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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嬷嬷闻言,看了四人一回,见并不是其中最沉稳最伶俐的,不由暗想,四小姐到底还是太小了一些,不知道怎么挑人…不过这话也不该她一个做奴才的说,遂什么都没说,只屈膝行了个礼,将人复又带了出去。

祁夫人方笑向顾蕴道:“明日我便连人带身契一并与你送去饮绿轩。”

“多谢大伯母。”顾蕴向她道了谢,思绪却已飞远了。

方才那两个丫头必定都以为自己会挑中她们,却不知道因为前世的事,她有多厌恶她们,以致如今连想起她们的名字,都觉得恶心,又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再选中她们?

她不仗着主子的身份,一开始便将她们直接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她们一辈子都看不到出头之日,已经是她所能忍受的极限了!

☆、第四十三回 倒霉的太子(上)

挑选完丫鬟,顾苒与顾芷被丫头婆子们簇拥着过来了。

瞧得顾蕴也在,顾苒立刻扑了上来:“四妹妹,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去我屋里找我去?我屋里好玩儿的可多了,走,我带你去!”拉了顾蕴便要往她屋里去。

倒不是顾苒与顾蕴一日间便建立起了多深厚的感情,实在是素日里顾菁要帮着祁夫人管家,且比她大两岁,对她自来是严厉的时候居多,与她玩到一起的时候少,顾芷则拘泥于自己庶女的身份,也不敢放开了与她玩儿。

惟独顾蕴,年纪虽比她小,却能放开了与她开玩笑,一看就是个有趣的,叫她如何能不对顾蕴另眼相看,加倍热情?

眼见顾蕴被二女儿扯着身不由己的往外走,因人小腿短偏又走得太快,差点儿打了个趔趄,祁夫人忙斥道:“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改好!没见这会儿正热吗,你四妹妹才从饮绿轩过来已是晒了一回太阳了,你再拉了她往大太阳下走一趟,万一热坏了她,可如何是好?你要献你那堆乱七八糟的宝贝,只管让丫头回去取便是,犯得着亲自跑一趟吗?”

说得顾苒吐了吐舌头,“是我一时没想到,娘您就别说我了,屋里这么多人,您也给我留点面子嘛!”

祁夫人哭笑不得:“你还知道要面子呢!”命人给她和顾芷端绿豆汤去。

一时汤来了,顾苒一边喝着,一边还不忘吩咐自己的丫鬟回去取她口中‘好玩儿的’去:“…把我的九连环七巧板什么的都取来,还有前儿舅舅送给我的万花筒也取来,四妹妹一定会喜欢的!”

顾蕴自然不可能真喜欢这些小女孩儿喜欢的东西,可顾苒的热情却感染了她,等到顾苒那些宝贝被取回来并极力邀请她玩时,她便没有拒绝,而是做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与她玩在了一起,也算是重温了一回自己的童年。

顾菁与顾芷一开始只是在旁边看着,后见二人玩得热火朝天的,顾菁再少年老成也不过才十岁大,顾芷就更小了,哪里经得住诱惑。

渐渐便也与二人玩到了一起去,屋里一时间十分的热闹。

冷不防外面却传来小丫鬟的声音:“侯爷回来了!”

正含笑看女儿侄女们玩笑的祁夫人一怔,随即便忙下地穿鞋,迎了出去。

果见一身朝服,热得满头是汗的顾准大步走了进来,祁夫人便上前屈膝见礼:“不是说今晚宫里有宴会,侯爷要当值宫中吗,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顾准一边往里走,一边解着朝服的扣子,不防却见女儿们都在屋里,只得暂时停了解扣子的动作,待女儿们给自己行过礼后,笑道:“今儿倒是热闹。”

祁夫人跟进来笑道:“昨儿妾身不是说让蕴姐儿今日过来挑丫鬟吗,挑完后整好在妾身这里用饭。”然后吩咐顾菁,“带你妹妹们碧纱橱里玩去,也好让你父亲换件衣裳,凉快凉快。”

顾菁忙应了,带着三个妹妹去了碧纱橱里。

祁夫人方亲自服侍顾准换起衣裳来,一面压低了声音问道:“侯爷,可是宫里出了什么变故?”

顾准沉声言简意赅道:“也算变故也不算。太子殿下今儿吐血了,太医都暗示皇上准备后事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断没有儿子都命悬一线了,老子与其他兄弟家人还大吃大喝的道理,所以皇上下旨,今晚上的宴会取消了,金吾卫不需要再加派人手拱卫禁宫,我自然就回来了。”

听得只是太子吐血了,祁夫人松了一口气,道:“太子殿下自来体弱多病,不过吐血却是头一遭,也难怪太医要让准备后事…那我们岂不是也该预备起来了?”

一旦太子薨逝,那便是国丧,寻常百姓家尚且要挂白布白灯笼以示哀恸,何况他们这样的勋贵人家,故祁夫人有此一说。

顾准点头道:“是该预备起来了,这也正是我要与你说的,好在我们家本就才办了丧事,一应东西都是现成的,倒也便宜。”

顾蕴在碧纱橱里竖着耳朵听至这里,倒是很想插嘴说一句,他们口中那位太子殿下眼下且死不了,总还有五年时间好活,他们不必白忙活。

却也知道这话断断说不得,且也没有必要说,遂三缄其口,继续做专心状看起顾苒与顾芷翻花绳来。

原来顾蕴方才见顾准急匆匆的回来,第一反应与祁夫人一样,便是宫里莫不是出了什么大变故?半是出于好奇,半是出于对一切人事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放心的习惯使然,顾蕴立刻竖起了耳朵。

好在碧纱橱并不隔音,顾蕴又有意竖着耳朵,这才会将顾准与祁夫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不由在心里默默为那位倒霉的太子殿下掬了一把同情泪。

虽然对方是大邺的太子,国之储贰,全天下一等一尊贵的人物,本该轮不到顾蕴一个小小的侯门千金同情。

奈何这位太子的经历,实在由不得人不同情他。

当今皇上登基时只得十岁,为拉拢朝臣,十四岁便大婚迎娶了其时首辅宗大人的嫡长孙女为后,后又陆续纳了不少重臣的女儿或是孙女为妃。

然而后宫佳丽三千,却一直到皇上二十五岁时,也没有谁生下过一儿半女!

也就是说,皇上百年之后,这大好的江山没准儿只能交到旁人手里,而非传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了,换了哪个男人遇上这样的事,能不糟心?

那十来年里,据说整个大邺后宫上头的天空都快被缭绕的烟雾遮得看不见了。

原本该是每三年一次的选秀,也不再是三年一次了,改为了一年一次,由太后和皇后亲自掌眼,但凡瞧见身形是那等好生养的女儿家,不管其人出挑不出挑家世又拿得出手拿不出手,一律充进后宫;素日皇后听得哪家母亲好生养的,只要家世清白,也要将其女儿抬进宫里,只要能为皇上生下孩子,别说皇子,纵是公主,那也是大邺的有功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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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尼玛以为终于可以出场了,原来根本不是直接出场,只是侧面出场,作者你过来,本殿下保证不打死你!

作者:哼哼,胆儿肥了啊,竟敢威胁起你妈来,当心老娘让你100万后再出场,看谁狠!

太子殿下:不要啊亲妈,嘤嘤嘤,我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快点让我出场,求你了,呵呵呵…

作者:看你态度还算尚可的份儿上,好罢,考虑一下尽快安排你出场。

PS:那天无意点开了一个文《皇上请驾崩》,还不错,有兴趣的亲们可以去看看哈,O(n_n)O~

☆、第四十四回 倒霉的太子(下)

饶是如此,后宫里依然半声儿啼声都没响起过。

宗皇后急得都要火烧房顶了,她自个儿没有也就罢了,后宫那么多妃嫔都没有,偏她男人还是皇上,天下至尊,谁敢说问题出在皇上身上?别说说了,连想都不敢往那上面想,所有的坏名声就只能由她背着担着,——可以说皇上都没有她着急。

万幸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皇上百般无奈之下,已打定了主意要自自己兄弟的儿子们中,挑一个最好的来过继了,皇上所有的侄子们也都正摩拳擦掌之际,皇上一次酒后在御花园无意幸了一名莳花宫女。

幸一名宫女本不是大事,关键两个月后,这名宫女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宗皇后知道后,大喜过望,忙亲自翻了彤史,见其上果然写着“某年某月某日,于御花园幸莳花宫女一名”,越发喜得无可无不可,忙忙遣人分头去给皇上和太后报了喜。

她自家则立时越级晋了那宫女为嫔,后皇上又给赐了封号“慎”,阖宫都称慎嫔。

这可是天大的殊荣,要知道宫女晋封,依照祖制得从最低等的更衣一级一级逐级晋封,嫔却是正五品,宗皇后一下子就给那宫女升了六级,皇上还亲自赐了封号,帝后有多看重其腹中的胎儿,不言而喻。

自此宗皇后便将慎嫔养在了自己坤宁宫的偏殿里,看得眼珠子似的,什么补便吃什么,慎嫔每日睁开眼后什么都不必做,连洗脸水都是宫女给捧到床边,这么个补法儿,到最后一个月时,慎嫔是想下地都因身形太臃肿下不来了。

如此直至破水,慎嫔足叫了一整日一整夜,好容易才将孩子给挣了出来,她自家却血流不止,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她心里其实一早便知道自家此番是活命无望的,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瞧了孩子一眼,见孩子生得白嫩肥壮,放下心来,立时便咽了气。

皇上与宗皇后看重的原便只是慎嫔腹中的孩子,慎嫔的死对他们来说根本无关紧要,不过追封了个贵嫔,再下旨以妃位之礼下葬也就罢了,转头便喜笑颜开的逗弄起来之不易的独苗苗来。

皇上不但亲自为儿子赐了名叫“承川”,原还想叫“承乾”的,是太后说怕名字起得太贵重了小孩子家家的压不住,这才退而求其次改为了承川,也是继承大邺山川的意思;直至这小婴孩儿满月,不顾宗亲们的劝谏‘小孩儿家家皇上疼得太多,万一承受不住’,又下旨册了其为太子,端的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全天下独一份儿的尊贵!

只可惜,好景不长。

太子承川众星拱月的长到三岁,先是皇上自来便颇宠爱的贵妃有了身孕,紧接着,就连宗皇后也有了身孕,二人相继平安的为皇上诞下了二皇子与三皇子。

这还不是最让人啼笑皆非的,最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待二皇子与三皇子出生后,后宫其他妃嫔也相继有了身孕,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便为皇上又添了十来位皇子公主,真个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皇上与后宫妃嫔们倒是一举彻底洗刷掉了不育不孕的恶名,太子承川却一夕从天上掉到地下,处境一日难似一日,第一个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便是曾经将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宗皇后,宗皇后如今有了亲生儿子,还是皇上的嫡子,自然觉得太子承川碍了她儿子的路。

与宗皇后一样觉得太子承川碍眼的,还有贵妃,贵妃想的是,连一个卑贱宫女生的儿子都能做太子,她儿子凭什么不能,皇后的儿子是占了嫡,她儿子还占了长呢!

二人自此便开始明争暗斗起来,你儿子叫承乾,我儿子便叫承稷;你父亲是首辅又如何,我父亲还掌着大邺大半的兵权呢;你执掌凤印又如何,皇上不一样下旨要我协理六宫?

不过二人再如何明争暗斗,再如何视太子承川为眼中钉肉中刺,明面上都轻易不肯动他,册封太子的诏书毕竟是昭告天下了的,那太子承川便是正统,他死在谁手里,谁便是罪人,傻子才会出这个头,让敌人坐收渔翁之利呢!

也所以,太子承川处境虽险,到底还是磕磕绊绊的长到了如今十一岁。

当然仅靠着皇后与贵妃互为犄角形成的夹缝,太子承川还是长不到如今的,他能长到如今最关键的原因,却是他自六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自此便体弱多病,好几次都差点儿病死过去。

为了养病,他甚至连历代太子的居所东宫都没搬进去,反而一直住在乾西五所最偏远的一个院落里,以致大邺的文武百官对这位太子大多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譬如顾准,虽因是拱卫皇城的金吾卫的同知,天子近臣,时常就要出入皇宫的,却至今也没见过这位太子殿下。

前世这些事因涉及到皇家,并没有谁敢公然议论,但私底下却是说什么的都有,顾蕴自然也有所耳闻,她自己便是久在内宅沉浸之人,如何不知道太子承川所谓的体弱多病,显然大有文章,前世他不就在五年后“病死”了吗?

后宫说穿了,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内宅而已,皇后就是主母,其他妃嫔就是妾室,寻常人家便有的妻妾嫡庶之争,到了皇家,只会变本加厉,断没有真正妻妾一家欢的可能。

不过这些事离顾蕴实在太遥远,此生也不大可能与她扯上什么关系,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在心里为那位倒了八辈子霉的太子殿下摇一下头掬一把泪,仅此而已。

很快顾准换好了衣裳,也到摆晚膳的时间了。

祁夫人让人过来请了顾蕴姐妹四个过去。

因是中秋佳节,虽然昨日已吃过团圆宴了,桌面上依然很丰盛,顾蕴见自己面前摆的都是自己爱吃的菜,不由对祁夫人心生感激,不管祁夫人拉拢她是为了什么,她的确感受到了来自她的善意。

顾准素日难得见顾蕴,今日见了,自然要多问几句,得知她如今一切都好,也就放下心来,率先举了箸。

大家寂然饭毕,祁夫人还要留顾蕴赏月,顾苒也拉着她不放,嚷嚷着:“你今晚索性别回去了,就跟我睡多好。”

顾蕴却因想到了母亲,心情低落下来,哪有心情留下看他们一家其乐融融,推说自己困了,并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祁夫人见状,便也不再留她,命金嬷嬷亲自提了灯笼,送了她回饮绿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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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想女主一下长大三年的,所以说太子三年后死,后来觉得这样女主还是太小,于是改为了五年,可上一张我修了一直到现在都没过审核,真是醉了,大家记得以五年为准哈,上张我会联系编辑尽快改的,么么大家,(^_^)

☆、第四十五回 人选

回到饮绿轩,顾蕴透过半开的窗户望着天空那轮明月,发起怔来。

这样阖家团圆的日子,她本来该与自己最亲的人一起,共享天伦之乐的。

可她最亲的人母亲已经走了,父亲她则不打算再认,祖母更是她的仇人…想来想去,她竟与前世一样,仍是孤家寡人一个,真是可怜又可悲!

不过,比起前世的无亲无故,这一世她好歹还有外祖母与舅舅舅母们,他们都是真心待她好,把她当手心的宝,舍不得让她受一丝半点的委屈。

这般一想,顾蕴心里总算好受了些,也不知道这会子外祖母与舅舅舅舅们在做什么,是不是正坐在院子里,吃着月饼瓜果在赏月说笑呢?

想到外祖母,顾蕴不免就想到了前世外祖母的大限是在十月,也不知道这一世因为自己的重生,外祖母能否多活几年?看来自己得尽快写封信让人送去保定府,提醒一下舅舅舅母们多注意才是。

当然,也得给外祖母写封信,让她老人家知道自己就算如今处境还好,毕竟离可以出嫁还得十几年,谁知道这十几年里会发生什么事,自己可离不开她老人家的看顾,让她有所牵挂,哪怕生病了,想着自己,也无论如何要撑过去才是。

这人最不能泄的便是精气神儿,一旦精气神儿散了,人也就垮了,纵然华佗在世,只怕也是回天乏术。

想着,顾蕴又想到了父亲。

此番之事,父亲固然受到了惩罚,可比起母亲的死,父亲只是受了几句恶言,挨了几记拳头而已,纵他们母子不得已赔了她五万两银子,也有祖母挡在前头,真正头痛肉痛的也是祖母,于父亲根本不痛不痒;便是彭氏的由妻变妾,也只是于彭氏不亚于灭顶之灾,于父亲却是自己的女人还在,自己的孩子也还在,得实惠的还是他。

等母亲的孝期一过,他更是少不了要续弦,照样坐拥娇妻美妾,照样儿女成双,享尽齐人之福天伦之乐…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顾蕴原本的打算,是待五年后,无论如何也要搅黄了父亲承继显阳侯的爵位和侯府的家产,让他再别想像前世那样体面荣耀,而是一辈子只能看兄长或是侄儿的脸色过日子。

前世,顾准于五年后的秋狄上,为了保护六皇子,不幸死在了虎口之下。

祁夫人伤心过度也病倒了,连为丈夫操办丧事都下不来床,更别说顾忌旁的事了,偏其时顾韬才只得虚岁九岁实岁八岁,还没有正式请封世子,便不能立时继承显阳侯的爵位,总得待顾准的丧事完了,皇上发了话后,才算名正言顺。

更不幸的是,顾韬竟然没等到顾准的丧事办完,便失足跌进水里溺亡了,如此显阳侯府的爵位只能顺位落到了父亲头上,彭太夫人与彭氏因此得意非常,在侯府内只手遮天,连祁夫人母女都得看她们的脸色过活,终于祁夫人在将两个女儿都发嫁了后,也郁郁而亡了。

顾蕴原想着,让父亲做不了侯爷承继不了显阳侯府诺大的家业,便算是对他的惩罚了,这也是她坚持要留下,不肯跟外祖母们回保定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她不能让父亲的地位高过舅舅们,不然以祖母和父亲的无耻与凉薄,那三个条件势必会被推翻,再做不得数,指不定她和舅舅们还会遭到报复。

然而现在顾蕴不这样想了,纵然做不了侯爷承继不了家业,父亲依然是显阳侯府的二爷,将来分家时,也自有他一份产业,想像前世那样体面荣耀固不可能,却一样是锦衣玉食呼奴唤婢,也太便宜父亲了!

看来自己为父亲物色的续弦人选,除了要与祖母打擂台要给彭氏好看以外,还得也给父亲好看,搅得父亲家宅不宁才是…这样的人选,她该上哪儿找去呢?

之后顾蕴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却毫无头绪,直至次日清晨起来后,她才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这个人选却与前世的顾蕴一样,名满盛京城,只不过顾蕴是出了名的贤妇孝女,盛京城内所有有女媳的人家都要让女媳学习的楷模,前者却是出了名的泼妇烈货,人人鄙夷唾弃的对象。

此女姓周名望桂,其父乃密云卫的指挥使,因周夫人在生周望桂之前,已一连生了四个儿子,直至三十岁上才得了她一个独女,打小便溺爱非常,养成了她唯我独尊的跋扈性子。

等到长大以后,这样的性子要结一门好亲便有些难了,次一等的人家周大人周夫人又看不上,惟恐委屈了女儿,于是便一直拖着,直拖到周望桂都二十二岁了,才不得不低嫁了一位寒门举子。

那寒门举子娶周望桂一个老女看重的自不是她本人,而是她的家世及娶她能为自己仕途带来的好处,待周望桂进门后,自然不敢与之硬着来,以致周望桂的性子越发的跋扈,不但对婆母不敬,还不许丈夫纳妾娶小,家里但凡哪个丫鬟与丈夫多说了两句话,立刻便会将其打上一顿发卖出去。

她如此善妒,若自己能生也就罢了,偏她并没有继承到其母好生养的体质。

奈何她自己不能生,也不要别人生,那举子为自家香火计,先后在外面纳了两房外室,被她得知后,都带着人上门将其腹中的孩子生生打掉,再将人卖到了私窠里去。

一时间京城人人都同情那举子,那举子自己也是悔不当初,说早知道仕途平顺要以自家断绝香火来交换,他宁愿一辈子都只做个穷酸举子,也好过现在这样,日日活在母老虎的淫威和大舅子们的拳头之下,别说休妻了,连和离都是奢望。

上一世直至顾蕴身死前,那举子都年届五十了,膝下依然犹空,别说儿子了,连个女儿都没有。

顾蕴越想越兴奋,若这周望桂真成了她的继母,那以祖母的性子,连母亲那样温柔宽厚的人儿她尚且诸多挑剔,想也知道与周望桂绝对婆媳相得不了;周望桂又最容不下妾室庶出,彭氏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至于父亲,这样好色薄情的人,更是在周望桂手下讨不了好去,最妙的是,周望桂父亲是正三品,她还有四个哥哥,父亲打又打不过,休妻和离又不可能,后半辈子会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里,可想而知。

决定了,自己的继母就是这个周望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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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五一节快乐,玩哈皮哈,我也抓紧时间玩,等六号上架后,就要开始水深火热了,嘤嘤嘤…

☆、第四十六回 黔驴技穷

顾蕴掐指算了算时间,周望桂今年应该十九了,等明年父亲出了孝,她便二十了,年龄倒是与父亲颇相当;她家世又拿得出手,嫁妆也极是丰厚,以祖母的性子,才亏了大笔银子,势必要变着法子找补回来的,只要运作得当,这门亲事成事的可能性少说也有七成。

心动不如行动,顾蕴立刻叫了卷碧至跟前儿:“你去叫刘妈妈进来,我有话与她说。”

“是,小姐。”卷碧应声而去,很快便带着刘婆子回来了。

顾蕴便压低声音如此这般吩咐了刘婆子一通:“劳妈妈出去告诉刘大叔,让他即刻去一趟密云,打听一下…”待刘婆子领命而去后,才叫锦瑟磨了墨,给外祖母和舅舅们写起信来。

只是她才写了没两行字,彭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琼珠来了,行礼后赔笑道:“四小姐,太夫人说…您昨儿个虽已学会怎么给长辈行礼了,旁的规矩却还没学呢,请您即刻过去嘉荫堂…”

昨儿顾蕴压得彭太夫人姑侄大气都没法儿出的场景琼珠是看见了的,本不想来饮绿轩触顾蕴的霉头,可彭太夫人的话她又不敢不听,只得硬着头皮来了,心里却是忍不住腹诽,明明自己就投鼠忌器斗不过四小姐,太夫人偏不信这个邪,还要一再的惹四小姐,待会儿吃了亏,回头还不是只能把气都撒到她们身上。

一边腹诽,一边暗暗咂舌,四小姐才这么大点儿年纪,竟厉害至此,以前她们怎么就没人发现呢?也不知道四小姐这是随了谁?

顾蕴自不知道琼珠在想什么,她只是诧异于彭太夫人的愚蠢和不识时务,昨儿个才被她教训了,怎么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痛,又作起死来了?她不将彭氏腹中的孽种给作掉了,便不开心是不是?

“劳琼珠姐姐稍等片刻,我洗个手换件衣裳便随姐姐过去。”顾蕴笑着与琼珠道,只是那笑却未抵达眼底。

琼珠不由微微瑟缩了一下,忙赔笑道:“那奴婢去外面等四小姐。”说完屈膝行了个礼,却行退了出去。

顾蕴方叫暗香打水来洗了手,换了件衣裳,带着刘婆子与卓婆子一道去了嘉荫堂。

给彭太夫人见过礼后,顾蕴也不废话,直接便道:“祖母不是说要我继续学规矩吗,彭姨娘怎么不见?”

彭太夫人见不得她那副目中无人的张狂样儿,冷冷道:“彭姨娘昨儿个胎气大动,太医说半个月内都不能下床,我已打发了几个沉稳的婆子过去服侍她,你打今儿起,还是跟着齐嬷嬷学规矩罢!”

又吩咐齐嬷嬷,“将四小姐跟前儿服侍的人都带下去候着,在我屋里,四小姐用不着她们服侍。”

齐嬷嬷应了,叫了一声:“来人!”便见十来个粗使婆子蜂拥而入,不由分说拉扯起刘婆子和卓婆子来。

顾蕴如何还不明白彭太夫人的企图,这是昨儿个吃了亏,今儿铁了心要找补回来了,可她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哼!”冷笑一声,顾蕴吩咐刘婆子与卓婆子道:“两位妈妈不必客气,只要不出人命,打伤打残了都算我的!”

刘婆子与卓婆子闻言,心里有了底,当下也不再客气,一阵拳打脚踢之后,一群粗使婆子便尽数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直哎哟了。

顾蕴看也不看彭太夫人惊悚交加的脸,径自吩咐刘婆子:“你立刻去把彭姨娘给我‘请’来,还是那句话,只要不出人命,打伤打残了都算我的!”

“是,小姐。”刘婆子大声应毕,径自退了出去。

顾蕴方看向彭太夫人,似笑非笑道:“看来祖母并不像您表现出来的那般看重彭姨娘腹中的孩子啊!”

彭太夫人被她那句‘打死打残了都算我的’唬得不轻,这哪里是一个四岁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她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却也知道自己此刻决不能在她面前露了怯认了怂,不然以后自己便越发没有长辈的威严了,因色厉内荏的说道:“我看你是失心疯了,竟连我身边服侍的人都敢打!来人,去告诉大夫人,让大夫人即刻备了马车,使人送四小姐去家庙修身养性去,等什么时候她眼里有长辈了,什么时候再接她回来!”

刘婆子虽去请彭氏了,卓婆子却还在呢,她往门口一杵,方才众人也是见识过她厉害的,还有谁敢出门见祁夫人去?

彭太夫人见连自己的下人都不听自己的话了,越发怒不可遏,正待发作,刘婆子老鹰抓小鸡一般抓着仅着中衣的彭氏回来了。

彭氏脸色惨白,肚子因中衣颇贴身一览无遗,一见彭太夫人,眼泪便忍不住哗哗掉了下来,可见顾蕴冷笑着立在一旁,她立时不敢哭也不敢说话了,只是双手护着肚子,瑟瑟发抖。

顾蕴的视线只在彭氏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嫌恶的移开了,望向彭太夫人道:“祖母确定还要教我规矩吗?”

彭太夫人气得直哆嗦,已是口不择言了:“你如此嚣张暴虐不敬长辈,就不怕传出去,将来没有哪个男人肯娶你吗?你就等着将来老死闺中,成为全盛京城的笑柄罢!”

没有哪个男人肯娶她,她还不愿意嫁呢,重生以来,她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再嫁人好不好,祖母还想拿这个来威胁她!

顾蕴暗暗冷笑,也不与彭太夫人多说,只是冷冷道:“我将来会不会老死闺中,就不劳祖母您操心了,指不定那时候您老人家早已不在这人世了也未可知。我们现在说的是学规矩的事,祖母您还是尽快拿个主意罢,省得闹得彼此都不痛快!”

彭太夫人直恨不能一掌拍死顾蕴,可要她对顾蕴动手,她终究还是有几分忌惮,眼见事情已然收不了场了,除了晕倒,她还真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只得大喝一声:“你这个孽障,你气死我了!”然后“晕”了过去。

“太夫人,您醒醒,您醒醒啊…”

“太医,快叫太医…”

顾蕴冷眼看着齐嬷嬷等人乱作一团,除了冷笑,还是冷笑,得靠装晕来应付眼前的困境,祖母也算是黔驴技穷了,希望以后她可以识相些,别再来烦她!

至于彭氏,等她生下女儿后,不必她动手,甚至不必将来周望桂动手,单只彭太夫人的怒气,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顾蕴冷冷看了彭氏一眼,扬长而去。

☆、第四十七回 打听

那天之后,彭太夫人总算识时务的没有再找顾蕴的麻烦,或者说不敢再作死了。

顾蕴不由哂笑,彭太夫人这么弱,自己称她做“对手”都是对这俩字儿的侮辱,不过也再次证明了一件事,比起步步为营小心隐忍什么的,果然还是恣意妄为来得更痛快,难道这便是所谓的“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可惜自己懂这个道理还是太迟了,不然前世也不至于活得那般憋屈了。

而顾蕴身边的人厉害,她自己更厉害,压得彭太夫人和彭姨娘连头都抬不起来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很快便在显阳侯府的内院传开了,以致各房各院的丫头在面对顾蕴时,都无形中比先时更恭敬了不少,各行当的差使但凡涉及到饮绿轩时,也是第一时间便办了,比办朝晖堂的都利索。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顾蕴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就在府里立了一回威,彼时她正坐在临窗的榻上,在受昨儿她挑中的那几个丫鬟的礼。

四个新上来的丫鬟里,其中三个她都觉得有她们不多无她们不少,只有一个,是她一眼便相中了,并一早便打算要好生待她,让她再不必像前世那般纵然最后体面富贵都不缺,却依然称不上幸福满足的。

皆因那丫头不是别个,正是前世无论她落魄还是荣耀,都一直陪着她,对她不离不弃的喜嬷嬷。

只是现在喜嬷嬷还不叫喜嬷嬷,而是叫喜鹊,一个听起来实在平庸的名字,一张完全可以称得上木讷的脸,然而这张脸之下,却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你才说你叫喜鹊?”顾蕴强压下满心的激动与感动,笑着与喜鹊道:“这名字倒好,听着就喜庆。以后你就跟着如嬷嬷,在我屋里当差罢。如嬷嬷,记得一应份例赏赐都给她按二等丫头算。”

喜鹊却是一脸的懵懂,不明白自己怎么忽然就入了小姐的眼,允许自己进内室当差,还领二等丫头的例,要知道像她们这样新进的小丫头子,总得跟着上面的姐姐们学上两三年,才能渐渐做些近身服侍主子的差使,要混到二等丫头,则需要更长的时间。

还是如嬷嬷提醒她:“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小姐磕头谢恩?”

她方回过神来,然后在才蒙顾蕴赐了名字,自以为自己与她不同,谁知道一转头却发现她才是那个不同的另几个丫头艳羡的目光中,恭恭敬敬的给顾蕴磕了头谢了恩。

顾蕴倒是有心再抬举抬举喜鹊的,又怕抬举太过惹人生疑,毕竟喜鹊实在不出挑,总得过一段时间大家才能发现她的好处,且也怕为她招来其他人的忌恨,只得作罢。

然后吩咐如嬷嬷每个丫头各赏了二两银子一支鎏金簪子,打发了她们。

傍晚时分,卓婆子的儿子小卓子送信回来了,见过顾蕴后道:“小姐让送的信都已送到茂业米铺的掌柜手里了,掌柜的说请小姐放心,一定会尽快将信送到老太太和二老爷手里的。”

顾蕴点点头,闲话间无意问起米铺的生意来:“京城的米铺不知凡几,舅舅家的米铺生意还好罢?等明年我的庄子上收了新米,也拿到舅舅的米铺卖去,肥水不落外人田嘛。”

不想小卓子却道:“那米铺才开了两个多月,许是知道的人还少,生意瞧着并不算好,想来等知道的人渐渐多了,自然也就好了。”

米铺才开了两个多月?

顾蕴不过略一思忖,便明白这家米铺必定是二舅舅特地为了自己才新开的了。

不由鼻子发酸眼圈发热,这么好的舅舅,她前世怎么就猪油蒙了心,与他们近乎反目成仇呢?

好在这一世,一切都还来得及!

过了几日,刘大自密云回来了,给顾蕴见过礼后,便细细说起他这几日打探到的有关周望桂和周家的消息来:“…那位周大人家的确有位小姐翻了年都二十了,还没许人家,周夫人都快要急疯了,方圆百里以内,不管是官媒还是私媒,就没有她没见过的,还放话谁要是促成了她女儿的亲事,一律赏银百两。”

顾蕴点点头:“还有呢?”

刘大恭声继续道:“听说周夫人还与媒婆说,将来周小姐的陪嫁少说也有几万两,周大人在密云卫经营多年,也有一定的人脉,谁做了她家的女婿,将来周大人势必要帮着他上进的。可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哪个好点的人家愿意登门提亲,次一等的周大人与周夫人又瞧不上,更舍不得将女儿远嫁,如今周大人也还罢了,周夫人都急得要火烧房顶了。”

拜这些日子与顾蕴的朝夕相处所赐,刘婆子已是多次亲眼目睹过顾蕴的厉害与逆天了,一开始还挺震撼,如今却已是习惯了,甚至还曾想过,是不是大户人家的孩子都这么厉害,不然何以他们生来便是人上人,别人却只能是普通人甚至人下人呢?

回到下面群房里自家的住处后,难免就要与刘大说上几句,几次下来,刘大便也如是想了,所以这会子顾蕴无论吩咐他做多匪夷所思的事,无论与他说多不符合她年龄的话,他都不觉得有异,而是觉得理所当然。

顾蕴自不知道刘大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刘大不愧为是走过镖的人,用起来就是顺手。

她皱眉思忖起来,周大人夫妇明显是那等极疼女儿之人,不然也养不成周望桂那跋扈的性子,父亲的条件虽不算差,有一条却是致命的,父亲要娶的是续弦而非原配,且原配还留下了她这么个女儿,万一周大人夫妇心疼女儿,不想让女儿填别人的房,进门就做现成的娘,该怎么办?

好在这事儿不急于一时,她还有的是时间来从长计议,总能想出个万全之策…顾蕴心里有了底,便向刘大道了声“辛苦”,端茶打发了他。

☆、第四十八回 无事献殷勤

保定府离盛京城不过几日的路程,所以不到半个月,顾蕴已收到了平老太太和平二老爷的回信。

平二老爷在信上说,因家去后忙碌了好一阵子,平老太太又病倒,大家忙着请医问药的,一时间便没有顾上给顾蕴写信,打发人给她送东西,让她千万不要见怪,只当外祖母与舅舅们都忘记她了,事实上,他们一直都惦记着她。

还说平老太太的身体经过一段时间的将养,又有孙子孙女们承欢膝下,已是大好了,以后平家几位太太也会多注意,让她跟前儿时刻不离人的,让顾蕴只管放心云云。

又问刘氏夫妇和锦瑟卷碧等人用着可还顺手,如有什么困难,千万记得去信告诉他们,有什么事她暂时办不了的,也可以交代给茂业米铺的掌柜,让他帮着办去。

零零总总的写了近十页,方方面面都问到了顾蕴,可见平二老爷信上说的大家一直惦记着她不是虚言。

与信一道被茂业米铺掌柜送来的,还有两个箱笼,一个满是保定府当地的特色点心吃食,什么麻婆子莲蓉酥、梅花糕、卤鹌鹑、玉真饼…应有尽有,另一个则全是几位平太太给顾蕴做的衣裳,里里外外一应俱全,而且颜色都十分素淡,也十分合身,显然都是现做的。

顾蕴泪盈于睫,几位舅母既要忙中馈又要给外祖母侍疾,只怕忙得连个囫囵觉都没的睡了,却还惦记着要给她做衣裳…已经有多久没人这般真心实意的待她好过了?

她不由含泪笑了起来。

展眼进入十月,天气一日冷似一日起来,屋檐下也渐渐有了霜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