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在现在的凌太太眼里,好似敬王府的一切都从极不顺眼一下子转变到了极其顺眼。速度快到凌嫣儿有点接受不能。虽然心中暗喜,但越看越愕然。

同样惊奇的还有一人。那便是身在敬王府的秦楚青。

之前凌太太在京城所说、所做的一切,她都心中有数。因此早已做好了和凌太太‘开战’的心理准备。

哪知道这战火还没烧起来,对方却已经缴械投降。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刘总管遣了人来禀秦楚青,说是凌府送来的年礼到了。

“凌家?年礼?”

莫说是秦楚青了,就是一旁侍立着的陈妈妈和丫鬟们,听闻后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秦楚青断然没想到凌太太居然服了软,而且,一下子就送了两车东西过来。

——其中一车是绫罗绸缎和各样用具物什。另一车,则是吃食和药材。

见了这状况,一向守规矩的陈妈妈都顾不得旁的,急急地将正在准备自己嫁妆的夏妈妈给叫了出来,拉着她一起对着这些大大小小的箱子低声嘀咕。

原本以为这就够稀奇的了,谁知过了几日后,凌府又派人送来了好些个首饰。有几样专程搁在匣子里亲手交给秦楚青,颇为贵重,显然是赠与秦楚青的。其余的虽样式精巧,却着实值不得多少银子。平日里可以送与亲眷家的孩子们玩耍,也可以逢年过年的时候赐给家中仆妇。

若是前面那两车东西尚且还能算得上是亲眷间的正常走动的话,这些首饰的讨好之意就十分明显了。

秦楚青说给霍容与听的时候,敬王爷神色平淡似是毫不在意。秦楚青这便明白过来,事情八成是霍容与搞定的。只是他既未曾说起这事的前因后果,她便未曾刨根究底问个没完,心中有了数便好。

大家都在为着凌家的态度转变而奇怪。只有二爷霍玉鸣直愣愣地没有察觉出异样。

看到凌府最近接二连三的讨好做派,鸣少爷寻了秦楚青,美滋滋地说道:“我就说罢,我这样好的女婿哪里找?凌太太先前不过是没有想通。如今既是弄了个清楚明白,自然是要好生相待的。”

秦楚青睨了他一眼,懒得和他提起当日凌太太带了凌嫣儿走后、他是怎么忐忑不安地来寻了她、不住问她这亲事可否能成的。

秦楚青看着他骄傲自豪的模样,挑了挑眉。原本想要说出点话来激他一激,转念一想,又作罢。

虽然心中诧异,但凌家能够松口,她总归是高兴的。毕竟这样霍玉鸣和凌嫣儿的事情终究是能够顺利办成了。既是如此,将要做新郎官的少年郎这般模样,就也由他去罢。

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敬王府里亦是如此。

秦楚青的院子已然装饰一新,窗上贴着喜庆的窗花,门上贴着大大的福字。烟云烟月扶着杌子,烟罗站在上面拿了横批在贴。不远处烟柳正仔细端详着,不时地说着“左边左边”“往右往右”“哎呀上去一点”之类的话语。

看着外头热闹的情形,秦楚青心里一片安宁。

伯府里将要再添新丁。敬王府里也要迎来第一个小主人,且二爷霍玉鸣的亲事也有了着落。宫里头霍玉殊的身子已经大好,比起去年过年时候还要康健几分。

周围的人都在开开心心的,秦楚青就也十分喜悦。一想到年后喜事一桩接着一桩,不由就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想到甚么了?这般高兴。”

醇厚甘洌的声音近在咫尺,秦楚青不需回头也知是谁。微微后仰靠到身后男子的胸前,她轻舒口气,道:“很多。往年种种,如今的种种。”

往年,便是指的她当镇国大将军时。

霍容与自是明了。刚刚轻轻点了下头,便见秦楚青仰起头问他:“你更喜欢往年时候还是如今?”

霍容与低低笑着,在她耳畔落下一吻,道:“不管何时,能与你在一起,便好了。”滞了一瞬,叹道:“终究还是更喜欢如今这般。”能够携手共度。

秦楚青听出了他话中未尽之意,脸上蓦地红透,忙微微撇过脸遮掩过去。

她难得这般羞赧,霍容与看得腹下更热,搂紧她吻住双唇不断索取。

秦楚青无力地攀着他的肩,沉浸在他给予的热情之中。

两人正难舍难分着,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叫喊:“阿青,阿青,你可是在里面?我来看你了!”

开口之人说着话的功夫,已经到了门外。

听到她的声音,秦楚青忙用力去推霍容与。霍容与无奈,再不舍也只能松开了手,任由秦楚青从他的怀里挣脱。

秦楚青理了理衣衫,又扶好了钗环,这才笑着打开了门,“新婷,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便来看看。”楚新婷由丫鬟扶着,慢慢走进了屋子,“旁人都说眼看着就要过除夕了,我又身子重,不让我出门。我偏不信这个。想要看看你,自然就要立刻过来。哪有那么多迂腐的想法、顾忌那么多!”

听着她语气里的怨气,再看她眉眼间娇俏的样子,秦楚青瞬间明白过来,那个‘想要阻止的有着迂腐想法顾忌太多’的人,恐怕就是自己大哥秦正宁了。难怪嫂嫂一肚子的怨。

秦楚青笑着说道:“我哥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是不开窍的。他既是这样说,由着他去。左右今日我们能够一起玩会儿,他却是见不到了。”

“正是如此!”楚新婷哼道:“他在府中忙里忙外,我要帮忙,他却不肯。我来看你,他又要寻了许多借口来阻挠。真正是要逼得人发火。”

她正这样说着,忽然觉得脊背一凉,屋里的气氛不太对。转眼一瞧,才发现敬王爷正神色清冷地杵在屋子里头,满面寒霜。

楚新婷懊恼不已。她那些话不过是女儿间的私密话,也就和秦楚青讲讲。就是对着自家大哥楚新毅,她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更何况是对着霍容与?

一向爽朗大方的明远伯府的世子夫人难得地羞窘了。木木地坐到椅子上,对着霍容与尴尬笑道:“哎呀,王爷也在呢。呵呵,呵呵呵呵。”

若是秦楚青的卧房房门紧闭,楚新婷自然会提前招呼一声。她知晓这是秦楚青的书房,故而大大方方地叫了秦楚青,然后就走了过来。

谁知正好就碰上了霍容与?

而且…敬王爷好像很不欢迎她的到来…难道真的是不该在这个时候随意串门?

楚新婷正低头思量着,霍容与满脸幽怨地看了秦楚青一眼。看得秦楚青心底发颤了,这才叹息了声,撩一撩衣袍,出门去了。

他离去了好久,楚新婷这才缓过劲儿来,握了秦楚青的手在旁坐下。

刚刚霍容与出去的时候,烟云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先前本也是她在屋里伺候。只是王爷回来的时候朝她示意,让她退出去,这便到了廊下候着。

如今看到秦楚青要坐,烟云忙上前扶着。

就在主仆俩小心翼翼着时,楚新婷的目光却是落在了秦楚青的小腹上。楚新婷颇为担忧,越看越觉得要提点秦楚青一两句。

左右看看确认霍容与不在了,她这才放低了声音,叮嘱道:“平日里少吃甜食,少吃大补之物。不然到时候孩子太大生不出来,有你好受的。”

秦楚青没料到她一开口就是这样的一番话。低头看看自己,问道:“可是有何不对劲?”

“大了些。”楚新婷左右瞧了瞧秦楚青,十分肯定地道:“我在你这个月份的时候可是比你肚子要小不少。两次都是如此。你啊,还是当心着些罢!”

秦楚青乍一听到这个说法,担忧起来。但是仔细思量过后,自己并未过多吃过甚么。特别是油腻之物。因为一直反应比较大,饮食上总是不顺遂,过甜过腻的东西根本吃不下去。更何况陈妈妈她们都未曾说过有异,想来,也不至于让胎儿生长出现偏差。

这般想过之后,再一想万俟大夫说起都说一切顺利,她才放下了心,想着等到下一次万俟大夫给看诊的时候多问几句罢。

正这般细思着,外头响起了小丫鬟的通禀声:“太太,大舅爷来啦!”

楚新婷一听秦正宁来了,一下子羞红了脸,说道:“他来做甚么?不是这个时候不该来王府打搅的么!”

“哥哥来做什么,嫂嫂不是最清楚了么?”秦楚青笑着打趣:“快去罢。不然,他可是要等急了。”

第175章

这个年过得平和而又开心。秦楚青每日里养着不需要太过操劳,又有万俟大夫在旁帮忙料理膳食,虽然孕期反应颇大,倒也顺顺利利地度过了。到了年后,渐渐竟是好了些,再没有那么大的反应,膳食的可选范围便更广了些。

到了二月份,春暖花开,万俟大夫便准备离京归家去。

最舍不得他的当属张逢英和秦楚青了。

虽说万俟大夫与她相交不过短短数月,但万俟大夫为人豪爽善谈,见张逢英因了子嗣一事郁郁寡欢,便时常讲些事情来开导她。对张逢英来说,万俟大夫当真如教导她的先生一般。

而秦楚青…

看着她不舍的模样,万俟大夫哈哈大笑,“王妃恐怕不是不想让我走,而是怕我走了后没人给您料理那些吃食了罢!”

被他一句话直接戳中心事的秦楚青听了后,倒也不恼,叹道:“可不是?往后怕是再难吃到那么可口的烤肉了。”

万俟大夫说道:“王妃放心。我已经留了很多自制的香料在王府,到时候烤肉时加上我特制的香料,那种香味就能出来个四五成了。至于平日的药膳,我早已写了方子交由总管。届时他自会派了人去做。”

秦楚青感激万俟大夫的一片苦心,准备了足够的谢礼,又派了周黄一路护送大夫回北疆。

这日因着送了万俟大夫一段路,又陪着张逢英说了会儿话,到家的时候秦楚青有些疲累。虽已到了晌午,也没有用午膳,洗漱过后便歪在榻上休息了。

屋里还烧着火炉,暖烘烘的,让人有些莫名的燥热。

秦楚青睡得不太踏实。朦朦胧胧间,她听到有人在外间说话。声量虽算不得小,但因着困倦,她模模糊糊地没有听清。正要再次沉沉入睡的时候,一个名字突兀地闯进了她的脑海之中。

秦楚青一下子清醒过来,掀了被子披了衣裳就朝外间奔去。

烟罗本在外头说着话,听到里头有动静,就往里间看了一眼。这一瞧刚好看到了急匆匆赶出来的秦楚青。

烟罗被吓到了,赶紧慌慌张张进屋去扶秦楚青,“太太怎么出来了?屋子里头虽然不冷,但这天儿寒凉,太太不当心些怕是要染上风寒!”

有孕的时候不能用猛药治病,不然的话,会影响到腹中胎儿。因此这个时候极怕染上病症。

秦楚青好似丝毫未闻。虽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身回床上,而是站直身子阻了烟罗扶她过去的动作,目光锐利地望向烟罗,问道:“之前你们在说甚么?到底谁出了事!”

烟罗这才晓得刚刚几人的谈话怕是已经被秦楚青听了去,不由暗暗有些后悔。之前看着太太真的已经睡熟,却没料到居然突地醒了。但这个时候她想要改口已经晚了。依着秦楚青的性子,若是知晓被人骗了,怕是会发怒。仔细考虑过后,烟罗终究是讲了实话。

“小郡主不见了。留了封书信给宁王府,独自跑了出去。”

当这句话刚刚入耳的时候,秦楚青甚至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小郡主跑了?

那个乖巧可人的霍玉暖、大家看着长大的小暖儿,悄悄溜出府去,跑走了?

唬人呢么!

但看烟罗小心翼翼的模样,秦楚青瞬间明白过来,这事儿,九成九是真的。

“怎么回事。”她一字字说着,扶着身边桌沿转过身去,走到床边坐下,拥了被子取暖。

“怎么回事奴婢不知道。但听说小郡主已经失踪了两个多时辰。先前王妃和世子妃只当小郡主是闹脾气,或者是去了宫里,或者是伯府,或者是咱们王府。谁知三个地方打听过都不见了人影,宁王府才彻底紧张起来,便求了王爷帮忙寻人。莫天莫玄和周地都去帮忙了。”

四卫里的周黄因着负责护送万俟大夫归北疆,如今不在府里。其余三人全都出动了,可见此事之严重。

两个多时辰。

秦楚青听得遍体生寒,接过烟柳捧来的茶盏时,手指都不由得有些颤抖。

霍玉暖在大家的呵护下长大,莫说是消失两个多时辰了,便是在外头自己待上一炷香时间,恐怕都要紧张地要哭出来。

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怎么会突然就跑走了?还一消失就是那么久!

秦楚青深吸口气,努力将气息平复。待到能够冷静想事情了,方才将茶盏搁回桌上。

“走。去宁王府。”

陈妈妈让人备车的时候,刘总管和刘亭他们都听闻了此事,赶忙过来阻止。

刘总管更是直接跪到了秦楚青的跟前,“王妃怀有身孕,还是注意下身子,莫要随意挪动才好!”

无需秦楚青开口,陈妈妈已然在旁呵斥道:“这是甚么话!小郡主走失了,太太身为嫂嫂,想要去寻又有何不可!”

“但…”

“若是不让太太过去,太太时时担忧着小郡主,难道就对身子有益了么?”

刘总管听了这话,顿时语塞。

陈妈妈却是了解秦楚青。

若是这个时候不赶紧过去弄个清楚明白,秦楚青怕是会忧心的寝食难安。倒不如赶紧去问个清楚明白。即便不能亲自骑了马去帮忙追寻,去宁王府陪陪王妃和世子妃等消息也是好的。

整个府里,也就霍容与能拦得住秦楚青。如今他去帮忙寻人了不在府中,旁人哪能阻得了秦楚青的行进?

不多时,她就坐着铺得极其和软的车子顺利到达了宁王府。

门房的人显然没料到秦楚青会来,看到她后很明显地愣了下。继而大喜,皱着眉和秦楚青陪笑道:“王妃能来真是太好了。您快去劝劝主子们罢!”

秦楚青朝他们点了点头,也不多话,直接迈上了他们让人抬过来的轿子,急急往内院赶去。

看到秦楚青的刹那,世子妃憋了很久的泪一下子就滑了下来。不等秦楚青走进,她边朝秦楚青大步行去边说道:“那傻孩子真是的。我不过是想让她自己选人罢了,何苦这样?”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秦楚青一时未懂。但看世子妃口不择言的样子,连仆从们在场都顾不得了,忙让烟罗过来将她搀扶了,往世子妃那边快走了几步。甫一这样做,就粗粗喘了几口气。她只得作罢,继续匀速前行,待得世子妃走近了,忙握了对方伸来的手。

相触之处一片冰冷。可见世子妃当真是已经急得心焦。

秦楚青忙握紧了她的手,与她紧挨着并行,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世子妃的泪流个不停,已然抽噎起来,断断续续地说着。秦楚青仔细听了半晌,就也明白过来。

原来,世子妃操心霍玉暖的婚事。恰好有外地一位公府家的嫡长子进京,世子妃就让霍玉暖陪着这位在京城游玩。

霍玉暖初时不肯,说是男女授受不亲,哪能这样私下一起顽?世子妃便劝她,那位公子的祖母便是霍玉殊祖父的亲妹妹,说起来,此人算是霍玉暖的表兄了。

霍玉暖这便答应下来。

谁知对方倒是直爽,在两人相谈的时候,说起来了两家有意结亲的意愿。

霍玉暖顿时就恼了,再也顾不上那位“表兄”如何,当即回到王府和世子妃大吵了一架。

世子妃拉了王妃劝她。

霍玉暖当时一声不吭,由着她们在那边讲了个口干舌燥,然后闷闷地回了屋。谁知一回头,再去寻她,却是只留了一封书信在桌上,人却不知哪里去了。

“你看看她这信。”两人在屋中坐定后,世子妃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

秦楚青顺势接过。

纸上有点点水痕,晕染了墨迹,不知是霍玉暖失望的泪水还是世子妃伤心之时流下的泪。

努力忽视这些,秦楚青快速浏览了下其上的内容。

“阿青你看看,她说的这叫甚么话!”世子妃悲痛欲绝,几欲昏倒,歪靠在身边妈妈的身上缓了缓气,“甚么叫我‘肆意干涉她的事情’?甚么叫‘丝毫都不顾及她的感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未曾强迫她,未曾定下人家后才说与她听,甚至千挑万选择了个门户相当、人品相貌都出众的,还让她与人家多接触多认识下。她又哪里来的这般怨怒!”

“你且放宽心,很快便会寻到。我也遣了人去找寻,定然没问题。”秦楚青宽慰了几句,又将信看了两遍,这便递回给了世子妃。

世子妃将女儿信上的内容再看了一眼,就一把甩到了地上,拿帕子捂住口,哭个不停。

秦楚青知道霍玉暖的心思。也知道世子妃的意思。

听着身边母亲的痛苦哭声,看着信上女孩儿不甘的字迹,秦楚青暗叹口气,眉心慢慢蹙起。

第176章

得知霍玉暖已经找到的消息时,秦楚青十分欣喜。待到问清霍玉暖如今在何处时,却是怔了下后,有些茫然。

难怪大家找了那么久都寻不到霍玉暖。

谁也没料到,她竟是跑去了秦正阳少时在内院住的屋子,躺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若不是莫玄心细,发现伯府有处偏门不知怎的被人给打开了,察觉有异,顺着偏门门口的踩踏痕迹一路寻过去,怕是还发现不了她。

“怎么在那里?”秦楚青有些庆幸自己见到莫玄打手势后,就寻了借口单独过来问他。若是被宁王府的人知道这个消息,怕是要闹出大乱子来。

听了她的问话,莫玄默了一瞬,摇了摇头。

秦楚青那话本也不是求得一个答案。霍玉暖为何在那边,她想一想便也明了。她那般说,似是在问话,更多的,却是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会在那里…怎么就去了那里!

暖儿莫不是魔怔了?这般做法若是被发现,怕是会引出无尽的麻烦来。伯府倒也罢了,最主要的是对她自己影响过大。

秦楚青快速思量了下,又细问了莫玄几句。这就拿定了主意,吩咐莫玄在外等着,她进去和世子妃说了声。只道是自己也出去寻一寻,先行告辞。

坐着马车前行,一出宁王府,便转向了明远伯府。

到了伯府,秦楚青却并未让人通禀从前门而行。反倒是去了后门处,四顾无人后,让莫玄轻叩门。

不多时,吱嘎一声响起。崔妈妈探头出来,见是秦楚青,大大松了口气,不住念叨:“您可是来了!太太急坏了,不知怎么办才好。”

说着,就请了秦楚青上了旁边早已候着的一顶软轿,低声吩咐了婆子赶紧过去。

到了秦正阳原先居住的小院外头,轿子便停了下来。莫玄撩了车帘子,烟罗扶了秦楚青下轿。

秦楚青刚一站直身子,就见楚新婷急急地朝着这边走来。忙道:“你这是做甚么?当心身子!”

“我这也是急坏了。”楚新婷说话的声音都带了颤,紧紧握着秦楚青的手,在她耳边说道:“听说小郡主在正阳屋里,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也不敢去叫她,怕闹起来更麻烦。只能将你寻来了。”

莫玄之前寻到了霍玉暖后,并未惊动其他人,只将此事悄悄告知了楚新婷。

楚新婷确实是个经得住事儿的。但她也没料到会出这样的事情。见莫玄要去回禀秦楚青,她知晓秦楚青一定会来亲自查探,就和莫玄说了,让崔妈妈在后门旁等着,让秦楚青自后门过来。

“怎么会没人发现她来了这儿?”秦楚青低声问楚新婷。

楚新婷也是无奈,压低了声音与她道:“正阳住的偏僻,自他搬走后,除了常姨娘偶尔来看看,这里基本上没人会来。前些日子为了过年倒是好生打扫了一番,但打扫过后就没留人。”

说罢,她微微有些赧然,道:“你也知道,伯府很宽敞,我们又没几个人。平日里的时候,很多空置的院子没人守着。”

原先伯府能住下三房的人也不显拥挤。如今只人口最少的大房住着,确实空荡荡的。先前秦楚青在家的时候,也是大部分院子无人把手。

只是…为何霍玉暖能从偏门进了伯府?

先前秦楚青当家的时候,全府上下的钥匙都是看管得极好。那些个偏门,若是无人进出,势必会锁住。如今楚新婷当家,虽做法与她当时有所不同,但楚新婷出身将门,对于这些也极其留意,应当不会出岔子才是。

“许是正阳在的时候,不知为何她弄到了钥匙罢。”说起这个,楚新婷也有些犹豫,“不然,不应该能进来才是。”

说着话的功夫,一行人已经进到了院内的卧房外。

崔妈妈将房门推开一条缝,秦楚青往里看了一眼,正是霍玉暖无疑。

女孩儿蜷缩在床上睡得极熟。先前将房门打开的时候,轻轻发出了一声响。她也只是微微动了下就继续睡去,可见之前是累坏了。再看她的面上,犹挂着泪痕,即便是在睡梦中,依然时不时地轻轻抽泣,显然是伤心至极。

秦楚青暗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