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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她等不及要赶在正室热孝期内进门给人做妾呢,原来是早已做下丑事珠胎暗结了,也就不怪平家人连日来都没个好脸色,侯府的人却一副心虚理亏的样子了!

彭氏的眼泪至此终于再忍不住掉了下来,看向平大太太和平二太太满脸悲愤的说道:“两位舅太太,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这样什么都教蕴姐儿说,岂不知表哥坏了名声,蕴姐儿身为表哥的女儿,也休想得着好,将来更是会移了蕴姐儿的性情吗?”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教蕴姐儿说这些了?”平大太太立刻横眉以对,“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吗,你是不是以为蕴姐儿年纪小,你做的那些丑事她就不知道,你就可以随便糊弄她了?还有,你一个做妾的,是谁给你的胆子,这样与我们说话的?还不快去给我家小姑披麻戴孝守灵去,还等着我亲自去请你吗,也不瞧瞧你配是不配!”

彭氏被骂得羞愤欲死,抬起手以袖遮了脸便要跑出去,想去嘉荫堂找彭太夫人给她做主去。

这个地方,她是一刻也再呆不下去了!

平家两位太太岂能让她如愿,只一个眼色,二人的贴身妈妈已双双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架了彭氏便拖到平氏灵前跪了,方皮笑肉不笑道:“姨奶奶别急着哭,等在我们姑奶奶灵前跪定了再哭也不迟,我们姑奶奶要停够七七四十九日的灵才出殡,您还怕以后没有哭的机会不成?不着急!”

适逢祁夫人忙完了自己的事,过来灵堂请平家两位太太和族中的女眷们去前面坐席,见彭氏被两个婆子押着,只一眼便约莫猜到定是彭氏不识趣惹着了平家两位太太,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呢。

遂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团团招呼了大家一回,众人便携手出了灵堂,往后面摆酒席的花厅去了。

而彭氏尝试着一连挣扎了几次,都未能挣脱两位平太太贴身妈妈的手,如今见大家都走了,索性也懒得再挣扎了,一动也不动的失声痛哭起来。

两位贴身妈妈见状,这才松开了摁着她的手,任她瘫到地上哭她的,她们只双手抱胸立在一旁,冷眼旁观。

不防却见才随平家两位太太离开了的顾蕴折了回来,二人忙上前赔笑道:“四小姐怎么回来了,莫不是忘记什么东西了?”

顾蕴笑了笑:“没忘记什么东西,只是想起还有一句话忘记告诉彭姨娘了,两位妈妈且去外面等着罢,我很快就出来。”

两个妈妈闻言,面面相觑,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四小姐会有什么话告诉那贱人呢?万一她们将四小姐单独留下,却被贱人伤着了,回头老太太和太太们还不得生吞了她们?

似是猜到了二人心中所想一般,顾蕴又道:“两位妈妈只管放心出去,彭姨娘不敢伤害我的。”

二人闻言,这才迟疑着行了个礼,一前一后退了出去。

顾蕴方走到仍痛哭着的彭氏面前,冷声说道:“怎么样彭姨娘,给我娘亲披麻戴孝的滋味儿不错罢?你先别急着哭啊,就这点小事,你就哭成了这样,以后时间还长着呢,你岂非只能哭死了?”

彭氏不防顾蕴小小年纪,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唬得一时连哭都忘记了,只定定看着顾蕴,似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顾蕴见她不哭了,才又道:“我记得方才你问我两位舅母,岂不知坏了父亲的名声,我也休想得着好?不怕告诉你,我还真一点儿也不在乎,所以,明儿我会不会当着族中女眷以外的人说方才那番话,我可就说不准了!”

族中的女眷为了自家的名声不受牵连,还不至于什么都往外传,可其他人就谁也保证不了了…彭氏如坠冰窟,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发起抖来。

偏偏顾蕴还嫌不够,立刻又火上浇油的来了一句:“对了,你很想生儿子罢?不过很可惜,你这一胎一定会生女儿!我倒要瞧瞧,等你生了女儿后,我祖母与父亲还会不会有好脸色给你,待新主母进门后,你余生又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再怀上第二胎!”

“你、你到底是人,还是…妖怪?你怎么会…啊…”彭氏惊恐得话都说不囫囵了,看向顾蕴的眼神如同白日见鬼一般,终于在顾蕴冷笑着步步逼近她时,凄厉的惨叫了一声,晕过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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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新居

过了平氏的三七,平大老爷与平二老爷便先离开了盛京。

平大老爷身为保定知府,一府主官,岂能长时间不在任上?平二老爷倒是没做官,却打理着家里的庶务,且他总要先回去将顾蕴要的人都安排好,不然届时平家人一旦离开,身边没自己人护着的顾蕴,岂非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所以他得赶在平氏出殡前,将人都采买好,届时一并带过来。

平老太太与平大太太平二太太则留下了,一是为着就近照顾顾蕴,不必舟车劳顿的来回奔波,二是她们得督促着人将平氏的嫁妆全部清点出来,再将顾蕴以后住的地方敲定布置好。

二房的正房她们是绝不会再让顾蕴住的了,没的恶心,当然,顾蕴自己也不愿意。

所以平氏的三七过后,平老太太除了女儿逢七之日做法事时,会让两个儿媳领着顾蕴去灵堂给平氏敬香磕头以外,其余的时间都花在清点平氏的嫁妆,并为顾蕴布置新居上了,并不与顾家的人来往。

顾蕴的新居已定下来了,就在侯府后花园旁边的饮绿轩,离顾太夫人的嘉荫堂和二房都颇远,反倒是离大房更近一些。

饮绿轩五间两进,足够顾蕴住的了,却是顾蕴自己暗地里选好,与外祖母说了一声后,外祖母亲自去向顾准提的,顾准自然再无不应的可能。

居所既已选好,接下来便该轮到铺陈布置了,顾准一早便让祁夫人到平老太太跟前儿表了态,显阳侯府大库房的东西任顾蕴挑,便是库房里没有的,顾蕴也只管开口,算是他这个做大伯的做给顾蕴暖房的贺礼。

平老太太却不屑让外孙女用显阳侯府的东西,婉拒了顾准的好意,然后在祁夫人的陪同下,亲自去了二房的上房,清点平氏的嫁妆。

平氏嫁进顾家,嫁给顾冲已六年,且不说屋里摆的大件家具俱是当年她的陪嫁,亦连各色程设摆饰都差不多换成了她的陪嫁,毕竟是她的屋子,自然要按她自己的喜好来布置。

以致平家人要搬去饮绿轩的东西,大到平氏的花梨木大衣柜黄杨木梳妆台,小到紫砂竹节壶乌木镶象牙筷子…林林总总的,竟不下几百件,整个二房的上房都要被搬空了。

消息传到嘉荫堂,自答应了平老太太三个条件后,便一直称病,待在嘉荫堂里再不肯出来与平家人打交道的彭太夫人立刻坐不住了,把上房的东西全部搬空了,让她儿子以后用什么?

倒是可以去府里的库房挑,可平氏的嫁妆件件都是好东西,公中库房里的那些哪里及得上?

彭太夫人因打发了齐嬷嬷过来见平老太太,并带话:“…婷娘到底与冲儿夫妻一场,一日夫妻尚且百日恩呢,何况二人还做了六年的夫妻,亲家老太太多少也给冲儿留几样东西做念想罢?”

换来平老太太的冷笑:“什么念想,若顾冲真将我家婷娘放在了心上,又岂会做出那等无情无义之事,亲家太夫人贪图我家婷娘的嫁妆就明说!只可惜先前亲家太夫人便已答应了我的条件,我家婷娘的嫁妆全部由蕴姐儿掌着,亲家太夫人莫不是想食言不成!”

‘全部’两个字,有意被平老太太咬得极重。

齐嬷嬷碰了一鼻子的灰,只能灰溜溜的行礼告退了。

回去见了彭太夫人,才小心翼翼的把平老太太的话一说,彭太夫人已是大发雷霆:“那个歹毒刻薄的死老太婆,当初同意冲儿娶她女儿真是我瞎了眼,她怎么还不去死!”

又骂老显阳侯:“说什么祁氏是个好的,她娘家亲戚一定差不了,说什么那死老太婆一个人带大三个儿子,还个个儿都成才,女儿必定也是好的…如今知道了罢,那一家子有哪一个是好东西!你倒是一走了之了,扔下我们母子处处受气,都快要被逼死了,我上辈子到底造的是什么孽!”

说着,想起这阵子的焦灼与屈辱,终于没忍住哭了起来。

齐嬷嬷见状,忙将屋里服侍的都打发了,好言劝了彭太夫人一回,彭太夫人方渐渐止住了,没好气的问起彭氏来:“这些日子她都瞎忙些什么呢,成日里连个人影子都见不着,果真她以为她已进了门了,以后便没有靠得上我的地方了?”

进门也有十来日了,彭氏却只来过嘉荫堂一次,就是她刚进门的次日,她被顾蕴吓得晕过去,又醒来之后。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慌慌张张的往嘉荫堂跑,想把顾蕴方才说的话说给彭太夫人听,让彭太夫人立刻请人来做法驱邪,顾蕴那样子,摆明就是中了邪了,不然一个四岁不到的孩子,怎么可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可还没跑到嘉荫堂,她却猛地想到,那些话当时只有她一个人听见,万一顾蕴不承认怎么办?就算顾蕴承认了,平家人还在呢,以平家的人强势,岂能眼睁睁看着彭太夫人说顾蕴中邪了却不管不顾?

最可怕的,还是顾蕴那句‘她这一胎一定会生女儿’,姑母可一心盼着抱孙子,若不是看在孙子的份儿上,先前根本不会花那么大的代价保下她,一旦让姑母知道她这一胎是女儿不是儿子,她不必再等七个月,岂非当下日子就要过不下去?

彭氏在心里权衡了一番后,见了彭太夫人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抽抽噎噎的哭了一场,让彭太夫人知道她的委屈后,便行礼告退了。

接下来的日子,则一直老老实实的在灵堂里给平氏守灵,就怕顾蕴又出什么幺蛾子,她如今是真怕了她了,对自己以前的轻敌和沾沾自喜更是大为后悔,顾蕴妖孽成这样,也许早在很久以前,自己已落入了她的彀里?可事已至此,她就算悔青了肠子又是什么用!

齐嬷嬷见彭太夫人问起彭氏,忙道:“表小姐…彭姨娘这些日子一直在灵堂里守灵,听说她去守灵的第一日,平家两位舅太太便给了她一个下马威,想来她是不想再生事端,这才会委曲求全的。”

彭太夫人想起平家人的强势,心里一阵腻烦,偏平氏的娘家人就这般厉害…对彭氏的识时务倒也颇为满意,点头道:“既是如此,你且传话给她,让她再委屈一阵,待平家人离开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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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人手

晚些时候,顾冲也知道了平家人将平氏的嫁妆无论大件小件,都搬去了饮绿轩之事,想着这本是一早便说好的,且让他以后再日日面对平氏的旧物,他心里也不自在,是以当时心里并不怎么难受。

然等到入夜回了屋后,他看见原本布置得舒适雅致的房间里除了那张雕花拔步床以外,——便那床也是顾蕴嫌弃他睡过的不肯要,这才会留了下来,——竟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给他剩下,连他想要喝口水,都得现让人去公中的库房或是彭太夫人的库里取杯子去,他心里方不是滋味儿起来。

原来,没有了平氏,没有了她带来的东西,这个家也再算不得家了!

可如今再来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且即便时光倒流,他的选择也未必会改变…顾冲甩甩头,将这些情绪都甩出脑海,悻悻的去了彭氏屋里。

平二老爷紧赶慢赶,到底赶在平氏七七期满出殡之前,带着给顾蕴准备的人手回来了。

彼时顾蕴仍随着平老太太婆媳住在客院里,饮绿轩倒是已布置得差不多了,平老太太却只信得过如嬷嬷一个人,如何放心让顾蕴住进去?不如仍随着她们婆媳住的好,也好有个照应。

是以平二老爷带回来的人是在客院拜见的顾蕴,平老太太与平大太太平二太太则在一旁替她掌眼,倒也省却了不少麻烦。

平二老爷带回了两房人并四个丫头,共计八个人。

待八人隔着屏风给平老太太等人行过礼后,他便一个一个介绍起来:“这位是刘壮士,这位是刘壮士的妻子,这位是卓大嫂,刘壮士是镖局的镖师,刘大嫂与卓大嫂则是镖局的女镖师,等闲四五个男子近不了身。这是卓大嫂的儿子,年纪虽小,嘴却极甜人也机灵,用来跑个腿儿什么的再好不过了。这四个丫头是我让家里管家自家生子里精挑细选上来的,她们的娘老子都是平家几代的老人了,蕴姐儿大可放心。”

刘壮士夫妇两个说是镖局的镖师,却是犯了错儿被镖局赶出来的,听说是犯了他们的行规,在押镖的过程中,偷偷夹带了私货去贩卖以谋利,所以他们原来的镖局不肯再用他们不说,周边的其他镖局也不肯用他们。

平二老爷无意听人说起他们夫妇后,便动了买下他们为顾蕴所用的心思,想多赚些银子怕什么,只要他们一心忠于顾蕴,肯拿命去保护顾蕴,他绝不会亏待了他们!

至于卓大嫂,说她是女镖师,实是抬举了她,她男人倒是镖局里的正经镖师,却在一次走镖的途中不幸死了,剩下他们孤儿寡母的,仍留在镖局里靠她一份做粗使的月钱过活实在不容易。

万幸她娘家父亲也是镖师,打小儿跟着学过几手功夫,后又跟着丈夫学了几手,寻常男子倒也能撂倒几个,才蒙平家的管家看中,报到平二老爷跟前儿,将他们母子一并买了来。

平二老爷想的是,以马大嫂的身手真遇上强敌了固然不敌,可强敌也不是轻易就能遇上的,且会拳脚功夫的女人实实不好找,说不得只能先将就着,以后再慢慢儿的寻访了。

这些情况早在众人进来前,顾蕴已听平二老爷说过了,当时心里已满意了大半。

这会儿再见刘氏夫妇俱生得老实忠厚,双手都粗粝得裂了口,一看便知生活得极不容易,若非万不得已,又怎么会触犯行规?卓大嫂则满脸凄苦,局促得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利索,显然也是个老实的,就越发满意了。

至于那四个丫头,既是平家的家生子,几辈人的身契都由外祖舅舅们握着,那就更不必担心了。

顾蕴遂向坐在屏风外,既能看见里面情形,又能看见外面情形的平二老爷点了点头。

平二老爷便咳嗽了一声,威严的向众人道:“好了,小姐肯用你们了,你们都先下去梳洗休整一番罢,待明日再过来正式拜见主子!”

众人尤其是刘氏夫妇和卓大嫂的脸上便都露出几分如释重负的表情来,见那四个丫头屈膝行礼,忙也跟着行了个礼,才由平二太太的贴身妈妈领着下去安置去了。

平大太太的贴身妈妈则忙与邓嬷嬷等人一道,将屏风撤了,又给主子们都续了茶后,才鱼贯退了出去。

平老太太便皱眉与平二老爷道:“那两个婆子也还罢了,规矩上头虽差了些,调教一段时间也就可以了,横竖也不指望她们旁的,能护住蕴姐儿周全也就罢了。只服侍蕴姐儿的丫头,你怎么只带了四个来,连上如嬷嬷,蕴姐儿屋里也才五个人而已,哪里够使唤的?总不能让她用顾家的人罢,便她敢用,我还不放心呢!”

平家乃,不似顾家勋贵出身,纵平大老爷官运亨通后,添了不少人,依然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下子要挑十个八个既性子沉稳,行事妥帖,能照顾好顾蕴,又要与她年纪相差不多,能与她说得来的,能多服侍她几年的,还真是不容易,就这四个,也是平二老爷再四挑选,才选出来的。

不防母亲还嫌不足,知道母亲是怜外孙女心切,只得赔笑道:“时间匆忙,只来得及挑这四个,别的怕不好,纵送来了也是惹蕴姐儿生气,母亲既发了话,待回去后我再让人好好的挑几个上来,母亲亲自掌过眼后,再送来与蕴姐儿也就是了。”

平老太太这才点了点头:“嗯,你可记好了,别浑忘了。”

平二老爷正要应下,顾蕴已先道:“外祖母,有她们四个连上如嬷嬷已尽够我使唤了,难道旁的小丫头子粗使婆子我会轻易让她们进我屋里不成?就用顾家的人也不怕,况我如果用她们,自然是要连身契一并握着的,也不怕她们翻天,就不必再麻烦二舅舅了,因为我的事,累二舅舅连日来都瘦了一圈儿,难道只许外祖母心疼我,不许我心疼舅舅不成?”

说得平老太太母子婆媳俱满心的熨帖,平二老爷更是暗暗发狠,这么好的外甥女儿,以后谁若是敢欺负她,便是天王老子,他也定要与其拼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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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出殡

顾蕴说平二老爷带来的人尽够她使唤了,倒也不全是因为不想再给二舅舅添麻烦,而是她真的这样想的。

前世她未出阁前,身边服侍的人,没有等的小丫头子并粗使婆子且不说,单有等的丫头婆子就不下二十个,等到顾冲做了显阳侯,彭氏做了显阳侯府的当家主母后,她身边服侍的人就更多了,为此还曾惹得彭氏的亲生女儿顾葭,也就是彭氏腹中如今怀的这一个说彭氏偏心,与彭氏怄了好久的气。

彭氏的贤名也因此越发的广为人知,对原配嫡女比对自己亲生女儿还要好的继母,这世上可不多见!

然而就是这些人,在她嫁入建安侯府后,成日为她惹是生非的惹是生非,与她婆婆建安侯太夫人和董无忌的宠妾方氏互通有无的互通有无,背着她偷了她首饰出去变卖的出去变卖…让她一度连个可以使唤的人都没有,也让她在建安侯府本就艰难的处境是越发的雪上加霜。

后还是她亏吃多了人学得乖了,违心讨得建安侯太夫人和董无忌的好,渐渐手上有了一定的管事权后,渐次将那些人都给打卖了,方狠狠出了一口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恶气。

所以,使唤的人再多有什么用,关键得忠心,在这件事上面,她坚持贵精不贵多!

次日,顾蕴正式受了刘氏夫妇卓氏母子的拜礼,分别赏了见面礼给他们后,便将人交给了如嬷嬷先带下去安置兼调教。

至于那四个丫鬟,她则亲自带在了身边,既是因为她身边总得人服侍,也是因为她想就近观察四人都是什么性子,又各有什么过人之处,以便将来让她们各司其职,各展所长。

她还给四人另取了名字,分别叫作锦瑟、卷碧、暗香、明霞,并各赏了两样首饰做见面礼,端的是皆大欢喜。

将这些琐事都安排好后,平氏的七七也到了。

七七之后,她的棺木便将被送往顾氏位于城郊以西的祖坟里安葬,她的牌位也会在那里的家庙里先供奉三年,然后再移回顾氏一族的祠堂里享受后世子孙的香火供奉。

或许是因为已经悲伤过了,母亲出殡当日,顾蕴的情绪一直都很平静,只是她看向彭氏的目光却比先时更冷,如淬了冰一般,让彭氏只看一眼,便忍不住不寒而栗。

平婷这生的哪里是女儿,分明就是个妖怪!

她以前怎么就会傻乎乎的以为她年纪小好糊弄,以为自己可以将她捏在手心里,让她怎么样便怎么样?

除了恐惧与悚然,彭氏还觉得说不出的羞愤,说不出的难堪。

拜她进门次日在灵堂里顾蕴的“童言无忌”所致,如今顾氏族中大半的人都知道她未进门前便珠胎暗结之事了,这会儿都拿异样的目光盯着她的肚子,盯完便与旁边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想也知道绝不可能是好话…照这势头下去,不出几日,只怕阖族上下都要知道了,她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她腹中的孩子以后又该怎么立足?

彭氏一想到这些便忍不住想哭,好在今日是平氏出殡的日子,她作为平氏的屋里人,本就该哭,倒也不至于太惹人侧目,她索性借此机会,拿帕子掩了脸,大哭起来。

她还能以帕子遮脸,将自己与四周众人异样的目光隔绝开来,彭太夫人就没这个好运了,这会儿正脸色铁青的接受族中几位伯母婶娘的教诲,“…你也算是大家出身,嫁进我们顾家后更是堂堂一品侯夫人,这么多年下来,经过见过的事也不少了,如何能糊涂至厮,纵容冲儿做出那样的事来?竟还将人赶在主母热孝期内给抬进了门,就算亲家宽厚大度不计较,你也该将孽种一碗药打掉了,再将人远远的送走才是,你倒好,反将人抬进了门,难道在你心里,娘家侄女儿竟比整个顾氏一族的体面名声还重要不成?这事儿一旦传出去,我们顾氏一族百年的清誉,可就要毁于一旦了!”

就跟丈夫有了什么异常,做妻子的总是最后一个知道一样,通常被人非议被人闲话的人,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彭太夫人便是如此,就算顾氏族中的女眷已口口相传的将彭氏无媒苟且未婚先孕之事传得族里大多数人都知道了,就算当日灵堂里还有不少下人也在,事后也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得阖府上下都知道了,为不触她的霉头,却始终没人敢报到她面前去,偏她这些日子又“因病”足不出户,以致至今竟是半点儿风声也没听见。

所以这会儿被族中的长辈问到头上,她有多惊怒,可想而知。

偏她还没法否定,彭氏的肚子眼看就要显怀了,岂是她想否定就能否定得了的?

只得硬着头皮道:“伯母婶娘们误会了,并非是我想护着娘家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是又惊又怒,第一反应便是赏一碗药给那不争气的东西,再将人远远的送走…是蕴姐儿她,非吵着要弟弟陪她玩儿,说得亲家老太太和舅爷们心软了,这才会将人抬进了门的。如今事情不发生也发生了,还请伯母婶娘们帮着约束一下底下人的嘴,遮掩一二,不然就像您们说的那样,一旦事情传出去,顾氏一族百年的清誉就要毁于一旦了!”

又冲齐嬷嬷使眼色:“待会儿伯母婶娘们家去时,你记得把我事先准备好孝敬的东西都让各家的下人带回去,说话间中秋节就该到了,也是我做侄儿媳妇的一点心意。”

顾氏族人众多,虽也有几房显赫富贵的,但如何及得上嫡枝显阳侯府?素日里都是奉承着嫡枝的时候居多。

几位伯母婶娘也不例外,见彭太夫人还算识趣,也就见好就收不再多说,将话题岔开了。

彭太夫人见状,方暗自松了一口气,然后便在心里将平家人给骂了个狗血喷头,受了你们那么多气,给了你们那么多好处,竟然还是如此的不依不饶,定要败坏我儿子和孙子的名声,看我回头饶得了你们哪一个!

☆、第三十四回 践行

平氏入土为安以后,她的丧事便算是彻底结束了,显阳侯府上下也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顾蕴在次日便搬进了饮绿轩,平老太太与两位平太太不放心,跟着她一起搬进去住了几日,见锦瑟卷碧几个行事都颇有章法,如嬷嬷也已将刘婆子卓婆子的规矩教得差不多了,顾蕴屋里内有如嬷嬷并四个丫头照顾她的起居,外有刘婆子卓婆子看门户,外面的事也有刘大领着如嬷嬷的男人儿子和卓婆子的儿子跑腿,方放下心来。

遂定了八月十八启程回去,一来是不想再在顾家多待,二来却是要赶回去一家团聚过中秋节。

顾蕴心里自是极舍不得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可坚持留下是她自己的选择,再舍不得也只能强自压下,命如嬷嬷取了银子去大厨房,让他们届时整治一桌素席送到饮绿轩来,为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践行。

顾准听说后,便也提出要为平家人践行,还特地打发了祁夫人亲自来请平老太太,平老太太推辞不过,关键是想着以后顾蕴少不得还得顾准与祁夫人看顾,到底还是答应赴宴。

到了日子,平老太太便携了顾蕴,领着儿子儿媳们,去了顾准和祁夫人的上房朝晖堂。

本来顾太夫人是长辈,宴席该摆在她屋里的,平老太太却是一早便有言在先,绝不会踏入嘉荫堂一步!

祁夫人没有办法,这才会将宴席摆在了朝晖堂,去请彭太夫人时,少不得又挨了几句呲哒,祁夫人想着她才吃了大亏,心下暗自称愿,便也懒得与她计较。

彭太夫人心里却是一直窝着一团火,偏一直没找到机会向平家人开火,如今眼见再不开火就更没有机会了,于是一见平老太太的面,便皮笑肉不笑的道:“亲家老太太,我听说这些日子您和两位舅太太把蕴姐儿当大人,什么话都不瞒着她,什么事都教给她,可见亲家老太太与舅太太是真的疼她。可亲家老太太别忘了一句话‘过犹不及’,蕴姐儿到底还小呢,哪里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万一养成了她这个习惯,以后在哪里都这般口无遮拦,坏了她父亲的名声是小,坏了她自己和显阳侯府的名声,影响到她以后的前程,事情就大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顾蕴以后的亲事她的确已管不着,可她虽做不了主让顾蕴嫁自己想她嫁的人,要让她嫁不成自己不满意的人,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平老太太一听,便知道彭太夫人是在质问当日顾蕴在灵堂当众嚷嚷出彭氏腹中有孩子之事了,冷笑一声,道:“亲家太夫人此言差矣,令公子本就没有名声可言了,还有什么可怕?至于将来,我已被虚名累过一次,让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又岂会再为其所累第二次?那等只注重虚名之辈,不要也罢!”

这话就说得有听头了,既骂了顾冲,又暗讽了彭太夫人的好名声原来都是假的,她若一早知道,根本不会将女儿嫁进来,所以彭太夫人想拿顾蕴以后的婚事来威胁她,她一点也不怕,那些因为人为的原因,觉得顾蕴名声不好便嫌弃她的人,她也根本不稀罕!

彭太夫人气得衣袖下的双手直发抖,这个死老太婆,老天爷怎么还不收了她去!

偏顾蕴还嫌不够,又偏着头“天真无邪”的叫道:“祖母,为什么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呢,难道就只许人做,不许人说不成?这是什么道理?”

哼,他们母子姑侄做出那样寡廉鲜耻无情无义的事都不怕丢脸,她只是说说而已,有什么可怕的,难道更丢脸的不是他们,会是她一个稚龄孩童不成!

彭太夫人的手就抖得更厉害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等平家人都滚蛋后,她没了靠山,看自己怎么收拾她!

平大太太与平二太太则对视一眼,低头无声的笑了起来。

老彭氏这个老虔婆,别以为蕴姐儿年纪小,就可以任她捏扁搓圆,她像刚才这样吃哑巴亏的日子且在后头呢!

屏风外面的顾准见彭太夫人至今都没学乖,老是上赶着去自取其辱,不由暗自摇头,却也不能任一场好好儿的宴席被她给搅合了,因扬声吩咐祁夫人:“时候也差不多了,你让人上菜罢!”

祁夫人忙应了,冲侍立在一旁的金妈妈点了点头,后者便屈膝退下,很快领着丫头们鱼贯进来上起菜来。

平二老爷便斟了酒,径自敬起顾准来:“以后蕴姐儿就要多劳侯爷照顾了。”看也不看旁边作陪的顾冲一眼,就好像顾冲只是空气,就好像顾蕴压根儿没有这个父亲一般。

顾冲难免有些尴尬,可平二老爷是懒得理会他,顾准是顾不上理会他,于是他只能一个人在一旁喝闷酒,宴席还没进行到一半,已将自己喝了个半醉。

屏风里面平大太太与平二太太也只敬祁夫人一个,话里话外的意思与平二老爷一样,不外托祁夫人以后多看顾顾蕴,平老太太更是倚老卖老,说祁夫人,“你也算是我自小儿看大的,知道你是个温柔敦厚之人,可怜我们蕴姐儿以后在顾家无依无靠的,少不得要多劳你这个既是做伯母的,又是做表姑母的多照顾她了,我们一家都不忘你的恩情!”

直气得彭太夫人嘴歪眼斜,她和冲儿都还活得好好儿的呢,死老太婆偏说顾蕴‘以后在顾家无依无靠’,这是拿他们母子当死人吗?

可她才吃了亏,倒也长了点教训,怕自己这么一说,平家人又说出更难听的话来,只得强自忍住,好容易待宴席散了,便立刻带着顾冲,气冲冲的回嘉荫堂去了。

☆、第三十五回 姐妹

次晚顾蕴摆在饮绿轩的宴席就要比头晚在朝晖堂的温馨多了,虽则只得一桌子素菜,酒也没有上,但与至亲在一块儿,纵吃糠咽菜也是甜的,所以平老太太母子婆媳情绪都极好。

只是宴毕想起翌日一早,便要与顾蕴分离,将她一个人留在显阳侯府不知道会受多少委屈,平老太太的情绪又低落下来,红着眼圈拉了顾蕴的手做最后的努力:“好孩子,你真个不与外祖母一道走吗?纵去了外祖母家不好长住,一年里住个三五个月却是任谁也不能有半句二话的,要不你就随了外祖母去罢,等明儿你想回来了时,外祖母再打发人送你回来便是。”

顾蕴倒也不是不想同外祖母回去,有无忧无虑的松快日子过,谁肯去过那勾心斗角日日不能安生的日子?

只是近几年内,她的确有非留下不可的理由,只得反握了平老太太的手,道:“保定离盛京不过几日的路程,我以后一定时常给外祖母写信,就像以前娘亲一样,若外祖母实在想我了时,不拘外祖母进京来看我,还是我去保定给您老请安,都是极便宜的,我答应您,等娘亲的孝期满了以后,我一定去瞧您,您也要答应我,务必好生保重身体,等我去瞧您,好不好?”

说得平老太太眼泪落得越发的凶了,这么懂事的孩子,叫她如何舍得?可顾蕴坚持,她也没有办法,只得道:“那你一定要时常与我去信,叫我时时知道你的动静,也好放心。”

平二老爷便命卷碧将刘婆子卓婆子都叫了进来,正色吩咐她们:“以后务必保护好小姐,只要小姐好好儿的,我绝不亏待了你们!”说完每人赏了五两银子,连刘大等人俱有份儿,如嬷嬷的则是十两,毕竟顾蕴屋里以后还得靠她主事。

刘婆子卓婆子等人本就领着平家给的一份月钱,进了饮绿轩服侍后,顾蕴又按着显阳侯府的例,每人多发一份月钱,她们已是感激涕零,谁知道平二老爷还有赏赐,一时人人都在心里起誓,这般好的主子,她们前辈子一定是烧了高香,以后少不得要更尽心服侍小姐,方能报答一二。

平二老爷因又与刘婆子道:“以后小姐但有信,你便让你男人送去城东的茂业米铺,那是平家的产业,老太太和我自然就能收到了,若小姐有什么需要,也只管告诉掌柜的,记住了吗?”

刘婆子忙恭声应了。

眼见时辰已经不早,平二老爷不好再在饮绿轩多待,于是先回了客院。

余下平老太太与平大太太平二太太少不得又叮咛了顾蕴一回,直至三更鼓响,平老太太才满腹心事的搂着顾蕴睡下了。

送走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后,顾蕴一连几日都足不出户的待在饮绿轩里,就着她从母亲嫁妆里翻出的几本字帖和母亲留下的一些昔日的手书,练习起写大字来。

前世彭氏打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幌子,教得她成日里只知道做针线,字倒是认得,写得却实在不怎么样,如今有幸重来一次,她不奢望成为书法大家,至少也希望能写一手像母亲那样秀丽的簪花小楷。

只是她如今终究年纪太小,腕力不够,一连写了好几日,也就仅能保证墨汁不再滴得满篇都是而已。

这日顾蕴用了早膳后,正要命锦瑟铺纸磨墨,祁夫人忽然打发了丫鬟来传话:“四小姐,我们夫人说明日便是中秋佳节了,只明晚上宫里有夜宴,侯爷须驻守宫中,不能来家,所以将团圆宴定在了今晚,请四小姐务必光临。”

顾蕴这才惊觉原来八月十五已近在眼前了,想了想,点头道:“劳姐姐回去告诉大伯母,到时候我必去,只不知道宴席摆在哪里?都有哪些人出席?”

那丫鬟道:“摆在太夫人的嘉荫堂,除了侯爷大夫人和二爷外,再就是几位小姐少爷了,并没有似往年那般,邀请族人们过府同乐。”

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不能让祖母难堪,不能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顾蕴立时意兴阑珊起来,但她方才既已先答应了,这会儿倒是不好再拒绝,不然也太不给大伯母面子了,只得道:“有劳姐姐了。”看了如嬷嬷一眼。

如嬷嬷便抓了一把铜钱给那丫鬟,将其送了出去。

下午顾蕴睡了午觉起来,才穿好衣裳,就见锦瑟进来屈膝禀道:“小姐,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来了,说是来邀您一块儿去嘉荫堂吃团圆宴。”

对自己这三位堂姐,说真的顾蕴并没有太大的印象,前世没有,重生以来也没有,虽然母亲的逢七之日她们都有出现,可她那时候忙着为母亲伤心,哪里还顾得上旁人?

但人既然已经来了,她也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因说道:“快请进来。”

锦瑟应声而去,很快便领着三个身高差别颇明显,一眼便知谁长谁幼的小姑娘进来了。

顾蕴忙起身迎上前一一行礼打招呼:“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

顾家大小姐顾菁,也就是顾蕴口中的大姐姐忙一把将她搀了起来,笑道:“自家姐妹,四妹妹何必这般客气,没的白生分了。”

她是顾准与祁夫人的长女,今年已经九岁了,不但身形已开始往少女的玲珑修长方向发展,说话行事也小大人一般,让人如沐春风。

顾蕴难得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来,笑道:“这不是因为几位姐姐第一次来我这里吗,以后我再不这样也就是了。”又命人上茶果点心来。

姐妹二人寒暄之时,顾家二小姐顾苒已四下里打量起来,见顾蕴的屋子布置得竟比自己母亲祁夫人的屋子也不差什么,因忍不住叫道:“四妹妹的屋子好漂亮啊!”

又感叹:“前些日子我老是听家里的丫头婆子们说,以后四妹妹就是家里最有钱的人了,我还不信,四妹妹比我还小呢,怎么就成家里最有钱的人了?如今我总算相信了!”

☆、第三十六回 挑事

妹妹不知道四妹妹为何会成了这家里最有钱的人,自己却是知道的,那可是用二婶婶的命换来的,四妹妹如今是年纪还小,什么也不懂,等再大上几岁后,心里还不定怎么难受呢!

顾菁这般一想,连看顾蕴一眼都先顾不得,便呵斥起顾苒来:“你都是从哪里听来这些话的?你不让人呵斥那些乱嚼舌根的人也就罢了,竟还跟着她们人云亦云,仔细回头我告诉母亲,让母亲罚你写大字!”

顾苒就不服气的撇了撇嘴,低声嘟哝道:“什么事就知道告诉母亲,有本事自己让我口服心服啊!”见顾菁又横过去,当下连嘟哝也不敢了,只是嘴唇不停的上下翻飞着,让人听不清楚她具体都在说些什么。

顾蕴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世以来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位二堂姐还挺有趣,因笑道:“二姐姐既说我是家里最有钱的人了,以后但有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只管来找我便是,我不收你利息。”

“啊,我还以为不必还了呢,原来只是不收利息!”顾苒就哀嚎起来,样子十分的滑稽。

这下不止顾蕴,连顾菁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显然对这个妹妹是又爱又恨又无可奈何。

几人说笑时,顾家三小姐顾芷在一旁好几次都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局促的低下了头去,没有开口。

别人没注意到,顾蕴却注意到了,倒有些明白顾芷为何没有加入到她们的说笑中来,原因很简单,顾芷是庶女,如今显阳侯府唯一的庶出,在面对嫡出们时,天然就有一股子自卑与自惭形秽存在,自然不能如顾菁顾苒那般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可顾蕴却对她生不出半分同情或是好感来,盖因她的姨娘宋氏是彭太夫人以前的大丫鬟。

当年祁夫人进门后,接连两胎都是女儿,生顾苒时更是差点儿血崩,一直将养了三四个月,才勉强能下床,之后便一直没再怀上孩子。

老显阳侯顾连胜其时身体已颇不好了,有一次更是因旧伤发作引起风寒,太医都发话让准备后事了,顾连胜那时候唯一的遗憾便是自己此生怕是看不到孙子出世了。

待顾连胜侥幸熬过了那一关后,彭太夫人便找到了顾准和祁夫人,说此番老爷子有多凶险你们也瞧见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便又会来一次,难道你们真忍心让他抱憾而去吗?希望顾准与祁夫人别想着什么‘庶子不能生在嫡子之前’了,且先满足了老侯爷的愿意再说,大不了将来留子去母便是,与祁夫人亲生的也没什么差别。

然后将自己贴身的大丫鬟,也就是宋姨娘赐给了顾准做通房。

祁夫人那会儿只当自己此生再不能生了,虽满心的酸楚,到底还是将宋姨娘收下了,回头又抬了自己一个陪嫁丫头做通房,想着将宝押在两个篮子里,总比押在一个篮子里更有胜算。

却不想宋姨娘极有福气,开脸后不久便有了身孕,祁夫人自己抬的那个通房却一直没有消息,宋姨娘着实得意了一阵子。

更不想宋姨娘一朝分娩只生了个女儿,之后便再无好消息,反倒是祁夫人将养了几年身子后,竟又有了喜,并终于生下了顾准的嫡长子顾韬。

这下宋姨娘才彻底蔫了,开始老老实实的尽自己为妾者的本分,私下里也教顾芷千万要小心谨慎,不能惹了嫡母嫡姐,不然将来祁夫人只消在婚事上为难为难她,就够她哭一辈子的了。

顾蕴前世对顾芷印象平平,这辈子也暂无恶感,但只要是与彭太夫人有关联的人,她便本能的厌恶,所以顾芷也只能跟着当一回池鱼了,——既享受了彭太夫人带给她们母女的好处,那便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姐妹几个说笑了一回,眼见时辰已不早了,也就打住话题,被簇拥着一道去了嘉荫堂。

不防彭氏竟也在,穿了件月白色的褙子,头上戴了几支素钗,不但打扮得很是清减,人更是瘦了一圈,正坐在彭太夫人罗汉床下的小杌子上,低声给彭太夫人念着佛经。

顾蕴就冷笑起来,祖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心里不安,所以才会让彭氏给她念佛经的吗?

平日也就罢了,她也不想想今日是什么日子,也有彭氏一个做妾的的立足之地?自己正愁百无聊赖呢,如今总算有乐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