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夜亭当了这么久的锦衣卫指挥使,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所以难免也有几分气急败坏。

卫泽倒是不意外,笑笑后道:“既是如此,那就将人直接给沉星吧。你亲自过去跑一趟。”

卫泽说完这话,就直接撵人了:“难得清闲两日,我打算好好陪陪青梓。”

陆夜亭噎了一下。末了气哼哼的去了。

沉星也是不大痛快,陆夜亭也是不大痛快。两人一碰头,气氛都是有些不对劲儿了。

陆夜亭自己也就比沉星大了四岁,而且他有沉星那么大的时候是什么样?所以他是从来不拿着沉星当小孩儿的。

该恭敬的时候,他仍是恭敬:“圣上,昨儿抓住了一个人,臣审问了一夜什么也没审问出来。恐怕还得圣上出马。”

不等沉星问,他这是就直接的将自己做的事儿全交代了。

横竖他审问的事儿,也瞒不住。所以不如早早说了。

沉星蹙眉,看着陆夜亭半晌没说话。

陆夜亭也是不动声色。

“不是说不插手吗?”沉星一肚子火气和不痛快,忍了忍到底没忍住的发作了。到底还是少年郎,再怎么沉稳也是容易冲动。脾气也不小。

陆夜亭被问得一愣,随后也不由得笑了一笑。不过笑起来却是满身的阴鸷:“臣知罪。圣上责罚就是。”

这话一出,反而是将沉星噎住了。

他本来也是说句重话撒撒气,也没打算将陆夜亭怎么着。

他瞪着陆夜亭,好半晌也没能缓过劲儿来,只觉得心头憋屈。

陆夜亭也没打算低头。

气氛沉凝了一阵子。

最后,还是沉星气哼哼的:“罢了,朕不和你计较,朕知道你也是担心霍将军。不过,你们锦衣卫都是审问不出来,那还有谁能审问出来?”

陆夜亭见沉星竟是退让了,最后反而是忍不住笑了。

这一笑,登时也就是如同冰雪消融,之前凝滞的气氛也是不复存在:“说起来,若不是顾虑太多,许多手段不能用,倒也不至于这么憋屈。”

陆夜亭这样说,沉星就挑眉了:“哦?还有你不敢用的?”

陆夜亭也挑眉:“圣上若是闲来无事,不如与我去看看?圣上不盯着,我还真不敢放开了手去。毕竟说了要避嫌——”

沉星明白了陆夜亭的心思,轻笑一声:“朕去看着,你只管放开手脚。”这样一来,旁人也灭有办法说什么闲话。

毕竟,总不能质疑他这个皇帝说的话吧?

若真是连他都质疑了,那……就再无纲常了。

二人当即就去了锦衣卫所。那样子,颇有些“狼狈为奸”的架势。

卫泽自然也知道了这个。当即笑了一笑。末了悄悄与谢青梓道:“这就是夜亭的机会了。只看夜亭他能不能把握住了。”

谢青梓点了点头:“夜亭聪慧,想来能把握住的。”

而陆夜亭这头,已是摩拳擦掌的等着大展身手了。他就不信了,他还真撬不开这个嘴。

而沉星还是第一次,故而陆夜亭回头一笑:“圣上可坐稳了。”

沉星有些不明就里。不过最后也是明白过来了——陆夜亭这是让他坐稳了,别吓坏了到时候失了仪态。

第505章 偷梁换柱

只是等到沉星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却已经是晚了。

沉星看着那一条没了血肉只剩下了白骨却依然连接在人身上的胳膊,再三忍耐之后,到底还是没能够忍耐住,一歪头吐了出来。

沉星甚至都来不及让人拿痰盂过来。

就这么狼狈的吐了个稀里哗啦。

也真是吐到了胆汁都是出来了,着实也没什么可吐的了,他这才算是停住了。

沉星漱了口,而后才用帕子按住了唇角,神色阴鸷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陆夜亭始终都是整好以暇的看着,神色甚至是悠然闲适的。仿佛面前这一幕根本就不会让他有任何的不舒服。

沉星不由得看了陆夜亭一眼。心里说不上来的微妙。

这样血腥的,叫人看着不寒而栗的刑罚……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陆夜亭看着下属收了工具,又将血污都擦干净了,这才起身缓缓的走到了那死士面前。末了微微一笑,只是笑容阴鸷森冷的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阎罗:“还不肯说吗?”

死士咬牙硬撑着,也不知心底到底是动摇了还是不曾动摇。

陆夜亭用手里的扇子将那人的脸顶着偏过头去,强迫他看自己的胳膊。

然后,就听陆夜亭笑眯眯的说:“这样的伤口,这会你感觉不到疼了吧大概?我让人给你用药粉,疼是不怎么疼的,也不会流太多血,不会死人的。放心。”

沉星看住陆夜亭,疑惑心想:难道陆夜亭会这样好心?

陆夜亭自然不可能如此好心,所以接下来就听陆夜亭说:“不过,大概你会看着自己的胳膊一点点儿的烂掉。然后你就会感觉虚弱,发热,生不如死的等着苍蝇爬满你的身子,在其中拱来拱去——”

沉星越听脸色越难看,然后一歪头,又忍不住吐了。

他觉得,如果他是死士,宁可死了也不愿意遭受这些。陆夜亭描述的这些,实在是……太过可怕恶心了些。

沉星想象了一下那情形,只觉得浑身都是不自在,仿佛身上已经被蛆虫爬满了。

陆夜亭无奈看了一眼沉星,认真想了想自己是不是对小皇帝太过狠辣了一些,将人吓坏了。

不过,他又理所当然的想:若是皇帝连这个都承受不住,以后怎么当皇帝?

就像是卫泽说的,陆夜亭仿佛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料。

不管是对刑罚的运用,或者此时此刻“绘声绘色”的描述,都是……十分的叫人打心眼里生出恐惧来。

这一刻,连死都是不可怕的,死都是成了幸福的事儿。让人恐惧的,是活着。活着受这样的折磨。

“你有家人在他们手里?还是从小就被培养起来的?”陆夜亭笑呵呵的又说下去:“不过我猜只是从小被培养的。既是没有后顾之忧,那你为什么不说呢?说出来,我就让你立刻死去。不用受折磨。”

对方的眼底就出现了犹豫之色来。

熬了这么一天一夜,任是铁打的意志也是被动摇了。再加上旁边有人巧舌如簧的说着那些动摇意志的话……更是叫人招架不住。

“我不知道主子是谁。”终于,死士开了口,只是声音却是跟粗砂磨砺过一般。这是惨叫多了,伤了嗓子的缘故。

“嗯。”陆夜亭不见喜怒,反而只是点了点头:“一般来说,死士都不知自己主子是谁。”

“下令的,是个女人,很好看的女人——”既是开了口,似是再也没有半点可以坚持的,干脆一股脑的就说了出来。

“哦?”陆夜亭挑眉,只觉得越发有意思了。

“我们叫她羽大人。听说,她是主上的女人,十分得宠——”死士描述着那个女人,神色之间恍惚有几分向往之色。

陆夜亭看着,一面着人画像,一面心不在焉的想:对方也是没人可用了吗?竟是让女人也出来办事儿了。而且……还是自己的女人。

不过,那女人应该是很美貌的。否则,也不至于就让人如此念念不忘起来。

陆夜亭如此想着,最后就又笑了一笑,侧头看了一眼沉星。

沉星已经听住了,不过刚才吐得厉害,他的脸色也是很难看。

陆夜亭吩咐人准备一点清淡爽口的吃食。

然后就老神在在的坐下闭目养神了——这审问这种事情,就跟熬鹰一样,熬的鹰,同时也熬的是人。这么快要一天一夜下来,加上昨儿白日里也是忙碌,此时他精神上也满是疲惫。

只是疲惫之下,又有一些止不住的亢奋。

待到那死士断断续续的说完了。陆夜亭才睁开眼来,看着对方满目祈求的看住自己,也就知道了对方在想什么。

最后。陆夜亭就微微一颔首。

对方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等着。

陆夜亭亲自上前去,迅速的掐住了对方的后颈,然后一扭。

“咔哒”一声轻响。

陆夜亭叹了一口气。然后松开手,看着对方的头软软的垂下去。再叹鼻息,却已是没了。

“送去葬了吧。”陆夜亭一面面无表情的在下属端上来的水盆中净手,一面如此说了一句。

沉星在一旁看着,早已经说不上来心里头是个什么感受了。

那种感觉略略有些微妙。

总觉得,陆夜亭未免太过冷漠了一些。对待人命,竟是如此的漠然,以至于竟是叫人不由自主的有些毛骨悚然。

那种感觉,让人油然而然的对陆夜亭亲近不起来

“圣上也都听见了,臣现在送圣上回去歇息吧?今日这样的场景,若是吓到了圣上,着实也是无奈之举。”陆夜亭净了手,而后就又笑着转头来与沉星说了这么一句话。

沉星竟是忽然有些不敢和陆夜亭对视,仓皇的转开了头去。

沉星勉强一笑:“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不是还要忙别的事儿么?也没那么多空闲。”

陆夜亭觉察到了沉星的态度,也就不再勉强,笑了一笑识趣的退后一步;“臣恭送圣上。”

沉星转身就走,脚步都是有些仓皇匆匆。这样的地方,仿佛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陆夜亭看着沉星的背影半晌,最后收回目光,“画像呢?”

画像早就画好了,此时陆夜亭一问,登时也就是呈了上来。

陆夜亭看了一眼,眉头也就高高挑起来了:“这倒是有意思了。”

说完这话,他将画像一卷,直接就去寻卫泽了。按说这个画像是该直接给沉星的。不过现在……陆夜亭却是顾不上了。

见了卫泽,他也不说来龙去脉,直接的将画像往卫泽面前一搁,而后就直接问:“你看这个画像,像谁。”

卫泽低头看了一眼,旋即眉头蹙起。

“哪来的。”卫泽最后徐徐问出这三个字。声音听着平静,可是眼底却是半点也不平静。

卫泽这样一问,陆夜亭也就答了:“那个死士嘴里问出问出来,然后画手画出来的。”

锦衣卫的画手卫泽是知道的。经验很丰富,画出来的人像不说有十分相似,是能做到六七分相似的。

这样的情况下。几乎也没什么好多怀疑的了。

卫泽沉吟片刻,就道:“圣上看过没有?”

陆夜亭自然是摇头。

“若是他没看过。那你送过去给他看看吧。”卫泽打发了陆夜亭,而后又吩咐一句:“叫人去查探一二。”

陆夜亭应了一声。

查探什么卫泽虽然没说,不过陆夜亭却也是猜得到的。

陆夜亭去后,卫泽倒是又沉思了良久。

直到回去了,他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谢青梓看在眼里,自然也是觉得纳闷:“这是怎么了?怎的竟是如此一副神色?”

卫泽苦笑一声:“朝廷出了些事儿,倒是叫人有些头疼。”

谢青梓心思敏感,立刻猜到:“是和霍家有关?”

卫泽没有否定。

谢青梓再猜:“是昨儿抓到的人审问出什么了?结果如何?”

卫泽摇头;“具体我是不知。不过我刚才看了一张画像,颇有些吃惊。那画像上的女子,有些像一个已死了的故人。”

听了卫泽这话,谢青梓还未曾多想,却不知怎么的下意识的就冲口而出;“难不成竟是林语绯?”

卫泽诧异看着谢青梓:“你怎么知道。”

谢青梓也是愣住了。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会知晓。

不过……“当时她死得的确是蹊跷。我总觉得,以她的性子,竟是会选择那样的路,让人有些不可置信。”

“或许是用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偷梁换柱的法子。”卫泽蹙眉说着这话,而后又苦笑一声:“事情倒是复杂起来了。这个事儿闹得——”

“复杂也未必。若是真和她有关系,那么她的目的倒是简单。”谢青梓轻声的道:“或许霍家首当其冲,也不是单单因为大哥手里有兵权的缘故。”

更有可能,不过是出于私欲罢了。

“不过不管如何,若真是她,她背后必是有人撑腰的。”谢青梓提醒了卫泽一句,难掩担忧之色:“你也好,大哥哥哥也好,都千万小心才是。”

明刀易躲暗箭难防,她担心的便是这个。

第506章 挖坟

不只是谢青梓惊诧万分,就是沉星和谢青樱也是同样惊诧。

陆夜亭送画像过去的时候,谢青樱也在,正和沉星说着话。

沉星没有避着谢青樱的意思,故而就一同看了。

看了之后,谢青樱几乎是立刻就蹙眉道:“若是她的话,她会对霍家第一个出手,倒也是半点不奇怪的。”

说白了,都是因为私下里的仇怨。

不过……“这事儿倒是很有意思了。”谢青樱笑笑,慢慢收敛了神色。

沉星也是满肚子的好奇和疑惑,最后只让陆夜亭仔细去查。

这样的事儿……就算查只怕也不是那么好查的。

陆夜亭想了想,提醒了沉星一句:“圣上,恐怕这个事儿还是要从贪墨暗那儿来下手了。您要知道……”

沉星点了点头。而后只让陆夜亭出去了。

陆夜亭去后,沉星看了一眼谢青樱,忽问道:“你怎么看陆夜亭这个人。”

谢青樱一愣,旋即就如实道:“不是什么好人。性情阴鸷,行事狠戾,倒像是天生就适合做锦衣卫一般。”

沉星想着今日看见的那一幕,嘴唇动了动,却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不过,他这个人有一点好。”谢青樱又补上了这么一句:“说起来,他这样的人,只要不和他对着来,只要能让他乖乖办事儿,便是不怕他是什么样的人。甚至也不必费什么心思叫他忠心耿耿,给够了好处就成了。”

陆夜亭对于忠义这种事情,只怕是嗤之以鼻的。

当初之所以会站在他们这边,无非也是因为谢青梓和霍铁衣罢了。

如果没有这些牵绊,只怕陆夜亭眼里就是只有利益的。

“比起霍将军,摄政王。陆夜亭此人,更适合你收用下来。”谢青樱平静的说着这话,或许是说话说得多了,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沉星猛然惊醒,面上露出几分懊恼之色:“说了不让你再操心费神,怎的你竟是又开始操心费心了。”

谢青樱就笑:“也不是什么纸糊的灯笼,难道吹一吹还就吹坏了?”

一晃眼到了第三日。霍铁衣陪着谢青桐回门之后,便是又带着人进宫来给谢青梓请安。

如今姐妹再见,却是多少有些或多或少的尴尬:称呼上就足够叫人觉得尴尬了。

谢青梓最先笑出声来:“倒是没想到,最后你竟是成了我的嫂子。”

谢青桐面颊绯红,埋汰谢青梓:“阿姐怎么就知道打趣我。”到底是叫了十多年了,一时半会儿的虽然知道自己做了嫂子,可还是没法子改口过来。

两人说了两句,谢青梓心知肚明只怕卫泽是和霍铁衣有话要说,就带着谢青桐去看看孩子:“我带你去看锦娘和瑀哥儿。”

谢青桐应了一声,而后就跟着谢青梓去了。

锦娘和瑀哥儿都是不挑嘴的,有奶就是娘,成日里吃吃睡睡,早就长成了白胖的小娃娃。那胳膊腿儿,跟白嫩的藕节一样。

锦娘是小姑娘,故而穿的都是粉红一类的小衣裳,瑀哥儿多是天蓝,湖绿这样的。两个襁褓放在一处,也不怕弄混了。

锦娘和瑀哥儿也是有些区别的。

锦娘大约是妹妹,从小在娘胎里就弱了瑀哥儿一些,故而此时长起来,也不如瑀哥儿。多少还是小了一圈,而且头发也不如瑀哥儿的黑。

谢青桐看着两个孩子,只觉得既是有趣又是好玩。爱不释手的摸了摸这个,又抱了抱那个:“呀,真的好可爱。叫人都想抱回去了。”

谢青梓抿唇笑:“那可不行。我可舍不得。你若真喜欢,那就自己去生去。”

谢青桐满面红霞:“好好的怎么又打趣人了。”

“不过是说实话罢了。”谢青梓轻笑一声:“大哥年岁不小了。我只盼着你们赶紧的开枝散叶才是正经的。”

谢青桐讷讷的:“这种事情也要看天意。”

谢青梓看着谢青桐着实羞涩得不行,就也没再打趣。想了想霍家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也就慢慢收敛了神色,收敛了笑意,凝重道:“有些事儿我得告诉你一声。”

她这样肃穆的神色,吓得谢青桐当时就愣住了。也是正襟危坐:“你说。”

“你们撑起那日,府里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罢?”谢青梓想着那日情形,仍是有些介怀,且也觉得不痛快。

而谢青桐却是一头雾水:“什么事儿?”

谢青梓一愣,随后没撑住一下子笑了:“看来大哥竟是没告诉你。这倒是让人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不过也没想到,大哥瞧着粗心,可是事实上却是十分细心。竟是也知道疼老婆的。”

谢青桐越发一头雾水。

谢青梓细细的将情况说了。

谢青桐越听就越是神色凝重起来。最后,就只看谢青桐蹙眉怒道:“竟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儿。这是分明就要害铁衣……”

谢青桐一想到大喜的日子也被搅出了那么多的事儿,登时更是几乎不曾咬碎一口牙。

这样的事儿,任谁遇到都是只觉得……恼吧。

偏偏霍铁衣竟然还是瞒着她。

也不知该恼霍铁衣,还是该感念他对自己的保护呵护,最后谢青桐就只能将火气撒在旁人身上:“若让我知道是谁做的这样缺德事儿,定叫他好看。”

“这事儿自有男人们去计较。”谢青梓笑笑,倒也觉得霍铁衣和谢青桐感情看来是极好。最后,她才又道:“说起来,我与你说这个事儿,是想提醒你,千万警惕些,别掉以轻心。毕竟出了那样的事儿,说不得府里还有没有那些心怀鬼胎的。”

谢青桐郑重的应了。

送走了霍铁衣夫妻二人,谢青梓就问卫泽:“事情都告诉大哥了?”

“嗯。”卫泽颔首:“他打算明日就辞官,交出虎符。”

谢青梓有些默然。心里头也多少是难受的。

霍铁衣替朝廷东征西战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却是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交出虎符……光是想着,就已是让人无比的寒心了。

谢青梓想了一想,最后就苦笑了一声:“真替大哥不值。”

“退一步,若能海阔天空也是极好的。况且,急流勇退,本也算是另一种前进。”卫泽握住谢青梓的肩膀,轻轻捏了捏,安慰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

末了,他又乐观的道:“再说了,就这样的退下来,不再出征,倒也是好事儿。”

为了抵御外敌,那是不得已。可是现在看来,在打仗就不是内战或是去攻打别族了。这样的仗,不打也罢。谁要功名利禄,谁就去搏。

事到如今,谢青梓其实也是只能这样想了。当即她就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只盼着日后能更好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