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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是宫里的老人儿了,正如她们所说,见过的宫妃贵人不计其数,俱忍不住暗叹一声,这位主儿可真是个天生的尤物,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已见过人没,若是见过,也就难怪会那般大手笔的下聘了。

这话说得平老太太婆媳与刚好赶过来的祁夫人都忍不住骄傲的笑起来,不是她们自夸,她们家孩子岂止头发好,哪哪儿都好好不好,要不是太子一心爱重蕴姐儿,纵然他是太子又何妨,她们同样不会许嫁!

顾蕴心下也微微有些得意,能得两位嬷嬷这样一句话,也不枉她素日对自己悉心的保养,别说头发这么重要的脸面了,就是平时不会轻易给人瞧见的脚,她也一直有意保养着,这可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试想若连她自己都不善待自己了,还有谁会善待她?自己美美的,自己日日看着也赏心悦目不是吗?

她既然要做与上一世完全不同的全新的自己,自然要全身上下哪哪儿都变个彻底。

两位嬷嬷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给顾蕴将头发梳好了,戴上了内务府和礼部昨儿送来的太子妃的金冠,那金冠两边各插了花钗九树,一戴上顾蕴便觉得自己连脖子都快挺不直了,难怪别人会用沉甸甸来形容富贵至极呢!

待试戴过金冠后,两位嬷嬷便将其取下,继续服侍起顾蕴穿大礼服来。

大礼服也是昨儿便送到了的,按大邺制,皇太子妃大婚穿褕翟,青衣绣以九色褕翟纹,配以蔽膝、革带、青袜、瑜玉双佩外加纯朱双大绶带…也不怪内务府要特意派嬷嬷来,如此复杂的衣饰,还真得专人才能服侍穿戴。

又是将近一个时辰过去,顾蕴才算是将大礼服穿好了,她不由暗暗感叹,幸好这辈子就这一日才穿这样的大礼服,也幸好如今是大冬天,天气寒冷,不然她这会儿非得热得半死不可。

彼时顾菁顾苒并族中好些姐妹也都过来了,瞧得妆扮好的顾蕴,都啧啧赞叹不已,眼里满是艳羡与敬畏,便是顾菁与顾苒素来都与顾蕴要好,顾蕴至今也从未在她们面前摆过未来太子妃的架子,这会儿二人依然对顾蕴生出了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敬畏之心来。

今日过后,顾蕴便不仅仅是她们的妹妹,更是大邺的太子妃了,只盼她能夫妻和美,百事顺遂,永远不改初心!

钦天监为太子殿下前往亲迎太子妃定的吉时是巳正(上午十点),册封太子妃的吉时是申时初刻(下午三点),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同行大礼的吉时则是酉正(下午六点),所以这一日的早朝,便没有再像往日那样定在五更,而是定在了卯正。

文武百官陛见过后,还得向太子殿下朝贺叩喜,然后送太子的金辂车至承天门外降辂,再换成舆车前往显阳侯府迎娶太子妃。

巳时一刻,宇文承川着太子衮冕,被簇拥着出现在了乾清宫的正殿,文武百官忙都下跪行二跪六叩礼。

自二皇子以下至六皇子,俱也在列,自然也要向宇文承川行礼,只不用下跪而已。

眼见宇文承川一身只有太子才能穿的大礼服,其上的五爪银龙除了颜色与皇上的五爪金龙龙袍有细微的差异以外,其他的都一样,头上的金冠也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还用只有皇上与他才能用的话:“众爱卿平身。”让文武百官起来。

二皇子与三皇子嫉恨得眼睛都快滴出血来了,这个婢生子,如今穿上太子衮冕,竟真有几分一国太子的风度与气势了,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哪,不过卑贱之身始终是卑贱之身,纵然一时穿上了太子的衮冕,也迟早会被他们脱下来,穿到自己身上的!

不止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与五皇子心情也颇是复杂,他们大婚那会儿可没有如今宇文承川大婚的排场,更别说如此隆重的百官朝礼了,盖因他们如今都还没有封王,除了皇子的头衔,说到底什么都不是,不比宇文承川,是昭告天地太庙册封了的皇太子,而太子的婚礼程序就跟天子大婚只差半阶而已,他们自然远远比不得。

文武百官谢恩起身后,几位打头的阁老勋贵纷纷向宇文承川道喜,宇文承川才笑着说了一句:“承蒙众位爱卿齐心协力,孤的婚仪才能如此盛大隆重,孤在此谢过众位了。”

就听得外面传来唱喝声:“皇上驾到——”

这回所有人都应声跪下了,待三跪九叩齐声高呼了:“恭喜皇上,恭喜太子殿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后,文武百官谢恩起身,宇文承川便循着礼官的唱喝声,上前对着皇上行起三跪九叩大礼来,礼毕朗声说道:“请父皇训诫教诲。”

皇上看着丹陛以下长身玉立的长子,以往他只着常服时皇上还不觉得他有多出色,今日见他衮冕一上身,便立时显出了无与伦比的尊贵的皇家气度,一言一行也是从容不迫,尽显一国太子的风范,面上虽不动声色,眼里却不自觉带出了几分复杂的情绪来。

说来自己如今九子六女,也就只有这个长子,才是打小儿抱在膝头上,亲自教他说话走路,亲自教他念诗背书的,——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儿女也是一样,皇上待宇文承川曾有过的疼爱与看重,可以说下剩的所有皇子皇女加起来,都只能堪堪打个平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他一日淡似一日,直至彻底不闻不问的呢?好像是从自己有了越来越多的儿女,终于可以不必再为后继无人而黯然神伤恼怒,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政务中,而长子却开始生病,直至彻底卧床不起以后。

皇上那时候甚至暗暗松了一口气,病了好啊,病了不在人前出现,便不会让他想起曾经那段屈辱的“种马”生涯了,明明他就是一国天子,天下佳丽环肥燕瘦尽着他挑,可为了求子,他却不得不是个女人就上,唯一的要求便是对方‘是个好生养的’,也真是有够屈辱有够糟心了,若不是长子终于不负众望的降生了,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自己还得过到什么时候。

更可恨的是,他已经这样委屈自己了,这大好的江山竟然一样得传给兄弟们的儿子,而非自己的儿子,他自十岁御极以来,便一直殚尽竭虑,好容易才将大邺治理成了如今国泰民安的盛世景象,却是白白在为他人做嫁衣!

偏老天爷是个促狭爱捉弄人的,不给他儿子时无论他怎么求都不给,一给他却又一串一串的给,让他短短几年便又多了好几个儿子,这要是放到当下得多好?他也不必急吼吼的册封一个才满月、身上另一半血统卑微不堪的小儿为太子了,弄得之后一直上不上下不下的了。

不过这一刻,看着面前的宇文承川,皇上心中久违了的父爱终究还是忍不住被激发了出来。

生母卑微不堪又如何,一样是他的儿子,他亲自抱过教养过的,自己至今都还记得他当年第一次对自己笑,第一次叫自己‘父皇’,亲眼看着他迈出第一步时…自己每每比拥有了全天下还激动与欣喜的心情,托生在那样一个生母腹中又不是他自己能选的,自己怎么能将那点不能与人言的屈辱糟心都迁怒到他头上呢?

如今他也成家了,且观察一段时间,看他是否堪为太子罢,说来他没有母族,妻族也不算太显赫,将来不必担心外戚专权,客观来讲,倒是比其他儿子都适合做太子,若他堪为太子,那自己就继续培养他,他是父亲不假,可他首先更是大邺的天子,一切以江山社稷为重,将来才有脸去面见列祖列宗于九泉之下。

反之,若他实在不堪为太子,自己也尽量保他性命无虞,衣食无忧也就罢了,终归父子一场,对他他是这样想的,对其他儿子同样如是。

这般一想,皇上看向宇文承川的目光便比以往柔和了不少,用威严的声音说道:“往迎尔相,承我宗事,勖帅以敬。”

宇文承川六识原比常人敏锐,自然立刻感受到了皇上今日待自己的不同之处,虽然他说不上来具体怎么个不同法,但他的确感受到了,不过面上却纹丝未变,只恭声应道:“臣谨奉制旨。”然后再拜向皇上,礼毕方由文武百官簇拥着,登上停在乾清宫外的金辂车,往承天门缓缓驶去。

其时顾蕴正坐在显阳侯府的正院延年堂内,由顾菁亲自服侍着吃祁夫人命厨房特制的一口一个的小糕点,既能垫垫肚子,又避免了弄花妆容,乃至在接下来行各项大礼时出丑。

顾蕴虽顾菁喂她什么便吃什么,但嘴里全不知那些糕点都是什么滋味儿,本以为有过上辈子的经历了,今日她心里纵紧张,也会很有限,却没想到,离吉时越近,她的心便跳得越快,大冬天的,手心竟然渐渐被汗湿了,反倒比上辈子出嫁时更紧张,也许是因为嫁的人不同了,所以心境也大不相同的缘故?

待顾蕴吃毕点心,就有丫头急匆匆跑了进来回道:“太子殿下已从承天门出宫,在前往亲迎的路上了。”

这样重大的场合,显阳侯府自然要时时派人去查探,所以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受的文武百官的礼,什么时候出的乾清宫,什么时候出的承天门…过不了片刻,便会有人飞马来报,以便显阳侯府这边及时准备起来。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紧张起来,祁夫人与周望桂并顾氏族中有诰命在身的婶子嫂子们,忙都开始互相检查起彼此的衣饰妆容来,待会儿太子殿下驾到后,她们也要行礼朝贺的,待太子妃上了舆车后,她们还要恭送。

平老太太与平大太太平二太太因顾蕴终究姓顾不姓平,她们只能算是客人,待会儿并没有出席的资格,倒是不必着忙。

外面顾准与顾冲兄弟父子也早领着顾氏一族但有品阶的人,在显阳侯府大门内向西而立,等着太子殿下的舆车驾临了。

巳时三刻,宫廷鼓吹乐队奏乐,前方金吾卫旗手卫开道,宇文承川的舆车缓缓驶上了显阳侯府外的街道,顾准忙领着所有族人跪迎在了大门外。

寻常人家新女婿上门迎亲时,娘家人都要为难一下,再不济了,也要新女婿做几首催妆诗才肯放行,但面对身为太子殿下的新女婿,这种风俗显然行不通了。

所以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宇文承川已被顾准顾冲和随行来迎亲的人们簇拥着,进了延年堂,等着亲迎顾蕴至外面上太子妃专用的翟车了。

眼见随着礼官的高唱声:“太子殿下亲迎太子妃,跪迎——”外面祁夫人等人哗啦啦跪倒了一片。

平老太太的眼泪一下子忍不住夺眶而出了,太子妃不比寻常人家的儿媳,是没有三朝回门一说的,太子妃只要出了家门,便是天家的人,与娘家人有君臣之分了,纵然回来,也不叫回门,该叫省亲了,还得皇后与太子都同意才成,何况顾蕴就算能三朝回门,回的也是显阳侯府,而不是平府,这一分别,也不知道下次祖孙再见得什么时候去了?

要知道平老太太因上了年纪,腿脚不便,连宫里四时八节的朝贺都一早便告了病,再不进宫的。

顾蕴见外祖母哭了,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圈,两位梳头嬷嬷忙在一旁道:“四小姐可千万不能哭,一哭妆容就花了。”

话音未落,二人便呆住了,因为顾蕴已“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平老太太膝下:“外祖母,蕴姐儿以后但有机会,一定会时常出宫看您的,您千万保重身体,我还等着您长命百岁,活成人瑞后继续孝敬您呢!”说完,恭恭敬敬给平老太太磕起头来,因为她知道这定是自己此生最后一次给外祖母磕头了,以后纵然她愿意磕,外祖母也一定不会受。

两个梳头嬷嬷不待顾蕴把头磕下,已回过神来了,齐齐抢上前要扶顾蕴起来:“四小姐,这于礼不合啊…”

“你们既叫我四小姐,这礼自然合,何况我母亲今日本该受我的礼,我母亲的母亲自然更该受我的礼了。”顾蕴却淡淡一句话,便堵得二人无话可说了,方继续将三个头都磕完,就着两旁服侍的人的手站了起来。

平老太太就含泪笑了起来,那句‘我母亲今日本该受我的礼’,让老人家心里极为受用,不禁在心里暗暗说道,婷娘,你看见了吗,蕴姐儿今日就出嫁了,她与娘一样,一直都没有忘记你,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她与太子殿下夫妻和美,万事顺心啊!

出了平老太太婆媳所在的偏厅,顾蕴被簇拥着到了延年堂的正厅,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正放生聘礼里那对大雁的宇文承川。

他穿着太子独一无二的五爪银龙衮冕,站在人群的正中,清隽英挺,不尽风华,实在让人移不开视线。

顾蕴不由呆了一下,她早就知道宇文承川好看,却没想到好看到这个地步,看来自己以后得把他看紧点儿了,他虽对流水都无情,架不住落花对他俱有意啊…也不知道东宫那些个什么良娣良媛才人的都见过他没有,若是见过,岂非越发如蝇逐臭了?呸,这是什么破比喻嘛!

胡思乱想中,耳边忽然传来宇文承川熟悉的声音:“请众亲长平身罢!”

礼官便高唱起来:“众亲长平身——”

顾蕴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就见宇文承川正定定的看着她,眼里满是暖暖的笑意,似是在告诉她‘别怕,万事有他’,她满是紧张与慌乱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这是她自己选的人,这一次,她相信她一定能一路幸福的走到最后!

祁夫人等人谢恩起身后,便到了顾蕴拜别亲长的时候了,看着面向西边而站的顾冲与周望桂,顾蕴忽然很庆幸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就算他们是一个是自己的亲父,一个是继母,她也不必跪拜他们,只消作揖即可。

顾冲与周望桂受了顾蕴的礼,顾冲便先说道:“必有正焉,若衣花,戒之敬之,夙夜无违命。”

周望桂随即说道:“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命。”

顾蕴则回道:“谨遵之。”

拜别礼便算是完了,然后内务府派来的女官便上前扶着顾蕴行至外面,与宇文承川一人执了大红绸带的一端,往停在外面的翟车行去,待顾蕴上了翟车坐定后,宇文承川才登了自己的舆车,仍由宫廷鼓吹乐队奏乐,前方金吾卫旗手卫开道,往皇宫方向行去。

待两人的车都驶动起来后,顾氏族人才尽出大门,为太子妃送嫁。

如此一番礼仪下来,一行人煊煊赫赫的到得承天门外时,正好交申时。

册封太子妃的正使吴阁老,与两位副使早已持节侯在承天门内了,待顾蕴的翟车一到,便宣读起圣旨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

与当日的赐婚圣旨大同小异,最大的不同却是太子妃正式册封了以后,便有金册金宝了。

顾蕴谢恩接了旨,又接了金册金宝,复又登上翟车,这次簇拥她前行的就不再是迎亲队伍,而是她身为太子妃应有的仪仗了。

冬日天短,等册封礼完毕以后,天已暗沉得快黑了,但整个皇宫却让道路两旁的松明灯照得亮如白昼,待行至东宫前,远远的更是一眼便能看出东宫早已是一片火树银花的世界了,皇太子大婚不止是整个皇室的喜事,更是全盛京乃至全天下的喜事,所以这一夜,不但皇城是不夜城,整个盛京也是不夜城。

东宫内彼时早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了,不论是之前的册封礼,还是接下来的同牢礼、合卺礼和结发礼,帝后都不会出席,但其他皇子皇子妃与公主驸马们却是要出席的,尤其是几位皇子妃,她们身为妯娌,待会儿在太子妃入了新房后,还得观礼兼陪伴太子妃直至太子回到新房。

随着鼓乐声之声渐行渐近,所有人都知道是太子的舆车和太子妃的翟车到了,众皇子皇子妃与公主宗室内眷们忙都起身迎出了门外,待宇文承川与顾蕴先后下车后,才簇拥着他们进了东宫的正殿。

这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顾蕴身上,而且是一种近乎严苛的目光,毕竟对于所有皇室宗室的人来说,顾蕴这会儿只能算一个外来者,他们自然要品评一番顾蕴配不配加入他们这个天下第一等尊贵的大家庭,才能渐渐的接受她。

好在顾蕴前世见过的大场面也不算少,虽都及不上眼下的,她的阅历终究摆在那里,何况方才宇文承川眼里的暖意让她心定不少,这会儿纵然万众瞩目,倒而自持得住,从头到尾都面带浅浅的笑容,从容不迫的跟在宇文承川身后,就好像不知道有这么多双眼睛睁盯着她似的,并没出任何岔子。

众人看在眼里,便都对她有了初步的认识,单看外形气度,倒是勉强堪做太子妃了,只不知道内里如何,究竟是个绣花枕头,还是个胸有丘壑的?这就需要时间来证明了。

宇文承川款步走在顾蕴前面,有意将脚步放得极慢,他很清楚顾蕴穿着那身大礼服有多不方便,即便左右都有人扶着她,好在这辈子她只穿这身礼服一次,不然他得多心疼。

很快二人便行至东宫丹陛前站定了,然后宇文承川拱手向顾蕴作揖,顾蕴则回礼谦让,如是者三后,二人才携手上了丹陛,开始在礼官的指引下,行起同牢礼来。

就见丹陛上的汉白玉长案上,早已摆放好三样饭食了,依礼先由顾蕴服侍宇文承川吃,当然不是真吃,每一样都只浅尝则止,然后她自己再吃,意味从此以后,二人便‘同吃一锅饭’了,行完此礼,新郎官和新娘子便正式算一家人了。

接下来再是合卺礼,早有礼官取了一个切成两半,以一条红线链接的葫芦来,里面都盛了酒,宇文承川与顾蕴一个接过一个,各自喝了一口各自葫芦里的酒后,再与对方交换,因葫芦是苦的,合卺酒又称为苦酒,不仅寓意夫妻从婚礼开始合二为一,永结同好,还寓意着新郎官与新娘子从此以后同甘共苦。

最后的结发礼,就不方便再在正殿里,大庭广众之下行了,于是顾蕴与宇文承川被簇拥着进了设在崇庆殿的新房,只有女眷们才能继续观礼,男宾一律止步,毕竟皇太子大婚不比寻常人家,还兴闹洞房什么的。

结发礼却是由礼官剪下顾蕴和宇文承川各自的一缕头发,用红色的细绳死死绑在一起,然后放入方才行合卺礼时的葫芦里,再将葫芦合拢绑好,寓意夫妻一辈子也被打不散了。

待结发礼行完,整场婚礼方算是彻底结束了,宇文承川于是往外面应酬众宾客去了。

余下顾蕴坐在喜床上,含笑与众女眷一一应酬,她虽年纪比在场绝大多数人都小,但她既是长嫂,更是太子妃,只有别人向她行礼的,她只含笑点头示意即可,倒是省却了许多麻烦。

方才离得远,众人并没看太真切顾蕴,这会儿就近一看,才发现她比她们方才看见的还要漂亮。

关键她们这么多人,个个儿都富贵双全,她一个新媳妇儿,来了全然陌生的地方,面对全然陌生的人,怎么着多少也该有几分拘谨不自在才是,可她却一脸的从容不迫,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一点也不惊慌,众人都久经考验,这一点还是能瞧出的,一时心情都越发各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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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月初是要不到票子的,所以也不要了,下去酝酿怎么写洞房了,想来想来,貌似只有拉灯一条路可走啊,哎…

☆、第一百三九回 新婚

碍于顾蕴的身份,大家只在她面前露了一下脸,再就是四位皇子妃各自介绍了一下自己,便纷纷退下了,顾蕴方松了一口气长气,穿了一整日的大礼服,这会儿总算可以脱下来,舒舒服服的舒展一下筋骨了。

她正要叫人,就见一个穿红色太监服饰,一看就知是东宫掌事太监的人领着几个宫女走了进来,待其走近了,顾蕴方发现他竟是冬至,脸上一下子露出笑容来,道:“冬至,锦瑟卷碧她们几个被安置在哪里,你能帮我把她们叫过来吗?”

冬至却先与她行了礼,才笑道:“回太子妃娘娘,几位姑娘都被安置在了后面的芜房,奴才这便打发人请她们去。”又指着身侧的几个宫女介绍道:“这是内务府打发来东宫服侍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的宫人,奴才瞧了些日子,倒都还算利索,这便让她们服侍娘娘更衣卸妆可好?”

那几个宫女忙跪下再次给顾蕴行了大礼,顾蕴见她们个个儿都一派稳重,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眼睛绝不乱瞟乱看,知道都受过良好的调教,关键冬至既敢让她们进新房服侍自己,可见是绝对可靠之人,也就笑道:“我才还发愁,我那几个丫头可弄不来这么复杂的衣饰,她们几个倒是来得正好。”

又问几人叫什么名字,冬至忙指着人一一说道:“这个叫白兰,这个叫紫兰,这个叫落霞,这个叫落英。”说着凑到顾蕴跟前儿,压低了声音道:“落霞和落英都有功夫在身,是殿下特意安排来贴身保护娘娘的,娘娘以后在东宫外行走就带她们两个罢,至于白兰和紫兰,都是在宫里服侍多年的老人儿了,对宫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极熟悉,娘娘若是想知道宫里有什么新闻儿,问她们准错不了。”

也就是说,落霞与落英充当的是以前刘妈妈与卓妈妈的角色,白兰与紫兰则充当的是包打听的角色…顾蕴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了。”

说话间,故作不经意的稍稍后倾了一下身子,虽说如今已经能确定冬至是实打实的太监无疑了,根本算不得男人,他靠自己太近,顾蕴依然会觉得不自在。

不自在之余,不免又想到了自己曾起过念头撮合冬至与卷碧,幸好当年她这个念头才冒出个头,宇文承川便带着冬至与季东亭离京,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不然若真让卷碧对冬至生了情愫,岂不是害了她了?

冬至把该说的说完了,也就识趣行礼,却行退了出去。

白兰紫兰几个方上前,帮顾蕴脱起大衣裳来,之后又帮她卸了金冠拆了头发,正要簇拥她去净房卸妆梳洗时,锦瑟卷碧明霞暗香四人进来了,主仆虽才几个时辰不见,却觉得分开了不知道多久似的,都有些激动,几个丫头更是红了眼圈,见了顾蕴连礼都顾不得行,卷碧便先急声道:“小姐,您还好罢?”

锦瑟见屋里还有其他人,忙稳住情绪轻捅了卷碧一下:“太子妃娘娘是在自己寝殿里,怎么可能不好,你别胡说八道。”然后率先屈膝拜了下去:“奴婢们见过太子妃娘娘。”

她先行了礼,卷碧几个才反应过来,忙也跟着拜了下去,行的就不是素日在家的福礼,而是标准的宫礼了,内务府打发去教顾蕴的女官可不只是教引顾蕴,她要带进宫的丫头们也要一并调教一番,不然哪有资格进宫。

也正是因为此,顾蕴才只带了她们几个进宫,没带刘妈妈卓妈妈,也没带喜鹊与另几个二等丫鬟,依照她太子妃的例,原是可以带八个陪嫁丫鬟并四个嬷嬷进宫的。

可刘妈妈卓妈妈跟她的年头虽不短了,到底难脱江湖市井之气,偏宫里的规矩比之显阳侯府,何止严了十倍,她不想让她们受约束甚至身处险境,也不想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最妥当的法子,便是不带她们进宫了,反正便捷要人管理,她的陪嫁庄子铺子也需要人打理,不怕没地方安置她们。

至于喜鹊,则被她托了祁夫人,放良出去许了个小康之家的长子,那家有百余亩田地,两间铺子,家里也有十来个下人使唤,喜鹊一过门就是当家奶奶,日子很是好过,也算是她报答她前世对自己将近二十年的不离不弃了。

其实锦瑟卷碧几个顾蕴原也不想带的,她们年纪都比她大,最小的明霞也已满了二十周岁,常人在这个年纪,早已儿女成行了,她原也打算将几人放良出去嫁人的,让她们跟她进宫,得将她们的青春耽误到什么时候?

奈何几人都坚持,说至少在她在宫里站稳脚跟以前,绝不离开她,她想着自己进宫后,身边也的确需要知冷知暖,往常使惯了的人服侍,少不得只能暂时留下她们,且待回头有了人可以接替她们后,再放她们出去嫁人了。

还有刘大罗镇杨桐三个,除了刘大被她留在了便捷帮着大掌柜管事以外,罗镇杨桐都让她打发去了季东亭手下办差,一来可以帮宇文承川多少分点儿忧,二来将来二人若能因此挣出个前程来,以致封妻荫子,也不枉他们忠心耿耿的护卫她这么些年。

当下顾蕴给锦瑟卷碧和白兰紫兰两拨人互相介绍了一下,白兰紫兰几个便识趣的行礼退下,让锦瑟卷碧几个服侍顾蕴。

四下里全是自己的丫鬟,顾蕴不自觉又放松了几分,她喝了一杯热茶,先由锦瑟卷碧给她脸上涂了茶籽油,用细软的棉布一点点的把脸上的脂米分都卸了,再由明霞暗香服侍着去净房内的温汤浴池里洗了个澡,浑身抹好了香蜜香膏,这才躺到临窗的榻上,任锦瑟拿大手巾,给自己绞起头发来。

同时漫不经心的打量起新房,亦即东宫崇庆殿的后殿来,一眼望去,是五间带耳房的正房,东边的梢间做了内室,次间做了宴息室,耳房则打通做了净房,便是方才她沐浴的地方了;西边看不到,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既是她的寝殿,以后应当能随她支配。

顾蕴忽然愣住了,因为她忽然发现,至少东次间与东梢间都是按照自己在饮绿轩的房间布置的,一应陈设都与她的屋里八九不离十,连她这会儿躺的榻,她屋里也是在这个地方摆了一张,难怪她方才一进来便觉得熟悉,只一时竟没往那方面想…不用说,一定是宇文承川特意吩咐人这般布置的了。

顾蕴一时感动莫名,嘴角漫起了一抹甜蜜的笑容来。

只是连日来身心都高度紧绷,如今总算一切都暂时尘埃落定了,顾蕴的情绪也就激动了片刻,便在锦瑟轻柔的动作下,渐渐昏昏欲睡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恍惚听得外面有人说话:“殿下,燕窝粥来了…”

然后耳边便传来了宇文承川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蕴蕴,起来喝了粥再睡。”

顾蕴一下子清醒过来,就见宇文承川手里正端着一个霁红小碗坐在自己身侧,旁边的椅子上则搭着先前锦瑟给她绞头发的大手巾,锦瑟却早已不知去向。

顾蕴猛地想到一种可能性,难道后来给自己绞头发的,竟是宇文承川不成?她忙坐了起来,道:“你…殿下什么时候回来的,前面已经散了吗?锦瑟她们呢,怎么见殿下回来,也不说叫醒我?”

说着见他已换过一身暗紫常服,身上也几乎闻不见酒气,只闻得见清爽的瑞脑香味儿,知道他已梳洗过了,心里越发将锦瑟几个骂了个半死,他有那么可怕吗,可怕到她们将他的话视为佛隐纶语,却连顺便叫醒自己这个正牌主子都做不到?

宇文承川看向她的眼神就越发温柔了,笑道:“前面已经散了,锦瑟几个是我让她们退下,不叫醒你的,你累了这些日子,难得今儿终于能放松一下了,我怎么忍心叫醒你?不过你一整日都没吃什么东西,还是喝点粥再继续睡罢,不然半夜少不得要饿醒了。”一面说,一面已舀了一勺粥,送到顾蕴嘴边。

顾蕴这会儿早饿过了,并没什么胃口,不然先前她早吩咐冬至让人给自己送吃的来的,不过未免半夜被饿醒,还是觉得这会儿吃点东西比较好,只是宇文承川难道不知道,他这样服侍她,她根本吃不下去吗?因忙道:“殿下,还是让我自己来罢。”

宇文承川却坚持道:“我就爱服侍你,张嘴。”待顾蕴却不过张口吃了后,才继续道:“你别叫我殿下,我还是喜欢你以前对我嬉笑怒骂都随心所欲的样子,那样才像两口子嘛,如今这样,没的白生分了。”

顾蕴红着脸想反驳他,谁跟你是两口子了,但以前能反驳时没有反驳,如今想反驳也反驳不着了,只得作罢,然后暗暗腹诽,自己见他今日一直都一副一本正经,温文尔雅,应酬所有人都游刃有余的样子,怎么就忘记他骨子里其实从来不是个守规矩的人了呢?也罢,自己叫他‘殿下’也觉得有些别扭,索性还是跟以前一样罢。

于是不再坚持,垂眼任他继续喂起自己来,几次过后,仅剩的几分别扭便也就越来越淡了。

宇文承川一直注视着她,见她放松了下来,遂继续引着她说话,以免她待会儿紧张:“今日你累坏了罢?大早便起来,之后又是这样礼那样礼的,原本我那几个弟弟大婚时,并没有这么复杂,可太子大婚只比天子大婚差半阶,一应礼仪都遵循古礼而来,旁人瞧着倒是体面荣耀了,也就只有我们两个自己,才知道究竟有多繁琐有多累人了,不怕你笑话儿,我这会儿双腿都还有些发软呢,白日里站的时间太长了。”

顾蕴正看着他干净的下颌,只觉说不出的清隽英挺,就听得他说自己双腿这会儿都还发软,忙关切道:“那收拾一下,就早些歇下罢,明儿且还有得忙呢。”

宇文承川心下暗喜,面上却不露声色,只点头道:“嗯,那你漱了口,我们便早些歇下罢,明儿五更就得起来准备给帝后磕头,还要认亲,宗室人多,五服以内的都数不过来,不到午时只怕完不了。”服侍顾蕴漱了口,牵着她的手往东梢间的千工龙凤呈祥拔步大床走去。

顾蕴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早些歇下’意味着什么,跟宇文承川似的,双腿也开始发软起来,一瞬间竟生出了一种想要逃出这间富丽堂皇的寝殿的冲动。

宇文承川怎么可能让她逃,天知道他等这一日究竟等了多久,方才进屋瞧见她一身大红中衣,披散着头发躺在榻上美人酣睡,脖颈和一弯玉臂露在外面,大红的衣裳,乌黑的头发,雪白的肌肤,红黑与雪白形成极致的对比与诱惑时,他又是怎样用尽了全身的自制力,才控制住了将她就地正法的冲动。

一感受到她的手下意识想挣脱自己的手,宇文承川立刻握得更紧了,待二人走到床前后,才勾唇邪邪一笑,道:“我一直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当年我们前几次见面时,你那份镇定与稳重,可是让我好生刮目相看,原来你也是会紧张会害怕的。”

顾蕴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腔以外了,片刻方尽量自持住嗔道:“废话,我也是人,怎么可能会没有紧张害怕的时候…那个,我们能再说会儿话再歇下吗?”

宇文承川见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男人骨子里天生的暴虐因子越发被激发出来,恨不能一口将她吞下肚的冲动就更强烈了,好歹强忍住了,笑道:“行啊,我们躺到床上说罢,说累了也好闭眼就睡,多省事儿。”说着放开顾蕴的手,掀开外面的大红龙凤呈祥的鸭绒被便先躺了进去。

顾蕴等了片刻,见他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好歹他没有急进的逼她…她于是小心翼翼的避开宇文承川,躺进了里面那床鸭绒被里。

宇文承川就握了她的手,开始说起话来:“你今日一定很舍不得老太太和舅母们,还有你的其他亲人罢?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找机会带了你回去见她们的…好在除了老太太,大舅母与大伯母四时八节都要进宫的,见面说话的机会倒也不少…东宫如今人口简单,冬至和另一个掌事太监胡向安都应付得来,你慢慢接手东宫的宫务也不迟…等过几日忙过了,我还得带你去拜望义父义母,他们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的声音低低的,温柔而缱绻,如一曲催眠小调般,很快便让才因他探手过来而紧张了一把的顾蕴放松下来,一开始还认真听着,但很快便睁不开眼睛,不知不觉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蕴恍惚听得有人在耳边轻柔的叫她:“蕴蕴。”

她才要答应,一具滚烫的身体已经贴了过来,耳垂也被轻轻的含住了,酥酥麻麻的感觉立时传遍全身,让她不由打了个颤儿,人也跟着清醒过来。

随即又是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探进了自己的衣襟里,顾蕴忙本能的按住了那只作怪的手,磕磕巴巴的说道:“不是、不是说双腿站久了,软、软得很吗…”

话没说完,已被堵了嘴,良久才气喘吁吁的被松开,宇文承川的声音喘息着带着几分笑意:“我不那么说,你能这么快便同意与我早些歇下吗?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顾蕴知道他不会伤害她,更知道他不是董无忌那个人渣,把他与董无忌放在一起相提并论,都是对他的侮辱,可想起前世的糟糕经历,想起那种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与难堪,她实在没办法不害怕,只得可怜兮兮的哀求他:“过几日,过几日待我做好心理准备了,你再…好不好?”

宇文承川手上的动作就顿了顿,道:“我真心疼你爱你,自然不会勉强你,可明儿一早,尚寝局的人就要来收元缎,还要记档,若是我们没有圆房,只怕阖府上下很快就要知道我不满意你这个太子妃,你以后势必要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将接下来的路走顺了。你别怕,我真的不会伤害你的,待会儿你一喊疼,我就停下,好不好?”

听得尚寝局的人明儿一早要来收元缎,顾蕴没办法再垂死挣扎了,任何一个过来人都知道,元缎上不可能只沾染血迹,所以划破手指企图鱼目混珠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她只得抖抖索索的道:“那你待会儿千万轻一点啊,那个真的很疼…我听说…”然后一连深呼吸了好几口,才下定决心般说道:“来罢!”

宇文承川听得她一副视死如归的语气,好气又好笑,手上与嘴上的动作却加剧了,看来他的太子妃不是普通的害怕那件事啊,那他待会儿可得好好表现一番,让她快乐才行,不然以后他那些旖旎的想法,该找谁配合实施去,难道仍只能停留在脑海中,让自己备受煎熬吗?

顾蕴只觉自己渐渐呼吸困难起来,大脑也一片浑浑噩噩的,说不上喜欢宇文承川正对她做的事,却也知道自己不讨厌…没过一会儿,二人的衣裳便都剥离了,宇文承川的头沉沉压在了顾蕴的颈窝,两人的汗水也渐渐交织在了一起,有种奇异的亲密感,肌肤的热度和光滑柔软渐渐更是叫顾蕴生出了几分恋恋不舍的感觉来,她不由自主的伸手,犹犹豫豫的抱住了宇文承川劲瘦的腰肢。

宇文承川就闷哼了一声,幽邃的双眸在黑暗中反着光,看得顾蕴不寒而栗,有种他下一刻便会将自己拆吃入腹的感觉。

但他却没有再继续肆虐她,而是将一个如落花般轻盈的吻映在了顾蕴的额头上,顾蕴小小的松了一口气,有种暂时逃过一劫的喜幸。

只是她气还没喘完,身下就卒不及防的传来了一阵剧痛。

她忍不住“啊”了一声,眼泪滂沱之际,一口咬在了宇文承川的肩膀上。

拔步大床四周的大红喜帐就开始从轻微到剧烈的摇动起来,跟金水河里的水车似的,周而复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下。

到最后,连坚实的大床都开始摇动起来,还夹杂着带着哭腔的委屈女声:“不是说我一喊疼就停下的吗,这都几次了…你这个坏蛋,说话不算数…”

然后是粗喘中透着压抑不住餍足的男声:“我二十五年的积蓄呢,自然要一次吃个够本儿,乖宝贝,你再忍忍,就快好了,就快好了!”

“你刚才也是这样说的,”女声就更委屈了,“留得青山在,才不愁没柴烧啊,呜呜呜,骗子,唔…”帐子又是一阵剧烈的摇动。

帐外燃了一半的大红龙凤喜烛仍静静的燃着,似是在无声的告诉着帐内的人,夜,还很长…

次日交五更前,顾蕴只觉自己才睡着,便已被叫醒,不得不起床了,最可恶的是,她昨儿还只是觉得累,这会儿却是觉得浑身上下尤其是双腿之间,哪哪儿都痛,早知道这觉睡了比不睡还累一百倍,打死她也不要睡了!

宇文承川倒是神清气爽,练家子一夜不睡,用力不辍算什么,何况是这样甜蜜的劳力,以前他习武时,可比这苦多了。

看顾蕴有气无力的靠在自己怀里,稍微一动便能看见衣领下青青紫紫的痕迹,眼睑下也一圈青色,宛如深青的螺子黛晕染出来的一般,神情虽萎靡不振,眉眼间却隐约透着一股子新婚少妇特有的媚意,嘴角的笑容就越发的大了。

忍不住低头轻咬了她的嘴唇一下,又上下其手了一番,才低笑道:“乖宝贝,真得起身了,不然你连沐浴的时间都没有。我答应你,午后歇中觉时,我一定不闹你,让你好生睡一觉,你说好不好?”

等她下午睡好了,晚上他才好继续吃媳妇儿。

顾蕴眼睛都睁不开,也懒得去计较他的手口并用了,反正昨晚上自己全身上下哪哪儿都被他摸遍也亲遍了,关键她也没有力气去计较,只是哼哼道:“你当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呢,下午让我睡好了,晚上你才好继续…除非你答应我今晚上也不闹我,好歹让我缓缓,不然我今儿就不起来了我!”

昨晚上某人情浓意酣之时,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顾蕴方知道原来他临睡前喂自己吃燕窝粥,不是怕自己半夜饿醒,而是担心自己届时没力气由他折腾了,所以如今他休想再糊弄她了!

宇文承川却爱极了她的撒娇,只有拿他当最亲密无间的人,才会这样与他撒娇,既无伤大雅,又增添夫妻间的情趣,忙没口子的应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答应你,现在愿意起身了罢?”

用的是问句,却不待顾蕴答应,已不由分说抱起她,往净房去了,一边走一边还说道:“我让人在温汤里加了几味药材,你泡上一刻钟,应当就能缓解疲累了…”

这还差不多,顾蕴迷迷糊糊的想着,嘴角不自觉带出了一抹笑容来,只是等她被放进温汤以后,她笑不出来了,因为宇文承川竟打算亲自上手帮她洗。

真是无孔不入的大色狼…恼得顾蕴一叠声的撵他出去,待他总算出去后,才靠在池壁上,放松的闭上了眼睛。

身体仍很痛,但于疼痛中,分明又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昨晚上最后关头时,刹那间在自己眼前绽放的五颜六色的烟花,那是她从未有过的感受…原来那件事本身并没有错,也并不全是痛苦,真正有错的是那个人,真正的痛苦也是来源于那个人不是对的人。

当对她做那件事的人换成她心里的那个人时,一切都变得那么的水到渠成,她只是在最初害怕了一瞬间,便再想不起前世的种种,只能随着宇文承川沉沦了…从前种种仿若随风散去…

她确信那些痛苦与难堪再也不能伤害她,再也不能在她心里掀起波澜,就当她曾经是被狗咬过一口罢,她总不能也给狗咬回去罢?

从今往后,她是宇文承川的妻子,只是他的妻子,他们会一起白头到老,儿女双全,他们会生同衾,死同穴!

果然沐浴一场后,顾蕴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许多,白兰和紫兰早在寝殿内候着了,见她出来,忙迎上去跪下行礼:“恭喜太子妃娘娘。”

顾蕴见已换好一身太子五爪银龙常服的宇文承川,在一旁笑得一脸的满足与惬意,瞪了他一眼,才笑道:“起来罢。”命同样在殿外候着的锦瑟:“待会儿多给白兰她们四个一个红封打赏。”

锦瑟忙应了,也与卷碧几个一道跪下,齐声说道:“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娘娘。”

宇文承川心情大好,道:“你们几个,待会儿也多领一个封红,算孤打赏你们的。”说着,冲顾蕴挤眉弄眼,意在告诉顾蕴,我这样投桃报李你还满意吗?

真是幼稚得可以…顾蕴好气又好笑,坐到了先前他送聘的那个西洋镜台前,让白兰与紫色为她梳头上妆,待会儿得去拜见帝后,还要受下面众皇子与皇子妃并宗室们的礼,少不得还得穿礼服化浓妆,方显郑重。

西洋镜台果然好,真正是纤毫毕现,顾蕴看着镜中的自己萎靡不振,忍不住在镜中瞪了在后面含笑看她梳妆的宇文承川一眼,见宇文承川不论她怎么样都满脸满足的笑,自己也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起来。

这才知道,原来男女夫妻间到了情浓时,真正只消一个眼神,已能让人满心的甜蜜了。

因今日不必再带金冠,只消带小一号的玉冠,白兰与紫兰很快便与顾蕴梳好了头上好了妆,又与锦瑟卷碧一道,服侍她穿好了小礼服。

仍是只有太子妃才能穿的褕翟,却不再是庄重的青色,而是换成了应景的红色,顾蕴本就生得白,被红色再一衬,就于端庄之中,多了几分妩媚与明艳。

让宇文承川没来由的生出了几分不痛快来,这么漂亮的老婆,他真想将她藏在屋里,不让任何一个男人看见,尤其是某个姓沈的、如今已是他妹夫了的人,他这会儿再让人去制造点儿什么意外,以致大公主夫妇进不了宫还来得及吗?

顾蕴才妆扮好,尚寝局的嬷嬷们来了,含笑给宇文承川和顾蕴行过礼道了喜后,四人进帐在满床的凌乱中将元缎找到,小心翼翼的收进一个红漆描金的匣子里,便却行退了出去。

落霞与落英这才进帐换起被褥罗衾来,顾蕴想起那一床的凌乱,就由不得脸不发烫,好在这时冬至进来了,行礼道喜后笑道:“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早朝已经散了,是时候该去景仁宫拜见皇上和皇后娘娘了。”

这才稍稍解了顾蕴的尴尬,由宇文承川牵着她的手,两人一道被簇拥着出了崇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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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家里装空调,装完打扫卫生都用几个小时,烦死了,只码了五千多字,所以今天的更新迟了,另,这张因为剧情原因,稍微少点字数,下章酌情补上哈,请亲们千万见谅,么么哒,o(n_n)o~

☆、第一百四十回 认亲

宇文承川的手很大很温暖,在大冬天里被他的手握着,简直比捧着手炉还舒服,舒服得顾蕴简直不想松开了,只恨不能由着他这样牵着自己的手,一直走到地老天荒。

只是她也知道私下里这样可以,众目睽睽之下,她却必须遵循自己为人妻室的本分,不但不能让宇文承川牵着自己的手与他并排而行,还得退后他半个身位,小步跟在他身后,以彰显他这个夫主的权威。

念头闪过,顾蕴已强忍不舍,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了。

却被宇文承川握得更紧了,小声说道:“衣袖这么大,别人看不出来的,何况如今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你别担心,我不会给任何人以诟病你的可乘之机的。”

顾蕴闻言,也就不再坚持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己又的确舍不得这份温暖与甜蜜,那她何必还非要为难自己呢?

果然一出崇庆殿,宇文承川便松开了顾蕴的手,一本正经的吩咐冬至:“这么冷的天,直接把暖轿抬进来罢,不必去宫门外再上轿了,省得冻坏了太子妃。”

冬至忙上前恭声应了,自往前面安排去了,宇文承川这才又压低了声音已顾蕴道:“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正大光明的牵着你的手,去全大邺的任何一个地方的!”

他的妻子,他最心爱的人,自然有资格与他同进同退,与他站在一样的高度,俯瞰大邺的一切!

宇文承川的声音很低,仅够他们彼此听得见,顾蕴却从中听出了言出必行的果敢与决心来,她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我就等着你实现承诺那一日了!”

夫妻两个不由相视而笑,本就贴得紧的心至此也贴得更紧了。

冬至很快便领着人抬了两乘暖轿至崇庆殿的宫门外来,这次宇文承川没再说什么要与顾蕴同乘一轿了,反正来日方长,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上了暖轿,被簇拥着出了东宫的宫门,径自往景仁宫方向行去。

约莫一刻钟后,暖轿抵达了景仁宫,宇文承川先下轿,然后行至后面,亲自将顾蕴扶了下来。

可巧儿彼时三皇子妃柯氏与四皇子妃庄敏县主的暖轿也到了,瞧得此情此景,妯娌二人不约而同神色一紧,眯了眯眼睛,顾四竟如此得太子喜欢,竟不顾自己的威仪,众目睽睽之下亲自扶她,那东宫那些个女人们,岂非越发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