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认为司承乾有那么好的身手能一下子就将司流风重重击伤。

但却没有人应她,西凉茉有点不悦,正打算再问的时候,却见前面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了一道暗红色的身影,精致的宽松流光锦缎长衫上绣着银色的华美云纹,长长的乌发用银色的织锦发带松松地挽在脑后,愈发衬托得他肤光如玉。

西凉茉一愣,若非那张脸太过熟悉,她几乎以为是遇到了山间精魅。

“师傅?”西凉茉有点纳闷,唔,虽然这位爷穿这种极为艳丽的衣衫确实非常合适,或者说天下间大约没有比他更适合穿如此华美衣衫的男子,不但不显轻浮,却尽显华贵优雅,气势逼人。

但问题是……

他们这是准备回京了吧,这位爷怎么突然穿起这么华丽的衣衫,也未免太骚包了。

百里青摇摇手里扇子,对她温柔地笑了笑:“过来。”

我……艹!

西凉茉立刻起了一身毛汗,不对,这种奇怪的温柔如水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她家的千岁爷只会冷笑、奸笑、狠笑、佞笑、阴笑,怎么可能露出这种诡异的表情!

对方看见她停住了脚步,仿佛有些怔然,随后笑得愈发温柔可亲:“小茉儿,这是怎么了,快到为师这里来。”

西凉茉不动声色地走近,冷眼一眯,瞬间从腰上抽出软剑,指着他,冷冷地道:“你是何方妖孽,竟然敢冒充我的师傅,魅六、魅七,还不将其拿下!”

山间精魅多,傍晚时分,正是逢魔时刻,最容易遇见幻化为人的妖魔鬼怪。

“……。”

‘冒牌百里青’的嘴角瞬间一抽,唇角那温柔的笑容就走了形,变成一种诡异又狰狞的弧度,他指尖一弹,径自将西凉茉指着自己的软剑摊开,恶狠狠地一把将西凉茉扯到自己面前:“臭丫头,你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吧,敢拿为师给你的剑指着为师!”

西凉茉一愣,随后立即送了一大口气,也不去理会对方还揪住自己的衣襟,只把软剑‘唰’地一声收回了自己腰间,方才颦眉道:“师傅,下次不要笑得像个要吃小孩子的妖怪一样,虽然你看起来已够像妖怪了,但是在这种傍晚时候看起来还是很吓人的,你还是比较适合这种奸臣的造型。”

妖……妖怪……

他看起来很像妖怪么!

百里青的脸色愈发的狰狞。

她光顾着收软剑,哪里注意到百里青越来越狰狞的脸色,而蹲在树上的魅六、魅七两只,则瞅着百里青那种恐怖的表情,抹了把汗,暗自道了声小姐,自求多福,便唰地齐齐溜远。

等到西凉茉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一抬头发现百里青阴冷地瞅着自己的模样,立刻狗腿地笑眯眯地道:“哎呀,师傅,你这身衣服可真是华丽又大方啊……唔唔……。”

话音未落,百里青毫不客气地攫住她的后脑,狠狠地吻了上去,这个臭丫头,还真是一点都不会说话,嘴巴臭死了。

枉费他今儿心情好,听了小连子和小胜子的建议,要保持美貌年轻就要时常微笑,又换了身让人刚刚送到的新衣,特意过来见她,居然被说成想要吃小孩的妖怪!

林间响起一片‘啧啧’让人面红耳赤的唇舌交缠之音。

……

许久之后

“师傅……你让我怎么见人,啊!”西凉茉低头瞅着小镜子里头自己的嘴唇,欲哭无泪。

这千年老妖要不要那么小心眼啊,她只是说了他刚才那个样子像个妖怪而已,用得着这么弄她嘛?

这嘴……说像香肠都看不起香肠啊!

百里青慢悠悠地执起白玉杯,品了一口:“味道不错。”

西凉茉唰地一下涨红了脸,冷睨着对方,低声唾骂道:“无耻!”

百里青瞥都没瞥一边瞪着自己咬牙切齿的人,只闭上眼嗅了一下杯子里的清酒:“本座说的是这春色夕阳下,林间一壶酒的滋味甚是不错,也不知哪些心怀无耻之念者想到哪里去了。”

西凉茉被他顶的一僵,气哼哼地道:“行,您最伟大,最高尚了,那么高尚的人怎么刚才在偷袭德小王爷的时候不出面,还要借着太子爷的手啊?”

方才若是百里青在这里,那么就自然用不着魅六、魅七两人出手了。

百里青睨着她,长而华丽的睫羽带着一丝阴霾,似笑非笑:“怎么,心疼你的和离之夫了。”

“不,我只是勾引太子殿下未遂,所以心情不爽而已。”西凉茉顺过他放在鎏金紫檀小案上的酒壶,直接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酒,有点愤愤地道。

果然顶尖儿的有权有势就不是一样啊,山林野地也有人准备了这么好的果子酿,连华丽丽杯碟茶案蒲团等等一应俱全啊。

西凉茉含了一口果子酒,只觉得红肿的嘴上烧的慌,又噗嗤一声吐出来,赶紧去拿白水漱口。

“粗鲁。”百里青看着西凉茉的动作鄙夷地摇摇头,继续优雅地品着自己白玉杯里的酒。

像他这样集天下之优雅飘逸大成者,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徒儿呢?

“拜您所赐啊,您也就别嫌弃了!”西凉茉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扯下一边伺候的小太监腰上挂着的白绢帕子蘸水冷敷自己的肿嘴。

百里青忽然道:“为什么要激怒司流风?”

西凉茉敷唇的手顿了顿,懒懒地道:“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拿到蓝家的令牌而已,就目前看来,应该是没有的。”

一个人在愤怒的时候,很容易暴露出不少事情的线索的。

百里青点点头,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道:“你不打算把天理教的事跟陛下说么?”

西凉茉摇摇头:“没有必要,司流风他们既然知道了事情暴露,必定会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他们既然能在你司礼监的监视下,这么多年都隐身没迹,定然很有一套本事,何况……。”

她顿了顿,又道:“我总是欠着含玉一份情,所以,这一次我替他们保守这个秘密,便当是偿还含玉的情分。”

百里青闻言,面容上看不出喜怒,片刻之后只是冷淡地道:“情分,真是可笑,司含玉如果不是因为不自量力,又怎么会死,没有她,你也一样能逃出那熊爪,那丫头不过是平白送死的,还让你的不少秘密提前暴露,你又欠她什么?”

西凉茉沉默了片刻,幽幽地一叹:“话虽如此,但是,师傅……如果有一天,我若不自量力想要去救你,却平白葬送自己,甚至或许还连累你受伤,你会为我报仇么?”

话刚出口,西凉茉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极为可笑的问题,但却已经来不及收回,而且,不知为何,她有点儿想知道他的答案。

百里青没有答话,林间的风吹起他落在脸颊的乌黑发丝,他握住白玉酒壶倒酒的动作极为优雅,手指优美修长,甚至比酒壶还要白,泛着一种冰冷的玉一样的光泽。

西凉茉却觉得那种冰冷而美丽的光泽,让她觉得心中一片凉薄,她自嘲地垂下眸子,真是傻,怎么会问那个人这种问题呢?这不是找骂、找不自在么。

对于他而言,没有用的人自然是没有存在的价值。

当然,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西凉茉正打算换一个话题,挡去自己的尴尬与一丝失落,却听见百里青说话了,他淡淡地道:“只要我还在,所有要你死的人,必定死在你之前。”

西凉茉一怔,林间的风梭然大了起来,吹散了百里青的一头乌丝,与他宽大的衣袖,飘然若仙,却也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么轻淡的一句话,却有一种承诺的味道。

仿佛有一种几乎可以称之为温柔的东西轻轻如那春日的傍晚的风,吹拂过她的肌肤,抚过她的心,让她还没有来得及抓住又消散无踪。

许多年后,历经无常世事的变幻,她却依然记得这春日的傍晚,这如林间轻风一般,他的温柔低语。

她低下头,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只是在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时候,唇角微微弯起美丽的弧度。

——我是寂寞的分界线——

上京

这一年短暂的春日宴,注定是一个会让许多人津津乐道许久的话题。

凶狠的食人野兽,香消玉殒的贵族少女,自请下堂的王妃,夫妻反目成仇,阴谋与香艳交织成坊间的各种传说。

“这都成何体统,你看看外头都把她说成什么样子了,那丫头却不知收敛,还这样大张旗鼓,招摇过市!”

“哐当”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在靖国公的书房里响起。

老太太抬起眼皮,看着自己气愤不已的儿子,却一脸漠然地道:“怎么,难道你还打算不让茉丫头进门么?”

靖国公看着老太太,气怒地一拍桌子道:“我西凉世家和靖国公府多年来何曾有女儿被休弃回府,这不是丢人是什么,西凉茉那丫头居然还要这样大张旗鼓地从咱们府邸前门进来,这不是让我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么!”

“得了,你不就气她没有与你商量一声,就自作主张地与德小王爷和离么。”老太太吃了口茶,淡淡地道。

靖国公没好气地颦眉道:“母亲,难道儿子不因该生气么,儿女婚姻大事,本就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她这算是怎么一回事,竟然说什么与小王爷性格不合,德小王爷德行有亏,所以不愿再从与之!”

老太太却不这么看,她轻哼了一声:“行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事以至此,陛下又已经下诏与茉丫头如此多的赏赐安抚,足以见陛下对她的偏疼,朝内有谁敢当你面说茉丫头什么,何况我老婆子虽然年事已高,却相信茉丫头不会是个轻率之人,她既然敢这么做,必定有她的原因。”

“母亲,你不是……。”靖国公有些诧异地看着老太太,老太太似乎并不算喜欢茉丫头,就算是当初给茉丫头的照顾,也不过是因为想要藉此来教训仙儿和丹儿罢了。

“我怎么了,咱们国公府邸不能一个有用的女儿都没有,仙丫头就不说了……。”老太太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又继续道:“丹丫头的性子虽然这段时日,看着收敛了许多,但有些东西是天生的,茉丫头天生就是个聪明的,堪当大用,不管老婆子我喜欢不喜欢她,这都是事实,何况她也不是被休,而是和离。”

靖国公闻言,沉默了下去,没错,这三个嫡出的女儿里,也就是茉丫头堪当大用了,可如今她这样尴尬的身份,不招惹非议已经不错,又能帮靖国公府邸什么呢?

但她……终归是蓝翎的女儿。

靖国公叹了一口气:“母亲,依您看,咱们该怎么做?”

老太太又吃了一口茶,沉思了一会子,才道:“让靖儿去德王府,就照茉丫头信上的话,咱们风风光光地把茉丫头接回来。”

“风风光光?”靖国公一愣,西凉茉来信说她要把所有的嫁妆和自己带去的丫头嬷嬷们都一起带回来,还要从靖国公府邸的正门回来,所以他才觉得生气,下堂的女儿归娘家,都是悄悄地一顶小轿子从偏门就抬回来算了,也省得给娘家丢脸。

这丫头却要大张旗鼓,昭告天下,若说她是厚脸皮吧,那老太太这番话的意思就让靖国公有些反应不过来。

“亏你还南征北战,混迹朝廷多年,怎么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如了,你若是一顶小轿子接茉丫头回来,岂非昭告天下是茉丫头理亏心虚,咱们国公府邸不也跟着成了理亏心虚的么!”老太太睨着靖国公唾了一声,随后没好气地哐当一声扔了茶盏在桌子上。

她这个儿子打仗上倒是颇有一套,但是却并不擅长于这宅门之间的勾心斗角,更别说和九千岁斗了,所以当初自己才不得不带着他离开西凉世家,自立门户。

靖国公这才瞬间明白过来,立刻惭愧地拱手道:“是,儿子让母亲操心了,儿子立刻让靖儿去准备把茉丫头接回来。”

老太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语重心长地吩咐:“你是个直脾气,老婆子我也就说你这么一次,茉丫头回来了,你要好好地说话,不要脸上不好看,说不定日后,咱们府邸还有用得这她的地方,何况对外头而言,茉丫头不管再怎么样,都是咱们府邸上出去的嫡出大小姐,明白么?”

靖国公点点头道:“儿子晓得,母亲放心。”

送走了老太太,靖国公立刻对宁安正色吩咐道:“去让大少爷准备一下,后日去郡主接回来。”

宁安拱手称是,心中也为西凉靖松了一口气。

大少爷终于可以出院子了,自从去年冬日里,书房出了机密失窃事件,国公爷的计划泄露,连累不少边关将领之后,因为大少爷莫名其妙连升三级,成了不少国公爷同僚们的怀疑对象,国公爷无奈之下只得为大少爷请辞官职,只道大少爷是病了。

虽然大少爷力证自己是清白的,也没有百分之百的证据证明大少爷是有罪的,但大少爷从那时候起就被禁足了。

如今既然国公爷让大少爷去接郡主,也就是说这件事的风波总算是过去了吧!

这一头,西凉靖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一怔,让他去接西凉茉回来?

他忽然想起那个雪夜之中,那个被称为自己妹妹的少女,对他露出的那种与她美丽面容完全不同的冷酷诡谲的神色。

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去向父亲揭穿她,告诉父亲,偷窃机密的人是她。

如今,她却与她的夫君和离了,再次回到这个家里来么?

西凉靖的心中,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说不上是恨多一点,还是……那种叫做期待的情绪多一点。

但是,他还是立即唤来了小厮丫头们,让他们去准备那日迎接西凉茉的衣衫。

……

但是,还没有等到他去迎接西凉茉,在西凉茉归家前的一日,她就失踪了。

在前往太庙进行宗谱去名的路途上,这位美丽的话题中心人物忽然失去了踪迹,只留下路上一地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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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订阅和月票都掉得厉害啊~果然是更新少一点就会被抛弃的人啊~

悲剧——关于那一句“陪伴她后来那些漫长又孤寂冰冷的寒夜”

指的是阿九和茉儿会分开一些时间,阿九迟早要换个身份啊,不能一直都是个太监吧~~我还是改掉算了,免得有些孩子不看作者有话说,我的文从来没BE过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驯服鬼公主

百里青这日正在房间里打坐,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嘈杂之声。

“不行,督公练功时候素来不许任何人打扰。”|

“但是……。”

“什么,这个……。”

细细碎碎的声音令百里青只觉得一阵心烦气躁,他陡然收功,对着外头冷喝:“作死么,还不滚进来!”

门立刻被被打开,小胜子战战兢兢地进来,瞥了百里青一眼,有些犹豫地道:“督公,外头人来报……来报……。”

“来报什么?”百里青素来是个条理分明的人,所以最厌烦人说话不清不楚的,何况不知为何,今日他总觉得有种怪异的心慌气短的感觉,练功行气都觉得不大顺利。

小胜子还是硬着头皮道:“呃……影部的人来报,小姐在去太庙归途之中忽然遭遇强盗,如今何嬷嬷昏迷,魅六、魅七重伤,魅六拼死放出讯息通知了影部之人,但是影部之人到的时候,已经不见小姐踪迹了。”

“什么!”百里青脸色瞬间阴霾如暴风雨欲来前的天空。

片刻之后,百里青苍白而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抚摸过桌上精致华美的九转玲珑黄金香炉,他精致的唇角也忽然弯出一道狰狞诡谲的弧度,然后慢慢地捏紧手里的香炉,仿佛在捏谁的头颅一般:“居然有人敢在本座的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小动作,很好,很好,非常好。”

小胜子惊惧地瞥着那价值万金的黄金香炉在自家千岁爷的手里变成了一团实心的金球,再变成了一地金色的碎粉。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千岁爷很久没有那么生气了,风雨欲来,必定要有人倒大霉了!

“去,把影部的人都撒出去,所有重要目标身边的影子全部给本座上缴这些目标三日之内的行踪,任何诡动都要报小连子,不,本座这里!”百里青阴沉地发布着指令。

随后,他起身一拂宽袖向外走去,又补充了一道命令:“立刻让小连子通知陛下,贞敏郡主失踪的事,让小连子说的时候加上一句话,必定是有人嫉恨于郡主的得宠,见不得陛下高兴,所以才会如此行事!”

小胜子一愣,随后立刻点头称是,然后匆匆地跟着百里青一路向府邸里的议事堂而去。

——老子是有人要倒霉的分界线——

西凉茉从昏迷中醒来是因为有冰冷的水一点点地滴落在自己的脸颊之上,耳边更有悉悉挲挲的人低语,颈项后的疼痛,渐渐地让她清醒过来。

西凉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觉得头晕眼花,脖子酸痛,嘴里一片腥味,她忍不住低低地呻吟起来:“唔……。”

西凉茉一边揉自己的脖子,一边暗骂,去你娘的,她都已经举手投降了,你要抓人就抓嘛,干嘛非得上来就敲晕她呢?

这种感觉实在太他大爷的不美好了!

“去禀报主子,人犯清醒了。”耳边有低低的男子之音在交谈。

西凉茉眯起眼,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浸凉的空气,这才慢慢睁开眼,打量着四周。

囚禁她的地方,像是一处特殊的房子,非常特殊,黑暗、潮湿、阴冷,但是却弥散着一股子浓郁又廉价的脂粉香味。

她的手上、脚上都被链子拴着。

西凉茉借着不知何处投射来的昏暗光芒,认真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造型,随后边揉脖子,边叹了一声,果然是冲动的惩罚啊。

如果前几天自己没有暴露出会武的秘密,至少不会被拴成这个样子!

不一会,有脚步声从远而近,西凉茉眯着眼听了一会子,发现里面至少四个内家高手,走路几乎没有声音,另外有两个是没有内力的普通人。

不一会,那些脚步声在距离门大约一米处停了下来,随后有一个内家高手上来打开了门。

那是一道木门,门里还有一道铁栅栏,防范不可谓不严密。

西凉茉看见了那个站在铁栅栏外的人,那人一身灰色的斗篷,站在几个戴着斗笠的青衣人中间。

西凉茉眯着眼等着那人说话,但是对方却没有对着她说话,而是对着其中一个戴着斗笠的青衣人说了些什么。

那青衣大汉就粗声粗气地对着西凉茉道:“喂,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你是怎么勾引上我们家公子爷的,到底有何企图!”

西凉茉盘腿坐好,慢悠悠地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挑眉道:“不好意思,我勾引的人太多了,麻烦问一下你们家公子爷是哪位,我前日勾引的,大前日勾引的,还是大大大前日勾引的?”

大概是西凉茉的话太具有冲击力,让几个大汉都是虎躯一震,颇为震惊地看着西凉茉,随后眼神都变得鄙夷而暧昧起来。

那穿着灰色斗篷的人也是一呆,随后不知是太气愤或者太震惊,试图上前几步,却被她身后的人给拉住了。

那人僵了一下,随后又对那大汉低声说了些什么,那大汉立刻又道:“你果然不要脸,贱人,像你这样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勾上东宫殿下的!”

这种很像娘们儿拈酸吃醋的话,从一个大汉的嘴里说出来,异常的滑稽。

西凉茉很想笑,但是又觉得这种行为很不明智,于是便低低咳嗽几声后道:“原来各位是东宫殿下身边的谋士么?”

那青衣大汉们和灰袍人顿了顿,都没有作声,但是那灰袍人点了点头,于是青衣大汉们都齐齐点头,还是方才那个大汉带头说话:“正是,你这样不守妇道的贱人,与小王爷合离,是否就是因为想要勾引太子殿下的缘故,又或者你是为了太子殿下才与小王爷合理?”

西凉茉盘腿坐着,单手支着下巴,忽然叹了一口气:“都不是,只是我不喜欢小王爷了,所以决定抛弃他。与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呢?”

大汉们一顿,看着西凉茉的眼神瞬间变得颇为愤怒。

这是什么女人哪!

简直是始乱终弃!

“贱人!”那青衣大汉忍不住厉声怒骂。

西凉茉看了看青衣大汉们,不由冷笑:“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只需男子抛弃女子,却不许女子抛弃男子么,这是何道理!”

“你果真是无耻贱人!”那青衣大汉恶狠狠地道。

西凉茉冷哼一声:“关卿何事,女子就不是人么,没有女子,谁生下你,为何只许男子纳妾,休妻,却不许女子休掉男子么,到底谁才是贱人你骂我是贱人,我是女子,你娘是女子,是不是你娘也是贱人!”

她说话间,却一直留意着那灰斗篷的人的反应,却没有见对方有任何反应,便愈发肯定自己的所想。

而青衣大汉一下子被西凉茉这种“我是女子,你娘也是女子,你骂我贱人,连你娘也是贱人”的偷换概念的说法弄得头晕脑胀,结结巴巴,一下子不知要说什么好,他拳脚功夫一流,但是论思维速度怎么可能比得上西凉茉,直憋的面红耳赤,对着西凉茉怒目而视!

西凉茉忽然又对对方勾勾手指:“怎么样,想不想知道我这个贱人是怎么勾引太子爷的?”

青衣大汉们一愣,他们还没见过这么干脆坦率承认自己是贱人的人,于是都面面相觑,这一次主子的这个俘虏没有像之前那些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一样就算了,居然这么……呃……奇葩!

倒是那灰衣人上前了几步,刚想开口又被后面的人拉住了。

西凉茉挑了挑眉,有点儿不耐,比出一根手指:“此乃绝世秘方,只说一次,过期不等候!”

于是那灰衣人一下子甩开了身后拉住她衣襟的手,几步上前,用一种很奇怪的腔调说话了:“说,你是怎么勾引太子爷的!”

青衣人们虽然并不赞同主子的举动,但却也知道自己这位主子是个任性的主,何况西凉茉手脚都被拴着铁链,看似也不能威胁到自己家主子,所以他们也只是跟随上前几步,虎视眈眈地盯着西凉茉。

西凉茉朝那灰衣人勾了勾手指,一副我有大秘密要告诉你的样子,那灰衣人就不由自主地凑近了铁门,西凉茉却对她弹了下手指,轻声道:“我说太平大长公主殿下,您这幅样子,并不好看,还是原来那种冷冰冰又坦率的模样好些!”

对方蓦然一顿,不可置信地瞬间看向西凉茉。

四目相对的霎那,看着对方冰冷的带着一丝血腥的目光,西凉茉只是静静地回望,没有挑衅,没有愤怒,没有畏惧。

仿佛过了千年,又似不过瞬间,对方眸底掠过一丝森然的笑意,随后,那人扯下了面容,那张冰冷而美丽的面容,不是太平大长公主,又是谁?

“贞敏,你倒是个眼珠子尖利、嘴巴硬的,只是不知道你的命是不是和你的嘴巴一样硬。”太平大长公主冷笑着道。

“原本,本宫还想着……。”

“原本公主殿下还想着是不是留我一命,可惜既然我认出了公主,所以我自然是留不得了,是么?”西凉茉整理了一下子自己有点凌乱的衣袍,好整以暇地替太平大长公主说完了她没有说完的话。

大长公主一顿,看向西凉茉,眼底掠过一丝不悦与阴沉的光芒,那是属于上位者被窥破心思后而产生的杀意。

西凉茉曾经不止一次地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的眼里看见过这种光芒。

西凉茉微微勾了下唇角,仿佛没有看见那些青衣大汉眼底幸灾乐祸的表情,她只是看着铁栅栏外的太平大长公主微微一笑:“公主殿下,您是什么性子,咱们都知道,对于太子殿下的执念,会让您宁愿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既然您都已经决定要取贞敏的性命,即使现在有所犹豫,以后也会毫不犹豫地下手吧。”

西凉茉的话让大长公主的脸色愈发的阴沉森冷,她咬牙森然冷道:“本宫一点都不喜欢你们西凉家的女子,太过聪明,所以太过令人厌恶,西凉仙是这样,你也一样,我原本以为你会有那么一点不同!”

西凉茉听着这话里怎么都有一丝遗憾的味道,看来,她过去努力在这位冷漠又自私,从来只以自我感受为重的公主殿下心里还博得了一席之地呢。

但她没有直接回答太平大长公主的话,只是淡淡地道:“公主殿下,你不想知道我怎么认出你的么?”

太平大长公主确实觉得奇异,自己始终都没有露面,却会知道掳走她的是自己,反正西凉茉都是要死的,所以太平大长公主还是问了:“你怎么知道,掳你的人是本宫?”

西凉茉看着大长公主微微一笑:“我不但知道掳我的人是公主殿下,还知道,必定是有人辍蹿您来掳走我,而且理由是我勾引太子殿下,是么?”

“你怎么知道?”太平大长公主一楞,随后又冷笑:“难道你要说太子殿下没有对你另眼相看么,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西凉茉嘲谑地道:“贞敏怎么敢把公主当成傻子,是那个辍蹿您的人把您当成傻子才对。”

这种利用太平大长公主的手段,根本就当初她所用老的,也不知道哪个家伙竟然拾人牙慧,用这种招数来对付她。

“你说什么?”太平大长公主眯起眼,美丽森然的眸子里闪过厉色。

西凉茉慢悠悠地揉了揉自己被绑住的手腕道:“我说,公主殿下被自己对太子的执念绑住,却没有发现,其实有人在利用您的执念与爱意去铲除异己。”

太平大长公主盯着她,森然冰冷的眼底泛出轻蔑的笑意来:“贞敏,你就是怕死而已,用不着跟本宫来这一套。”

西凉茉微微一笑:“好,那贞敏就换一套,公主殿下,您爱的人根本就不是太子殿下,不是么?”

太平大长公主一愣,忽然一伸手就想上去抽西凉茉,但是过分的愤怒却让她却忘了自己面前还有一道铁栅栏,从栅栏里伸进牢房的手根本够不着西凉茉。

“该死的,贱人,你说什么!”太平大长公主愤怒地一把抓住栅栏摇晃起来,对着身边的侍从大吼:“还不去把栅栏给本宫打开,本宫要收拾里面的贱人!”

青衣大汉们面面相觑,里面的女子会武,而且武艺不弱,这栅栏可是为了保护主子所以才安的,这样打开,万一里面的人伤到主子,他们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他们甚至都有点佩服里面的这位郡主,竟然能把公主殿下激怒到这般田地。

西凉茉看着激怒的太平大长公主,忽然淡淡地道:“公主殿下,您何必如此愤怒呢,何必不听贞敏我把话说完,还是您在逃避什么?您才是这里的主人,只要您愿意,随时都能取走贞敏的性命不是么?”

太平大长公主看着西凉茉那一副不愠不火的模样,再看看属下们看着自己的眼神,她强行压抑着脾气,咬牙切齿地森然冷笑道:“你最好说出一个能够让我满意的理由,否则我会让你比西凉仙死的更惨,刚才一直都是你在问我想不想,现在轮到我来问你想不想知道西凉仙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