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无恨这两项都不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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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无忧全身冰凉冰凉的,流着泪看着床上的情景,手颤抖着指着床上的两人:“你…你…们…”

而怒气冲冲的无虑则拉着无忧的手,不停的劝慰:“大姐,莫要惊了人!”若是让家里的下人见了这样的场景,像是什么样子,只怕丢人的不但是苏无恨,而是苏家所有的女儿,所以无虑即使气的要死,还是紧拉着无忧的手。

只见床上,宫傲天和无恨并排躺在上面,无恨乌黑的长发铺洒在宫傲天哧溜的胸膛上,而无恨揽着宫傲天的脖颈所露出来的洁白的膀子,显示出她不着寸缕的事实…

两人皆醒了过来,只是眼眸中都是一片茫然,显然还没有弄清楚眼前的状况。

无忧听了无虑的劝慰,愤激的情绪淡了下来,只是她眼睛直直地看着炕上,眨也不眨,脸色惨白惨白,身子微微地摇晃,就好像随时要死过去一般。

当然这时没有人觉得她这表现不正常:谁看见自己的未来相公躺在别的女人床上都应该是这种表情,何况这别的女人还是自己的妹妹。

“宫公子,”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颤音,“既然公子喜欢的是妹妹,为何要如此折辱无忧?”

泪水一滴一滴地滚落,颜色鲜明的面孔,凄楚哀伤的眼神,婉转沙哑的声音,这一切的一切,合在一起,给人一种绝对的震撼力。

下聘的当日,自己的未来相公爬上小姨子的床,是个人都会伤心难过,何况宫傲天是这样的少年才俊,无忧自然伤心欲绝了,所有人在无忧脸上看到的是伤心,是悲愤,还有浓浓的不信:不信宫傲天会背信弃义,不信无恨会不顾姐妹之情,这样的表情准确的表现了一个伤心女子的精髓。

莫说别人信了,就是无虑也觉得自己昨日所做的好像是一场梦,现在才是真实。

当然真实了,无忧要的就是真实,若不将自己打造成一个心灰意冷,心如死灰的伤心女子,这宫家的亲事她怎么退,就怕宫家请出宫贵妃来做人,到时候让她和无恨学那娥皇姐妹共伺一夫,她会吐血而死,为了不至于吐血而死,她只有将自己打造成一个被伤透心的女子,那样宫家也开不了口,就是他们无耻的开了口,她也可以伤心之下,断然回绝。

光是想想,以后真的不用进宫家的门,无忧就想大声笑出来,但是面色还是悲悲戚戚。

第六十九章 绝不再错

宫傲天怔怔地看着,看了看眼前伤心欲绝,不停落泪的无忧,又看了看一旁怒气冲冲,劝慰者的无虑,接着转头看了看搂着她呆呆地看着他的无恨,眼中有片刻的茫然。

可很快,他的眼中恢复清明,他想起昨晚的事,醉酒…独醒…老爷…哭泣的女子声音…

心里有了一缕清明,哪有什么秘闻,根本就是无恨忘不了他,所以身边的婢子才让苏老爷劝慰她,也是,无恨是苏启明最宠爱的女儿,曾经他还想娶她为妻,只是见到了无忧之后,不知道怎的一颗心就想着她的身影,甚至有了真实的,从心中发出来的喜悦,觉得能娶无忧,真好!

宫傲天看了无忧和无虑之后,又看了看无恨和自己,脸上在一霎那间退尽所有的血色,他已经很清楚,他是想要报复苏家,但是现在的他能够接受苏家能与他同床共枕的女子,不是苏无恨,而是苏无忧。

只是现在的情况,该如何是好,只要是个男人,都应该负起责任,他同样也不能弃了无恨。

难道他注定和苏无忧无缘吗?

不行,他一定要解释清楚,他真正想娶的人是无忧,他掀开被子想朝着无忧走去,可随即发现身上不着寸缕,也让无忧的脸更白上一分。眼泪落得更凶,她一边哭,一边不停的反问:宫公子为何如此折辱无忧…

“我…”宫傲天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在这样的现实面前,却发现语言是那样的苍白。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会在这里?

他缩回被子里,回头朝着还在发呆的无恨怒喝:“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是喝多了酒,想要探点苏启明的秘闻,怎么就上了苏无恨的床。

无恨吓得浑身一哆嗦,一只手用被子遮盖着身子,哆嗦的,颤不成音:“姐姐…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公子,是…我的…错,姐姐,你…原谅我!”眼前的女子,酥胸半裸,一只白玉般的手用被子遮盖着身子,可是不小心却露出胸口处的紫痕。

无忧看着那紫痕,轻轻地笑了笑,看上去是笑,又感觉像是在哭。

而宫傲天见到后整张脸都垮了下来,满脸的惊怒在一瞬间消失地干干净净。

无虑看着似笑似哭的无忧,不知怎么的,眼泪就蹦了出来,她拉着无忧,哭着说:“大姐,我们走,我们回去!”

无忧缓缓的回过头看着她,目光呆滞而空洞,像是看着无虑,又像是没有看着无虑,完全没有任何焦距:“无虑,我们为什么要回去?…你哭什么…你伤心什么…”

无虑泪流不止,却只是拉着无忧向回走:“大姐,我们回去吧!回去吧!”

在姐妹二人拉拉扯扯之时,床上传来细微的声音,无虑回头一看,却见无恨已经摸索着穿好小衣,下床,睁着一双美眸惊恐的看着她们。

无虑到了此时,知道无忧想要将事情闹大,她拉了无忧两次,她都不愿意离去,心中就明了,虽然不知道无忧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决定配合着无忧演戏,所以她一看到无恨下床,就立刻冲了过去,大叫一声:“死狐狸精,我打死你,这么不知廉耻。”

无虑一把揪起无恨的头发,扬手就是几个耳光,她忍无恨很久了,既然大姐已经无意进宫家的门,她也不怕将事情闹大,何不乘此机会,好好治治这不要脸的狐狸精,几个耳光下去,无恨的脸立时肿了起来,她随即大哭出声。

她同样也要将事情闹大,才能进宫家的门啦!所以她哭得异常大声。

即使无恨心中恨得要死,但是她只能哭,不能回手:因为她要撇清,昨天他们只是酒后荒唐,而不是她有心设计,所以她只能哭,只能装柔弱,只能不停的忏悔。

无虑风一般的狂打着无恨,没多久,无恨就被无虑打的鼻青脸肿,她哭着跪倒在无忧的面前,磕着头,狠狠地磕着,没几下洁白的额头就见血了:“大姐,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傲天,都是我的错!”

傲天?无忧心中冷哼,而无虑一怔之后,满心只剩下厌恶:原来他们真的有私情,难怪大姐姐不愿意进宫家的门。

无忧并不发表意见,只是一个劲的哭泣:她不傻,无恨此刻做的,明面上示弱,暗里却是在故意激怒她,只要她被激怒了,她去宫家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男人从来都是同情弱小的。

所以无忧要比无恨更弱,所以她哭得越发肝肠寸断,让宫傲天的心越发的揪了起来:他负了她,负了这个柔情万千的女子。

宫傲天一直看着无忧,看着她推开无恨,一步步走进床边,期间她一直泪眼朦胧的盯着他,那目光很淡很淡,却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哀伤,那双曾经他最爱的清澈的眸子,此刻溢满的泪水,他觉得心如刀绞。

“我不信,不信…”她摇着头,似乎到了现在还不相信,他们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她来到床边,死死的盯着床单上不甚明显的一块血迹。

不知怎么的,无忧此刻是真的心痛了,她看着那块血迹,一颗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搅拌了起来,揪心的,血淋淋的疼。

“宫公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声音有气无力,如同沙漠里被晒干的鱼。

无虑这时也看清了床上的血迹,心中自然知道那是代表着什么,她又伸手要去打无恨,无忧拉住她的手:“算了…”她缓缓地看着无恨,眸子里无怨无恨:“二妹妹,虽然从小什么东西,你都要和我争,但是我没有想到,这次事关我的终身,你还是要和我争。但,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这些年,你和二娘不容易,我能理解,只是二妹妹,你若是喜欢宫公子,为何不明说,为何要用这样的手段?”

正在痛哭的无恨,听了无忧这样一说,脸色一白,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她大声说:“大姐,我没有想和你争,昨日我只是多喝了几杯,我不知道今天怎么会变成了这幅模样?”

这时,无恨的贴身丫头夏荷冲了进来,相必是早被里面的声响惊了,她跪在无忧的面前:“大小姐,昨晚二小姐真的喝醉了啊,我们几个丫鬟都看到的,您也知道的呀!二小姐昨晚吐了几遍,请大小姐不要冤枉了二小姐。”

“冤枉?”无虑此时冷冷开口:“常言道酒醉三分醒,我就不信自己做下的事情,会一点都不知道?”

无虑此言一出,宫傲天和无恨的身子都僵住了:他们自然记起来那纠缠火热的场面,虽然不甚清楚,但是正如无虑说的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

“事已至此,宫公子,无忧祝你和二妹妹的白头偕老!”眼泪一滴接着一滴落下,捂着脸,朝门奔去,双手也掩下眸子里的得色:苏无恨,既然你费尽心机要进仇人的门,作为好姐姐的我怎么会不用心成全你!

无虑立时跟了上去,虽然知晓无忧在做戏,但是她还是不放心:毕竟这样的打击谁也受不了。

宫傲天想要跟上去,却奈何身上一片清凉,“无忧,无忧…”他想要挽留,可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无忧没有回头,而她从来也没打算回头。

错了一次,她怎么容许自己在错第二次。

第七十章 君子报仇,一刻也晚

无忧捂着脸奔至门口处,却又停了下来:“宫公子,昨日下聘,无忧就当公子是来聘二妹妹的,还请公子不要为难无忧。”无忧又抽抽噎噎的几下,眼泪从手指的缝隙间落了下来,落在地上,也落尽了宫傲天的心里:“二妹妹,你既然已经心想事成,就不要再找我的麻烦,放过我吧!日后相见总是一家人,不是?”

说完这话,无忧才真的离去。

而无虑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也因为无忧的目光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她相信无忧这番行事,自有她的道理。

而无恨却因为无忧的话,再次苍白了脸上,她想要开口,却在无虑冰冷的目光中,不敢尝试,因为她知道,无虑会真的再次动手打她,今日原本就是她不对,不管是酒醉,还是真的别有用心,她都抢了无忧的亲事,上了宫傲天的床,无虑不说打她,就是打死了她,落下臭名的还是她,不是无虑。

所以她忍,只要过了今天这关,她就无需再忍。

出了无恨的院子,无忧,无虑也不说话,她们一步一步的走着,轻轻地走着,无忧的眼里即使有泪,也是一滴接着一滴,无声的落下,没有嚎哭,只有无声隐忍的泪水,看在下人们的眼里,自有公道。

而无恨院子里的龌龊事,经过这么久的时间,也已经在苏府下人间传了开来,倒是主子间还没有什么动静。

不是没有什么动静,而是都在静观其变,等着宫家行事,不管是苏夫人,还是苏老爷或是江氏,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等着宫傲天给出一个说法,二房自然不急,反正人证物证俱在,她们不担心,只是面子上难看点,不过宫家不纳妾,无恨怎么着也会挣到一个平妻的身份。而苏老爷自然不急,聘也下了,床也上了,自然这亲事跑不了,说不定姐妹二人同时出阁,那他是赚了,宫家向来大方,以后姐妹二人同吹枕边风,苏家的生意还不是扶摇直上。至于苏夫人,已经气疯了,但是她就是气疯了,也不能主动站出来,因为她还抱有一丝希望。

他们的心思无忧怎么会不懂,不过她从来就没有打算再进宫家门,而且她这辈子想得很清楚,她以后的良人,不求富贵,但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两个人的世界就已经很精彩,不需要其他女人来凑数,太拥挤了,会磕磕碰碰,伤了自己也伤了他人。

无忧不想与宫家有任何瓜葛,所以她慢慢的在苏府里走着,走到很稳,不快也不慢,她去了苏夫人的院子,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又转身离开,然后,她又去了苏老爷的院子,同样站了一会,没有进去,接下来,她也去了江氏的院子,一样没进门。

无忧几乎将苏府逛了一圈,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失魂落魄的走着,无虑也不挡她,随着她将苏府走了一遭,心中却赞叹无忧的智慧,这般不言不语,逛了一圈苏府的动作,就将自己的委屈,自己的顾全大局,自己的心有不甘,却为了苏府的名声隐忍下来的牺牲精神表露的无疑。

这才是高招!

有时候什么都不说的委屈才更能让人心疼,大姐果然心思玲珑,她学到了不少。

无忧也没打算瞒着无虑,她总要长大,与其苦口婆心,唠唠叨叨惹她生厌,还不如以身示范,她早就说过,这苏府容不下天真的女子,这世道也容不下天真的女子,早点让她明白最好!

何况她要离家,大房唯一能用的人不是苏夫人,而是无虑,所以她要教她,如何在这苏府立足,如何守护大房。

无忧活到十四岁,在苏府的名声一向宽厚,从来没有大动干戈,现在苏无恨居然敢欺到她的头上,抢了她的亲事,虽说这里面有她的功劳,若不是她派无虑故意诱宫傲天前去,只怕事情也不会这般顺利,但是这是不能说的,她总不能告诉大家,那个男人我不要了,才拱手相让吧!

不但不能说,而且面上还要表现恼火的模样?毕竟她是受害者,毕竟女人的婚姻是一辈子的依靠,现在被人搅合了,她怎能不气?

无忧,面上已经恼到极点,给人的感觉不只是她未来相公被抢了,而且还因为抢她未来相公的人如此的肆无忌惮,完全不把她放在眼底,在下聘的当日就爬上了她未来相公的床,而她却还只能哑巴吃黄连,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如果今日爬上宫傲天床的是个丫头,或是其他的女人,她的怒火还能发作,但爬上宫傲天床的是无恨,同样是苏家的女儿,所以她气的要死,却还是咬牙忍着。

这就是无忧现在给苏府人的感觉:有火不能发,有气不能撒,因为爬上宫家公子床的不是别人,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当然这样的感觉也让苏无恨的名声跌倒到谷底:抢了自己姐姐的未来相公不说,而且还将自己的姐姐逼到进退两难的地步,这样的蛇蝎心肠,还真让人觉得没脸没皮到了极点。

她根本就不当自己是苏家的女儿,根本置苏家的脸面不顾,若是还有一丝身为苏家女儿的自觉,就不会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出来,她这样的无耻行为,让以后的苏家女儿怎么出嫁。

人总是要对比,才能显出高下,经过无忧这么一对比,无恨就是一个没脸没皮的贱人。

这就是无忧想要的结果,否则她才没空浪费眼泪,浪费表情,浪费体力逛了一圈苏府,去了苏夫人,苏老爷,江氏的门前罚站,却什么都没说。

她不是狠心肠的人,但是她也不是任人欺辱的人:今日,她就是要二房自食恶果,让他们知道——你不仁,我不义,抢了别人的未来相公,就要有承受骂名的担当。

正如她在离开无恨房前,挑拨宫傲天的那样:心想事成,以后就放过她吧。

只要宫傲天不傻,只要他还有一份理智,他就会查,就会知道,昨晚的一切都是人为的结果,相信到时候,无恨想要心想事成都难。

这就是她,君子报仇,一刻也晚,当场就报!

第七十一章 离家

回到自己院子的无忧,很平静的走回内室,当着无虑的面,故意摔碎了几个花瓶,推翻了屏风,然后再让云黛取了清水来,倒在枕头上。

做这些事的时候,她什么话也不说,也不看无虑,而无虑同样闭口不言,只是心中对无忧已经不是佩服了,而是五体投地的崇拜!

等无忧忙好了这一切,才伸手将被子揉乱,然后伸个懒腰,趴在床上,滚了两下,将脸压在枕头上面,刚好让枕头陷下一个痕迹。

再起身,将自己的发拍了几下,故意落下点颓废之态。

“你看明白了没有?”无忧走回到雕花椅上坐下,安然的冲无虑笑问。

无虑一怔,然后点头:“明白了!”

无忧轻笑起来,追问:“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

无虑摇头,一脸茫然,只是目光越发明亮。

无忧拖长声音,露出促狭的表情来,声音严肃的说道:“答案就是: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无虑听完,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大姐这话,说好听点是豁达,说不好听了是懦弱…唉,大姐也是不得已,父亲宠妾灭妻,大姐身为大房嫡长女,自然站在风尖浪口,唯有这般才能躲避祸端,难怪大姐这些年来与二房交好,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不过,她算是看明白了,大姐的脾气,好象不是那种肯忍气吞声的人,就说今天这事,明面上是无恨抢了大姐的未来相公,实际上是大姐甩了不想要的垃圾,却还赢得了一个委曲求全的好名声…云黛在旁跺了跺脚,小姐今天忍了这口气,明天就会有更过份的事情出来!

想到接下来小姐要做的事,云黛那脚跺的更厉害了:小姐是要将二房的脸面扫到地上,任人践踏。

无忧见无虑是真明白了,也就放下心来,却瞧着无虑依旧担心的眉眼,想是担心自己,坚硬的心壳里有丝丝温暖流动。

这就是她的家人,不问她做什么,都支持着,担忧着,却不问缘由,给她百分之百的信任。

为了这样的家人,她怎么能不努力,不坚强呢?当下,无忧对下面的计划更是势在必行了,不单是为了自己,更为了这些在乎她,而她也同样在乎着的家人。

对着无虑交代了几句,见着无虑一个劲的点头,心下也就松了一口气,看来经此一事,无虑成长了不少。

送走了无虑之后,让云黛拿出早就写好的书信,放在自己的枕头下面,若隐若现,若不是仔细观察,是不会看到的。

无忧瞧着枕头下面的书信,满意的笑了笑:好在派上了用场,不枉她花费一番心血。

主仆二人相视一眼,云黛点了点头:火狐裘已经送了过去。

无忧再次笑了起来,带着云黛出了院子,两人沿着后院花园的墙壁,一路往花园的东边小门走去,到了门口,无忧警惕的四下张望着,云黛从怀里取出一把钥匙来,飞快的开了门,。两人再次左右张望了一下,闪身出去,云黛再从外面把门锁上。

两人见没有惊动任何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不由得感谢二房今日的高调表演:今日大家对二房发生的事情,报以非常高的热情,故而她们二人的离去,才没有惊动任何人。

门外,早已有马车等在不远处,杜鹃从马车里探出头,伸手招呼无忧二人,无忧冲她微微笑了笑,快步走到马车旁,主仆三人什么也不说就上了马车,车夫什么也不问,赶着马车迅速的离开了。

马车走了两个多时辰,在一处街道角落不显眼的小院子前停了下来,云黛扶着无忧进了院子,而杜鹃则留下来:“小福,记住,今日之事,不可对任何人说起。”车夫小福诺诺,一脸憨厚的模样,正是福来客栈掌柜的小儿子。

杜鹃满意的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银子,递给小福:“拿去买点酒喝。”

小福推迟不要,杜鹃也不勉强,又交代了两句,才进了院子,掩上门,站在门后留意,直到小福驾着的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主仆三人才进了院子,换了装束,此时,三人皆是男装,带着行李,重新出了院子。

不是无忧不信任小福,而是人总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何况掌柜子一家是苏夫人的陪房,若是苏夫人寻到蛛丝马迹,难免不会透露她的踪迹,所以无忧在寻得这处院子的时候,又暗里寻了另一处院子,狡兔三窟,方才保险,何况她也只是寻了两处院落。

无忧离去了,她知道此时苏家的风暴才刚开始,只是与她何干。

宫傲天娶不娶无恨,与她无关。

苏无恨嫁不嫁宫傲天,自然也与她无关。

她要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该是她退出舞台的时候了,接下来,就由他们自编自导吧!

只要不是她嫁人,她都不会放在心上,苏家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是苏夫人,但是有无恨和无悔在,相必能够让母亲开怀。

至于苏夫人的安全,无忧到不担心,因为苏府要进五夫人了,相信二房这段时间没有精力去对付大房,何况她们已经心想事成,现阶段二房的心思都在无恨和宫傲天的婚事上,只是不知道宫傲天会不会娶无恨为妻。

据前世的经验,这个男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这次他会轻易的掉进她挖的陷阱,不过是因为她对他知之甚多,而他对她一无所知,过于轻敌罢了!

所以苏家她一刻钟都不能留了,再留下去,她担心会被宫傲天看出破绽,那人独霸商海,可不是浪得虚名。

何况,她十日成医,需要的专心致志,现下她没有时间再去对付二房和宫傲天。

况且,若是没有被抢了未来相公这茬,她怎么能光明正大的找个理由消失呢?这点她倒要谢谢二房的谋略。

否则大家闺秀,怎么可以随便的离家,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世人都知道她被抢了婚,触景会伤情,出去散散心,自然可以。

当然了,若是心地厚道的人,还会想到她的另一层含义:她若是留下,对无恨自然面上无光,对宫家也甚为尴尬。这样又成全了她的贤名。

一举数得,她何乐而不为呢?

第七十二章 以死明志

苏无恨的院子

宫傲天呆呆的看着无忧离去的背影,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发狂似的下地,追了出去,根本不管自己未着半缕,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再也跨不出步伐,他记得无忧的话:宫公子,昨日下聘,无忧就当公子是来聘二妹妹的,还请公子不要为难无忧。

是呀,他已经爬上了无恨的床,怎么能再去找她,那真的是为难她了。

他又想起无忧的另一句话:二妹妹,你既然已经心想事成,就不要再找我的麻烦,放过我吧!日后相见总是一家人,不是?

心想事成?这四个字在宫傲天的脑海里一直回荡。

心想事成也要看看他愿不愿意?

他冷笑一声,他是该好好地,仔细的查查了:他本是千杯不醉,昨日怎么就那么容易醉了?

无恨穿好自己的衣服,然后拿起他的衣服披在他的身上:“傲天,别着凉了!”

宫傲天一把推开她,狠狠地瞪着她,怒喝:“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不可能对你乱来,一定是你搞了什么鬼?”

他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他清楚,自己对苏无忧有着一种异于别的女人的感觉,他原本很抗拒成亲,却因为那个即将与他拜堂的人是无忧,而心生期待,甚至等不及想要在年内成亲,这虽然是贵妃的意思,但同样也是他心底深处的期盼。

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他不该对仇人之女心生情感,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自从上次见到无忧之后,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她俏丽的容颜,柔美的身段,还有那明媚的双眼,似乎有着一个漩涡,将他吸引下去。

他就像着了魔一般,想着她,他原本对书本上的一见钟情嗤之以鼻,但是从苏无忧的身上,让他体会到什么叫一见钟情,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样的他怎么会爬上别的女人的床,何况昨日他已经试过了,他去了万花楼,想要在花魁身上寻找那种冲动,可是当花魁千娇百媚的躺在他的身下时,他只有疲倦,只有厌恶,没有面对苏无忧时的那种想要拥有,想要得到的念头。、

所以,他抛下大把的银子,狼狈的逃离。

这样的他,时隔一日怎么就爬上其他女人的床,何况这个女人没有花魁美艳,没有花魁柔情似水,他怎么就上了她的床?

若是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打死他也不信,而无忧不也说,这无恨从小到大就喜欢和她争,和她抢吗?难不成,这一次,这女人抢夺的瘾又犯了,而他就成了她的牺牲品。

对,一定是这样!

宫傲天瞪着无恨,恨不得将这个有病的女人给千刀万剐。

无恨脸色一白,似乎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不敢置信的看着宫傲天:“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我就是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吗?”她的声音如诉如泣,断人心肠:“我苏无恨虽说是苏家庶女,但是父亲万分宠爱,娘也将我捧在手心,一向家规深严,知书达理,也懂得洁身自爱,无恨绝不做这等卑鄙无耻之事,傲天,你不相信我,无恨也不想多说,你走吧,今日之事,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等一下,我就禀明父亲,无恨愿意落发为尼,从此断了人世间的奢念。”

无恨哭的肝肠寸断,心碎一片,她就不信这般委曲求全还打动不了宫傲天。

宫傲天听了以后,身形一晃,全身不停的颤抖,他使劲的回想,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进了无恨的内室,然后头痛欲裂,还有那火热的场景。

他还真的看不出无恨动了什么手段,他也记得是他心甘情愿的走进无忧的院子的,只是这事怎么都透着一股诡异:那越来越热的身子,那到了无忧内室就头重脚轻的感觉,那想要发泄的火热,这一切都表明这事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若是这人不是无恨,还会是谁?

他摇摇头,想要想清楚,但是越想头越痛,越是什么头绪都没有。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他不停地摇头: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想娶的人是无忧,他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却发生了。

无恨哭着说:“傲天,我们相识在先,曾经你为我解围,我一直记得你的好,芳心暗许。你告诉我,无恨哪里不好,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还这般诋毁无恨,我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敏锐地察觉到宫傲天的心思,心道不妙的无恨,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反正从她行事的那一刻起,就不要面子了,面子比起日后的幸福日子自然不算什么,或许会被嘲笑一段时间,但人都是善忘的,过不了多长时间,自然会有新的流言将她的丑闻掩盖,但幸福却还是在自己的手中。

无恨从宫傲天的身后搂住他的腰:“我知道你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只是你知道吗?我对你的心意,绝不会比任何人少,无恨的梦中都是你的身影,明明知道是梦,可是无恨就是不愿意醒,因为那种感觉实在太甜蜜,傲天,傲天,无恨每天都好想你,想得心都好痛,请你可怜可怜无恨好不好…”她紧紧地拥着他,就算是死也不要放手的那种感觉。

宫傲天想要伸手推开她,只是感受到后背的湿意,又缩回了自己的手,他低着头,僵硬着身子,握紧拳,沉默着…

就在宫傲天听着无恨的哭声哀语,眼中流露出一抹挣扎的时候,无恨却突然推开他:“你既然疑我,我这样的痴心却换不来你一丁半点儿的信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已经是你的人,你却如此疑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也可以洗清我的清白。”

她膀臂一松,便对着那坚硬的墙壁冲去,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不及她的速度,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她低着头用力的撞在了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响后,整个人边软软地顺着墙壁,倒在了地上。

“无恨!”

宫傲天呼吸呼吸一滞之后,才想起来要干什么,慌忙跑上前去,将人扶起来,无恨整个人如同被抽掉筋的虾,卷缩成一团,他把她翻了个身子搂在怀里,触目却见一片的血红!

“无恨,无恨?”宫傲天拍打着无恨的脸颊,连叫了几声,也没见她答应,他的手指微微抖颤着探到她的鼻下,倘有的温热呼吸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无恨的头仍在流血,却让他的整颗心又提了起来,勉强镇定心神,扯下衣摆将她头上的伤口包扎起来,咬着牙将她抱起来,往外冲,却又想起自己未着寸缕,只要扯开嗓子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