“哼,司承乾这小子,不是已经寻好了他的太子良娣么,倒是得陇望蜀,且不知最难消受美人恩,既然如此,让他来就是了。”百里青冷嗤一声,负手向自己的帐篷优雅地踱去。

“千岁爷说的是,太子还年轻,到底还轻狂些,对如小姐这样的如花少女总是心猿意马的,但小姐这朵荆棘花,却不是谁都能采的。”连公公低声道,对于西凉茉这样又毒又浑身长暗刺的美人花,恐怕也只有千岁爷才能摘得下来。

原本连公公这番话里带了拍马屁的意思,但百里青却觉得那一连几个‘年轻’‘少女’等词怎么听怎么刺耳。

他忽然悠悠地问:“太子年轻,茉丫头也年轻,不论其他,这么听着倒似挺般配的。”

连公公往日里最会察言观色,今儿却不知是否猪油蒙了心,竟道:“都是些小孩子家家的,哪里能及得上千岁爷这般从容优雅……。”

“你这是说本座看着老了,倒是不如那些小孩子家家们彼此更般配了?”百里青的声音陡然危险起来。

他忽然想起昨日西凉茉惹毛他的那句话,这丫头是在嫌他老么?

今儿连自己身边人都觉得少年男女更般配么?

连公公发现自己可能不小心踩在千岁爷的小痛脚上了,立刻改了口风:“哪里,奴才的意思是那些小孩子家家哪里懂得男女相处的奥妙,如小姐这般不同寻常的姑娘,自然是只有站在千岁爷身边才最合适。”

“哼,茉丫头本来就是本座一手栽培的,好容易把个干瘪丑陋的小丫头养成如今这副模样,还没怎么沾这小果子,正等着她熟呢,就有那不识趣的苍蝇总扑上来,真是让本座觉得——。”他顿了顿,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有趣得紧。”

连公公在他身边跟着,忍不住伸手抹抹汗,这声‘有趣得紧’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阴森森的味道在里面,千岁爷是在吃醋么?

但他可没胆子问。

百里青倒是没有再继续问些让连公公冷汗涔涔的问题,只径自回了自己的帐篷。

但是这日,小胜子等人就得了个新的任务,让司礼监的人去搜寻天下各种养颜秘方。

必须是无毒、高效、全天然的养颜秘方!

西凉茉不过是随口恶作剧似的一句话,哪里想到就让小心眼的百里青给记挂上了,不但自个被磋磨了一轮,连着小胜子几个都跟着倒霉接了个古怪的任务。

且说这岷山春日宴上的第一日就出了这样大的事,除了折了个郡主、连带着还有好些贵族人家的小姐婢女受伤或者被熊抓死,人人都没了玩乐、春游的兴致。

除了死人的事晦气,更多的人都是担心除了那两头已经被抓到杀死的恶熊,这岷山上是否还有其他猛兽,人人心惊胆战。

朝臣们更是力劝皇帝归京,只怕万一皇帝出事,他们这些人也都活不成。

于是这原本为期九日的岷山春日宴,只开了三日就草草结束了,众人都一齐收拾了东西匆匆回京。

西凉茉蹲在马车上,在小炉子边上放了盆水,慢悠悠地拿小梳子沾了热水给小白梳毛:“咳,真是标准的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本来还以为会有什么好的艳遇,却不想这样无趣啊。”

小白摊开了翅膀,两爪朝天,懒洋洋地闭着眼,让西凉茉给自己梳洗自己肚子上的毛,偶尔被梳毛梳到酥麻痒痒处,顿时浑身一抖:“嘎~~嘎~~吱~吱~。”地软软地叫唤两句,也算是表示对西凉茉的赞同。

是啊,是啊,本神鸟原本也想春天到了,山里的母鸟们也都发情了,这正打算和美丽的鸟儿们一起感受一下‘春天’的味道,哪里知道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它昨日看到一只母天鹅,漂亮得紧,还给它抛媚眼呢……

西凉茉把小白‘啪’地翻了过来,继续给它梳背上的毛,摇摇头:“话说小白你也有点自知之明,别什么漂亮的鸟都想沾,你也不瞅瞅自己的尺寸,短小精简,整天就在那些大鸟的屁股底下钻来钻去这有意思么?”

小白骚包到一定境界了,也不知道它到底怎么会招来那么多母鸟的,啥诡异的品种都有,她就一直想不明白了,这尺寸搭配得起么?

一旁来来往往收拾东西的丫头们都红了脸,远远地避开来去。

郡主越来越荤素不忌了,什么都敢说。

小白一听,忽然身上那深红的羽毛‘噗哧’一声炸开来,顿时跳起来,对着西凉茉愤怒地:“尜尜……。”地尖叫不已。

啥叫尺寸不行,咱是短小精悍,一杆银枪挑便天下无敌鸟!

西凉茉支着脸看小白在那上窜下跳,好一会才道:“小白,你露点了。”

小白低头一瞅,顿时:“嘎~~~。”尖叫一声,直挺挺地伏在桌子上,气得七窍生烟,浑身抽搐。

西凉茉,你这个女人,天下无敌的无耻~!

原来西凉茉乘着帮它梳毛的时候,非常仔细地用梳子沾了水还有米浆糊把它腿间的鸟毛给梳理成一条一条的,然后再用浆糊仔细地黏在鸟屁股上,好方便露出小白的……咳咳……小小小小鸟。

白玉一把伸手过来,将小白抱起,没好气地道:“郡主,你可以再无聊一点吗?”大家伙忙得要死,匆匆收拾的时候,郡主居然在做这种事。

“唔,要不然咱们给小白胸口剪点毛,再用朱砂点两点,就三点齐全了!”西凉茉眼睛一亮地道。

小白气得直接两眼一翻……晕死!

白玉一想起小白如果真变成那副样子的模样,就有点忍俊不禁,难得也凑趣揶揄:“小白有时候确实是不太讲究,那些雌鸟也不知怎么想的,不过这样的尺寸,莫非是因为不会疼,所以才让小白亲近?”

西凉茉忽然觉得这怎么有点不对劲,她忽然瞄着白玉勾了下唇角:“白玉,你最近倒是越来越……恩,荤素不忌了。”

白玉一顿,立刻道:“还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西凉茉一听,哟,这是在嘲讽她呢,白玉一向是个守规矩的,和白蕊不同,向来很少做些逾矩的事,说些逾矩的话,所以很得女官出身,素来严谨的何嬷嬷喜欢,收了做关门弟子。

今儿这是……咳咳,小辫子被抓着了,恼羞成怒么?

“那你怎么知道尺寸不同就会痛呀,不痛的,呵呵,魅六可都告诉我了?”西凉茉笑得一脸诡秘。

白玉立刻梭地涨红了脸,结巴起来:“知道……知道什么了!”

西凉茉瞅着她捧着小白的手指都颤抖了,忽然挑眉道:“你说呢,知道什么了?”

白玉的脸色又变成铁青了:“我……我……知道……我不知道……。”

看着白玉一副语无伦次的样子,西凉茉一脸古怪地道:“我只是诈你一下罢了,小六子什么都没有说,难道你真的把小六子给吃了?”

或者说被小六子给吃了?

白玉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僵硬地道:“奴婢不知道郡主在说什么奴婢还要去收拾东西一会子要启程还要上茅厕如果不上茅厕路边没地上茅厕饿了还可以顺便吃点。”

一翻完全没有停顿语序的话说完后,白玉转身就走。

在茅厕里顺便吃点?

西凉茉瞅着白玉同手同脚用怪异的姿态走开,不由微微颦眉,魅六真的对白玉下手了?

“郡主,你怎么还在这?”何嬷嬷捧了个大包袱过来,忽然瞅见西凉茉蹲在车上,模样极为不雅,顿时一路小跑过来,放下包袱就半强硬地把西凉茉给硬拉下车来。

“郡主,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西凉茉不在意地拍拍屁股道:“这不是还在自个帐篷边嘛,又没其他人/。”

周围的那些大臣家眷们一听说要回京了,立刻在不到半个时辰内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了,立刻走人,她甚至还看见翰林院卢大学士的夫人和小姐们居然直接是睡在马车上的,一听说能走了,直接让家人打马就溜了。

可见这次的棕熊出没,吓坏了不少人。

所以到最后反而变成她们这些人收拾得最慢,因为西凉茉——一点也不着急,还要等中午埋在地灶里的地瓜熟了才肯走。

何嬷嬷一点也不赞同,但这个时候她还有事要问西凉茉,她看了看周围没看见白玉,便颦眉道:“郡主,你不去看看司含香的尸身么?”

“尸身?司含香死了么?”西凉茉一怔,她并没有听说过这个消息。

何嬷嬷顿时恼了,骂道:“白玉那小蹄子,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方才我让她来传消息,御医禀报说司含香已经死了,但老奴总觉得有些蹊跷,昨日御医还说好好的人,今儿就没了,所以打算让郡主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西凉茉这些时除了自学毒医知识,千岁爷也专门从江湖上请了顶尖的用毒高手毒医来教导西凉茉,那毒医一直都是性子古怪的老头,医术高明。

用毒世家唐门所出之毒,以往除了唐门人能解之外,大夫甚少能解开,但是毒医却是唯一一个例外,这世间很少他不能解开的毒,但是他救一人就必定杀一人。

没有理由,邪肆得很,但偏偏欠了千岁爷一个大人情,所以不甘不愿地过来教导郡主,但不知怎么回事,郡主难得也入了那老头子的眼,居然愿意将郡主收为关门弟子,教导了她不少毒术和医术。

只是郡主跟着毒医的时间太短,所以有不少东西还没学得透彻,但是用来查验那司含香是否真的死了,倒是因该可以的。

何嬷嬷知道西凉茉一直非常想要为司含玉报仇,所以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让白玉立刻过来通知西凉茉,却不想向来稳重的白玉,今儿犯了什么抽,竟然不知道去了哪里,没通知西凉茉。

“嗯,司含香死了,自然是好的,但是如果死得这么容易,倒未必是件好事。”西凉茉闻言,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幽幽冷光。

但是等到她与白嬷嬷匆匆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是怎么回事,帐篷怎么会被烧着了,里面的人呢!”西凉茉看着面前的场景,不由颦眉道。

这里是原来婢女们住的小帐篷,后来用来关着司含香,司含香也在这里接受诊治。

“回禀郡主,那里面的小姐今早病情忽然恶化,御医来了两趟都没有什么用,到了午后就没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地,那地灶里的火就燃到了帐篷上,一会子帐篷就烧了。”一名宫婢看着西凉茉发问,便有些怯生生地道。

西凉茉挑眉,这么巧么?

“你们确定是看见里面躺着那位小姐么?”

宫婢点点头,很是肯定:“今儿有一位公公过来道是这帐篷太闷,不利于血气散发,所以让人拉开了半角帘子,所以奴婢确实是看见了那位小姐躺在里面,不止奴婢,其他人也看见了。”

西凉茉想了想,又问:“今儿还有什么人来过这个帐篷么?”

那宫婢想了想,有些茫然地摇摇头:“没有。”

西凉茉点点头,随手给了她一锭银子,没有再看一眼那帐篷,便转身离开。

“郡主,这……莫非司含香是真的死了?”何嬷嬷有些迟疑地道。

西凉茉却冷笑一声:“若是没人看见她在帐篷里面,司流风令人过来送些东西,或许我还会相信她死了,但是这般模样……哼!”

司含香她是一定要杀的,但是,为什么司流风他们会愿意费这么大的劲去保住司含香呢?

真是匪夷所思。

------题外话------

呃,大家不要埋怨那位亲了,她也是喜欢悠的文才这么说的,其实一开始连载一直都是回复的,但是此后越来越忙,大家可以从我更新时间看出来,原来头几个月都是早上08:00——10:00之间更新,后来越来越晚,甚至都是临近12点的擦边球。

为此被责编说了不少次,失去了很多推荐的机会,是某悠不愿意珍惜自己写得那么辛苦的果实么?

不是的,真的是很忙,从去年底某悠自己负责一个从没接触过的部门,出了很多问题,上要应付老板,每天还被别的部门的人骂得跟孙子一样,回到家还要面对家里人的关于天天加班晚归的谴责,出版稿件都没时间修改,搞得编辑很被动。

希望有些亲们谅解一下,呃,还有某位亲说有8张月票的那个,我看到了哦!嘿嘿

第一百二十一章威胁

未曾多久,女眷中仆婢帐篷起火的消息就传开了。

“司含香已经死了?”百里青停下正在批阅奏折的朱笔。

“回千岁爷,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女尸,与德王府的二小姐体型相似,身上的还有半块被烧坏的玉,是那位小姐的随身爱物,并且也有好些宫女都看见了帐篷陡然起火的时候,那位小姐还躺在帐篷里昏迷不醒。”连公公恭敬地道。

百里青眸光明暗不定,如一汪幽幽深水,让人看不清深浅,滟涟的唇角微微上勾成一道精致的弧度:“还真是……巧啊,陛下是什么意思。”

“陛下的意思是既然人死了,也就算了,毕竟怎么说这一次春日宴折的都是德王府的女儿,总要安抚一下德王妃,总不好让亡兄的遗孀太伤怀。”小连子道。

百里青嘲谑地轻哼:“咱们这位陛下是年纪越大,越不记事儿了,当初死在他手里的血脉手足有多少,就算当初咱们要对这位随着他南征北战的德王爷动手的时候,不也是他默许甚至乐见其成的,如今倒在这里做出这幅模样,是积德呢,还是越来越怕死。”

对于百里青这种对皇帝极为不恭敬的话语和态度,连公公是早已见怪不怪的了,他只问道:“千岁爷,陛下如今也请您做最终的决定,您看是不是要请陛下改变的决定,司礼监这边继续追查。”

百里青随手拿过一份奏折,继续边批阅,边漫不经心似地道:“追查什么,人不是已经死了么,就按照陛下的吩咐去做吧。”

连公公一愣,随后恭敬地拱手道:“是。”

他还是摸不透千岁爷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既然千岁爷这么吩咐,便这么做就是了。

未几,皇帝圣旨即下。

……

“小王爷。”两名正在收拾东西的婢女看见司流风颀长飘逸的身影走近,立刻微微红了脸行礼,力图在这俊美的京城第一佳公子面前站展露出自己最美丽的一面。

毕竟如今少王妃已经自请下堂,那位厉害的雨姨娘又重伤在床,如今小王爷身边没有人伺候,正是大家各展长处,看谁能抓住这大好时机成了小王爷身边新宠的时机。

司流风微微点头,随后上了马车,几名高大的侍卫立刻将婢女们远远地打发了去。

“怎么,圣旨已经下来了?”德王妃正在闭目养神,听见司流风上来的动静,便微微掀了眼帘,正巧对上司流风手上那一卷明黄。

“是,母妃,陛下已经下旨,但不曾再提到任何关于含香的事,只道是让咱们府上节哀,并赐了不少财物。”司流风将那卷明黄的圣旨交给了德王妃。

德王妃拿来圣旨看了看,随后放下来,支着额头轻叹一声:“嗯,那些赏赐什么的,就照老例吧,把不能变卖的留下,剩下的就交给府库,能融了就融了吧,上次洛阳出事以后,天理教遭此重创,要用钱的地方必定不少。”

司流风一顿,却没有直接应了下来,而是忽然仿佛漫不经心地随口道:“母妃,你往日里不是并不赞成把咱们府邸的银子都投进天理教之中,甚至并不很赞同儿臣去夺回父王的皇位么?”

德王妃捧住茶杯的手一顿,昏黄的烛火在她原本温柔美丽的面容上蒙了一层晦涩不明的光芒来,片刻后,她的唇角扯成一种苦涩又惫懒的弧度:“你想做什么,母妃何曾真正能阻止你,更何况,我已经有两个最亲近的人算是都折在了和当今陛下有关的人手中,母妃已经老了,还能有几个今日,几个明日能够再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既然都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再失去的了,又何必不支持我儿去做我儿想要做的事呢?”

司流风看了德王妃一会,才轻道:“母妃,节哀,儿臣不会让你失望的。”

德王妃点点头,疲倦地闭上眼:“你先出去吧,母妃歇息一会。”

司流风点点头,轻巧利落地从马车里退了出去,看着那春日傍晚的风吹起马车的帘子,司流风微微眯起眼,唇角抿成冰冷的直线。

母妃,不,姨母,与其说你是真的要支持我,为父王复仇,不如说是你想要为含玉甚至你的秦大管家复仇吧?

不过为了谁复仇都没有关系,如今,你已经必须依靠我,完全的信任我,再也没有第二个秦大管家会让你依靠,再也没有人可以在德王府里骑在我的头上放肆,哪怕你也不可以!

若是当初知道效果如此好,他或许应该早点杀掉秦大管家才对,那么他就能早日将德王府彻底地控制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让秦大管家鸠占鹊巢。

司流风眼底掠过一丝极为冰冷而残酷的光芒来。

这一丝光芒恰好被人悄无声息地尽收眼底。

“如此费尽心思地要保全那个丫头的性命,一定有很重要的理由吧?”

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司流风浑身肌肉一紧,警惕地转脸看向来人,在看清楚来人的脸后,司流风微微讶异地挑了下眉:“茉儿?”

西凉茉看着他,微微一笑:“小王爷,还是唤我贞敏比较好,毕竟咱们已经不是夫妻了,这么亲密的称呼,真是让人不习惯。”

司流风顿了顿,目光幽沉地看着她:“茉儿,你一定要这么和我说话么,你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西凉茉淡淡地道:“我想那是因为小王爷并不了解我,所以才会对我现在这样而感到惊讶,但是相信你很快就会习惯我现在的这个样子了。”

“是,本王必须承认,若要比做戏,恐怕这个世间之中没有几个人能出茉儿你左右。”司流风并没有改换称呼,依旧固执地这么唤她,只是话语里满是嘲讽和忿色。

毕竟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看到自己的妻子竟然从一开始就只是在自己面前做戏。

西凉茉微微勾了下唇角,也不介意他不肯改换称呼,只是继续道:“小王爷谬赞了,对于你的夸奖,我只能说彼此彼此,分明是自己狼子野心,您不也装成一副清高无尘,忠君爱国的模样么?”

这些所谓的‘朝中清流’‘正人君子’,有几个人不是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盗女娼的货色呢?

这些人对着司礼监和九千岁喊打喊杀,一副清君侧,除奸佞的模样,也不过是因为争宠争不过别人,所以才做出那种样子罢了。

倒还真不如百里青的真小人,他心机深沉,多谋善断,却残忍、冷酷、阴晴不定而卑鄙狠毒,但是却从来不屑于去掩饰自己的卑劣。

西凉茉的话让司流风的脸色微微一变,原本还有些闪烁的目光瞬间阴沉下来:“茉儿,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

西凉茉负手而立,看着他淡漠地道:“没错,我们是达成了协议,但是这个协议里,原本是包括我要的司含香的命,你却还没有给我。”

司流风顿时哑然,但随后他看着西凉茉的神色,便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可笑,含玉和含香是我的妹妹,含玉去世,我们德王府的人才是苦主,却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西凉茉看着他,淡淡地道:“难道没有关系,我就不能对司含香动手么,就凭借她在府邸里三番两次地试图知我于死地,我就可以要她的性性命,何况……。”

西凉茉停住了话语,转脸看向司流风,忽然似笑非笑地道:“她也在追寻蓝家令牌的下落,哦,或者说她在代表你们德王府在一直追寻那块令牌的下落,我和她的目的相同,自然不能让她先得手,所以司含香必死无疑!”

司流风一听此话,身躯一震,目光霎那间冷幽深沉下去,目光如剑一般盯着西凉茉许久,才开口:“谁告诉你,我们在追寻令牌的。”

西凉茉看着司流风,想不到他倒是干脆,直接承认了,所以西凉茉也露出淡漠地笑来:“自然是该告诉我的人告诉我的,今日来,我也只想告诉小王爷一句话。”

“哦,什么话?”司流风负手睨着她。

西凉茉随手摘了一朵爬在树上的夕颜花,慢悠悠地扯了扯它的花瓣,随后悠悠道:“令牌,不管在谁的手上,我都势在必得,司含香的命,我也势在必得,小王爷向来是个识趣的人,若是您不与我抢,那么本郡主的嘴是一向比蚌壳要紧的,何况天理教是老王爷与秦大管家经营多年才积攒喜爱来的产业,若是因为不肖子孙,一朝被毁,可是大罪过。”

“哼,好狂妄的口气,茉儿,看着你用这样美丽又温柔的面容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让人不习惯。”司流风危险地眯起眼,忽然伸出双臂一下子将西凉茉圈在了他的怀里与树干之间,居高临下地睨着西凉茉。

他忽然伸手挑起西凉茉的脸,冷冷地睨着她:“本王真是好奇,你到底有什么资本这样骄傲又狂妄,难道你真的不在乎咱们夫妻一场,也曾有过的那些同床美梦么?”

西凉茉并不畏惧,只是淡淡一笑:“小王爷,请自重。”

“自重?”司流风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一般,愈发地逼近她的脸,另外一只手也搁在她的脖子上,冷笑:“你对一个想要杀了你这个卑鄙的丫头的人说自重?”

第一百二十二章失踪

感觉颈项间的力道渐渐变大,有窒息的感觉从颈项间传来,西凉茉微微眯起眼,对着司流风淡淡一笑:“小王爷,就是看在咱们还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虽然知道你很想要我的命,但还是劝小王爷你悠着点儿。”

司流风刚要说什么,忽然一道罡风猛地一下子撞上了过来,他一惊,立刻下意识地运功去挡,却不想那罡风丝毫不曾停滞,狠狠地击中了他的胸口,一下子将他掀飞在地。

“放开贞敏!”

胸口中了一掌,让司流风痛得一下子‘嗤’地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司流风目光在不远处走来的高大冷峻的男子身上,俊颜上泛出铁青来:“你……!”。

西凉茉看着他微微一笑,随后转身看向来人,恭敬地一福:“多谢太子殿下相护。”

司承乾仍然有些怔楞,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掌会有这样的效果,竟然将司流风给打伤了,而且司流风伤势不轻的模样。

司承乾听见西凉茉的话,便点点头,目光落在她丰润美丽的红唇上,顿了顿,才淡淡道:“不必客气,贞敏。”

随后他走上前,有些歉意地打算亲自扶起司流风:“风弟,你没事吧……。”

他只是见司流风卡住西凉茉的脖子,所以下意识地就出手去阻止对方,原本只是打算逼迫司流风放开西凉茉而已,却不曾想到竟然会打伤了对方。

司流风冷冷地挥开他的手,自行捂住自己闷痛的胸口,勉力爬了起来:“不必太子爷操心,君要臣死,而臣弟自然是应当受您这一掌的。”

说罢,他抬眼睨着西凉茉,如星辰一样的眸子里闪过冰冷而怨恨的光芒,随后一转身,踉踉跄跄地走开。

司承乾收回手,看着司流风走远,身边跟着的谋士陈元不经有些焦急,看看司承乾又看看渐渐远离的司流风,这……这可如何是好,太子爷与德小王爷这个梁子是结下来了。

司承乾沉默了一会,负手而立,他是太子,是不能向臣子道歉的,何况,司流风对贞敏这也一个女子出手,分明是携怨报复,就是本就不该。

司承乾转身看向西凉茉,目光落在她的颈项上,只见雪白的颈项上有一丝红痕,他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怒气,随后不由自主地挑起她的下颚,指尖触碰上她的颈项“你没事吧。”

西凉茉触到他眼底的情绪,不由眉心跳了跳,不着痕迹地别开头,柔声道:“多谢太子爷关爱,贞敏没事。”

这位太子爷,也未免对她太过关心了。

“为什么让他伤你,你明明可以不让他碰你的。”司承乾微微颦眉,她的武艺并不弱不是么。

西凉茉一顿,并没有回答司承乾,只不咸不淡地道:“贞敏不敢劳烦太子爷关心,不过一点小伤而已,贞敏先行告退。”

说罢,她优雅地福了福,转身离开。

看着西凉茉远去的背影,司承乾的手顿在半空中,指尖仿佛还有残留着她细腻的肌肤的触感。

他深邃沉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迷惑,他越来越看不明白西凉茉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记忆里在秋山那夜,她在身边照顾自己时候,分明是温柔的,他甚至记得她身体的温度;但在她决定嫁给司流风的时候,他分明看见她对自己的疏远与冷淡,是无情的;算计西凉仙的时候,她是卑鄙的;而前日背着司含玉出现的时候,虽然她一身狼狈,他却觉得那样身背长弓,手提长刀仿佛复仇女神一般嗜血的西凉茉,那么的惊艳。

她就像一个谜,每一次出现,都给他不同的感觉,哪怕不是那么愉快的感觉,却让他永远记忆深刻。

让他的忍不住想要探究她的每一面,想要去触碰她……。

“太子爷,咱们该回去了,否则皇后娘娘要着急了。”陈元看着太子的模样,忍不住拔尖了声音道。

太子爷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看着郡主,露出那种几乎可以称之为迷离的眼神……实在不应该!

司流风仿佛如梦初醒般,身子一震,随后又恢复了以往的冰冷淡漠,淡淡应道:“嗯。”

……

西凉茉走在林间,直到感觉到背后那一道盯着自己的视线被重重树木挡住消失后,方才觉得自在一点,便对着空气道:“魅六,魅七,方才是你们谁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