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对外公布的消息都是信妃娘娘的送婚嫁仪队在路上遭遇了赫赫沙匪,大部分人都死于非命,信妃娘娘也不知所踪。

西凉茉看着太平大长公主眼底的那一抹狰狞的光芒,微微一笑:“古语有云恨一人,想必是恨不能寝其皮,食其肉

,公主殿下想必也不会例外吧。”

“……。”太平大长公主看着西凉茉眼底平静而了然的光芒,陡然觉得忽然有一捧冷水迎面而来,让她瞬间冷静了许多,为何她觉得面前的女子,仿佛什么都知道一般。

她眯起眼,忽然起了些兴致地道:“看样子,你知道得不少。”

“公主殿下可愿闻其详么?”西凉茉比了个请的手势。

太平大长公主顿了顿,回首冷漠地对着自己的下属下令:“你们所有人都退后三尺!”

青衣大汉们互看一眼,都觉得隔着栅栏,公主殿下应该不会被伤着,这才在地上铺上了蒲团,让太平大长公主坐下,他们缓缓地退了几步,让出一个狭窄的空间来,。

“你说本宫爱的人不太子殿下,那又是谁?”太平大长公主坐下后,冷冷地看着西凉茉,那种危险的目光,仿佛只要西凉茉说错一句,她就会上去一剑杀了西凉茉。

西凉茉也不强求对方的仆人再走远,只是对着太平大长公主悠悠地道:“公主殿下,您谁都不爱,你所爱的只是您自己。”

太平大长公主闻言,呼吸微微一窒,随后轻蔑冷冷地“哼……。”了一声,也没有答话。

西凉茉继续看着她道:“公主殿下,您虽然是当今陛下的嫡亲妹妹,却比当今陛下小了十几岁,太后娘娘在您五岁那年就仙去了,你等于是在陛下身边长大的,一直都是天之骄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生得又美丽,有谁会舍得拒绝您的要求,是不是?”

西凉茉的声音轻柔而幽幽沉沉,仿佛一道柔柔的流水掠过太平大长公主的心头,勾起她多年前最美好的记忆。

那是属于一个天之骄女的盛世年华,是皇室精心娇养的美丽牡丹初绽的时分。

因为年龄太小,她没有见过蓝翎公主受宠的时分,却见识了她的姑姑与年长许多的姐姐们被她的皇兄放逐甚至斩首,太平公主自然成为了皇朝里最无可争议的宠儿。

“但这样的日子,却终止在您十六岁即将出嫁的那一年,那一年的时候,您应该还期待着嫁给一位俊美而风流倜傥的驸马,只疼您,宠您,您会美满一生,却没有想到也是带给您最多荣耀的皇帝陛下要将您嫁到了西狄去,西狄王那个时侯虽然也只有三十来岁,却已经有了与您年龄相当的孩子,更别说无数妃嫔了……。”

随着西凉茉的轻语,太平大长公主的情绪也渐渐不由自主地变得忧伤,甚至愤怒起来。

“……不论您怎么哀求,陛下却并不同意您辞婚的请求,即使您跪在陛下的宫殿前一天一夜都没有用,是不是?”

西凉茉看着太平大长公主的每一丝表情,她的语气也渐渐冷漠起来:“而那个时侯,太子殿下与您最交好,因为在您与他幼年参加皇家狩猎的时候遇到了流民,是您带着他一路奔逃,保护他,所以皇帝陛下以为派太子殿下过来开导您,您的心情会比较好些,但是您在那个时候,也是喝酒,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却引诱了太子殿下与您同床共枕,是么?”

不过十二岁的太子殿是青春正年少的时候,又怎么抵挡得住美丽小姑姑云雨之情的诱惑。

太平大长公主盯着西凉茉的表情,说不上是震惊还是惶然,因为西凉茉的猜测简直就像她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经过一般。

“除了愤怒与怨恨,贞敏实在想象不出一个美丽的十六岁少女,怎么会突然去勾引自己从来没有倾心过的侄儿,虽然那个侄儿也是俊秀少年,但是我以为像公主这样爱听话本说书的少女,应该更多的是倾慕于纵横沙场的将军或者俊美的状元郎,不是么?”

她曾经让何嬷嬷打听过太平大长公主的所有事情,里面曾经记载着这位公主殿下还没被赐封为太平大长公主的时候,名号是灵喜公主,就如太后对这个小女儿的期待一样,灵喜公主一直都生性活泼灵巧,最喜欢听太后身边说书人出身的老太监说些才子佳人,将军美人的故事。

灵喜公主甚至曾经倾慕过当时刚刚被册封为靖国公的西凉无言,既然如此,她又怎么会轻易地对一个小孩子动心?

西凉茉淡淡地道,毫不留情地戳破太平大长公主为她自己布下的迷障:“若公主殿下真的深爱太子殿下,又怎么会不顾那些太子妃、太子良娣、孺子们都是皇后娘娘为太子殿下精心挑选的,家世之上都会有助于太子殿下的人,而毫不留情的杀之?”

“您只是想要皇帝陛下后悔当初对您的所作所为,您恨这个皇朝,恨这个天下,甚至仇恨男人,所以您在回来之后,甚至都没有考虑过再嫁,不是么,这样的您,又怎么会去真的爱着太子呢,您只是想要为自己的逝去的青春年华,骄傲与美丽而复仇罢了。”

太平大长公主不过是自己在骗自己罢了。

“不……不……别说了,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太平大长公主忽然仿佛很难以忍受一般,忽然嘶吼出声,狠狠地用拳头拍打着栅栏,将那些锁头链子都拍打得‘呯呯’作响,却依旧不肯停手。

那些青衣人们看着自己的主子疯子一般,死命地捶击着栅栏,仿佛那是她彼生的仇敌一般,疯狂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不一会,她的手上就鲜血淋漓,太平大长公主却不肯停止,仿佛感觉不到痛楚一般,不停地拍打锤击着栅栏。

她的嘴里不停地发出:“呵……嘻……呵呵……。”

恐怖又怪异,说不上是哭泣还是在笑的声音。

明知道主子在做着自我伤害的事,但即使像他们这样具备着高深武艺的人也不敢去拉她。

直到一双冰冷的手,忽然越过了铁栅栏,轻轻地包覆住了太平大长公主血淋淋的手,西凉茉冰凉又低柔的声音在昏暗的牢房间响起:“公主殿下,您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皇室牡丹,有谁能比得上您的尊贵,您的血统,您的美丽,哪怕是皇后娘娘也不如您的高贵,为何要这样伤害自己呢?”

西凉茉的手仿佛有魔力一般,让激愤又痛苦的太平大长公主慢慢地镇定了下来。

“您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这个皇朝的人,没有人能理解您的痛苦,他们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您的自尊,您的骄傲,利用您罢了……。”

太平大长公主终于平静了下来,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珠子却冷冰冰如僵木鱼一般,直勾勾地看着西凉茉,许久之后,忽然道:“你呢,贞敏你呢,你是再利用我么,还是,你希望我离开太子殿下么?”

西凉茉看着太平大长公主,忽然轻笑了一下:“贞敏只是希望能够在您手里活下去罢了,如果您说这是利用,那么就当我是利用您吧,至于太子殿下,既然陛下已经夺走了您的美丽憧憬和希望,就用明珠一样的太子殿下来偿还您失去的东西,不是也很好么,何况现在的太子殿下也配得上公主。”

太平大长公主瞬间怔然,看着西凉茉许久,神色复杂地道:“贞敏……你,你真的很……。”

太平大长公主觉得西凉茉完全和当初她想象中那种擅长与使用小心机的贵族女子完全不同,她仿佛比自己还要蔑视伦常,蔑视规则,一言一行全然不安排里出牌,却让她觉得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让她完全形容不出来,却觉得很贴合心意,这个世界上,或许再也找不到西凉茉这样能明白自己的人了,即使是与她纠缠十多年孽缘的太子也不能。

西凉茉从怀里拿出一张丝绢,帮着太平大长公主慢慢地扎起她手上的伤口,悠悠地道:“您想说的是,从来没有就爱你过我这样很古怪又无耻的人么?”

太平大长公主一顿,忽然有点想笑的诡异感觉,面前的女子,还真是直接。

“你,真的不喜欢太子么?”

“不喜欢,公主不信么?”

太平大长公主忽然沉默了下去,许久,她才看向西凉茉:“我信你,但你还是得给我一个理由。”

西凉茉看着太平大长公主固执的模样,便暗自叹息了一声,常年累月的不断自我暗示,如今的太平大长公主,对太子爷大概已经成了一种诡异的执念,能让一个美丽的女子化为恶鬼的执念。

西凉茉对着她轻轻地摆摆手,示意太平大长公主附耳过来,青衣人们一愣,立刻想上前阻止,方才让西凉茉隔着铁栏靠近主子就已经是他们的失职了!

但是太平大长公主忽然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们:“给本宫滚开!”

西凉茉的眉尾轻轻地一跳,淡然地看着太平大长公主和她的侍从们对峙着,大约连公主殿下也没有发现,对她的称呼不知道何时成了‘我’,而对其他人的称呼依旧是‘本宫’吧。

最终那些侍从们还是拗不过自己的主子,只得恶狠狠地盯着西凉茉,然后退开。

太平大长公主转过头,毫不犹豫地把脸凑近西凉茉,西凉茉便也附耳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太平大长公主越听,脸色越惊愕,随后几乎是一下子直起身子,看着西凉茉失声道:“什么,你……你和九……。”

西凉茉立刻尖利地咳嗽了起来:“公主殿下!”

太平大长公主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她瞪了一眼试图靠过来的自己的属下,再次凑近了西凉茉的身边,又嘀咕了几句:“你真的和他……。”

一众青衣大汉们看着他们一向凶残狠虐的公主殿下竟然跟个市井妇人一般蹲在牢门口与她的俘虏嘀嘀咕咕地说了许久,脸色上一阵白,一阵青,随后竟然不可思议地红了起来,竟然有几分不好意思又很不可思议的模样。

最后……

没有最后了。

因为那个被关在牢里的女子,居然凭借着三言两语,被公主殿下亲自放了出来,甚至携手一同走出了牢门,成为第一个没有被公主殿下凌虐至死的女俘虏。

但这对于青衣人们而言,却未必是好消息,因为他们都少了一次泄欲的机会,毕竟能沾染这样身份高贵的贵族女子的机会并不多。

此后的某日,当九千岁殿下问起西凉茉到底是怎么从那个食人鬼一样的公主手里逃出来的时候,西凉茉想了想,最后很是感叹地道:“大约是因为我们都是那种每月流血七天都不死的神奇生物,又同样有比较怪异的嗜好,比如我比较喜欢睡变态的太监,她比较喜欢睡自己面瘫脸的侄儿吧。”

九千岁:“变态……是什么?”

……

而西凉茉的平安无事,当然不会只是因为三言两语如此简单的原因。

只是此刻她的平安,自然意味着某些人要倒霉了。

“啪!”一鞭子忽然抽上皮肤的感觉痛得令南宫姑姑一下子滚在了地上,她捂住脸上的血痕愤怒地瞪着面前玩着皮鞭的女子。

“你……你们竟然敢对皇后娘娘的特使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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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彼年真相

西凉茉摸着手里的鞭子,似笑非笑地道:“是啊,我就是对皇后娘娘的人出手了,怎么样,你不也一样对我出手么?”南宫姑姑从少年时代就跟着皇后,那么多年来一直都叱诧后宫,几乎是宫里除了尚宫之外官阶最高的女官,就算是外头的王妃、夫人们哪个见了她不是客客气气的。

这般被打,肌肤上传来的痛更让她感觉到羞辱。

南宫姑姑捂住脸,从地上爬起来,森冷地睨着西凉茉:“贞敏郡主,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么,皇后娘娘不想撕破两家脸面才这样处置你,若是你聪明点便就罢了,竟然这样与皇后娘娘作对,大逆不道,是想要被诛九族么?”

西凉茉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道:“是么,这么说本郡主还要感谢皇后娘娘的仁慈了,没有直接下令处置我?”

南宫姑姑傲然地道:“那是自然。”

“可惜本郡主一向不是那种识趣的人,不若咱们到陛下面前去对峙一番如何?”西凉茉淡漠地道。

这位南宫姑姑真当她是那种没有见过世面,会被‘皇后’二字就吓坏的少女么?

若是这种事能当着皇帝的面公开处置,皇后又怎么会拐弯抹角通过太平大长公主的手来处置她?

西凉茉看向太平大长公主,微笑道:“公主殿下,不知您是否愿意为贞敏做个见证,今日您将我掳到这里来,全然是因为皇后娘娘的命令。”

太平大长公主淡漠地瞥了南宫姑姑一眼,随后道:“那是自然的。”

西凉茉的话让南宫姑姑脸色瞬间一变,随后太平大长公主的话更是让她不可置信地猛然抬头看向大长公主:“公主殿下,您胡说什么,分明是……。”

话音未落,太平大长公主立刻恶狠狠地扬起手中的鞭子就朝着南宫姑姑劈头盖脸一顿打:“你这贱婢,胡诌些什么,竟然敢对本公主这么说话!”

南宫姑姑没有想到大长公主说打她就打她,立刻被抽得满地打滚,惨叫不止:“啊……啊……!”

太平大长公主打了好一会,方才觉得累了,她阴沉地盯着在地上颤抖不止的南宫姑姑道:“怎么,你还想说是本公主主使这件事的么?”

南宫姑姑泪水涟涟地咬着牙,只觉得浑身痛不可挡。

虽然皇后娘娘是透露了一些太子殿下似乎对贞敏郡主特别关爱的消息,但明明就是大长公主决定将贞敏郡主抓到这里来,说要让贞敏郡主永远不能勾引太子殿下的!

看着南宫姑姑一脸倔强不说话的模样,太平大长公主大怒,不管到底是不是她决定要绑走贞敏,但是既然自己已经这么说了,南宫姑姑竟然如此不识趣,当着贞敏的面子让她下不来台,怎么不让她生气呢!

“公主殿下,不管怎么样,贞敏郡主勾引太子殿下本来就是事实,是殿下身边的幕僚都看到的,您就这么放过她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么?”南宫姑姑捂住脸,痛苦地爬起来对着太平大战公主颤声道。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长公主会忽然倒戈相向,她明明就是很憎恶一切敢与太子殿下有牵扯的女人的么?

太平大长公主既然已经认定了西凉茉是知己,便完全推翻了之前的认知,即使南宫姑姑说的是实话,在她眼底都是不可容忍的触碰自己逆鳞的行为,所以她不但没有因为南宫姑姑的话回心转意,反而怒道:“你才是贱人,来人,给本宫将这忤逆的贱婢处置了!”

西凉茉看着太平大长公主恼羞成怒的模样,心中不由暗自好笑,这位公主殿下真的很自负和骄纵,只要你得了她的心意,就能处处护着你,当然也可以像对南宫姑姑这样,瞬间翻脸不认人,甚至不承认自己说过的话。

“公主殿下,您不可以……!”南宫姑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看着目露冰冷凶光的太平大长公主,忽然浑身发寒。

太平大长公主竟然是真的要杀了她!

“公主殿下别生气,为了这起子挑拨离间的小人气坏了身子,岂非很不值得,像这样的人就交给贞敏来处置就好了。”西凉茉微微一笑,伸手抚在太平大长公主的手上。

随后南宫姑姑就看见从来都冷酷异常,随心所欲的太平大长公主竟然瞬间被西凉茉安抚了怒气,只见公主对着西凉茉露出了一丝笑容:“好,就交给贞敏处置,你且处置快些,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你。”

南宫姑姑错愕地睁大了眼,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西凉茉,这个贞敏郡主到底给太平大长公主灌下了什么样的迷药,竟然能让太平大长公主这样对她言听计从,甚至态度亲和。

看着都不曾多看她一眼就离开的太平大长公主,南宫姑姑立刻爬起来试图唤住对方。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但直到房门被人‘呯’地关上,南宫姑姑也没有等来太平大长公主回头。

西凉茉似笑非笑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南宫姑姑,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会如此狼狈和不明智呢?”她顿了顿,转到南宫姑姑的面前,用皮鞭挑起南宫姑姑那张原本秀雅,如今血迹斑斑的脸:“还是本郡主看起来比公主殿下更让你害怕?”

“呸,谁害怕你,西凉茉,你最好放明白一点,我是皇后娘娘的人,不是你想动就能动的!”南宫姑姑还是不相信西凉茉会敢真的要她的性命,便冷嗤一声,颤抖着身子靠在墙壁上,恨恨地瞪着西凉茉。

都是这个贱丫头,否则自己也不会从皇后娘娘身边的一等女官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西凉茉看着南宫姑姑,忽然一笑:“谁说是我动了皇后娘娘身边的一等女官呢,只是姑姑你虽然半老徐娘,但姿色犹存,所以回宫路上不幸遭遇江湖采花大盗,以至于香消玉碎,清白被毁,最后被五成兵马司的人发现你不着寸缕地躺在了朱雀大门下……。”

看着南宫姑姑渐渐惨白的脸色,西凉茉又继续道:“想必这样‘女官容姿仍犹在,寂寞春闺三十栽,却遇大盗惨遭蹂躏’的戏码一定没多久就会流传便京城的大街小巷,姑姑,你也算是名扬京城了。”

一番话说得南宫姑姑脸色凄然,抖如秋日风中落叶,她不敢置信地伸手指着西凉茉:“你……你好狠毒!”

西凉茉一边玩弄着自己手里的皮鞭,一边冷酷地嗤笑道:“是啊,不过都是向皇后娘娘和姑姑你学的而已,难道皇后娘娘在怂恿公主殿下把我抓到这里来处置的时候,没有想到我也可能会遇到那样的下场么,或者说这样的下场不就是你们为我准备的么?”

“你……。”南宫姑姑瞬间词穷,没错,皇后娘娘是知道太平大长公主的手段的,所以才故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大长公主,甚至让陈元当着公主殿下的面将当时太子爷为了帮助贞敏郡主而打伤小王爷的那种情况描述出来,甚至还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太子爷对贞敏郡主的眷恋模样,以刺激大长公主的怒气。

一来免掉了自己动手会引起的怀疑和后续不必要的麻烦,二来也能让皇后娘娘出一口埋在心中许久的恶气。

自然是希望贞敏郡主死得越悲惨越好。

西凉茉看着南宫姑姑的模样,不由轻笑起来:“南宫姑姑,你说说看,既然你们都不打算对我容情,我又为何要对你们容情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才是我做人的原则。”

说罢,她忽然起身唤人:“来人,进来好好地伺候这一位姑姑。”

此言方落,站在门边的两个青衣大汉立刻彼此对望一眼,淫笑着向南宫姑姑走去。

“郡主……郡主……!”南宫姑姑忽然赶紧爬了过去,恐惧地一把抱住西凉茉的脚,尖声叫道:“不要叫那些人过来,奴婢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奴婢而已啊,奴婢一切都是听皇后娘娘的命令行事啊!”

西凉茉看着匍匐在自己脚底下的女子,随手一抬,让那些大汉退回了原地,她半蹲下身子看着南宫姑姑,冷漠地嗤笑道:“我素闻南宫姑姑对皇后娘娘很忠心的呢,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或者,你以为你能凭借这些话就让我放过你么?”

南宫姑姑羞愧地红了脸,但是却依旧紧紧地抱住西凉茉的手臂告饶:“郡主,您想知道什么,奴婢都说,只是不要……不要……让那些人过来。”

西凉茉淡淡地道:“好,我想知道的是,为何皇后娘娘会对本郡主有如此敌意,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初皇后娘娘甚是喜欢我,还曾经内定我为太子良娣。”

南宫姑姑擦了擦泪水,垂着头低声道:“没错,当初皇后娘娘是很欣赏郡主,但那是因为娘娘还没有看到郡主的容貌的时候,而且郡主彼时有贤良淑德的美名在外,与韩二夫人势同水火,若能选得郡主为良娣,便能保证靖国公府邸永远是支持太子殿下的,同时还能以钳制韩二夫人来对付韩贵妃……。”

什么贤良淑德,如今她才发现这位郡主根本是个不输给大长公主的恶鬼,甚至比大长公主还要令人畏惧,还好当时皇后娘娘没有为太子殿下求来一个这样的太子良娣。

西凉茉闻言,不由挑眉道:“皇后娘娘倒是深谋远虑,后来呢?”

宫里的女人都一颗心九颗窍,即使是皇后这样看着温醇的妇人也一样。

南宫姑姑又接着道:“……然后那日皇后娘娘切实地见到了您的相貌,方才发现您与……与……蓝大夫人很相似,甚至恍惚间看去,您就像蓝大夫人一般站在娘娘的面前,这勾起了娘娘不好的回忆,她与蓝大夫人有过一段不太愉快的事情,所以皇后娘娘便不愿意再甄选您为太子良娣。”

“什么不好的回忆?”西凉茉冷冷地道。

“这……奴婢真的不知道了。”

南宫姑姑的话音刚落,西凉茉就已经起身冷笑:“我最讨厌那些把我当傻子的人,既然姑姑不愿意说就罢了。”

南宫姑姑一听这话意头不好,立刻哀求地看向西凉茉,却只在她脸上见到冷酷无比的神情,转身就走。

南宫姑姑恐惧地看着那些站在门边的青衣大汉再次向她走来,她只得一咬牙再次抱住了西凉茉的脚,拔高了声音:“郡主,郡主,奴婢这就说!”

西凉茉却毫不留情地一鞭子打开她的手,淡漠地道:“是么,可是本郡主却不想听了。”

说罢,她径自就要离开,南宫姑姑却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勇气一把撞开那些围住自己的青衣大汉,就扑过去,再次拉住了西凉茉的衣角,哭泣地哀求:“郡主,奴婢知错了,您就再给奴婢这一次机会吧。”

她绝对不要赤身暴尸荒野,不要被这些粗人玷污!

西凉茉垂着眸子看着她,那种目光几乎能穿透南宫姑姑的心,如此冷冽、残酷而极具穿透性的锐利,丝毫不像一个年方十六的少女的眼神。

“最后一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否则……。”

西凉茉轻柔的声音尚未落地,南宫姑姑就拼命地点头:“是,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一点都不怀疑西凉茉的话语的真实性。

南宫姑姑立刻道:“皇后娘娘会有这种反应,是因为当初陛下一直都中意的是您的母亲蓝大夫人,还曾经向先皇请求立蓝大夫人为皇后,虽然先帝终归是没有允了此事,但陛下并未放弃,在蓝大夫人嫁给靖国公之后,还曾将蓝大夫人召进宫里宠幸了颇长的一段时日,要将蓝大夫人立为宸妃娘娘,皇后娘娘为此曾经跪在陛下的寝宫前三日三夜,最后陛下才将蓝大夫人送出了宫,后来……。”

看着南宫姑姑又吞吞吐吐了,西凉茉冷笑道:“后来蓝大夫人出宫没多久就发现自己怀上了身孕,算算日子,这个孩子很有可能就是皇帝陛下春风一度留下的是么?”

南宫姑姑一愣,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西凉茉,结结巴巴地道:“郡主……你……你知道……?”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太子爷和贞敏郡主有很大的机会是兄妹,加上陛下对贞敏郡主的宠爱,皇后娘娘是怎么样都不会让太子爷和郡主在一起的。

当初郡主已经是德小王妃的时候,皇后娘娘虽然有点不甘心就这么让情敌的女儿嫁给如意郎君,过上了好日子,但还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在那个时候皇后娘娘就无意察觉了太子殿下对贞敏郡主一些超乎寻常的关心。

西凉茉轻嗤:“我为何不能知道,难道这本来是你们约定要守好的秘密么?”

这原本只是西凉茉的猜测,但是南宫姑姑却忽然点了点头:“是的,当初陛下被迫放弃了蓝大夫人,又不得不与当年的知情人们都约定好了,此事就此埋葬,永远不在提起,郡主你就一直养国公府邸里,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当年陛下既然如此深爱我的母亲,那么又为何要放弃她,只是因为皇后娘娘的反对?”西凉茉总觉得不会如此简单,毕竟皇后娘娘怎么看也不像能完全影响皇帝的人。

南宫姑姑摇摇头,低低地道:“不是的,是皇后娘娘身后的陆家,也就是以陆相为代表、西凉世家的余老太君、靖国公府邸则是国公爷一同与陛下一同商议后,最后得出的决议,毕竟蓝大夫人身份实在特殊,又代表了国公府邸的脸面,是不能如此不明不白地就成为陛下的妃子的,后来蓝大夫人回府产下郡主后,听说就出家了。”

也就是说,以蓝氏出家为结局就打算远地抹掉了这不光彩的一页是么?

至于商议什么的,大概不过是各大世家都认为这种君夺臣之妻的行为,实在是不可取,所以逼迫皇帝必须放弃蓝氏才对。

而最后在皇权与美人之间,皇帝还是选择了皇权,放弃了美人,甚至放弃了亲生骨肉么?

西凉茉眯着眼,思索了片刻,总觉得有点儿疑点,忽然问:“既然如此,当初蓝大夫人到底对陛下有没有那份心思?”

南宫姑姑怔然了片刻,仿佛在努力回想什么,最后有些犹豫地道:“这个……当初蓝大夫人对靖国公的情意倒是众人皆知的,毕竟为了嫁给靖国公,蓝大夫人放弃了公主的身份,也放弃了凰翼将军的身份,至于对陛下……这……这就不好说了,至少奴婢似并不觉得蓝大夫人倾心于陛下的。”

那也就是说蓝氏并不愿意,而是被强迫进宫的了?

西凉茉沉默了一会子,又道:“所以也就是说各方达成了这样的协议后,若我降生在靖国公府邸,便只认作靖国公的女儿了?”

南宫姑姑点了点头。

西凉茉忽然又问:“那么蓝家的令牌呢,还有当初那些蓝家曾经组建的军队,如今都去了哪里?”

南宫姑姑看着西凉茉盯着自己森冷的眼神,慌乱却不由自主地道:“这……听皇后娘娘说当初的令牌已经上缴给了陛下,只是陛下觉得蓝大元帅在军中威望太高,功高震主,所以让陆相……除掉了蓝大元帅。”

第一百二十五章压倒

除掉了……蓝大元帅?

西凉茉颇为意外地挑了下眉,忽然忍不住冷笑出声。

“这就是所谓皇家中人的情意么,为了自己的权势,最后还是可以狠狠地伤害所倾心的人,再逼迫对方认同自己,和自己在一起,难道竟然丝毫不觉得可笑。

这样的自私自利的感情,难怪蓝氏会宁愿遁入空门也不和这两个男人在一起。

一个人占据了权力的最高点,自私自利到极点,一个冷漠猜忌,没本事保住妻子,却只能把对别的男人和妻子的不满发泄在孩子的身上。

西凉茉的模样让南宫姑姑不免感到害怕,她哀求地看着西凉茉道:”郡主,奴婢知道的,不知道,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已经告知您了,至于令牌什么,彼时皇后娘娘并不得宠,奴婢又怎么能知道什么,还请您大发慈悲放过奴婢吧。“

西凉茉看着她,发现她似真的不知道什么了,这才淡漠地道:”你放心,南宫姑姑,本郡主一向喜欢如你这般识相的人,自然不会杀你,但是你也不能再回到皇后娘娘身边。“

南宫姑姑大惊,失魂落魄地喃喃道:”那……那我应该怎么办?“

她半辈子都在宫里度过,如果不在皇宫,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以什么为生,当初皇后娘娘就是看着她外宫外没有家眷,不会被人随意威胁背叛,所以才一直以心腹来栽培她,如今没有家眷在宫外,她孤苦伶仃一个人怎么活下去?

西凉茉淡淡地道:”只要你识趣,大长公主自然会安排好你后半生的日子。“

说罢,她也不去看南宫姑姑茫然无措的样子,径自转身出了牢门。

一出门,就见着牢房边上的精致小房间坐着太平大长公主,原来她并没有走远,而是在这里一边品茶,一边等待着西凉茉出来。

一见西凉茉,太平大长公主便微笑着递给她一杯香茶:”怎么,问到你想问的了?“

西凉茉倒是也不客气,径自接过,轻品了一口才道:”是,只是没有想到原来里面还有这许多前朝往事的牵扯。“

太平大长公主显然是方才的时候已经听到了西凉茉与南宫姑姑的对话了,她讥讽地嗤笑道:”哼,我那皇兄,从年轻时候起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心眼子却是最多,心肠也是所有兄长里头最冷硬了,为了皇权,为了他自己有什么做不出来。“

西凉茉看着窗外的浮云,淡漠地道:”陛下,确实是生了一副冷漠心肠。“

当初可以为了皇权,连最爱的人都能下手,强取豪夺,完全不顾对方的意志,如今不也为了长生不老,连朝政也不顾了么?

西凉茉忽然问:”不知公主殿下可知道当年蓝大元帅是否真的拥兵自重,准备带着自己当初的蓝家军谋反,而蓝元帅死后,蓝家军的结局如何?“

太平大长公主想了想道:”这……彼时我尚且年幼,后来又出嫁西狄,内情知道的真不多,只是蓝大元帅并没有被公开处置,听闻是被褫夺恶狼兵权后,郁愤忧怖而逝,蓝家军似被陛下让陆丞相解散了。“

西凉茉并不意外这样的结局,只是……如果蓝家军真的解散了的话,那么为何还有锲而不舍地追寻着蓝家的令牌。

太平大长公主见西凉茉沉吟模样,便只当她心中郁结,便也宽慰道:”贞敏,你也不必太难过,皇兄当初是亏你的,如今我看着他也很疼你,即便你与司流风和离了,他也还会为你寻个如意郎君。“

亏欠她,疼她?

西凉茉不可置否地冷道:”只要陛下别把我送去和亲,便已经是很好的了。“

太平大长公主一愣,随后黯然苦笑:”贞敏,你……。“

西凉茉挑了一下眉道:”公主殿下不必为过去失去的一切而愤怒,因为那已经挽回不了,您倒是不如想想,怎么把太子爷弄到手,如太子殿下这般也算是极品货色,只能让您享用一时,不能享用长久玩弄,岂非可惜。“

”贞敏,你说话真像……京城巷子里无耻的恶霸。“纵然是如太平大长公主这样冷酷而放肆的女子都不由红了脸,难道那种温婉可人、聪敏淑女的西凉茉其实是另外一个人么?

西凉茉摸着手上的皮鞭,笑了笑:”公主殿下,您真是谬赞了。“

”我不是在夸奖你,好么?“

”嗯,是么,只是私以为这真是对贞敏最好的夸奖。“

”……。“

”难道您不想享用太子殿下,让他为您痴迷,日日求您临幸么?“

”……咱们,还是出去讨论这个问题罢。“

太平大长公主脸红了半晌,到底还是羞涩地低头。

于是两女便携手而出,一路开始开始讨论,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男子乖乖躺下,自动求临幸的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