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说的是,今后自然是要常来常往的。”

裴宣身后一同前来的同僚们自然称是,裴宣自己亦是郑重对言修抱拳一揖,范文超替裴宣回答:“一定一定,言候放心好了,就算您不说,裴宣也会经常来的。”

言修一愣,显然不懂范文超说的什么意思,倒是言昭华反应过来,瞪了一眼他,然后看向裴宣,生怕范文超一个嘴巴漏风,就把裴宣经常夜探言府的事情说出来,只见裴宣不紧不慢,上前一步,对言修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侯爷前些日子府中闹了刺客,一直忧心,奈何未能出手,生怕坏了侯府声誉,如今正如侯爷所言,我与华姐儿姻缘既定,那我插手应该也是不妨事,黑骑卫中我有熟人,当可为侯府效力,亦能常年驻守,定能将那贼人擒住绳之以法。”

言修一惊,黑骑卫都是只管皇室的,他还没那个胆子用,刚要回绝,便见裴宣往后退了一步,对他抱拳道:“如此,便与侯爷说定了,今日暂且告辞,侯爷保重…”目光正大光明的转到了言昭华身上,温柔有嘉的说了一句:“你也保重。”

同样的人说出的话却是不同样的,这有些匪夷所思,但裴宣却是做到了,在场众人都觉得他最后说的那四个字,更加温柔,更加…情意绵绵?

言昭华也觉得耳朵根子发热,难得正经的对裴宣回了一记福礼。

顾氏上前说道:“瞧你们这难分难舍的劲儿。华姐儿订了亲,我这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能够放下了,不说比的,今后还要如往常一样记得我这个舅母才好啊。”

言昭华羞怯的低头,裴宣代她回答:“表姐放心好了,我和华姐儿自然不会忘了舅母对我们的好。”

门前送客的队伍正其乐融融,门内却跑出来一个婆子,神色有些慌张,在众多宾客中看了一圈之后,才将目光落在了言修的身上,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言修面前,神色无比的慌张,言修瞧她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好,因为这个婆子,是他亲自吩咐了去照看言昭宁的,她不会无缘无故的过来,生怕言昭宁的事情暴露出来,影响了全局,便领着那婆子去了门内,言昭华和顾氏主持送客。

那婆子对言修急急说道:“侯爷,不好了,三小姐悬梁自尽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婆子的话让言修猛地一惊,怒道:“什么?”

以为言修没有听清楚,婆子又重复了一遍:“老爷,三小姐就在刚才府里放礼花的时候,悬梁自尽了,幸好被送茶水过去的阿娟喊人救了下来,此刻正昏迷不醒呢。”

言修悬着的一颗心稍微放下,尽管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担心,却故意冷声说道:“既然是自尽,又怎会让送茶水的丫鬟发现了?真是一刻都不停止做妖。”

那婆子是个心善的,对言修说道:“老爷,好歹是小姐,若不是阿娟正好送茶水过去,府中烟花礼炮那么响,三小姐就是悬梁踢凳也不会有人听见的呀,奴婢瞧着,不像是作假啊。”

言修听了婆子的话,一时心烦,不过既然知道孩子无事,那就暂且不用马上过去了,对婆子挥了挥手,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今日大喜之日,回去把她给我看牢了,若是出了岔子,我唯你们是问。”

婆子见言修此刻并不想过去探望三小姐,也不强求,领了命令之后,就退了下去。

言修若有所思的转身,看了看门前,大部分客人都已经离开了,言昭华正在和顾氏她们辞行,原本还想把谢馨柔留一个晚上的,可是谢馨柔现在不是姑娘家,有自己的家要回,已然留了一日,再留一日,估摸着那张公子就得杀过来跟她要媳妇儿了。

依依告别,言昭华见言修神情有异,先前又有言昭宁的婆子过来跟言修回话,想来该是言昭宁那边除了什么事情,不用去也知道,言昭宁此刻心中有多懊悔,她处心积虑想要嫁入威武候府,为的就是将来可以有机会跟言昭华一较高下,可如今,她这样的下场,而言昭华却得赐婚,风光无限,言昭宁那里自然是要做出点什么来宣泄心中不满的。

不过,这些时日的了解,言昭华也熟悉了言昭宁的套路,无非就是自残身体,让言修心疼,前几回她用生病为由,确实让言修过去瞧了她,食髓知味,今日定然又是故技重施,瞧言修的神情,应当是伤的不重…

送走了宾客之后,言修主动和言昭华说起了言昭宁的事情,言昭华佯作惊讶:“怎会如此?我去瞧瞧她。”

言修叹息:“她自己做妖,怪的了谁?你别担心了,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她看不过眼,如此气量狭窄,你还管她死活作甚,你去了也是给她不知好歹的骂出来,还是别去了,待会儿我安排好了之后,再去瞧她一眼就是了。”

言昭华想了想之后,点头道:“是,想来宁姐儿今日定然多不痛快,我便不去打扰她了。一切有劳爹爹。”

言修伸手拍了拍言昭宁的肩头,颇有感触的说道:“今日是你的喜日,从今往后,便算是半个裴家人了,裴家是天潢贵胄,我们虽然也是出身侯府,但与裴家相比实在不值一提,既然你有此机缘,那边好生珍惜,我瞧那裴世子,温文尔雅,俊秀不凡,定然是个温顺妻子的男人,你只要自己拿捏了分寸,今后当不会吃苦受罪。”

研修说话,言昭华只鼻眼观心的听着,故意不去想言修话中所言裴宣温文尔雅之言,心中感慨,言修对言昭宁确实比对她的容忍度要高多了,上一世她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虽说是因为谢氏的打压,可若是言修用这一世对待言昭宁的耐心和细心对她的话,想来她也不至于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说是让她不要去讨骂,其实也是怕她去了更刺激言昭宁罢了。

今日忙了一日,言昭宁的青雀居中还有几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今日留宿在长宁候府,她还要去安排她们今晚的宿事,便辞了言修回自己的青雀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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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婆子回到翩然居中,此时言昭宁的房间是不锁的,几个丫鬟全都进了房间去看着言昭宁,生怕她再做什么傻事。婆子回去之后,进了房,就屏退了丫鬟,往躺卧在床的言昭宁走去,不过这么几天不见,言昭宁憔悴的仿佛大了十几岁,哪里还有十四五岁少女的青春正茂,脸色苍白如纸,脖子上缠着丝带,先前吊颈的时候,被细绳勒出了红印,丫鬟给包扎的,身子单薄如纸片,四五月的天气,盖在丝质棉被中,竟丝毫显不出来起伏。

见那婆子一个人回来,丫鬟都退出去之后,她才挣扎着靠坐起来,用手撑着头,气若游丝的问道:“爹爹怎么说?过来吗?”

婆子有些为难:“奴婢都按照三小姐的吩咐,对侯爷说了,但侯爷…似乎还有事要忙,估摸着等忙完了会过来看望三小姐的。”

言昭宁的眸中闪过了阴狠,从床头抓起一只药盅子就往婆子头上砸去,婆子没想到言昭宁会突然发难,一时中招,额头居然给碎片擦破了皮,流下血来,婆子用帕子捂住额头,也是有些气了,对言昭宁说道:“三小姐冲奴婢撒什么火,奴婢已经按照您说的告诉侯爷了,侯爷自己不来,跟奴婢有什么关系?若不是看在过世的太太份上,就三小姐您这儿的差事,给再多的钱奴婢也不敢去做啊。”

言昭宁也意识到自己脾气太大了,她养病时间长了,脾气比从前更加暴躁,一有不顺就想用伤害自己或伤害别人的方式发泄,眼前她这里也就只有这个婆子勉强能用,所以言昭宁不得不对她收敛一些,放柔了声音说道:“妈妈怎的也不知躲一躲,我就这脾气,妈妈别见怪。只是你真的对爹爹说了吗?说的严重吗?”

婆子见她一个孩子,弄得如今这幅样子也是可怜,更何况,她家里瞪着她的用度,这孩子手里有钱,脾气坏些,但给钱还挺爽快,想想也就忍了,撇嘴说道:“说了,奴婢全都说了。”

言昭宁不信:“你如数说了,爹爹怎会不来瞧我?如今他眼里,就只有言昭华一个女儿了吗?”

说着说着,言昭宁眼泪汪汪的,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觉得言修实在太偏心了,她都已经做的这个地步,将身子都给谭家了,言修都不肯屈尊降贵去与谭家说亲,可言昭华呢?什么都不做,就因为占着嫡长二字,她就封县主,嫁世子,风光无限,与她此时过街老鼠般的遭遇相比,如何叫言昭宁心里能平衡呢。

从小到大,言修都是偏宠她一些的,可没想到太太一走,言修就变了,对她明显不如从前,想到从前,言昭宁不禁趴在枕头上哭起来。

言修将府里后续事宜都交给了堰伯去做,原想回书房处理几份急件,可怎么也放心不下小女儿,这些日子,虽然知道她是故意作践自己,不想病愈被送走,看她一日日拖着身子,言修也是心疼,与她说再多,哪怕说了不送她走,那孩子却仍旧犟的很,非要他答应她和谭孝之的事情,言修不能同意,只好看着她继续折磨。

可她从前只是伤害自己,从未想过轻生,尽管言修也有些明白,这也许就是孩子喊他过来看她的伎俩,但依旧忍不住受她欺骗过来看她了,父母就是这样,越是折腾的孩子,越是让人放心不下,爱哭的孩子有糖吃,就是这个道理。

一到院子里,丫鬟们要行礼,就被他阻止了,不想让这孩子知道他来看过她,只想在外面悄悄的看她一眼就走,可他走到门外,听见小女儿的哀戚声音,又听见她趴到床铺之上大哭,此情此景,就是铁石心肠也忍不住要进去瞧瞧了。

言修进了门,轻咳了一声,正安慰言昭宁的婆子赶忙回头,就看见言修表情严肃的站在门边,言修扫了一眼她的额头,红殷殷的,显然是受了罪,婆子来拜见:“侯爷,您可算来了,三小姐实在太可怜了。”

言修抬手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一边摆手,一边说道:“去账房支五十两银子,她年纪小,下手没轻重,别和她计较。”

婆子一愣,这才明白,侯爷是在补偿她,心中一喜,额头上的伤那是一点都不疼了,要是给这么轻轻的刮破了皮伤一下,就能那五十两银子,那她天天给这位三小姐打伤,她也是愿意的呀!

不敢流露欣喜,低头谢过言修,幸好言修现在心思不在她这里,抬抬手就让她下去了。

来到言昭宁的床榻前,负手而立,言昭宁也知道他来了,婆子退下之后,才眼泪汪汪的抬起了头,狼狈憔悴的样子让言修看了位置心疼,故作严厉道:“你又作什么妖?还能不能有一日消停了?今日你大姐姐的好日子,你非要整点事情出来膈应人,是不是?”

言昭宁伸手抹了一下眼泪,可刚抹掉的眼泪,一会儿就又流下来,带着哭腔说道:“爹,您真是偏心,大姐姐能嫁给恭王世子,为什么我不能嫁给威武候世子?我与谭世子都已然这样,您怎么就不可怜可怜我呢?大姐姐是您的女儿,我也是您的女儿,怎么您就不替我想想呢?”

言修见她旧事重提,冷哼道:“你与谭孝之的情况能一样吗?到今天还执迷不悟,这都过去多少时候了,若是谭孝之心中有你,他怎会到今天都不管你的死活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言昭宁似乎被言修说的愣住了,言修看着这个到今天还在觉得谭孝之是良人的傻姑娘,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别再去想这些没根由的事情了,也不要总想着和你大姐比较,她是嫡长女,注定就是要比你得到更多的东西,你若不自己想开,旁人谁也帮不了你。”

言昭宁从床上坐了起来,对言修任性道:“不对!我娘从前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她说我比大姐优秀,说我比大姐更会交际,说我…反正,她从来没跟我说什么嫡长注定就要得到更多,爹你骗我,你就是偏心了,你就是想把所有好东西都留给大姐,你就是不喜欢我了。”

言修听到这里,似乎有点明白言昭宁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谢氏的教育有问题,从小就给言昭宁灌输这种要不得的思想,让她自我膨胀,真的以为自己就是比言昭华高一等,也许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有嫡亲母亲,而言昭华没有,她才是那个被父亲母亲疼爱的孩子。

“你娘已经死了,我不想说太多她的不好,但我今日必须明确的告诉你,你娘说的不对,你和姐姐都是爹的女儿,血脉相连,你大姐知书达理,通晓人情世故,她做到了一个世家嫡长女该做的一切,她有今日也是她自己努力所得,可是反观你呢?你娘去世之后,你从前学的那些琴棋书画全都丢开,到现在你还记得什么?只会一门心思跟你大姐攀比,甚至起了加害之心,我只恨上一回处罚你处罚的轻了,让你以为自己没做错什么,可事实上,你是没做错吗?对血脉相连的姐姐起了杀心害意,你可曾有过半点良心不安?”言修觉得既然开头说了,那就好好的讲道理分析给她听。

言昭宁低着头不说话,像是受教的样子,言修便继续说道:“再说这回的事情,我真不想说你是脑子进水了,这种道德败坏之事,你怎么能做?做的时候,可曾想过会给言家带来什么灭顶之灾?居然还想用这种方法威胁我!你觉得你很聪明?做的很对是吗?你那个姨娘外祖母怎么跟你说的?她是承诺你一定会让你嫁进谭家吗?她一个姨娘,她凭什么承诺你?你宁可相信她,也不愿意跟我或者你大姐坦诚,若是你一开始规规矩矩的与我说你喜欢谭孝之,那这件事情未必就不能成,可你做了这些事情之后,再让我同意,那就是让我自己把长宁候府的招牌和脸面,摔在地上踩啊!所以,这事儿你就不要再想了,因为想再多都没有用,也别为了这个再伤害自己,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哪里还有点世家千金的样子?”

说到这里,言昭宁忽然就狂暴起来,将被子猛地一掀,自己从床上跳下来,指着言修说道:“爹爹非要用这些难听的话来骂我吗?我娘死了,我没有倚靠了,言昭华日日与我作对,你在南疆那两年,知道我在谢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正因为我没有言昭华那样会说话,外祖母和舅母对我诸多异议,我在谢家的地位急剧而下,谁也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不靠着龚姨娘,我靠着谁?最起码有她在,还没人敢欺负我。爹爹你只会说我不对,可你怎么不去说言昭华呢?她得了好事,什么时候想到我这个妹妹了?就好像这回她定亲,多风光啊,皇上赐婚,一切参照皇室的规矩来,她是个县主,可就因为她嫁的是姓裴的,这待遇都快赶上公主了,她凭什么?不就是运气好点吗?若是外祖母和舅母也肯像栽培她一样栽培我的话,我也可以变成她那样知书达理啊!我承认,我的想法有偏颇,可那也是被你们害的!”

言修真是后悔今天过来看她,原本还有些怜惜她,可听她说出这番话之后,就知道,这几个月的反省对她而言没有半点作用,反而还让她觉得自己委屈,是旁人亏待她了。

再继续说下去,肯定是更加激烈的争吵,若是以前的话,言修现在肯定已经让人给她绑起来,一顿鞭子抽上去了,可这丫头的身子这样单薄,又任性不肯好好调养病体,根本承受不住鞭子,言修自认不会管教孩子,只会遵循古法,棍棒出孝子,可如今棍棒也无法实现,那他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转过身就要离开,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着实让言修意想不到,原来言昭宁见自己说了那么多之后,言修不仅没有同情她,没有反省他的错误,居然转身就想离开,本来情绪就有些波动,这么一来,就更加忍不住了,之前说了,言昭宁此刻的发泄方法,就是伤害自己,伤害别人,她是绝对不敢跟言修动手的,那么,就只能对自己动手了,想也没想,就往言修要跨的门槛旁撞去,发生一声巨响,吓了言修一跳,回身一望,就见言昭宁撞倒在自己面前。

赶忙过去将她扶起,额头上红了一块,待会儿只怕就要肿起来,这具单薄的身子抱在手中,几乎没什么分量,言修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孩子怎么会生的这样偏激,一言不合居然当着他的面寻死觅活,若是他能狠得下信昌,现在就该把她掐死才算,这样偏激,就算送到庙里去,也难以清心寡欲,到时候,还是害人。

伺候的婆子和丫鬟们听见了巨响,纷纷围到门前看,见言昭宁倒在地上,额头红了一片,言修站在门前,她们不敢入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先前领赏的婆子拨开人群,看见里面情况后,大着胆子上前将言昭宁扶在怀中,用忠心的语气对言修说道:“侯爷,再不请大夫,三小姐只怕要不行了。”

一句话让言修叹了口气,挥挥手:“喊大夫吧!还愣着干什么,扶着三小姐去躺下!”

有了言修一句话,围在外面不知所措的丫鬟们才赶忙应声称是,七手八脚扶着言昭宁就回到了她的千工床上,言修想一走了之,可又怕这孩子待会儿醒来,任性不给大夫诊治,只能继续留下,过了一会儿后,大夫来了,给言昭宁人中扎了一针后,言昭宁就醒了过来,果然习惯性抗拒,可看见言修坐镇之后,就只能乖乖的了。

大夫告诉言修,言昭宁的身子太弱了,要每日温补调养才行,若非如此,只怕将来要置下病根儿,然后替言昭宁处理了头上的伤口,又配了不少药才离去。

言昭宁一直在床框的雕花洞里注视着言修的表情,见他听见大夫说她病的严重时,脸上出现的担忧,就不禁暗自勾起了嘴角,爹爹果然还是在乎她的,看见言修心事重重的走过来,看见言昭宁微微勾起的嘴角,言昭宁一惊,赶忙收敛了心情,做虚弱的样子,心虚瞥了一眼言修,然后就转过身去,反倒好像她自己受了委屈的模样。

言修现在已经被这个孩子弄得不知道怎么才好了,打不得,骂不得,如今居然还说不得,给她剖析道理,她的道理比你还多,你揭穿她的那些假道理,她就自寻短见死给你看,言修觉得除非等有一天自己真的能狠下心来,看着她去死,已经定性的脾气,已经再也纠正不过来了。

“我是你的父亲,是心疼你的,可若你再这样执迷不悟的话,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言修站在言昭宁的床前,居高临下,这般说道。

言昭宁沉默了一会儿后,转过身来,气若游丝的问道:“父亲想如何?”

目光冰冷,带着倨傲。言修真的不懂,她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是那个从前对他撒娇,乖巧又听话的女儿吗?莫不是被什么魔怔了,要不然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如鬼似魅的模样呢?好好的一个漂亮孩子,变得不人不鬼…

不想给她错误的讯息,不想让她觉得自己这么做,他就会怕了她,然后一切顺从她,所以言修选择了冷静对待,目不斜视盯着她好一会儿后,才对她说了一句:“送庙里去,病死了,也与长宁候府再无瓜葛。你要寻死,尽管去寻,你前脚死去,我后脚就让人把你扔到乱葬岗去,你这样的,不配做我言家子孙,我…说到做到!”

言修这般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不再理会言昭宁面上的惊愕与愤怒,走出房门,对守在外面的丫鬟婆子交代了几句好生照料三小姐的话之后,就往院门走去,还没走到垂花门前,就听见言昭宁的房内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这样任性,真的是不能好了!言修在心中做出了决断。他也想做个慈父,也想教好儿女,可是她自己不要好,自己要堕落,偏听偏信,多疑冷漠,就怪不得他了,毕竟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女儿,就不顾整个长宁候府上下老小了。

言修庆幸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有点理智,这一次让他完全想通了,宁姐儿这孩子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完全与他的纵容脱不开关系,是他给了她错误的讯息,让她以为只要这样做,自己就会心软,不怪孩子这么想,因为他前阵子确实是心软的,说了送她去家庙,可她身子不好,他就舍不得再将她送出去受苦,让她错误的以为,只要继续这样做下去,总有一天会让他服软,继而答应她的无礼要求。

他错了,绝对不能再继续错下去。心,该狠的时候,就得狠下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言修对言昭宁终于下了狠心,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情,却又让他彻底傻眼了。

言昭华赐婚过后,言修入宫谢恩,康德帝将他诏入元阳殿后,对他说道:“威武候前几日来找朕,说要替他家世子求赐婚,言候知道求的是哪家姑娘吗?”

言修心中一惊,隐约有点不好的预感,回道:“臣,不知。”

“是你家三姑娘。”康德帝也没和言修绕圈子,直接说出了正确答案。

言修愣住了,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为好,康德帝见他这样,以为他是傻了,失笑道:“朕也没想到,你家姑娘这样受欢迎,宣哥儿相中了你家大姑娘,如今威武候世子又相中了你家三姑娘,那谭孝之我瞧着比谭城能耐多了,谭城是个庸才,他儿子倒还有些慧根的。

康德帝这般说,言修实在不怎么好接话,谭孝之的确比他老子有慧根的多,什么事都敢做,骗了宁姐儿,打了长宁候府的脸,如今还想用圣上来压他!这样的灵根,言修只想把他剪掉!

直言道:“启禀皇上,臣愚钝,觉得这门亲,不能做。威武候世子就算有通天的能耐,可我言家也不会要这样的女婿。”

康德帝瞧着言修,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让王福全屏退了元阳殿内左右,言修不知康德帝想干什么,只能静候,待殿中之人全都撤离后,康德帝才从龙案后走出,来到言修身前站定,言修赶忙躬身聆听,康德帝轻声对言修说道:“两个孩子的事情朕都知道了,你心中有气也是应该的,谭家做的确实不对,男女之事当发乎情,止乎礼,可两个孩子真心相爱,那谭孝之在朕面前说的极为真诚,说是今生非你家三姑娘不娶,从前朕只见过痴情女子,非君不嫁,却是没见过哪个男子非卿不娶的。就冲着这份情义,还有他敢在朕面前坦诚自己所作所为,有勇气,有胆识,对你家三姑娘还还有情义,你就不要再迂腐了。”

康德帝的话让言修哑巴吃黄连,他想说什么狗屁男女之情,谭孝之和宁姐儿两人都是各怀鬼胎,各自想着各自的利益,宁姐儿想嫁入高门,谭孝之的话,哼,若是没有谢国章从中许诺,只怕他连宁姐儿的面都不想见了,可言修的确没有想到,那小子敢把事情捅到圣上面前,还把自己说的那样高尚,若他真对宁姐儿有情,如何从未去言家一回,如何这么多时候,也没想方设法瞧上宁姐儿一眼?

可是这些细节,言修没法和皇上细说,因为其中还牵涉着定国公府,谢国章随意许诺官职的事情,就算今后会被人诟病,但也不能是从言修口中说出来。

皇上瞧他不说话,以为他是有点‘醒悟’,便继续劝道:“朕倒是有意成全那小子,这年头痴情的男人不多,偏偏两个都给你家姑娘遇上了,你知道裴宣那小子也说过同样的话,非你家大姑娘不娶,婚后不纳妾,不变心…哈哈,连朕都觉得他有点过了,可宣哥儿这个孩子,朕却是知道的,从小就有想法,做事也很周全,说句不怕你笑话的,在遇到你家大姑娘之前,半个京城的姑娘,朕都给他说过,可他全都给拒绝了,说若是不能娶到让他心动,愿意付出一生守护的女子,他宁愿打光棍一辈子。”说到裴宣,康德帝似乎有点感触。

言修听了这些之后,倒是有点明白为什么康德帝会突然热衷做红娘起来,原因就是有裴宣那个前车之鉴在,裴宣是他的亲侄儿,康德帝对他的深情很感动,所以,当谭孝之依样画瓢说了那些话之后,康德帝本能的就相信了,可是言修身为人臣,哪里能在康德帝选择相信的时候,硬是和他说谭孝之的假仁假义呢?

“所以说,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他们两情相悦,情难自禁也是情有可原的,依朕看,趁着这个机会,言家就再办一回喜事也无妨。还能成全一对痴男女,岂非两全吗?”

康德帝虽然不看好威武候府,觉得谭城那个人本事和性情都难堪大任,做一做中介,平衡其他世家都有些勉强,但谭家早晚都是谭孝之的,那谭孝之看着就比谭城多些心眼儿,今后若加以培养,说不定也能成事,而言修文武双全,而谭家那小子又不按常理和他家三姑娘做了不该做的事,言修恼羞成怒也是应当的,可若因此让谭家和言家交恶,康德帝却不太愿意。

言修听康德帝话中的意思,似乎只知道谭孝之和宁姐儿的私情,并不知道宁姐儿为谭孝之怀了孽种之事,但不管圣上知道不知道,看来是铁了心要撮合他们了,言修不情愿,却也不能公然忤逆,只好退一步说道:“这事儿,还请圣上,容臣再考虑考虑吧。”

康德帝面上似乎有些不悦,觉得自己说了这么多,言修的态度还是这么硬,实在有些不给情面,换了种方式说道:“你也别考虑了,你若是不同意,那朕就让皇后亲自招你三姑娘入宫,问一问她的意思。”

言修无奈抬头,看着康德帝,知道皇上这是动了怒,他是铁了心要给谭家做媒,自己若再坚持,就太不识时务了,可让他就这么答应下来,又觉得太不甘心,一时两难,康德帝叹了口气,不耐道:“看来还是劳烦皇后问一问吧。”

说完就对言修抬手道:“行了,你下去吧,这事儿等皇后问过你家三姑娘之后,再说吧。”

一声令下之后,消失的王福全又适时进来,对还想说什么的言修比了个‘请’的手势,言修无可奈何,只能行礼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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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帝也不是和言修开玩笑的,在说出那番话之后的第二天,宫里就派人来请言昭宁在传旨次日,入宫觐见皇后娘娘,宫里来人了,言修就是想阻止都阻止不了,只能让人给她换了衣裳,梳洗打扮一番,又叮咛数句,回应要得体,不能伤了言家颜面的话。

言昭宁稀里糊涂的点头应声,没想到自己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心情雀跃起来,就连脸色都好了不少,丫鬟们给她挑选衣裳,她换了一套又一套都不觉乏累,看着那个在她房里替她忙前忙后的言昭华,言昭宁坐在梳妆台前,别提心里多得劲儿了,看来她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这把赌注,终究是要赢了,不惜一切搭上谭孝之,果然是做对了,若非如此,她哪里能获得单独觐见皇后娘娘的机会呢?

言昭华不知道言昭宁心里在想什么,真心实意在替言昭宁张罗入宫觐见的衣裳,因为言昭宁没有封号和诰命,所以没有对应的品服,就是普通世家姑娘觐见,言昭华拿着一套米分色罗裙,不张扬,却又不失华丽,给言昭宁过目,问道:“这件你觉得如何?”

言昭宁放下正在抹腮红的手,扫了一眼衣裳,对言昭华说道:“姐姐替我挑的都是好的,就这件吧。”

言昭华听她这么说,便点点头,将衣裳拿给了一旁伺候的丫鬟,言昭宁从镜子里看着言昭华,似乎想在言昭华的脸上看出一些嫉妒和不甘心来,可是她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如愿,言昭华神情自然,哪里有丝毫嫉妒的影子,言昭宁暗自想道:还真能装。

故意对言昭华喊道:“姐姐,来帮我看看这腮红如何?”

言昭华正挑选着配饰,听言昭宁喊她,就过去了,凑到她面前看了看,说道:“嗯,这颜色很配你,看着脸色好了很多。”言昭宁没有化妆时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言昭华想起自己刚进房间的时候,都给她吓了一跳,她这样子,就和前世的自己差不多了,只不过,前世的自己是给谢氏残害成这样,而言昭宁却是自作自受,自己将自己的身子搞垮。见她此时志得意满的神情,言昭华哪里会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也不去拆穿她,默默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言昭宁勾唇说道:“脸色好是自然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对了,上回元宵佳节,姐姐是不是拿到了一张觐见太子妃的请柬?”

言昭华替她戴上了一只珍珠耳坠子,听她这么说,也有些奇怪,心中一紧,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那花灯节的请柬是怎么回事,全都是裴宣为了要见她而放出的谣言罢了,生怕言昭宁追究,轻声问道:“是啊,怎么了?”

言昭宁开怀一笑,眼睛里满是斤斤计较的光芒。

“姐姐拿的是太子妃的请柬,而我这回拿的却是皇后娘娘的请柬,咱们俩谁高谁低呀?”

言昭宁做了这么多事,为的就是能在明面上压下言昭华,在言昭宁看来,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大半了,谭家去找了皇上赐婚,言修不肯,皇上才让皇后召她入宫问询,她自然是要肯的,到时候,她也得了皇上赐婚,嫁的又是威武候府世子,而她言昭华嫁的是恭王世子,单就身份,两人就已经相差无几了,只要她嫁去谭家之后,再好好经营一番,今后未必就过的比言昭华要差,而世人皆知,恭王世子是个病秧子,就算他姓裴,可今后终究是做不出什么大事的,可谭孝之就不一样,他那么好的才学,那么好的身手,文武双全,今后只要做成一些大事,还怕不能给她这个夫人挣到诰命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言昭华看着言昭宁,不意外她会问出这样的话来,言昭宁已经魔障了,她的一切作为都是为了压住言昭华,其实说白了,就是斗一口气,言昭华不愿和她多纠缠,神色如常笑道:“那自然是皇后娘娘职位高了。”

言昭华答得滴水不漏,言昭宁撇了撇嘴,没等到言昭华说大逆不道的话,有点不满,不过随即却又高兴起来,将言昭华刚替她戴上的珍珠耳坠扯下来,像是故意做给言昭华看似的,得意洋洋的当着言昭华的面戴上了另外一只点翠耳坠,这段日子过的实在太憋屈了,真实的打击让她差一点就失去信心了,还好她没有放弃,等到了今天的荣耀。

言昭宁的表情近乎入魔,言昭华看着她不禁暗自摇头,和言昭宁的执着与心狠相比,上一世的自己真的是太没用了,就算被谢氏打压成那样,都从来没有动过要害言昭宁的心思。

既然言昭宁对她的品味不认同,那言昭华就没有继续再替她挑选了,将丫鬟手里的配饰全都让送到言昭宁面前,自己则坐到一旁淡定自若的喝茶去了,言昭宁一边装扮,一边在镜子里观察着言昭华的一举一动,把言昭华的撒手看做是嫉妒的退让,从前都是言昭宁嫉妒言昭华,没想到她言昭华也有嫉妒的一日,想想可真高兴。

哼,言昭华,你等着,待我入宫归来,咱们便是相同的起点了,裴宣那个病秧子如何跟谭孝之相比,同样的,她言昭华的好运气已经到头了,等她嫁给了谭孝之,将来成了威武候夫人,倒要看看,谁高谁低,谁上谁下!

言昭宁入宫觐见皇后之后,事情也就没什么璇玑了,皇上赐婚,皇后贴补嫁妆,虽然不能和言昭华的县主规格相比较,但不在乎贴补多少,关键是御赐,要的就是那份荣耀。

米已成炊,言修已经无话可说了,原本以为事情也就这样了,可是没想到两天之后,皇上又再次将他招入宫中,他才对这个小女儿越发痛恨了,原因就是,皇上告诉他,让内阁已经拟出了简易圣旨,过两天就可以传旨,言修很意外,一般赐婚圣旨,都要经过礼部反复核查与请示,无关政治急件,一般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再加上若是赏赐比较丰富,内务府也需要时间采买,可是没停过赐婚圣旨,今天拟,明天发的,不是儿戏嘛。

可言修不知道的是,皇上之所以这样决定,不为别的,只因为言昭宁在皇后那儿说…她自己可能已经有了身孕,希望早些成亲。言修就是打死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一个姑娘的口中说出来的。

皇后虽然觉得言家这小姑娘实在品行不怎么样,可是因为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让她问询这小姑娘,她也不好多说什么,而皇上此时虽然有点明白言修为什么坚决不肯,实在太丢人了,只是他自己说出去的话,再让他收回又有点反复的意思,想着难得做媒,干脆送佛送上西,看在言修的面子上,就答应了。

言修听到这里之后,再也忍不住了,对皇上跪下,直言道:“皇上,臣惶恐啊!那孩子做错了事情,我本欲罚她去家庙剃度,了此残生,可事到临头,终究,终究是没狠得下心,将她又在府里养了好些时日,竟不知将她的狼子野心给养了出来,她如今说这些话,便是将臣置于死地啊!”

说这些话时,言修已然老泪纵横,实在是觉得没脸面对,康德帝见他如此,也是同情,亲自将他扶了起来,温言安慰道:“不至于不至于!说到底都是些小孩子家家,不是什么大事,她这婚事,朕既然说了,那就这么着,她想早些成亲,那就早些好了,大头都出了,还在乎这些细节吗?难为朕倒是想好好给她置办置办的,但时间太短,内务府估摸着也周转不开,所以才让皇后私下赏赐了一点,东西不多,添添箱罢了。”

“…”

此情此景,言修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谭家先是给他来了这么一道,接着就是小女儿的自私,完全不顾言家声誉,在圣上和皇后娘娘面前胡说八道,毫无廉耻,顾不上惹怒皇上,言修当即跪下对康德帝说道:“皇上,这些话本不该臣说,可是,那丫头和谭家的婚事确实我不看好,那丫头品行不端,嫁去谁家都是害人害己,偏她自己毫无所觉,恬不知耻到如此境地,皇上一番好意,臣本该谢恩,但,但臣实在!实在…”

康德帝瞧着言修这样为难,隐约也觉得自己这份媒做的有点不太对劲,他本来以为,言三姑娘和言大姑娘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平行样貌该是差不离,意外犯下了错,但本质应该还行,又赶上谭孝之大表痴情,康德帝才想成全他们,但如今却是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可怎么办呢?口谕已经下去了,君无戏言,就算上了贼船,也要把这条船给开出去啊。更何况,也不算是他一意孤行,谭家对这门亲事那可是盼望的很,可见谭孝之对言三情根深种,尽管因为言三姑娘的‘坦白,让康德帝对谭孝之的印象也大打折扣,原本的痴情形象,因为言三姑娘说自己怀了孕而蒙了纱。其实痴情难耐,做出不该做的事,若是往好了想,那是世间难得,若往坏了想,其实就是没规矩,不尊重…康德帝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将心比心,撇开身份,康德帝觉得如果是自己的女儿和一个没规矩的臭小子做了这样的错事,他也不会愿意将这样的女儿嫁过去的,言修不愿是对的,可还是那句话,口谕已经下去了,朝令夕改绝非好事,康德帝决定再安抚一下言修,对他说道:“好了好了,你就别说了,意思朕都懂了。唉,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女儿,就算犯了错,人家做父亲的帮着掩盖还来不及,你倒好,一副恨不得与她脱离父女关系的样子,朕既然已经下了口谕,那么这件事就这样了,她要早些成亲,便随她愿,昭华是九月初六,她的话,就七月吧,热是热了些,但也是她自己选的,今后她嫁了人那就是谭家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与长宁候府没关系,朕今日就给你这句准话,这样总行了吧?”

言修低下头,真的无话可说了。这孽缘注定躲不掉了。

另一方面,皇上都已经说的这样直白,若是言修继续拒绝,那就是不知好歹了,在这件事上,皇上已经对言家做出了最大的忍让和迁就,他为人臣子实在没法说什么了,再说下去,就是说多错多了,认命般谢了恩,出宫去了。

就这样,言昭宁和谭孝之的婚礼,四月底赐婚,七月十八完婚,成就了历史上时间最短,速度最快的赐婚事宜。

言家对这赐婚毫无反应,倒是谭家有些意外,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把日子定的这样着急,可圣旨已经下了,再也无法更改。

言昭宁回家之后,还忍不住兴奋,越想越觉得这个时候,该去言昭华面前风光风光才行,这么想着,于是就去了,言昭华在院子里摆弄花干,见她来了,心里一阵暗叹,无奈迎上,言昭宁夸张的小跑过来抓住了言昭华的手,表情完全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言昭华兀自不理会,只听言昭宁用院中人都听见的声音说道:“哎呀,我今日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天家气派,皇后娘娘的宫殿简直堪比月宫,高贵奢华,若能让我在里面住上一日,真是死都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