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朗吃便京城大小食肆,却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不机灵的小二,若非顾忌着傅城垣心情不好,赵天朗必是要说笑调侃上几句的。

掌柜的明显比小伙计要老练许多,他擦干了手飞跑出来,脸上扬着大大的笑容说道:“二位贵客光临,实是小店的荣幸,两位贵客雅间儿请。”

赵天朗将小小的店面扫视了一回,还别说,掌柜的把店面的东北角隔成了一间小小的包间,这大概就是他说的雅间了。

赵天朗看看那小小的,坐不下几个人的雅间,再看看店面,便摇头道:“不必了,就在外头,还敞亮些,有什么好酒好菜只管送上来,送完了都退下,把门关了,爷今天包了你们的店,不许再招呼其他的客人。”说着,赵天朗从荷包里拿出一片金页子说道:“够不够?”这一片金页子怎么也值十两银子,而这间小酒馆一个月也赚不到十两银子,掌柜的喜的见眉不见眼,忙不叠的点头道:“够够,二位贵客请坐,小人这就给您二位上酒菜。”

赵天朗点点头,傅城垣冷冰冰的说了一句:“酒要快!”

吓的掌柜的一激灵,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心中暗道:“还是这位笑嘻嘻的爷和气,那位爷就象黑煞神似的,菩萨保佑,这位爷可千万别闹事。”

酒是现成的,是掌柜的自酿的梨花白,下酒菜无非是些个熟肉豆干之类的,自比不得大馆子品种繁多。不过这家小店是祖传的手艺,煮得一手好羊肉,便切了满满一大盘子白煮羊肉送上来,外带一大碟孜然椒盐芝麻碎做蘸料。菜齐之后,赵天朗便挥手道:“去吧,不要扰了爷的酒兴。”

掌柜的和小伙计都退了下去,把前后门都关好。店里便只有傅城垣和赵天朗两个人了。傅城垣执起酒壶,将面前的杯子甩到一旁,拽过一只粗瓷大碗便倒了满满的一碗酒,脖子一仰便先灌了下去,梨花白是烈酒,傅城垣喝的又急,便被呛的干咳了数声,黑黑的脸上便透出了紫意。

赵天朗吓了一大跳,慌忙抢下傅城垣手中的粗瓷大碗,急急叫道:“傅大哥,急什么,慢慢喝就是了。”

傅城垣也不理会赵天朗,只将他的手往外一格,抢回粗瓷大碗,又满满的倒了一碗,脖子一仰,又都喝了。赵天朗心中的疑问都快把他给憋死了。他只死死的攥着傅城垣的手腕,这一攥,赵天朗是用上内力的,傅城垣不运力相抵,必然挣不脱。不等傅城垣说话,赵天朗便先吼道:“傅大哥,你有什么事何妨说出来,做兄弟的就算不能为你解决什么,至少也能让你心里别这么堵着。别人不说,就说你我好了,我们两个人是从小到大的情义,打小你就护着我,我一直当你是亲大哥一般的敬着,小嫂子和瑶瑶又是那么的要好…”

“别提她,不许提!是兄弟的,就陪我喝酒,喝!”傅城垣一听赵天朗提起孔琉玥,脸上闪出极其复杂的表情,有后悔,懊恼,不解,郁闷,生气,等等等等,复杂的让赵天朗都解读不出来,一时愣在了那里,让傅城垣成功的挣脱了他的手,又倒了一碗酒灌入肚中。

赵天朗此时已经知道傅城垣的反常和傅大夫人必然脱不了干系,女人啊,都是为了女人所苦,他想起自己和青瑶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见,要守相思之苦,也长长叹了口气,接过傅城垣手中的酒坛子,拖过一只粗瓷大碗,满满了斟了一碗,举起来对傅城垣说道:“傅大哥,我们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干!”

傅城垣大马金刀的坐着,单手执碗与赵天朗重重碰了一下,酒浆四溅。两个人都是头一仰脖子一伸,咕嘟咕嘟灌下了一大碗酒。这有了第一碗,第二碗第三碗便跟着来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傅城垣粗嘎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掌柜的,拿酒来。”

正在后厨煮羊肉的掌柜了听了这声大叫,吓的手一哆嗦,马勺便掉到锅里去了。溅着的羊肉汤烫了他的手,掌柜的慌忙冲到井台旁边,把手浸到桶里的井水之中,这才算缓解了被烫的疼痛。小伙计伸头咋舌道:“掌柜的,刚才您可上了一大坛子的酒啊!”

掌柜的低斥道:“少费话,快再搬两坛子过去。拿东墙根的两坛。”

小伙计惊呼道:“那两坛子,掌柜的,这两坛子酒十个人一顿也喝不完啊。”

掌柜的踹了小伙计的屁股一脚道:“要你多嘴,叫你搬你就搬,那来这么多费话。”

小伙计揉揉屁股,咕嘟着嘴低低说道:“分明就是么,别说是十个人,就是十五个人,一顿也喝不完的。”

掌柜的瞪了他一眼,小伙计再没敢多说什么,忙送酒去了。小伙计搬着一大坛子酒摇摇晃晃的走到店中,傅城垣等的不耐烦,只呼的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小伙计面前,抓起酒坛子上的酒封甩到一旁,单手拎着酒坛子放到桌上,小伙计惊的眼都直了,那一坛子酒连同酒坛子的份量,少说也有五六十斤呢,这位贵客好生厉害啊!

傅城垣并不理会小伙计想的是什么,将自己和赵天朗的酒碗都倒满,忽然长叹一声,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端起酒碗重重的撞了赵天朗的酒碗一下,然后一饮而尽。赵天朗也端起碗一口喝干,对傅城垣说道:“傅大哥,吃菜,光喝酒会醉。”

傅城垣苦笑一下道:“醉了好,醉了才没有烦恼。”

小伙计按着掌柜的吩咐将另一坛酒抱着送过来,赵天朗起身接了酒,也是轻松的好似拿筷子那么简单,看着小伙计瞠目结舌,赵天朗吩咐道:“这肉煮的不错,再上两盘子,还有豆干和五香花生米,也都再上两盘。”

小伙计忙应了,飞快的去准备,少时便都送了上来,犹犹豫豫的,小伙计对看着比较好说话的赵天朗说道:“贵客,小店的梨花白后劲可大,您慢着点喝。”

赵天朗随手丢了枚金瓜子给小伙计,挥手道:“爷知道,你下去吧,爷不叫不许过来打扰。”

小伙计喜出望外,千恩万谢的谢了赵天朗,将金瓜子藏好才退了出去。

赵天朗看着傅城垣还在一个劲儿的灌他自己,便抓着傅城垣的手腕说道:“傅大哥,你喝这么急做什么,横竖有时间,我们慢慢喝。”

傅城垣这回没有坚持,他将酒碗重重的放回桌上,没头没脑的说道:“子纲,你说我错了么?”

赵天朗被傅城垣问的一愣,他什么事情都还不知道呢,怎么就能判断谁对谁错?

“傅大哥,你让做兄弟的评理,总也得让我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吧?”赵天朗无奈的说道。

也许是有了些酒意盖脸,傅城垣长长叹息一声说道:“天朗,你知道镕儿是我的嫡长子。”

赵天朗点点头,这是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实,没必要再拿出来说吧,难道是…赵天朗的神色严肃起来。以他对傅城垣的了解,除非是孔琉玥对傅镕做了什么,否则傅城垣再不会如此的为难。

“傅大哥,镕儿怎么了,难道是小嫂子对镕儿不好?”赵天朗立刻追问道。

傅城垣摇了摇头,喃喃道:“她对镕儿很好,很好…”

赵天朗着实的松了口气,飞快说道:“我就说小嫂子不是那种人,瑶瑶常说小嫂子是她最亲最亲的人,和爷爷奶奶在她心里的份量一样。”

傅城垣听了赵天朗的无心之语,积压许多的怨气忽然暴发出来,他一把揪住赵天朗的前襟,暴喝道:“赵天朗,让你的瑶瑶离我家玥儿远些,越远远好,玥儿是我的老婆!”

赵天朗一愣,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算一算,瑶瑶都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傅大夫人了,这醋吃的可是够干的。不过,这也不对啊,瑶瑶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傅大夫人和他傅大哥发生争执,不对,绝对不对,这原因绝对不可能是瑶瑶。

事关青瑶,赵天朗的脑子从来都转的很快,他立刻说道:“傅大哥,瑶瑶这阵子整天足不出户,根本就不曾见过小嫂子,你别什么都往瑶瑶头上扣。”

傅城垣恶狠狠的瞪了赵天朗一眼道:“没出息的家伙,等你成了亲你就知道了。不说不说,喝酒。”

说罢,傅城垣又自己灌起自己,眨眼工夫便灌下去好几大碗,赵天朗见他这么喝法不是个事儿,忙拦住傅城垣说道:“傅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啊!你不说,做兄弟的怎么给你拆解?”

傅城垣叹了口气道:“子纲,你也不是外人,傅大哥也不怕你笑话,你小嫂子过门之后,我便一直用宫里的方子让她先不生孩子。”

赵天朗一听这话立刻瞪圆了眼睛,极为不理解的看向傅城垣,粗声问道:“为什么?傅大哥,难道你不想要小嫂子给你生孩子?”

傅城垣重重的叹了口气,将手在越天朗肩上拍了拍,悲愤的说道:“子纲,我有后娘,那是什么滋味我最清楚,太夫人对我如何,我这世子之位是怎么保住的,你也知道。”

赵天朗顿时沉默无语,他想起了从前,的确,傅城垣能活到今天,还袭爵当上永定侯,内里的辛酸不足为外人所道,可是他们这一帮兄弟,却是再清楚不过的。当年蒋氏连生了两个嫡子,虽然没有傅城垣这个嫡子身份贵重,可也是嫡子,那蒋夫人可没少在老侯爷跟前吹枕头风,要不是傅城垣自己挣气,他的姐姐又嫁给晋王成为晋王妃,让傅城垣有了来自皇室的依靠,这袭爵之事才算板上钉钉,没有让蒋夫人改立世子的阴谋得逞。所以说傅城垣对于后娘这类生物是极度厌恶的,而封夫人是傅城垣的结发妻子,夫妻之间恩深情重,傅镕又是他的嫡长子,也难怪傅城垣对傅镕紧张到了一种近乎病态的程度,因为不想让嫡长子受自己受过的苦,竟然连继妻生孩子的权利都剥夺了。

赵天朗一方面能理解傅城垣,一方面又觉得傅城垣如此行事对于孔琉玥来说太不公平,他凭什么就夺去孔琉玥做母亲的权利,赵天朗此时彻底明白了,他问道:“傅大哥,小嫂子已经知道你给她下药的事情了?”

傅城垣没有说话,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事情全都清楚了,赵天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端着碗说道:“傅大哥,先喝酒吧。”

傅城垣嗯了一声,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带着几分懊悔几分气恼的说道:“子纲,你说你小嫂子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我不只是她的丈夫,我还是镕儿的父亲。”

这个问题赵天朗回答不了,可是他心里有种感觉,他所认识的孔琉玥不会是那种狠心后娘,与蒋太夫人绝对不是一路人。只怕这里有什么想到两岔里的误会也说不定。可是不等赵天朗替孔琉玥分说几句,傅城垣又说道:“她自己也吃药的,说她身体不好,现在不合适要孩子,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生我的气!”

赵天朗又被傅城垣吓了一大跳,这个消息比之刚才的还要劲爆一些,他抓着傅城垣问道:“傅大哥,你喝醉了吧,怎么说起了胡话?”

傅城垣一把挥开赵天朗,很生气的说道:“我没有醉,子纲,我很清醒,我心里不痛快!”

“嘭…傅城垣,心里不痛快就在这里灌猫尿撒酒疯,你长本事了啊!”随着一声巨响,小酒馆的门立时四分五裂,脸色铁青的晋王赵天翼站在门口,怒视着傅城垣!

第一百三十三章(下)

晋王赵天翼在赵天朗的记忆里是从来不会生气的,他的脸上永远都洋溢着笑容,对谁都和气。赵天朗从来没见到赵天翼气成这个样子,眼睛瞪的都快突出来了。双拳硬硬的攥着,大有冲上狠狠的揍傅城垣几拳的意思。

小酒馆的掌柜的听到前头传来巨响,慌忙跑了过来,一看到自己的大门被人给踹了,踹门的人竟然还是个穿着王服的王爷,那掌柜的脸上的表情可就难以形容了,说哭,他不敢,说笑,他做不到。又哭又笑,那是大傻子。

晋王冷冷扫了掌柜的一眼,抬手将一只金锞子丢到他的脚边,喝道:“拿着钱滚出去,本王不传,休得进来。”

那掌柜的一看到金子,脸上立码涌起了笑容,他捡着金锞子撒腿便往后跑,生怕跑的慢一慢,晋王改了主意,那金-锞子就不跟他姓了。

赵天翼走到傅城垣面前,傅城垣闷闷叫了一声:“姐夫。”赵天翼却沉声怒道:“姐夫,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夫?有什么事不告诉我,拉着子纲在这里喝闷酒,你长本事了啊,行,你不把我看在眼中,可以。你姐姐呢,你想没想过你姐姐,这阵子她为你担了多少心,问你,你死倔着什么都不说,怎么,难道连你姐姐你都信不过了,宁可喝闷酒也不和你姐姐说实话?”

傅城垣道:“姐夫,我…”

赵天翼余怒未消,直接吼道:“我什么我,你打小就是个省心的,可就是这样,你姐姐都没有替你少操心,你也不想想,你娶媳妇,那一回你姐姐没替你操心,姐夫我没替你周旋张罗?你可倒好,娶了媳妇就忘了姐姐,你还有良心没有?”

赵天朗在一旁听着,越听越不是个味儿,怎么这九哥说来说去,全在在抱怨傅大哥娶了媳妇忘了…呃…忘了姐姐,这话听上去好生别扭啊。

让赵天翼吼了一通,傅城垣的头深深的低了下去,晋王妃几次三番的问他到底和玥儿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他就是死咬着不说。一来,他怕晋王妃因此对玥儿心生误解,再者,这毕竟是他和玥儿床第之间的事情,让姐姐过问,总是有些不自在。而且,那下药的事情,总归没有那么光彩,傅城垣不想搞的满城皆知。

之所以会告诉赵天朗,傅城垣是希望让赵天朗从侧面说动韩青瑶,让青瑶去劝他的玥儿。傅城垣吃干醋归吃干醋,可也不得不承认,韩青瑶对他的玥儿,有着比他大的多的影响力。否则,他也不会吃那些干醋了。

傅城垣和赵天朗都不知道,晋王妃这阵子因为傅城垣的事情心情极度不好,赵天翼已经被拒之门外好几回了,偏他又不愿意去睡姨娘,只得一个人睡书房,一个欲求不满的男人,抓到了让他欲求不满的罪魁祸首,岂有不噼里啪啦兜头骂上一大通的。

赵天翼骂了一大通,然后坐在桌旁,嫌弃的拖过一只粗瓷大碗,倒了一碗酒喝了下去,指着傅城垣说道:“煦之,你立刻跟我回王府,和你姐姐说清楚,省得她吃不下睡不着的,我告诉你,你不心疼你的姐姐,我心疼我媳妇。”

果然酒不是好东西,这么烈的梨花白,一碗下肚,竟然让赵天翼把实话给说了出来。

赵天朗明白了,他的酒量原就不错,又是特意留着心的,所以不象傅城垣是有意买醉,赵天翼是没料到这酒性如此之烈,瞧着傅城垣和赵天朗都用大碗,而且桌上也没有别的酒具,原本小伙计送了两只酒杯,却早被傅城垣给摔了。

傅城垣原本想和赵天朗好好说道说道,可是赵天翼来了,他就什么都没有办法说了,只闷头喝酒,赵天翼并不喜欢梨花白这种烈酒,只喝了那一碗便没有再喝,皱眉说道:“你想喝酒,去我的梅苑,在这里喝象个什么样子。”

傅城垣在赵天翼来之后又喝了七八碗,已经有些高了,只借酒盖脸的摆手道:“不去不去,去了梅苑姐姐一定会数落我。”

赵天翼原本消了的火气腾的蹿了上来,横着眼睛吼道:“子纲,把他拖上马车,送到梅苑去,还反了天不成!”

赵天朗瞧着傅城垣已经有些东倒西歪了,便应道:“是,九哥。”

晋王的车驾就停在门外,赵天朗走到傅城垣身边,傅城垣却列开架子不许赵天朗靠近,赵天朗心知和一个醉鬼讲道理是最不可能行的通的事情,只说了一句:“得罪了傅大哥。”便一掌劈向傅城的后颈,将他暂时劈晕,半拖半抱着上了晋王的车子。

马车一路急驰奔向梅苑,路上,晋王已经打发人回王府将王妃接到梅苑,再不让傅城垣对他的王妃说清楚,晋王觉得自己都要变成绿眼睛的饿狼了,吃惯了肉的家伙被逼着吃素,这滋味可难受的紧,这种日子要立刻马上结束才行。

晋王的车子刚到梅苑门口,便遇上了晋王妃的车轿,两驾车驾直驶入园中,晋王怕傅城垣一身酒气薰着他的爱妻,便吩咐道:“直接去净房。”

傅城垣不知何时醒来,忽然抓住晋王的手说道:“姐夫,去接韩大小姐过来。”

晋王立时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这里头怎么又有韩家大小姐的事?他立刻看向赵天朗,赵天朗先也黑了脸,攥着拳就要往傅城垣脸上招呼,晋王忙伸手去拦,可是就在赵天朗的拳头将要打到傅城垣脸上的时候,傅城垣忽然虚弱了说了一句:“子纲,帮帮我!”

赵天朗立刻明白了,他猛然收回拳头,对晋王说道:“九哥,用九嫂的名义接瑶瑶来吧,这事,说不得还要着落在她的身上。”

晋王皱眉说道:“子纲,你们还有四个月就要成亲了,这时候…”

傅城垣抓着晋王叫道:“姐夫,接玥儿过来…”

晋王看了傅城垣一眼,对赵天朗说道:“子纲,别理会他,他在说醉话。回头醒了酒就没事了。”

赵天朗非常失望的“哦”了一声,就算没有傅城垣之事,他也想让晋王妃把青瑶接来,他都一个月零二十天没有见到青瑶了,早已经相思成灾。只是这话,他可没有脸当着晋王和傅城垣的面说出来。

将傅城垣弄下车,由他的小厮玉漱服侍着梳洗了,再饮了一碗浓浓的醒酒汤,傅城垣才算清醒了许多。晋王虎着脸问道:“煦之,还要不要请弟妹过来。”

傅城垣一醒了酒,极其的不“诚实可爱”,他紧绷着脸抿着嘴,冷声道:“不必。”

晋王见了这样的傅城垣,便知道他是真的醒了酒,回复了理智,便沉声说道:“你姐姐在花厅等你,今天你若是不把事情和她说清楚,就别想出梅苑的大门。”

傅城垣刚要说话,晋王却转身对玉漱说道:“你先回去告诉你们夫人,就说本王留下侯爷,紧忙不回去。”

玉漱为难的看着傅城垣,傅城垣也不知道是酒没全醒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忽然说了一句:“我不回去正合了她的心意。”

晋王的双眉立刻拧了起来,傅城垣有多宝贝他的小妻子,晋王可是最清楚不过的,就是在这梅苑里,他还险些把扮成男子的韩青瑶给打了,就是在那种误以为他的小妻子偷汉子的情况下,晋王也没见傅城垣对孔琉玥动一根手指头,只是死死的把她箍在怀中,两个人本来挺好的,怎么忽然就闹意见了呢?

赵天朗见他九哥不肯去接青瑶,便躬身说道:“九哥,傅大哥这里有您和九王嫂,小弟就放心了,小弟还有事,便不陪了。”

赵天翼点点头道:“子纲,你也用些醒酒汤再走,姑娘家可不喜欢醉鬼。”果然赵天翼一眼看破了赵天朗的心思,说破了他接下来的行踪。

赵天朗不好意思笑了一下,端起一碗醒酒汤一饮而尽,虽然很苦,可是赵天朗心中有佳人,再苦的醒酒汤他也甘之如饴。

傅城垣看着将要走的赵天朗,欲言又止,到了最后也没说出什么,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口气,仿佛叹在了赵天翼赵天朗兄弟的心上。

赵天翼和赵天朗将傅城垣全须全尾儿的送到晋王妃的面前。虽然梳洗过了又吃了醒酒汤,可是晋王妃还是立刻发现了傅城垣酗酒的事实,只抹着眼泪红着眼睛说道:“弟弟,你心里有气打骂人容易,何苦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看着晋王妃伤心哭泣,傅城垣心里不好受,赵天翼的心更是碎了,也不顾赵天朗,只上前握着晋王妃的手说道:“阿如,煦之没事儿,他素有酒量,而且我去的时候他才刚开始喝,真的没喝多,不信你问子纲。”

赵天朗忙也力证道:“九王嫂放心,傅大哥真没喝多,小弟没敢由着他多喝的。”

晋王妃泪眼朦胧的看着赵天朗说道:“子纲,谢谢你照顾煦之。”

赵天朗忙摇摇头道:“九王嫂太见外了,这是小弟应该做的,那个…九王嫂,您慢慢听傅大哥解释,小弟先告辞了。”

晋王妃点点头,楚楚可怜的看到赵天翼,赵天翼与她做了多年的夫妻,自然是心意相通,立刻说道:“子纲,我送你。”

赵天翼赵天朗刚走出花厅,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啊…姐,你轻点…”然后便是一声娇叱:“闭嘴…不许叫…”

赵天朗摇摇头,用一种极为同情的语气说道:“九哥,傅大哥惨了,九王嫂好久没发威了。”

赵天翼锉着牙气道:“煦之这小子欠收拾!”

兄弟两个无语,走到梅苑大门处,分手,晋王没有回花厅,只是去了书房,而赵天朗则直奔伏威将军府了。今天他听到的消息太过劲爆,而且又是关系着青瑶最重视的好朋友孔琉玥,做为一个合格的未婚夫,赵天朗觉得自己有义务立刻面见青瑶,将这事儿告诉她。

赵天朗到伏威将军府的时候,青瑶正腻在华灵素的身边,对着华灵素平坦的小腹念念有词,惹得华灵素笑个不停。她从来都不知道青瑶这么好玩儿。小满找到开泰居,笑嘻嘻的说道:“大小姐,老夫人让您到颐年居去,世子爷找您,说是有天大的要紧事情要立刻告诉您。”

华灵素用很暧昧的眼神看向青瑶,却立刻被青瑶反击了一句:“嫂子,注意胎教,可不能把我侄子教坏了。”拜青瑶这阵子整天的叨叨所赐,华灵素已经充分知道胎教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青瑶这个连二把刀都算不上的家伙却不知道,胎教,根本就不是从现在开始进行的,基本上做为一个小胚胎,大脑还没有发育,胎教神马滴真的都是浮云。

青瑶出了开泰居便要去颐年居,却被小满拉住,鬼精鬼灵的说道:“大小姐,您总该回去换件衣服吧。”

青瑶往自己身上看了一回,刮着小满的鼻子笑道:“就你机灵,走,咱们回去换衣裳。”

换好了衣裳,自然还不得梳妆一番,想着许久没见赵天朗,青瑶心里其实也挺相念他的。不只是赵天朗,还有孔琉玥,青瑶心中正觉得不安,自从她和孔琉玥联系上之后,还没有这么长时间不通过信的,偏她这阵子被两个嬷嬷看的紧,每天累都要累死了,也没有多少时间写信,甚至有好几回她要打发沈嬷嬷去永定侯府,都因为各种事情耽误了,青瑶也想从赵天朗处打听打听永定侯府的情形。

到了颐所居,青瑶快步走进门,正在和韩老夫人说话的赵天朗转过头来看青瑶,他整个人就象是被施了定身法,再也转不回去了。

只是一个多月未见,赵天朗却感觉自己象是几辈子没见着青瑶了,怎么看,他都看不够,原本想说的话也全都忘光了,此时赵天朗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看青瑶这一个念头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甚至是看青瑶这个念头,都已经不是念头,而成为一种刻骨的本能。

“瑶瑶…”赵天朗情不自禁的迎着青瑶走了过来,青瑶脸上一红,含羞垂眸,低低应了一声:“子纲。”便飞快越过赵天朗,走到韩老夫人的面前,福身道:“奶奶,青瑶来了。”

韩老夫人笑道:“嗯,瑶瑶来的正好,奶奶正和天朗说你呢,瑶瑶,奶奶有些累了,你陪天朗聊几句吧,天朗也有日子没来了。”

这显然是不合规矩的,不过却极合了赵天朗和青瑶的心意,也正因为这是不合规矩的事情,所以做起来会有一种特别的禁忌的快感,这就是人心啊。

送韩老夫人回去休息,韩老夫人还将丫鬟都带走了,她知道赵天朗和青瑶必有好些体己话儿要说,索性给他们一个大方便。

大家一走,赵天朗便如火箭一般冲到青瑶面前,不由分说便箍住青瑶的纤腰,喃喃道:“瑶瑶,你瘦了好多,我好想你!”

青瑶被赵天朗的热情冲击着,有种异样的眩晕,只低着头顶着赵天朗的胸口道:“子纲…”

一声子纲从青瑶口中传出,简直比世上最好听的仙音还动听,赵天朗的心中充满了幸福,只喃喃的,一边又一边的叫道:“瑶瑶,瑶瑶…”

两个人就么相拥了好一会儿,青瑶才用力推开赵天朗道:“子纲,我有事情问你!”就在青瑶说这句话的时候,赵天朗也说道:“瑶瑶,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赵天朗和青瑶相视而笑,赵天朗说道:“瑶瑶,你先说吧。要问我什么?”

青瑶也没有多想,只立刻问道:“子纲,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收到孔姐姐的信了,永定侯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赵天朗微微一愣,低声道:“瑶瑶,你就是想问这件事?”

青瑶点点头道:“是啊,子纲你不知道,我都要急死了。也不知道孔姐姐出了什么事情。”

电光火石之间,赵天朗忽然明白了傅城垣的那一句话,傅城垣刚才还告诉他:“以后他就明白他的心情。”原来,这种不被自己的女人放在第一位的感觉真的很不好。难怪他傅大哥总是吼着让他管好他的女人,别总染指他傅城垣的女人。

看到原本眼中满是笑意的赵天朗脸上的神情忽然之间落寞了许多,青瑶很不解,只眉头微蹙的轻声问道:“子纲,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说着,青瑶便将纤纤素手轻轻的放于赵天朗的额头之上,冰凉的小手触到赵天朗温暖的额头,青瑶又反手试试自己,自言自语道:“没事啊。”

因为青瑶的举动,赵天朗的心情突然又好了,他将青瑶的手捧到掌心中,轻声而紧张的问道:“瑶瑶,你担心我?”

青瑶脸儿红红了,轻轻点头道:“我自然是担心你的。”

只是这一句话,赵天朗便满足了,他将青瑶拉入怀中,轻轻的喟叹了一声…

第一百三十四章(上)

“瑶瑶,傅大哥和小嫂子闹了点儿别扭......”赵天朗刚刚说了这么一句,青瑶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跳了起来,飞快的大叫道:“什么叫闹了点儿小别扭,是不是黑神欺负田田了,田田怎么样?她一定难过死了,我要去看她!”

“田田是谁?黑面神,瑶瑶,你不是管傅大哥叫黑面神吧?”赵天然很不解的问道。

青瑶一滞,忙说道:“田田是我对孔姐姐私底下的称呼,子纲,快别说这没用的,你快告诉我黑面神怎么欺负孔姐姐的,不行,我要去见孔姐姐,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我要去给孔姐姐撑腰......”

赵天朗瞧着青瑶越说越激动,大有立刻冲出门冲到永定侯府的意思,忙将她拦腰抱住,在她耳边说道:“瑶瑶,你别激动,先听我说完。”

青瑶停下来,在赵天朗怀中转过身子,将他推开一些,保持两人之间有一定的距离,脸上的神色很有威胁性的看着赵天朗,挑眉道:“你快说。”

看着青瑶这样,赵天朗反倒不好说了,他是真的没想到孔琉玥对于青瑶来说,就是不能触碰的逆鳞,他只提了一句那两人闹了小别扭,青瑶就表现出要拿刀把傅城垣的意思,若然他说出傅城垣给孔琉玥下了药,青瑶还不得把傅城垣剁成肉酱才怪。不能说,一定不能说。一个是他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这两个人,赵天朗一个都伤不起。

赵天朗忽然发现他刚刚给自己挖了好大一个坑,是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这回可是自讨苦吃了。青瑶见赵天朗不说话,是真的急了,抓着赵天朗的手便叫道:“子纲,到底孔姐姐出了什么事,你快说啊?你不说,我自己去问。”

赵天朗见青瑶的面色涨红,都快要哭出来了,忙心疼的说道:“瑶瑶,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小嫂子的陪嫁丫鬟被傅家老三糟蹋了,小嫂子要把傅家老三送到官府治罪,傅大哥没有同意,将傅家老三一房分出去单过,小嫂子不高兴,一直不肯理傅大哥。”

青瑶瞪圆了燕京愤怒的大叫道:“为什么不将那个败类送官府究办?真是岂有此理,该,孔姐姐就不该搭理那个黑面神。是那个陪嫁丫鬟,璎珞还是珊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赵天朗见青瑶没有闹着要闯永定侯府了,便说道:“听说是个叫蓝琴的丫鬟,这话说起来便早了,是二月里的事情,好像是二月初二那天发生的事情。”

青瑶惊呼道:“是不是我哥哥成亲那一天。”

赵天朗点点头道:“正是。”

青瑶气得直咬牙:“该死!孔姐姐现在怎么样?算了,问你也是白问,赵天朗,我现在见孔姐姐,不去永定侯府,你快帮我想办法。”

赵天朗瞧着青瑶还没有知道全部真相便气成这样,估计傅城垣想让青瑶帮他全孔琉玥回心转意这条路是行不通的。至少现在行不通,或许缓一缓还有可能。毕竟青瑶也是希望孔琉玥过得好,也许从这个角度去慢慢说服青瑶,青瑶还可能会答应。

于是赵天朗使出一个“拖”字诀,对青瑶说道:“瑶瑶,你知道傅家嫂子如今正管着一大家子的事情,也不是说撂下就撂下的,我总想法子慢慢的安排才是,急不得的。而且......傅大哥并不喜欢拟合小嫂子太亲近了......”

“嘁,他有什么资格管,连自己妻子的丫鬟被人欺负了,他都不给出气,还好意思吃这种干醋,哼,我最看不起这种干男人。”不得赵天朗说完,青瑶便气呼呼地叫道,赵天朗发现,只要一和青瑶说起傅城垣,青瑶定会暴跳如雷,什么理智之类的东西全都会不翼而飞,连带着自己都得不到好脸色。赵天朗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在青瑶面前再提起傅城垣三个字。

将青瑶圈入怀中,赵天朗在青瑶的额上轻吻了一下,浅笑道:“瑶瑶,我们不说别人的事情,见你一面可真难。快告诉我你想不想我?我可是想你想的茶饭不思,做什么都没有心思呢。”

青瑶的脸红了,低头嗯了一声,赵天朗灼热的气息将青瑶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让青瑶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软软的靠在赵天朗的怀中,青瑶环着赵天朗的腰,低低道:“嬷嬷的训练可辛苦了,我若不是心里想着你,根本就撑不下去。”

赵天朗心疼的说道:“我知道瑶瑶,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瑶瑶,让你受委屈了。”

青瑶嫣然一笑道:“不委屈,是我心甘情愿的。”

赵天朗箍紧了青瑶,只在青瑶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道:“瑶瑶,我真幸运......”

这里到底是伏威将军府颐年居的正房,赵天朗也不能太放肆,青瑶心里也有顾忌,两个人相拥了一会儿米菜依依不舍而分开,赵天朗气息不定的低低道:“瑶瑶,还有四个月。”

青瑶红着脸嗯了一声,晕乎乎,总觉得有什么要说,可一时却想不起来,思绪完全被赵天朗带跑偏了。过了好一会而,青瑶才从美男计中清醒过来,对赵天朗说道:“子纲,你一定要替我安排,我要尽快见到孔姐姐。”

赵天朗点点头道:“行,我回头就想法子替你安排,一有了准信儿就来告诉你。”青瑶对赵天朗很信任,便拉着赵天朗的手说道:“子纲,谢谢你这么纵容我。”

赵天朗被青瑶谢的有点儿心虚,忙说道:“瑶瑶,我做的一切都是想要你开心,你开心我才开心。”

青瑶幸福的笑了起来,正是因为她自己已经得到了幸福,所以她更渴望孔琉玥也能得到幸福。

赵天朗很快走了,他要去找傅城垣好好谈谈,也好安排青瑶和孔琉玥见面的事情。而青瑶回到栖梧居,就立刻铺开笔墨纸砚给孔琉玥写信。

“田田,你丫好久米给我写信了,怎么,当管家婆就忙成这样?我这一个半月被皇后派来的嬷嬷特训,别说写信,被操练的连饭都不想吃了,所以一直没有给你写信,想我了没有?我可想你了!唉,当年咱们军训的时候,成天的叫苦,和宫里的嬷嬷特训比起来,简直是太小儿科了,姐瘦了,少说也瘦了有七八斤,真成排骨了。田田,你怎么样?这一个多月过的好不好?那大小巫婆和渣子有没有给你添堵,唉,想想他们也不会安分的,田田,若是能把我的运气分给你就好了!你们家的破事太多!最关键的,你们家的那只黑面神有没有让你心烦?”写到这里,青瑶停了停,自言自语道:“哎呀,和田田写信,还兜什么圈子,直接问她好了!”

青瑶又接着写道:“田田,我刚刚才听子纲说,你的陪嫁丫鬟吃了大亏,我当时肺都要气炸了,你一定比我还生气,我能想象出来。我听子纲说你要把那头公猪送官究办,可是那只黑面神却不答应,你心里一定很难过,我知道那只黑面神已经住进你心里了。”

写到此处,青瑶又犹豫了起来,到底要不要劝田田呢,她知道除了那种事情,田田一定快要气死了,而且田田是个不轻易动感情的人,可是青瑶感觉得出来,田田已经对傅城垣动了真情,所以傅城垣一旦让田田失望,这对田田来说,无异于一个世界的坍塌。青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田田的伤心失望减轻一些。

此时的青瑶,还不知道傅城垣给孔琉玥下药之事,若是知道了,她铁定会立刻不管不顾的冲劲永定侯府,抢了孔琉玥就走,绝对不再给傅城垣一丝伤害孔琉玥的机会。

“田田,你一定要记得,就算整个世界都与你为敌,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与你一起对抗这个世界,不论地狱还是天堂,刀山还是火海,我都会陪着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不论好或坏,我都会和你一起分担,天堂,相信我,只要你需要,让我做什么都行。”

写到这里,青瑶顿了一下,缓了缓自己激动的情绪,然后继续写道:“田田,我很担心你,请子纲安排我们见面,可是我等不及,就先写信给你,若是你回信上不方便说,那我们就见面谈,反正我一天不得到你的确切消息,便一天不得安宁。”

写完之后,青瑶将信封好,命小满去取了香芋老婆饼和蜜汁黑椒肉脯,一并包好交给沈嬷嬷,青瑶特意吩咐道:“沈嬷嬷,你到了永定侯府,一定要特别留意他们府里的情形,见了孔姐姐,多留心看看。”

沈嬷嬷忙说道:“大小姐放心,奴婢一定讨了傅大夫人的准信儿才回来。”

青瑶点点头,让沈嬷嬷走了。沈嬷嬷道永定侯府,只说是伏威将军府的大小姐打发她来给大夫人送点心。门上报了进去,很快,梁嬷嬷便急急迎了出来。沈嬷嬷与梁嬷嬷也算是老相识了,便笑着寒暄一会,沈嬷嬷注意到,梁嬷嬷虽然连带着笑容,可是眼中到底藏了一抹担忧,不像是从前见到他,梁嬷嬷的笑容是从眼睛里头溢出来的。

两个嬷嬷一路往里走,沈嬷嬷笑道:“我们大小姐有日子没接着大夫人的消息,心里惦记的不行,偏前阵子皇后娘娘派了教习嬷嬷教我们大小姐规矩,她累得不行,也就没顾得上和大夫人联系,这不,嬷嬷们刚回宫,大小姐就做了两色大夫人爱吃的点心,命奴婢来给大夫人请安了。”

梁嬷嬷轻叹一声道:“真难为韩大小姐惦记着我们夫人,不是老奴僭越,可着满大秦,也就是大小姐最惦记我们夫人了,我们夫人又大小姐这样的闺阁密友,真是我们夫人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