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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你倒是想得美!”说得顾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夫妻两个耍了几回合花枪,顾蕴才正色道:“你不想见她还不容易,明儿我便板着脸让她接下来几日不许再来便是,她必定以为我是打翻了醋坛子,再想着她已引起你的兴趣了,想要让你对她越发有兴趣,就得若即若离欲擒故纵,接下来几日势必不会再来,你不就可以不必被恶心了?”

宇文承川点头道:“你看着办罢,只要不误了大事,你想怎么着都可以。”

顾蕴应了,适逢晚膳得了,夫妻两个遂对坐着一道用起来,待饭毕后,又沐浴了一番,才相拥歇下了,至于有没有大战三百回合,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翌日顾芷来请安,就见顾蕴的脸色大异于前些日子的和颜悦色,而是变得十分的难看,见她行礼也不让她起来,更不说赐座了,只淡淡说了几句,便打发了她:“本宫今儿与几位宗室的长辈说话儿时,她们说起了本宫近日与顾侧妃走得颇近之事,言语间很是不赞同,说本宫自甘堕落,实在有失一国太子妃的身份,所以顾侧妃这些日子就不必再来给本宫请安了,且待去了行宫,不再一举一动都有人时刻注意着时,再去给本宫请安也不迟,顾侧妃跪安罢。”

顾芷闻言,不由暗自冷笑起来,什么宗室的长辈说她‘自甘堕落,有失一国太子妃的身份’,分明就是她自己打翻了醋坛子,所以迫不及待想将她和太子殿下隔离开来,以期见不到她后,太子殿下便渐渐将她忘到脑后去了,当她不知道么!

看来顾蕴真是太不了解男人了,一块鲜肉若很轻易就吃到了嘴里,男人反而很快就腻了忘了,若一直吃不到嘴里,才真是会念念不忘,原本对那块鲜肉只有五分热度的,也会立刻涨到十分,原本吃上三个月就会腻的,也会吃上半年才腻了,得来得越不容易的东西,才会越知道珍惜不是吗?

所以今日纵顾蕴不摆出这副样子来,顾芷也会找机会与她说,接下来几日不再过来的,如今她先提出来,倒是正中自己下怀了。

顾芷因忙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小声道:“都是臣妾不好,才害太子妃娘娘被人说嘴的,可臣妾实在太想与太子妃娘娘亲近了…既然如此,那臣妾就过几日再来给太子妃娘娘请安罢,想来届时我们府上送补给的人也该又到了,臣妾便可以将那香敬献给娘娘了。”

当日顾蕴提出要她身上的香,她自不能当面拒绝,于是承诺回头便亲自送来,不想回去与二皇子一说,那香名贵而难得,最重要的是,万一那香到了顾蕴手上,被她发现了什么问题,将来便是证据了,他们怎么可能傻到自己将证据送到敌人手里?

二皇子便与顾芷说,让她找借口把这事儿揭过去,顾芷想来想去,旁的借口都不够有说服力,于是只得找出一盒新的香露来,自己用了少许,然后捧到顾蕴面前,说自己那盒没动过的许是连日赶路,底下的人忙昏了头,竟不慎遗失了,若顾蕴不嫌弃,就先将就用用自己用过的,等新的送到后,立时献上。

心里却知道,以顾蕴的高傲,定然不会用她用过的东西。

不出所料顾蕴想也不想便回绝了,让她拿回去,但也没说以后也不要这香的话了,所以顾芷才会故意选在这当口提及此事,就是吃准了顾蕴如今既妒恨上了她,自然再不可能用与她一样的香,让太子殿下闻见了,心里不得越发惦记她吗?

果见顾蕴的脸色越发冷淡了:“不过一味不登大雅之堂的香罢了,本宫早忘了,倒是难为你还记着,你得了便自己用罢,不必与本宫送来了,本宫什么好东西没有,实在不差区区一味香。本宫乏了,你跪安罢。”

顾芷这才恭声应了:“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却行退了出去。

余下顾蕴看着她不紧不慢,却到底难掩轻快的背影,片刻,嘴角方缓缓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大部队又紧赶慢赶了几日,终于赶在七月下旬,顺利抵达了热河行宫。

热河行宫依山而建,前身乃是前朝一位藩王的王府,本就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景致极佳,到了本朝太宗皇帝执政末期高祖皇帝执政初期,天下太平国富力强,遂在王府的基础上大兴土木,数度扩建,终于成了如今全大邺规模最大的行宫,也是仅次于盛京皇宫的皇家御苑所在。

众人抵达时,已是傍晚了,落日余晖下,一眼看去只见殿宇林立,都是高规格的芜廊顶,与皇宫的一样,金灿灿的。

皇上自然由太子皇子和亲贵文武们簇拥着走中门,华盖遮顶,彩旗笙笙的,很快便经中门前的汉白玉七拱桥,进了中门,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以内。

余下众宫眷女眷由顾蕴打头,经侧门进后宫,然后由行宫的执事太监宫女和内务府的官员一道,引着各自往提前安排好的各自的院子去安置。

整个行宫的正殿名唤“光明正大殿”,虽名为“殿”,实则与皇宫的乾清宫一样,却是一大片建筑,当仁不让由皇上住了,以便皇上接见文武百官处理政事。

光明正大殿以下,最大的殿宇便要数玉润殿了,除了宇文承川和顾蕴,别人也没资格住。

彼时顾蕴就正扶着白兰,由内务府的太监殷勤的引着,抵达了玉润殿的后殿,就见殿门的屋檐下描着和玺彩画,顶上有龙凤藻井,论起规格气派来,倒也不比东宫差多少。

顾蕴不由点头笑道:“本宫早就听说行宫的玉润殿是个好所在,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内务府的太监忙赔笑道:“不瞒太子妃娘娘,玉润殿是整个行宫唯一一座既能通前朝,又能通后宫的殿宇,也是唯一一座殿内便有园子的殿宇,单论起大小来,倒比光明正大殿还要大上少许,若不然,奴才们也不敢安排给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居住。”

顾蕴笑道:“有劳公公费心了。本宫还听说,整座行宫因是依山而建,所以山中有园,园中有山,其间还夹杂着不少湖泊密林,宫苑的景致也是取全大邺最佳的盛景融于一园,与盛景的皇宫大是不同,是这样吗?”

“娘娘所言不虚,的确如此。”太监继续赔笑,“不过究竟怎么样,还得等娘娘亲自见过了才知道,娘娘小心脚下。”

一路说着,一路引着顾蕴主仆一行抵达了玉润殿后殿的正殿,殿内自然早已布置妥了,与崇庆殿大同小异,难得的却是将窗户一推,便可见外面有一圈碧绿的竹林,凤尾森森,龙吟细细,既凉爽又幽静。

顾蕴心下满意,示意白兰打赏了内务府的太监宫女们,又将分到玉润殿暂时服侍的太监宫女召齐见了一回,才将众人都打发了,瞧着白兰紫兰六个归置起屋子来,时不时的吩咐几人一句:“那套茶具是殿下最爱的,拿出来擦拭摆放时小心一些,别磕着碰着了…那个花斛上次插了荷花儿甚好,这次也用来插荷花儿罢…别忘了点些艾草把殿内殿外都熏一遍,再检查一下窗纱可都糊好了,你们的屋子也是一样,不然晚间让蚊虫咬得满头满脸的包,明儿可别来找本宫哭啊…”

如此忙碌到掌灯时分,才算是将屋子收拾妥了,宇文承川也回来了,见玉润殿布置与崇庆殿差不了多少,顾蕴则换过一身家常衣裳,头发也已散开,松松的挽成了一个纂儿了,让他一回来,便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崇庆殿似的,不由笑道:“总算有几分家的感觉,今晚也总算可以好生睡一觉了。”

顾蕴见他回来了,便吩咐明霞暗香摆饭,“早些吃完了,早些洗了澡洗了头便歇下,明儿还要早起呢,我听说在行宫里一样要每日上朝,一应规矩都与在盛京时一样,万不能起晚了,我倒是已经洗过了。”

宇文承川笑道:“是一样要每日早朝,一应规矩都与在盛京时一样,不然怎么叫整个朝廷随身携带?不过皇上发了话,大家一路舟车劳顿的辛苦了,明日歇息一日,后日再开始上朝,所以明日可以多睡一会儿。”

“那也罢了。”顾蕴点点头,“不过东宫跟来的臣工们怎么安置,玉润殿前殿也有那么大,照理他们既是东宫的人,就该你在哪里,他们便在哪里才是。只是我才听底下的人说,玉润殿既可通前朝,又可通后宫,瓜田李下的,万一让人抓住可乘之机…”

宇文承川沉吟道:“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这样罢,我明儿去给皇上请安时,把这事儿与皇上说一说,回头便把通往前朝和后宫的门都给封了,只留一扇供我素日进出也就是了,还得十二个时辰不断人的轮流守着,如此在皇上跟前儿过了明路,也算是给有心人敲了警钟,想来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夫妻两个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面吃着饭,一面便把该商量的事都商量妥了,待饭毕宇文承川又亲自将殿内殿外都仔细巡视了一回,才沐浴完毕绞干头发,早早歇下了。

次日起来,送了宇文承川出门后,顾蕴便打发人往各处去打探其他人分别都住了什么地方,很快便得知随驾的妃嫔们由此行位份最高的韵妃领着,住了水绿南薰殿,水绿南薰殿虽及不上玉润堂的规模,听说也十分阔朗,众妃嫔住着倒也足够了。

惟独妙贵嫔由皇上特意指了离光明正大殿最近的一处小院芙蕖院住,虽只得小小巧巧三间正房,难得的是开门便有大片荷花亭亭玉立,最是清幽宜人,足见皇上对妙贵嫔的偏爱。

不用说又让其他妃嫔打翻了醋坛子,背地里不知骂了妙贵嫔多少声‘狐媚’,可有皇上撑腰,她们也不敢对妙贵嫔怎么样,不过就嘴上白痛快一下而已。

顾蕴听了这些,不过一笑置之,老公公的房里事,再怎么着也轮不到她置噱,何况皇上越宠爱妙贵嫔,于东宫就越有利,她自然越发乐得冷眼旁观。

又打听得皇子们都带着各自的正妃或是侧妃住了内城边缘的几座殿宇,其他宗室亲贵文武百官并各自的家眷就住得更远了,倒是与在盛京时并无太大差别。

顾蕴遂吩咐暗香与明霞:“既知道了各自的住处,我又是长嫂,不能自己先登门造访,送点东西表示一下却是可以的,你们两个就尽快做一些点心出来,往各处都送些去罢,顺道请各位皇子妃得了闲便来玉润殿逛逛,就说本宫随时恭候她们的大驾。”

她不先送东西过去,五皇子妃与六皇子妃也不好贸然过来,有了过来道谢还礼的由头,自然就不怕人说嘴了,以后也好常来常往,至于庄敏县主与顾芷万侧妃,爱来不来端看她们自己,若是不来,当然就最好了。

暗香与明霞忙屈膝应了,果真去后面厨房好一通忙活,做得了四样点心,都是顾蕴便捷客栈里的招牌点心,横竖如今顾蕴是便捷幕后东家的事早已人尽皆知了,用便捷特有的点心来送人再合适不过了。

于是除了白兰紫兰留下服侍顾蕴以外,暗香明霞落英落霞四人都提着食盒各自出动了。

不一时陆陆续续回来道:“五皇子妃娘娘(六皇子妃娘娘)让奴婢回来替她多谢娘娘,说是说话间就要午膳了,若这会儿过来,不是给娘娘解闷儿,反倒是给娘娘添麻烦,所以待娘娘午睡起来后,再过来给娘娘请安道谢,陪娘娘说话解闷儿。”

“万侧妃让奴婢回来替她多谢娘娘,说这两日身上有些不好,不敢过来过了病气给娘娘,待过几日身上好些了,再过来给娘娘请安。”

“四皇子妃娘娘说…”

“顾侧妃说…”

顾蕴听得只五六两位皇子妃要过来,心下称愿,笑道:“你们都辛苦了,下去歇着罢,这里不必你们伺候了。”

待几人屈膝行礼退下后,才单手托腮沉思起来,顾芷也好些日子不见宇文承川了,就算宇文承川对她表现出了“兴趣”,毕竟二人连一句话都没说上过,今日难得有名正言顺来玉润殿的机会,她怎么会轻易放弃?莫不是事情又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真希望鞑靼各部的首领们能早些到齐了觐见皇上,皇上也好早些设宴款待他们,把事情了了,不然每天都看着满天的乌云,撑着伞等下雨,撑久了手也是会累的!

午后顾蕴小憩了半个时辰刚起来,五皇子妃与六皇子妃果然联袂而至,各自贴身丫鬟的手里还都提了个食盒。

彼此见过礼后,六皇子妃先笑道:“出门在外,我和五皇嫂没什么东西可回大皇嫂的,况纵抬了金山银山来,大皇嫂也未必稀罕,所以也各自做了两样点心送来,再配上大皇嫂的好茶,今日的下午茶和点心可不就齐活儿了?”

说得顾蕴笑起来:“你怎么不真抬了金山银山来,我可稀罕得紧,就巴巴送两样点心来,还要我自己赔上好茶,我可真是亏大发了。”

六皇子妃便摊手笑向五皇子妃道:“五皇嫂听听,出了名的大财主还向我们这些穷人讨金山银山,果然嫌什么多,也不会嫌银子多么?”

五皇子妃笑道:“六弟妹既嫌弃,就把你的银子都分与大皇嫂和我罢,横竖我们是再不会嫌的。”

妯娌三个说笑间,白兰紫兰已将五六两位皇子妃带来的点心分盘装好了,五皇子妃带了杏仁香蓉的佛手酥和核桃枣泥的枣花酥来,六皇子妃则带了枸杞豆蓉的祥云酥和玫瑰豆沙的如意酥来。

顾蕴看了看,又让明霞上了一碟糖炒栗子和一碟五香瓜子来,凑了个小六件配茶,茶则是休宁的松萝茶,清香宜人又带一点淡淡的苦味,用来配甜甜的点心再好不过了。

大家喝着茶吃着点心,十分的惬意,正商量着明日上午若日头不大,便去逛逛园子,看看行宫园子的景致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那般与盛京皇宫的春兰秋菊,各有所长,——顾蕴与六皇子妃一个去年进的门,一个今年进的门,自然都没来过行宫,五皇子妃倒是进门几年了,上次皇上南幸时,她却有孕在身,这次便也是初次前来,所以妯娌三人兴致都颇高。

就有小宫女进来跪下禀道:“四皇子妃娘娘与二皇子府的顾侧妃给娘娘请安来了。”

顾蕴不由一怔,她们两个不是不来的吗,而且她们两个怎么会凑到一起了,以庄敏县主那个看似平易近人,实则高傲到了骨子里的性子,就算如今再不招人待见,也不至于自甘堕落到与顾芷做堆罢?看来那件事庄敏县主十有八九也是知道的。

五皇子妃与六皇子妃也是面面相觑,不明白庄敏县主与顾芷这是闹的哪一出,不过这是玉润殿,也轮不到她们两个做主,于是都只是默默的吃茶,并不多说。

顾蕴已回过神来,笑道:“还以为四弟妹不来呢,没想到到底还是来了,今儿我这里可是真热闹了,快请!”

片刻之后,便见一身正红宫装的庄敏县主与一身湖蓝宫装的顾芷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先给顾蕴见了礼,庄敏县主又受了五皇子妃六皇子妃的礼,顾芷则给所有人都见了礼,大家才各自落了座。

顾蕴便笑道:“四弟妹来得正好,我才与五六两位弟妹说,想打叶子牌混时间,只人手不够呢,这下可算够了,只是四弟妹怎么会与顾侧妃一道过来,二皇弟与四皇弟不是住得一南一北吗?”

庄敏县主笑道:“我是半道上遇见顾侧妃的,她见是我,少不得要上前行礼问安,我听说她也是来给大皇嫂请安的,想着大皇嫂自来待她亲厚,倒不好只拿她当寻常的侧妃看待,便带她一块儿过来了。晨起我有些头晕,原是不打算来了,得亏午间小憩了一会儿起来,已觉得好多了,也得亏我来了,不然岂不是赶不上大皇嫂这里的热闹了?”

不确定老五媳妇老六媳妇已过来了,她才不要过来与顾蕴这个贱人大眼瞪小眼,两看两生厌,而且就是要人多,才更“热闹”呢!

妯娌两个寒暄了几句,五皇子妃六皇子妃也凑趣了几句,便摆了桌子,四人坐了,打起叶子牌来。

顾芷既没资格与四人平辈论交,也不好就此离开,只得站在一起,给四人做起端茶递水的活计来,不一时额头便有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顾蕴与五六两位皇子妃自是视而不见。

不想带她来的庄敏县主也是视而不见,只管打着自己的牌,倒像她与顾芷的确是偶然遇上,彼此私下里的确没有任何交情一般。

顾蕴就暗自冷笑起来,庄敏县主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过犹不及”吗,有时候装得太过,反倒显得刻意了!

面上却丝毫不表露出来,仍安然淡定的打着自己的牌,反正顾芷难受不难受,与她什么相干?

顾芷进了二皇子府后,虽日子大半时候都不好过,要说给人端茶递水,还真没做过,她一个失了宠的孺人,别说凑不到二皇子跟前儿,连二皇子妃跟前儿也凑不上,便是想给人端茶递水,尚且没那个资格;而早年在显阳侯府时,她是娇生惯养的小姐,只有别人服侍她,没有她服侍别人的,自然更不可能给人端茶递水了。

所以像现在这样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的给顾蕴妯娌几个服侍茶水,她还真是第一次做,时间一长,哪里支撑得住,心里又怎么会不生出几分怨怼与仇恨来,凭什么她们就可以坐着,自己却只能站着白白忍受身与心的折辱,老天爷怎么能如此不公平!

怨怼仇恨之余,还有几分害怕,怕自己的身体撑不住。

原来顾芷的小日子已七八日没来了,她小日子以前虽也不准,可最多早晚两三日,这次却足足晚了七八日,说明什么?指不定她腹中已有了自家殿下的骨肉亦未可知,那她哪里还需要这般委屈自己,哪里还需要这般时刻提心吊胆的,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虎毒不食子,殿下就算不看她,难道也不看她腹中自己的亲生骨肉不成!

所以顾芷今日才不想来玉润殿的,在没确定自己是不是真有了身孕以前,她不想再冒任何险,以她的身份,在这行宫里见了谁不得磕头行礼,万一不慎出了什么岔子,她岂非肠子悔青也没用了?

却没想到,午间她才刚躺下,庄敏县主便打发了人来请她一并来玉润殿,她说身体不舒服也不行,跟她的两个丫鬟也是一再的劝她听庄敏县主的,二人虽一直在笑,语气却根本不容她拒绝,她只得满腹委屈的起了身,梳洗一番后,与庄敏县主一道来了玉润殿。

大家打了一个多时辰的叶子牌,眼见时辰已不早了,六皇子妃便先提出要走:“…我还得回去瞧着人给我们殿下熬药,就暂且失陪了,明儿得了闲,再陪三位皇嫂解闷儿。”

庄敏县主却笑道:“六弟妹也忒仔细了,不就是熬个药吗,底下的人若连这点事儿都做不好,还养她们何用?难得我今儿手气好,赢得这么多,难得今儿人也齐全,我便用这赢来的银子,借大皇嫂的地方,整治一桌酒席,我们好生乐呵乐呵怎么样?”

又问顾蕴与五皇子妃:“不知大皇嫂与五弟妹意下如何?”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顾蕴哪里还不知道庄敏县主的用意,这是打算无论如何也要拖到宇文承川回来,让宇文承川见上顾芷一面,将自己的“情难自禁”表现出来呢!

原本顾蕴多少还对庄敏县主有一二分愧疚的,这下可算是彻底的荡然无存了。

------题外话------

哈哈哈!瑾瑜家的网依然没修好!

不过我听说有人叫我损友,嗯,是谁呢?谁呢?谁呢?

天下有人家这么好的损友吗?

☆、第二百零七回 异想天开

顾蕴心里冷笑着,嘴上却笑道:“我自是巴不得几位弟妹都留下,就是要人多才热闹呢,何况这些日子日日都忙着赶路,我们妯娌也不曾好生吃过酒说过话儿,难得今儿人齐全,四弟妹说是借我的地方,我何尝不是借花献佛,借四弟妹的东道为我自己暖屋子?六皇弟的药有底下人看着,六弟妹不回去也无妨,就是不知道五弟妹怎么说?”

五皇子妃闻言,笑道:“大皇嫂与四皇嫂既有此雅兴,我自然不能扫了二位嫂嫂的兴,只是,我们殿下还等着我回去,我先前答应了今儿要亲自下厨为他做几道拿手菜的…我先打发丫头回去禀报一声罢。”

顾蕴忙笑道:“看五弟妹说的,哪有把你留下了,却让五皇弟饿肚子的道理,如此我这个做嫂嫂的也不能安心啊,依我说,索性打发人去将几位皇弟都请来,咱们妯娌一桌乐呵咱们的,他们兄弟一桌乐呵他们自己的去,如此我们便都能安心,他们兄弟也能好生亲近一番了,不知几位弟妹怎么说?”

她话说到这个地步,庄敏县主与五六两位皇子妃自然都不反对,笑道:“那我们今儿少不得要给大皇嫂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自家妯娌,这样说就太外道了,何况是四弟妹的东道,你们要谢,也该谢四弟妹才是。”顾蕴笑着客气了几句,便叫了明霞暗香来,吩咐二人即刻整治酒席去。

待二人应声而去后,又吩咐白兰:“去,瞧瞧太子殿下正忙什么,就说几位皇子妃都留在我们殿里用晚膳,总不能让几位殿下都单着,请他打发人请几位殿下也过来吃酒。”

“是,娘娘。”白兰忙屈膝行了礼,却行退了出去。

顾芷哪里敢留下坐席用膳,万一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她如今是半点险也不敢冒,何况顾蕴妯娌打牌没有她的座儿,坐席自然也是一样,她站了这么长时间,小肚子早已是坠胀不已,小腿肚也是一阵阵的酸痛,再站这么长的时间,后果不堪设想。

因忙趁机赔笑插言道:“娘娘们好雅兴,臣妾本不该扫娘娘的兴说要走,可臣妾若留下,只怕反倒会更扫娘娘们的兴,所以臣妾想先告辞了,还请众位娘娘恩准。”

顾蕴闻言,想了想,点头道:“三皇弟府上的万侧妃听说这几日身上都不舒坦,本宫便是打发了人去请她,她怕也不会过来,她不过来,倒是的确不好单独给顾侧妃开一席,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席,也没有意趣,既是如此,你就先回去罢…”

话未说完,庄敏县主已笑道:“此番二皇嫂没来,顾侧妃便是二皇兄跟前儿的第一人,何况顾侧妃与大皇嫂还是姐妹,我们看在大皇嫂的面子上,就给她一个面子,让她敬陪末座又何妨?不然二皇兄在这里,她回去也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说出去倒显得我们妯娌太不近情面了,不如还是让她留下罢。”

“这…”顾蕴不由面露迟疑,看向了五六两位皇子妃:“两位弟妹怎么说?”

五六皇子妃见问,正要答话,白兰笑着去而复返,行礼后笑道:“奴婢才出去,远远的就听得人通报殿下回来了,倒是赶了个巧儿。殿下听了奴婢回禀娘娘的提议后,很是赞同,已打发人去请其他几位殿下了,只是殿下说要进来换件衣裳,只怕说话间就该进来了。”

顾蕴忙道:“几位弟妹在呢,殿下如何好方便进来,你这就与殿下寻了衣裳送出去罢。”

五六两位皇子妃忙起身插言道:“如何好委屈大皇兄,还是我们暂且回避一下罢。”

庄敏县主却稳坐不动,只是笑道:“都是一家子骨肉至亲,若是放到寻常人家,咱们妯娌与大皇兄哪一日不得见个两三次的,如今却是一个月也未必能打上一次照面,好容易今日有机会了,偏两位弟妹又要回避,岂非显得忒生分了?依我说,我们只管留下,也好给大皇兄见个礼啊,大皇嫂应当不介意罢?”

顾蕴眼里有嘲弄转瞬即逝,笑道:“自然不介意,说来都是一家人骨肉至亲,也的确没什么可回避的,几位弟妹就留下罢。”

五皇子妃与六皇子妃闻言,虽不知道顾蕴与庄敏县主在打什么哑谜,二人倒是一直在笑,可彼此间却无端给人以一种剑拔弩张的感觉…不过见顾蕴微微冲她们点头,也就安心坐下,与庄敏县主一道等起宇文承川进来来。

很快在一声“太子殿下回来了”的通报声后,宇文承川大步走了进来,瞧得庄敏县主几个都在,脸上不由闪过一抹意外,瞧得顾芷也在,意外就立时化作了惊喜。

庄敏县主瞧得分明,心下大是解气与痛快,顾四你个贱人,这次我看你还怎么嚣张怎么得意…念头闪过,她已随顾蕴几个一道屈膝拜了下去,口称:“参加大皇兄,大皇兄万福金安。”

宇文承川这才应声回过神来,笑道:“几位弟妹可是稀客,快快免礼。”

待几人起来后,才与顾蕴道:“你的提议甚好,孤已打发人请几位皇弟去了,你回头便亲自去瞧瞧菜色安排得怎么样了,断不能委屈了几位皇弟。”

顾蕴少不得含笑应了:“殿下放心,臣妾理会得的,断不会委屈了几位皇弟和弟妹们。”

宇文承川就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似是不经意间终于看到了顾芷般,微蹙眉头道:“孤记得这是二皇弟的侧妃不是,怎么瞧着气色有些不大好的样子?”

左右一溜,见除了上首的主位,下面只有三个位子旁边有茶果和点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向顾芷的目光就越发怜惜了,但只是一瞬,便收了回去,继续笑向顾蕴道:“虽说顾侧妃与你们妯娌于礼法上来说尊卑有别,于人情上来说,却也勉强算得上你们的弟妹与嫂子,不然朝廷也不会特特给侧妃四品的诰命,还准许上皇家玉牒了,太子妃,你们妯娌也不能太苛待了她才是,毕竟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

顾蕴的笑就变得有些勉强起来,嗔道:“殿下不是向来不理会这些小事儿的,怎么今儿倒破例了?您就放心罢,臣妾自有分寸的。殿下不是要换衣裳吗,臣妾要陪几位弟妹暂时不得空,就让白兰紫兰服侍您换衣裳去可好?”

低声喝命白兰紫兰:“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服侍殿下换衣裳去?”

宇文承川这才没再多说,却忍不住又看了娇娇怯怯的顾芷一眼,才在顾蕴妯娌的恭送声中,由白兰紫兰簇拥着进了内殿。

方才宇文承川与顾蕴说话时,庄敏县主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宇文承川,见他被一身皇太子的服制衬得越发的威严雍容,比之上次自己见他时,又多了几分一国太子应有的风仪气度,那种上位者才有的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从容与霸气,四皇子身上早年意气风发时不曾有过,如今节节败退意志消沉,就更不可能有了。

庄敏县主不由再次后悔起当初的有眼无珠来,若当初她不是嫁给了四皇子,或是不那么急着嫁人,如今一切必定都不一样了,可当初谁又知道宇文承川能有今日呢?说到底,还是造化弄人,还是老天爷见不得她好!

后悔之余,心里某个不可告人的念头也越发强烈了,连顾芷这样的姿色做派太子都瞧得上,她论家世相貌身段气派,哪样不比顾芷强十倍,就更不必说她的能力手腕更是远甩顾芷十条街不止了,若她让太子感知到了她的几分爱慕之情,太子岂有不顺水推舟的?

当然,前提得是顾四那个贱人已不在这个世上,或是将不久于人世了,不然让她长期屈居于顾四之下,行动都得看顾四的脸色过活,就算太子肯护着她,难道还能时时护着她不成!

只是到那时,她的身份怕是就得换一换,以堵悠悠众口了,不过那只是暂时的,等太子御极,成为天下至尊以后,她的身份就可以恢复了,皇上的闲话,又有谁不想要脑袋了,胆敢胡说的?

前朝的成宗皇帝不也曾夺人臣妻么,不但封做了贵妃专宠深宫二十年,待其薨逝以后,还追封其为皇后,准其与自己葬在一起,反将原配皇后撇在了一边,满朝文武天下万民,又有谁敢有二话的?当然,这是因为前朝成宗皇帝的原配皇后犯了忤逆大罪,成宗皇帝夺人臣妻之事也只是野史上才有所记载,正史上一个字都没有,可空穴不来风,若没没有这样的事,野史上又怎么会写得有鼻子有眼,所以只要谋算得当,她的梦想还是能实现,她也能够最终凤凰于飞的!

庄敏县主心里想什么,顾蕴与五六两位皇子妃自然无从知晓,待宇文承川离开后,顾蕴的笑便有些勉强起来,偶尔看向顾芷的目光简直恨不能剜下顾芷的一块肉来。

五皇子妃与六皇子妃都是聪明人,此情此景,如何还瞧不出几分个中因由来,虽都觉得以太子殿下一贯对太子妃的盛宠来看,不像是这么容易便被别的女人勾了魂儿的人,毕竟撇开旁的不论,只论样貌,顾芷已不及太子妃多矣,太子殿下没道理守着个天仙,反对一个寻常妇人动心才是。

但话说回来,就算是山珍海味玉液琼浆,日日吃喝也还有吃腻喝腻的时候,何况男人么,都有那个劣根性,觉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太子殿下才会对顾芷另眼相看的呢?

一时看顾蕴的目光都隐含同情与叹息,看顾芷的目光则满是不屑与鄙夷,这里都没男人了,她还摆这么副娇娇怯怯的样子给谁看呢,果然是当久了妾侍,狐媚造作已成了本能么!

很快宇文承川便换了衣裳出去了,很快又有人进来禀报,除了三皇子殿下,其他几位殿下都过来了,太子殿下吩咐可以送席面到前面去了。

顾蕴这才打点起精神,忙忙亲自瞧了一回菜色,打发人装在食盒里,立刻送去了前面,又让人安桌摆箸,自己妯娌几个也随即开了宴。

太子都发了话,顾蕴纵心里再恼顾芷,这回也不好让她站着看她们妯娌吃了,何况庄敏县主还一开始就笑着吩咐自己的丫鬟:“顾侧妃怕是还不敢坐呢,你们且去拉她一把罢,大皇嫂与我们妯娌既说了让你敬陪末座的,你就只管放心坐便是,没有谁会派你不是的。”

顾芷这才得以陪坐在了末席上,只是她虽早已累得很也饿得很了,到底不敢随便吃东西,便只寥寥夹了几筷子自己面前的两样素菜而已。

顾蕴妯娌见状,只当她是拘谨,何况也没有她们自降身份招呼她,与她敬酒的道理,便也不理她了,只彼此间觥筹不绝,一直到天都黑透了,才各自兴尽而散。

将几位皇子妃送走后,顾蕴梳洗一番,换了件儿衣裳,宇文承川便裹着淡淡的酒气回来了,见顾蕴已梳洗过了,因说道:“我本来是打算傍晚带你出去四处逛逛,再带你去溜溜本地夜市的,谁知道你倒先替我请下客来了,害我不但没能在媳妇儿跟前儿献到殷勤,自己也没能松散到不说,还被灌了一肚子的酒,这会儿心里火烧火燎的,你说说,要怎么补偿我罢?”

热河行宫这么大一片建筑,虽素日没有主子临幸,纵有,也只偶尔有几个皇室宗室的人路过住上几晚,却也有数以千计的宫女太监嬷嬷,这些人一样要吃喝拉撒,何况热河也算是通往鞑靼并关外的必经之路,多的是商旅来来往往的,久而久之,当地人便围绕行宫周边一带,渐渐兴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商圈儿,天南海北什么东西都有的卖,自然也少不了夜市,所以宇文承川有此一说。

顾蕴听得笑起来:“你有这句话,便已经是献到殷勤了,何况今日去不成,明儿有了机会时再去便是,要在这里驻跸一个多月呢,还怕没有机会?更何况今日又不是我想请这个客的,四弟妹把人都带来了,还打定了主意见不到你不离开,我能怎么着,还真让她们滚蛋不成,少不得只能顺水推舟,让顾芷见上你一面,以安他们的心了,你还怪我,都是你的烂桃花招来的事儿好么,我还没怪你呢,你倒先怪上我了…”

宇文承川忙比了个打住的手势,瞪她道:“什么烂桃花,我有多恶心她不知道么,若不是为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当我愿意这样恶心自己呢,我自己媳妇儿这么好看,我看我媳妇儿不成啊?算了,不说这些废话了,我肚子饿得难受,你让人弄点儿热东西来我吃罢。”

“那么多菜呢,你一点儿都没吃,只顾着吃酒了?”顾蕴大吃一惊,“那你稍等片刻,我这叫暗香给你下面去。”

一迭声的叫暗香,待暗香应声而来吩咐下午后,才又与宇文承川道:“你这满身酒气的,趁这个空档,我服侍你更衣梳洗去罢?”

宇文承川便就着她的手,去了净房里,一番梳洗后,觉得人好受多了,这才道:“老二老四一直敬我酒呢,六弟身体不好,替我挡不了酒,虽还有五弟替我分担,一样被他们两个灌了不少,不过我与老二说了好些似是而非的话,如今他必定已对我已落入他圈套之事深信不疑了,我这满肚子的酒,倒也没算白灌。”

顾蕴点头道:“四弟妹也已对此事深信不疑了,如今万事俱备,就只欠皇上宴客的东风了。”

“我今儿去给皇上请安时,听皇上的意思,鞑靼各部的首领至多十来日便能陆陆续续到齐了,所以这股东风,也已不远了。”宇文承川勾唇道,这一次,老二与老四就等着好生喝一壶罢!

彼时四皇子与庄敏县主也正屏退了满屋子服侍的人说这事儿,四皇子因问庄敏县主:“席间我虽听那个婢生子好几次与老二说话时,都有意把话往老二那个侧妃身上引,但到底话说得似是而非的,也不能确定他已被那顾三迷了魂儿,你是亲眼见了他与顾三照面时情形的,你瞧出什么来了吗?”

庄敏县主哼笑道:“我不但瞧出了太子对顾三的兴趣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料,简直都快到了不加遮掩的地步,我还瞧出顾四恨顾三恨得能滴血,可见早已瞧出太子与顾三之间有事儿了,殿下只管放心罢。”

四皇子这才面色一松,恨声道:“这一次就算不能置那个婢生子于死地,我也得让他狠狠脱一层皮,方能一消我心头之恨!”

庄敏县主却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在心里暗暗思忖,若她找机会把自家殿下和二皇子的谋算告诉了太子,太子一定会对她感激不已的,她想要让太子对她的印象改观,甚至自此渐渐喜爱上她,这显然是最好,也最行之有效的机会。

只是,她要怎样才能神不知人不觉的找到这个机会?而且,她真的要这么做吗,与四皇子几年的夫妻之情舍了也就舍了,可她那一双儿女该怎么办?等她将来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了,她自然可以加倍的补偿他们,问题是,他们能等到那一日吗?

二皇子与顾芷回到自己的殿宇后,第一句话也是问顾芷今日宇文承川对她怎么样,“宇文承川今日与你说上话儿了吗?没有,那他看你了吗,你把当时的情形原原本本说来我听听!”

顾芷却没有依命而为,而是红着脸小声说道:“殿下,臣妾的小日子…已经七八日没来了,而且臣妾这几日老觉得浑身无力,喉咙也跟哽了什么东西似的,想吐又吐不出来,臣妾听说,妇人有了身孕之初,都是这样的,想来,臣妾已怀上了殿下的骨肉亦未可知,所以臣妾想请殿下与臣妾传个太医来瞧瞧,若臣妾真的有了殿下的骨肉,臣妾想着以后等闲便不再出门了的好,省得动了胎气,未知殿下怎么说?”

二皇子将她这副难掩娇羞与喜悦的样子看在眼里,差点儿就没忍住冷笑出声,她说她怀上了他的孩子,哈,她难道不知道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怀上孩子了?!

不过想起顾芷的确不知道,二皇子还是将眼里的嘲弄敛了去,做出一脸惊喜的样子道:“真的,你真的怀上本殿下的孩子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本殿下太高兴了!不过这会儿各处都已下钥了,要传太医难免闹得人尽皆知,你年轻不知道,本殿下却知道,孩子刚来之初,最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免惊动了他的,还是等过几日再传太医罢,这几日你便好生将养着,哪里也别去了,省得动了胎气…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本殿下呢,不然本殿下昨晚上就轻点了…”

顾芷脸上的羞喜之色就更甚了,娇声道:“臣妾这不是还不能确定,不想让殿下空欢喜一场吗?只是今日臣妾在太子妃殿里时,殿下也知道,太子妃和皇子妃们跟前儿,哪有臣妾的座儿,臣妾这会儿小腹都还隐隐作痛呢…殿下才说让臣妾这几日哪里都别去了,省得动了胎气,是不是意味着,那件事也到此为止,不必再用臣妾了?”

二皇子想了想,鞑靼各部的首领到底了总还得十来日,也足够顾芷美梦破裂了,遂点头笑道:“自然是这样,如今再重要的事,难道还重要得过本殿下的儿子不成?”

顾芷这才放下心来,梳洗一番,志满意得的躺到了床上去,只可惜半夜时分,她便被身下一阵熟悉的感觉所惊醒,看着被弄脏了的被褥,她的心也再次沉到了谷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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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来修网,结果没来。

不能按时更新的孩子真是醉了。

我还是好基友,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第二百零八回 出游

翌日五更,宇文承川便起身上朝去了,本来顾蕴在东宫时已习惯了他每日早起的,等他离开后,照样睡自己的,可行宫到底比宫里小上许多,以致天街上羊肠鞭的声音在玉润殿内殿都隐约可闻,顾蕴被扰了瞌睡,便再也睡不着了,索性早早起身,梳洗一番后,带了白兰紫兰,经玉润殿的后角门出门,逛园子去了。

而光明正大殿正殿内,皇上受了文武百官的礼后,便与在宫里时一样,听起文武百官奏对来,因一路上所有政务都有日日八百里加急即时处理,倒也没有多少延缓堆积的,皇上能当庭发落处置的,便当庭发落处置了,一时拿不定主意的,便让政事堂与军机处退朝后再议,议定后再禀了自己定夺。

除此之外,皇上还发话,以后政事堂与军机处有什么奏章,除了御前,宇文承川处也送呈一份儿,宇文承川能处理的,便由他直接处理了,他不能处理的,再自己处理不迟。

这就等于是正式让宇文承川这个皇太子开始监国了,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忧,不过当着皇上的面儿,除了齐声唱喝一句:“皇上英明!”也没人敢有二话。

一时散了朝,皇上却留了宇文承川兄弟几个说话儿,不觉便说到了昨日宇文承川与顾蕴宴请一众兄弟妯娌之事上,皇上对此显然大是满意:“兄弟骨肉之间,就是要这样亲亲热热的才好,如此朕将来大行以后,也能放心了。”

又赞宇文承川,“见你越发有长兄的样子了,朕心甚慰,顾氏也是个好的,当初朕没有替你挑错太子妃!”

宇文承川忙笑道:“父皇春秋正盛,儿臣们还等着将来白发苍苍时,仍能如现下这般,聆听父皇的教诲,承欢父皇膝下呢,几位皇弟说是也不是?”

二皇子以下,众皇子忙都纷纷附和道:“是啊父皇,我们还等着您长命百岁呢。”

说得皇上十分的喜悦,与二皇子几个说起话儿来。

宇文承川则趁此机会,暗自思忖起来,看来皇上倒是早有让自己监国之心了,只是仍没最终下定决心而已,没想到昨儿那场临时起意的宴席,倒让皇上最终下定了决心,这算不算无心插柳柳成荫呢?不过这种因为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别人肯定与承认的满足感觉,倒是的确不坏…只是蕴蕴多早晚是皇上替他选的了,明明就是他自己选的好吗,如今见蕴蕴样样都好,便把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去了!

念头闪过,耳边忽然传来皇上的声音:“太子,你怎么说?”

宇文承川忙应声回过神来,好在他虽在想事情,也没忘记一心二用,忙道:“父皇抬举太子妃,让她操办皇室宗室家宴的事,是父皇看得起她,儿臣恭敬不如从命,就先替她应下了。但父皇说要让太子妃暂摄后宫,儿臣就不敢应了,太子妃到底还年轻,素日也只掌管过东宫一宫的宫务,忽然要她统摄整个后宫,就算行宫比不得宫里人多事多,却也远非东宫那一亩二分地可比的。倒是韵妃娘娘一直奉旨协理六宫,经验阅历都比太子妃强上许多,要不父皇还是令韵妃娘娘暂摄六宫,太子妃只从旁协理即可?”

却是皇上方才发话,大家连赶了近一个月的路,都累坏了,打算三日后举办皇室与宗室的家宴,让大家好生放松乐呵一下,与宇文承川说让顾蕴来操办此事,顺道还说,等这次家宴过后,行宫后宫的事,也让顾蕴跟着打理起来,国不可一日无君,同样的,后宫的事也得有个人统筹安排。

可宇文承川哪舍得让顾蕴去管那些破事儿,日日忙得脚打后脑勺的?又不好直接一口回绝皇上,不然难免会让皇上觉得他和顾蕴不识抬举,这才会想出了这个折中的法子来,让韵妃主事,顾蕴只从旁协理,如此顾蕴便不必劳心劳力,只做个合格的摆设即可。

皇上听了宇文承川的话,沉吟了片刻,想着韵妃自来温良贤淑,又是此行唯一的妃位,也不能太不顾及她的掩面,遂点头道:“太子说得也有理,如此就让韵妃暂摄后宫,太子妃从旁协理罢。何福海,即刻去韵妃处和太子妃处传朕口谕,着韵妃暂摄行宫后宫诸事,太子妃协理,晓谕六宫,钦此。”

“奴才遵旨。”何福海忙单膝点地应了,却行退下传旨去了。

皇上方继续与宇文承川兄弟说起话儿来,“过几日鞑靼各部的首领来觐见,势必会带各自出类拔萃的子侄来,鞑靼人骁勇好战又是天性,届时势必会提出与你们兄弟切磋,你们这些日子可不能放松了弓马骑射,以免丢了朕和大邺的脸面。”

那边厢何福海分别去水绿南薰殿和玉润殿传了皇上的口谕,整个行宫的后宫也就都知道皇上授权韵妃暂摄六宫,太子妃协理之事了。

顾蕴让人打点了何福海,又命将其好生送出去后,才重重坐下,叹道:“行宫能有多少人多少事,皇上就让韵妃一个人打理了多好,为什么偏又要让本宫协理呢,虽说君无戏言,可本宫真希望皇上能出尔反尔哪!”

说得白兰紫兰几个都笑了起来:“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好事儿,娘娘却避如蛇蝎似的,让别人知道了,当面不敢说什么,背地里一定会说娘娘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顾蕴申吟道:“本宫哪里得便宜了,劳心劳力不说,又没有多的月俸可拿,这便宜谁爱占谁站去!”

却也知道这话只能私下里说说而已,不然传到别人耳朵里,被说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是轻的,传到皇上耳朵里,让皇上以为她不识抬举就糟糕了,否则若能回绝,宇文承川一定早替她回绝了,如今能只协理,已经算是坏事中的好事了。

主仆几个闲话了一回,就有小宫女进来跪下禀道:“娘娘,韵妃娘娘来了。”

显然韵妃是为三日后家宴后和以后如何处理六宫事宜而来的,顾蕴点点头:“本宫知道了,这就出去迎韵妃娘娘。”打发了小宫女,略整理了一下衣装,被簇拥着接了出去。

就见韵妃正扶着自己贴身宫女的手下辇,待瞧得顾蕴后,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屈膝见礼:“臣妾参见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万福金安。”

顾蕴不等她拜下,已忙忙搀了她起来,笑道:“都是一家人,韵妃娘娘太客气了,娘娘请。”与韵妃一道进了殿内。

果然韵妃是为三日后的宫宴而来,却没忘记先试探一下顾蕴:“臣妾虽蒙皇上恩典,协理六宫有一段时间了,但毕竟只是听皇后娘娘吩咐办事,且还有淑妃姐姐贤妃姐姐从旁指点帮助,如今让臣妾一上来就操办这样的大宴,还主理后宫诸事,虽人事都远及不上宫里那般多,臣妾仍是大感力不从心,还求太子妃娘娘千万不吝指教臣妾才是。”

顾蕴如何听不出韵妃话里的试探之意,忙笑道:“韵妃娘娘实在太妄自菲薄了,您协理六宫期间,诸事妥帖从未出过半点岔子是阖宫上下都看在眼里的,不像我,日日只需要操东宫那一亩二分地的心即可,才真是力不从心呢,不然父皇也不会明令娘娘统摄六宫,我只从旁协理了,何况我还要服侍太子殿下。娘娘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做便是,横竖这样的大宴,也都有旧例可循,我只听娘娘的吩咐办事,我虽笨嘴拙舌的,替娘娘跑跑腿儿还是做得到的。”

韵妃闻言,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皇上虽明令由她暂摄六宫,太子妃协理,太子妃身份却比她尊贵得多,万一届时太子妃事事都要做主,她岂非空担了个暂摄六宫的名头,实则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可她又不能与太子妃顶着来,即便赢了当下,将来又该怎么样呢?

所幸太子妃是个知情识趣的,一开始便把话说明了,她总算可以不为难了…韵妃因笑道:“太子妃娘娘是连皇上都赞不绝口的,您都笨嘴拙舌了,这天下也再找不到伶俐的人了,不过太子妃要服侍太子殿下的确是事实,不像皇上跟前儿有妙贵嫔服侍,臣妾日日闲着也是闲着,那臣妾就觍颜倚老卖老一回,把能做主的都做了,不能做主的才来请示太子妃娘娘了。”

顾蕴笑道:“韵妃娘娘也不过就比我大了几岁十来岁而已,哪里老了,何况单看容貌气度,说娘娘与我是姐妹又有谁会怀疑,娘娘再说自己老,我可不依了。”

说得韵妃十分高兴,与顾蕴商量起三日后宫宴的事来,因她事先显然是做了一番功课的,说起各项细节来都井井有条,顾蕴自然不会反驳,一时倒也宾主尽欢。

待韵妃离开后,暗香才小声嘀咕道:“再是皇上发了话,让韵妃娘娘主理六宫诸事,娘娘您还占了个协理的名头呢,方才韵妃娘娘却把什么都安排好了,根本不给娘娘发挥的余地和空间,那娘娘还要这个协理的名头来做什么?而且一开始您就这样纵着她,时日一长,她岂非越发的不将娘娘放在眼里了?”

顾蕴却笑道:“她安排得样样都妥帖,便本宫来安排,也不过如此了,本宫反对她做什么?何况如果不能中饱私囊,谁愿意做管家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本宫又不需要中饱私囊,就让她去管罢,说来在宫里她上有皇后压着,下有淑妃娘娘贤妃娘娘在侧,也难得有这样独当一面的时候,而且本宫也不能辜负了你们殿下的一番美意…”

“什么美意?”话没说完,宇文承川人未至,声音先至,顾蕴忙起身迎了出去,笑着解释了一番后,宇文承川笑起来:“你怎么就知道这事儿一定是我替你回圜了的?还有你本该大权独握,如今却空担了个协理的名头,事事反要去看韵妃一个庶母的脸色,你难道就不怪我不成?”

顾蕴嗔他一眼:“我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么,当然知道你都是因为心疼我,舍不得我费了力还未必讨好,才替我回圜的,何况就算我只空担个协理的名头,难道韵妃就敢给我脸色瞧不成?倒是臣妾听说太子殿下今儿奉旨监国了,不知道打算赏点儿我们什么,让我们都沾一沾您的喜气啊?”

宇文承川见她说得俏皮,拧了她的鼻子一下,才笑道:“我还没问你要犒赏呢,再怎么说我这也算是上了进呀,不若今晚上我们…”

话没说完,已没顾蕴满脸通红的捂了嘴:“什么时候你这个口无遮拦的毛病才能改了…”余光瞥见殿内服侍的人早已不知何时退了出去,方面色稍松,小声道:“好罢,看在你上了进的份儿上,今晚上都依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