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踏出门,叫着杜鹃:“出来什么事?”

杜鹃咳嗽一声,眉眼遮不住的笑意:“院子里有贼,婢子正在领着丫头,婆子们寻找呢!”

无忧瞟了她一眼:“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杜鹃苦着脸:“丢了五百两黄金!还有太后娘娘御赐的金簪。”

无忧一惊。“快招管家过来。”丢东西自然要找管家了。

“大小姐,老奴已经过来了,正在着人搜查院子。”管家额头,手心,后背全是汗,丢了御赐的东西,他可承担不了。

这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跑了过来,神情有几分紧张,管家告退,避到一旁。也不知道那小厮说了什么,只见的管家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苏管家,出了什么事了吗?”

无忧出言询问,觉得管家的神情很不一般。

管家的神色一直莫明,只是瞧着无忧的眼神一变在变,却不曾回答。

无忧也不着急,反而抽空瞧着天上的明月,似乎对今夜的夜空很感兴趣,倒了云黛的心情似乎很好,对着管家笑道:“苏管家,其实那黄金五百两,小姐也没看在眼里,不过是当今圣上御赐的,所以小姐不得不上心,而那金簪又是太后娘娘的恩典,小姐自然在意,就请苏管家多费点心思。”

杜鹃看着苏管家也开口了:“管家也知道,小姐从来都是大方的人,若不是这些东西是御赐,又哪里会在乎,所以还请苏管家无论如何也要给小姐找回来,否则下次进宫了,皇上,太后问起来,也不好意思开口呀!”

苏管家咬了咬牙:“刚刚下面的奴才来报,说二夫人的院子里进了陌生人。”

苏管家知道刚刚云黛,杜鹃的话都是在敲他的警钟,让他看清楚形势,话里话外都藏着赤果果的威胁,时时刻刻都点名无忧是圣宠在身的人。

苏管家在刚刚听到小厮来报的时候,心中就清楚,今晚这出,绝不是有贼这么简单,怕是二房和大房之间的恩怨。

他是苏府的老人,为人圆滑,虽然常在后院走动,却是左右不沾边,所以不管哪一房得宠,他却从来没有失去过苏启明的信任。

不过这一切在他刚刚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改变了,从他开口说出那句话以后,他就是大房的人了,他赌了,他将自己的身家前程都压在了大姑娘的身上。

他是有过犹豫,因为二夫人极的老爷喜爱,不过他还是选择了无忧,因为在他的眼里,无忧是他看不透的人,她有勇有谋有心计,该善良的时候善良,该狠毒的时候狠毒,该隐忍的时候隐忍,该反击的时候反击,而且大小姐有相府做后盾,有天家的圣宠,还有一个嫡子的弟弟。

“贼人进了二姨娘的院子?”无忧似乎从夜晚的美景中醒了过来:“那苏管家您还不带人过去看看,省的贼人伤了二姨娘。”

“是,老奴这就过去。”苏管家越发恭敬了:因为无忧没有亲自过去。光是这份缜密的心思就决不能小巧。

无忧回转房间,在杜鹃的侍候下侧躺着,一心等着好消息,而今夜这般慌乱,无虑也没有来看她,她也没有去看无虑:有时候一动不如一静。

“小姐,二姨娘的院子被苏管家封了。”云黛一脸沉静的走了进来。

“是吗?”无忧慵懒的一声:“熄灯。都早些歇歇吧!”

泼脏水,谁不会,苏无恨和江氏一定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局吧!无忧这时候忽然很想看看苏启明的脸,若是他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想必一定很有趣吧!

今夜,真是好风景,只怕有人会睡不好了。不过无忧相信:今夜,她会一夜好梦。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栽赃不只坏人会(高潮)

无忧安安静静的睡着了,而江氏的院子却是热闹非常。

当苏管家领着一大群人冲进江氏院子的时候,五房文氏也领着几位丫头进了江氏的院子:听说贼人进了江氏的院子,她这个做妹妹的能够不关心,关心吗?

所以当江氏的内室传来一阵女子的娇吟声,文氏也就进了江氏的内室,却发出一声尖叫,而放心不下的苏管家当然带入冲了进去,却也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傻了:香木雕花大床上,两条光溜的身子正纠缠成麻花,翻云覆雨,一位年轻俊俏的小子正在江氏的体内驰骋,那场面叫一个火热。

冲进来的下人们都震惊了,这也太离谱了吧!老爷才离家几天,二夫人就耐不住寂寞了,而且还大着肚子,她…她…实在苦太不知着耻了。

“姐姐,你对得起老爷吗?”文氏因为气愤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声音更是说不出的鄙视,只是一双眸子里掩不住的兴奋:贱人,你这次死定了。

对得起老爷?

江氏的面色有点潮红,粉面含春,整个人看起来滋润极了,而那年轻的男子却被这么一吓,昂扬的欲望突然萎靡了下去,也是被吓得满脸土色。

文氏整个人转过身子,让管家带着下人去了院子,留下身边的两个贴身心腹丫头,将门关上,她终于喘过气,冷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传进江氏的耳朵里:“给我把衣裳穿好,省的污了我的眼。”瞧着江氏的眼睛骨碌骨碌的转,时不时的瞄向窗子,她又道:“别想逃走,院子里到处都有人把守,你出不去的。”说完就领着两个丫头去了外室等候,她可不想长针眼。

江氏此时终于醒悟了过来,她看着死猪一般压住她的男人,尖叫一声,猛的推开还没有回过神来的男子,起身穿好衣裳,她全身都冻结成冰了,连心跳似乎都停止了,她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她不过以为这是一场春梦,谁知道竟然被捉奸在床,江氏看着眼前这张俊俏的脸,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人会在她的床上,他应该在苏无忧那个贱人的床上的呀!

眼前的一切让她惶恐不安,迷惑不解,却更多是不知所措:现在她该怎么办?这下子不用任何人说,她都知道今夜她翻不了身了,苏启明不会饶了她的。

“怎么…怎么…办?”年轻的男子在江氏推开他的时候,也回过神来,起身套上裤子,却因为紧张,插错了裤脚,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江氏瞪了他一眼,恨恨地说:“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现在也是一头乱麻,明明是陷害苏无忧的毒计,怎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无恨原本想找人坏了无忧的名节,毁了她的清白,破了她的身子,看看以后谁还会要她。

无恨的手段并不高明,只是太过歹毒,若是真让她成功了。只怕无忧也不用活了,只要稍微有点血性的,一定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了。

却不想,害人不成,反而害己,她费劲心机送来的男子,却出现在江氏的床上,而且最妙的是,正在翻云覆雨的时候被抓了个现形,抓了个现形原本也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不是一个两个的瞧见了,而是一大堆人瞧见了,其中还有很得苏老爷宠爱的五房文氏,这下子她不死怕也是不行了。

江氏也意识到现在的情景,她想以后这苏府大概是无容身之处了,可是她不甘心,她根本就是被陷害的,被冤枉的,一定是苏无忧在害她,她想要开口,却又想到了无恨和她所图谋的事情,一样是要死的:谋害嫡长女,而且是圣宠之下的女神医,还是三位皇子看上的女人,怕是那下场会比这红杏出墙还要惨吧!

江氏思前想后都没有任何法子,她想着眼前的文氏,她可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她会不会把自己仗毙了?如果苏启明知道这事,以他死要脸的性子,她大概也是难以活命吧!

怎么办?

“要不,我们坦白吧!”年轻的男子伏身在江氏的耳边低声说道。

他觉得今天这事处处透着诡异,明明进了那个苏家天仙般的大小姐的房间。怎么会和这老女人搅在一起了:他叫赵二,是江州城的俊俏书生,只是为人轻浮,贪色好赌,常常靠着一身好皮相搭上大宅门里的轻浮小姐,夫人,日子过的精彩。

江氏又瞪了他一眼,猪脑子,“你以为坦白就有活路了吗?怕是要五马分尸的。”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赵二一抹额头上的汗水,他虽是好色贪赌,可是也没想过要为了女人而将命送掉呀!

江氏穿好衣服之后,又瞄了一眼窗子,看来也只有先下手为强了,反正这赵二是活不了啦,苏启明为了苏府的颜面一定会除去她,至于她,苏启明应该也不会轻饶,至于会怎么对付她,她还真的一时半刻想不到,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的下场不会好,会不会被苏启明仗毙,她还真的没把握,所以现在她顾不得别人了,她要自救,而她自救的唯一条件就是能让苏启明心软,而让苏启明心软的唯一条件就是将所有的错推到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

不过,他肯吗?

看来她也只能见机行事了,若真没办法了…她也只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这个赵二身上!

容不得他肯不肯!

赵二此刻正巧抬起头来,瞧见江氏狰狞的眼色,以及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杀气,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气。

这个女人该不会是打算将他弃之不顾吧!

想到无恨的狠毒,他打起了一个寒颤,自己的同父姐妹,她都能下的手去,这个女人是那蛇蝎美人的母亲,大概也不是什么好货?如今,他们被苏府的下人撞破,无论如何也会被抓去浸猪笼了,他不想死,他的好日子还多着呢?可不能为了这么个老女人将命丢在了苏府。

赵二也瞄了瞄窗子,要是他能逃出去,着女人们相赠的银子珠宝,也足够他过一辈子的了,若是再碰到什么可人儿,那也算是神仙般的日子。

赵二想了又想,他还是想办法逃出去吧,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赵二如此想到.便也不再迟疑,却又不放心江氏,怕这死女人会呼喊出声,心里头就谋算了起来。

二人心里各自有着自己的小算盘,看着对方也就留意了起来,赵二发现江氏梳理头发的时候,目光不时的流转到绣面旁的剪刀上,心中一沉,再回想刚刚江氏的眼神,心中也就明白了江氏打算做什么:杀人灭口,再将所有的罪名推到他的身上。

果然最毒妇人心!

赵二也不客气了。三大步上前,在江氏还没来得及拿到那剪刀时,已经拿起一旁的凳子砸晕了她。

“发生什么事了?”外室传来文氏娇滴滴的声音。

“没事。”赵二捏起嗓子。学着女人的声音: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所有赵二学起女人的声音惟妙惟肖,也没有引得文氏的怀疑。

赵二打晕了江氏,打开窗子准备跳出去,却又想到苏家也是商贾大家,这女人的私房应该不少。是又折转回头,四处翻了一遍,果然在她的首饰盒里发现不少好东西,他越发的贪婪,又翻了一会,发现江氏的衣橱里,藏了一个沉甸甸的大包,打开一看是黄橙橙的金元宝,足有四五百两多,而包裹的一旁还放着一根金簪,一看就不是俗物,赵二喜滋滋的将这些东西重新收好。有了这包裹,他一辈子不愁了,苏家还真的有钱。

赵二拾着包裹,从窗子跳了出去,不知道是太过紧张,还是太过粗心,那包裹里金灿灿的金元宝在跳窗时竟然滚落了下来,而赵二却在跳出窗子时才发现落下了两锭金元宝,想要重新跳进去捡起来,却又听见外室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于是咬咬牙,狠狠心,转身离去。

或许因为苏家的下人今日都聚在江氏的院子里。所以赵二的行踪倒也没有泄露,一路有惊无险的出了苏府,却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落下了有心人的眼里。

赵二很幸运的逃脱了,而江氏的好运却用尽了,文氏等了一会,总等不到他们二人出来。于是很不放心的进去。却发现江氏被人打倒在地。惊慌失措之下,倒是没有注意到奸夫去了哪里。

江氏叫来苏管家,二人一番忙碌。总算将江氏给救醒了:她现在当然不能死了,若是她死了承受苏启明怒火的人就是他们了,这样的傻事,他们自然不能做,所以二人可真是一心一意的救治江氏。

而眼尖的下人却发现了打开的窗子。自然也发现了窗子下面的金元宝,苏管家眼皮一抽,瞧着文氏一眼,再看一看手中的金元宝,他心中如明镜一般:今天这出戏,看来是出自大小姐之手。

心中不由得庆幸。还好他今天做出来正确的决定,否则怕是苏府管家的位子也不保了,苏管家是看清楚了,今天不管他站不站在大小姐这边对她的计划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大小姐留了后手,文姨娘完全可以将他的事情做成,而他不过是锦上添花,让事情的真实性变得更强罢了!

苏管家现下心里对无忧佩服的五体投地,大小姐简直就是女诸葛。每一步都计算的分毫不差,行事到位。看来二夫人此次是绝无翻身之地了:奸夫逃逸,老爷必然震怒。而二夫人绝对会心喜,以为无人对证,抵赖到底,这也必然会引起老爷更加的震怒,这时候只要在出现一个人出来证明一下二夫人是真的有了奸情,那么二夫人这事就算是尘埃落地。

苏管家扫了一下二房的丫头一眼,发现每一个人都低着头,无人敢应一声,瞧了半天也看不出谁会是按个给二夫人沉重致命一击之人,心中一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大小姐的心智计谋都不是他这个奴才能看透的。

江氏醒来的时候,院子已经被苏管家封了,她的身边也只剩下紫薇紫清两个大丫头了。

她面如死灰的听着紫薇将今日的情景说了一遍,尤其是说到无忧丢了五百两金子和在她院子捡到的两锭金元宝时,她可以肯定这一定是大房栽赃嫁祸与她。

“苏无忧,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文氏你个小娼妇,你不得好死!”江氏到这时算是看清楚了,今天这事就是大房和五房勾结起来陷害她的。

她恨,恨不得将这二人的血肉咬下来吃进去一般,江氏疯了一般捶着,打着,发泄着心中对无忧和江氏的仇恨。

而紫薇也不劝着,反而偶尔插上一句,说的江氏更加的恼火,嘴里的谩骂更加的不堪入耳,听着外面守门的下人都恼了起来:二夫人自己做出来丢人现眼的龌龊事情,竟然还怪到大小姐和五夫人的身上,这大小姐从出事就没来过她的院子,怎么害她,难不成大小姐拿着刀逼着她和奸夫翻云覆雨不成,再说这五夫人娇滴滴的那么一个水做的人儿,平常对人就异常温和,即使是下人。她都留一份情面,何况二夫人出事之后。她还极力维护二夫人的面子,下了禁口令,她怎么会去害二夫人。

下人们没有人相信江氏的话,任凭她一个人关在院子里谩骂:偷人养汉,这可是浸猪笼的大罪,若是大小姐和五夫人想要害她,就不会按兵不动,只要被族里的人知道,只怕谁也救不下她,定然是要被浸猪笼的,可恨这二夫人不理解大小姐和五夫人一心顾虑苏府清誉的心意,还不善罢甘休,是不是她想让江州城里的人都来笑话苏府,笑话他们不成一一上次二小姐的事情就让他们这些奴才抬不起头来了,这次二夫人更过分。

听着二夫人不堪入耳的谩骂,下人们忍不住了,纷纷求到苏总管的面前,可苏总管能怎么办?

他说死了,也就是一个奴才,总管不过是奴才中的高级奴才,对着二夫人。他还真的没有法子。

想来想去,苏总管还是求见了无忧,先不说心中对无忧的恭敬,就是从情理上讲,这事也要回报给无忧,毕竟无忧是嫡长女,而且二夫人谩骂的人中就有无忧。

“大小姐,您看这事怎么说?”苏管家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候无忧给他点提示:现在他也算是和无忧一条船上的了,说什么也要将二房整死,否则一旦二房缓过气来,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可是他带着下人冲进去的。

“怎么办?”无忧轻轻地摇头。叹息:“我要是知道怎么办就好了?”

苏管家一脸失望,看来他的新主子是不打算指点她了。

谁知道这时在一旁闲坐着的无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一句:“大姐,二姨娘不会是失心疯了吧!我记得上次隔壁大婶失心疯发作后,也是胡乱的骂人,总说人人都想害他。”她的声音刚落,杜鹃就叫了起来:“五小姐,瞧您这么一说,还真的像。”

如果说无虑说的是悄悄话,她的声音实在算不上小,但若是说她是诚心说给苏管家听,可她的声音确实有实在不算大。

不过苏管家做了大半辈子的管家,这耳力就是比一般人能比,无虑的话他听得一个字不漏,心中一跳,然后有了主意,也就不再缠着无忧了。

苏总管出了无忧的院子,站在院子的门口回首看了一眼无忧的院落,心中再一次庆幸他选了一个好主子:只要有大小姐在,这苏家日后的掌权人位子,必然是六少爷。

没过一天,苏府的人都在私底下传二夫人怕是得了失心疯,却只有关在院子里的江氏不知道,犹自骂的开心,泼辣粗鲁,而这般,却让苏府的下人越发的相信了:要知道二夫人以前可是名门大家的女儿,才情高超,若不是得了失心疯,怎么会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般。

众口烁金,三人成虎,越传就越像真实。

“二夫人,老爷在左偏厅等你呢!”在江氏院子的门在被封了后的第五日,终于开了下来,因为苏启明回来了,四个婆子冷冷的来押着江氏去了左偏厅,婆子的言语,行动之间,已经没有了平时对江氏的害怕和尊敬。

江氏瞧着这些粗使婆子的不恭敬,心下恨得牙痒,却丝毫没有办法想,只能隐忍着不发。却在心中将这四人记了下来,等到她翻了身,她一定要好好的招待这四人一番。

江氏到了左偏厅,刚踏进门口,就见迎面飞来一只茶盏,她本能的一闪,总算将脸避了开去。却还是让那茶盏落在了她的胸口,她一声闷哼,好烫。

江氏瞧着坐在首位的苏启明。瞧着他怒气冲冲的样子。知道这时候喊痛只会更加的惹他生厌,于是咬牙隐忍着。

“说,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苏启明上前几步,踢了她几脚,然后开口。语气森冷。

苏启明气疯了,实在是气疯了,他没有想到,苏管家快马加鞭的送去的家信竟然是告之江氏送给他一顶结实厚重的帽子,不过这帽子的颜色是绿色的。

江氏看着苏启明那张面色铁青的脸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似乎还不能从现实在醒过来,不过身上的疼痛提醒她,苏启明怕是真的对她生了杀意。

江氏面色一白,这是她终于感觉到了惊慌和压在心头的恐惧,这几日她总算在自欺欺人。骗自己说,她有侍郎哥哥,状元侄子,苏启明应该会留她一命,不过现在看来,她错了。

江氏眨了眨眼睛,心里直冒寒气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抬起头直视苏启明:“老爷,这都是大房和五房陷害我,您怎么就看不出来?”她本就柔弱,现在更是一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表情。看在苏启明的眼底,却生出一股怀疑:江氏为他悔了亲事,现在儿子,女儿都这么大了,她不像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

“老爷…”另一边文氏亦卷起舌,唤着苏启明,那卷舌的声音最是缠绵悱恻,销魂动人,苏启明瞧着心爱小妾委屈的脸庞,生出来的一丝怀疑渐渐地消去:五房最是老实,平日里在他的面前没有少夸赞江氏的能干,心中最为佩服江氏,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害她。

苏启明心中对大房害二房还有几分相信,但对娇滴滴的嫩出水来的五房会害二房是断不会相信。

无忧端坐在一旁,目光如寒冰似的看着江氏眼中复杂多变的光芒,心中暗暗冷笑:害人害己,今天她倒要看看她如何扭转乾坤。

左偏厅里的人不多,除了无忧和文氏也就只有苏启明信得过的苏管家,江氏用眼扫了一圈,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苏启明不愿意将事情闹大,只要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她就能寻到一线生机。

“老爷,妾身跟了老爷多少年了,妾身什么人,老爷心中清楚,老爷您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大小姐一回来,妾身的院子里就出了这样的事。妾身是不是胡言乱语,老爷心中自然明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求老爷还妾身一个清白!”

江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可以有条不紊的将话说得清清楚楚,说道大房的时候,一双眸子把狠狠地瞪着无忧恨,不得一口将她吞进肚子里。

无忧的目光从江氏踏进来的那一刻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此刻发现在她的眉梢眼角仿佛带着一股狠厉;她的心微微提了起来,她当然要小心,而且会一直小心下去,因为即使除掉了江氏,二房也不是没人了。

江氏今日恐怕也知道她不会有好果子吃了,想来是想将自己拉下去做垫背的。

无忧打起十二份精神来应付下面的事情。即使她已经在脑子里将她的计划又重新思索了几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但是她还是小心翼翼: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话从来都记得清楚。

狗逼急都会咬人的。何况是一头狼呢?

无忧听了江氏的话,并没有惊慌,盯着江氏道:“原来二姨娘认为是无忧谋害妖娘的。二姨娘可有证据?”

无忧心中是半点不怕,她和江氏是心知肚明,可是江氏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口的,因为那赵二是无恨找来陷害她的,却被她用计扔到了她的床上,不过这些话江氏心里不管多清楚,多明白,但是她不能说,不但不能说,而且还要藏着掖着:只要露了口风,不说是她就是无恨也要被卷了进来,这是万万不可的事情,因为无恨置身事外,还可以在苏启明面前说上话,若是卷进来了她们母女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江氏即使知道怎么回事,却还是咬着呀忍着不能说,因为不能说,她才越发的生气,越发的有口不能言。

看得、听得江氏那叫一个生气,心口巨疼传来一其鲜血忍不住就差点吐了出来:“栽赃。这是你栽赃我…”

“栽赃?二姨娘,无忧可是未出阁的姑娘,你这样说,让无忧以后怎么见人?”无忧的语气坚硬起来,她站起身子,慢慢地走到厅的中央,跪在地上:“父亲,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为了无忧的名声。为了五姨娘的名声。无忧恳请父亲将二姨娘送官。”无忧的声并不大,只是带着一种让人冷到心底的寒意。

是的,她要在今天置江氏于绝地,绝不容许江氏还有再翻身的机会,被江氏一而再的谋算,被二房时时刻刻的算计,到最后失了母亲,今天她要一劳永逸的痛打落水狗。

当然这条狼狗会落水也是她的手笔。

此时,文氏也跪在苏启明的面前乞求:“但请老爷为妾身做主。”

送官?

苏启明眼睛有一点发红。可是他却并没有说话,直觉摇头,这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这可是丢死人的大事。若是被外人知道了,怕是笑掉了大牙,他苏启明捧在手心里的宠妾,竟然是个红杏出墙的贱人。

可是无忧根本就没给苏启明和江氏时间:“父亲今儿若不还无忧一个清白,无忧就撞死在这里,省的污了无忧的名声,省的日后被人家指着脊梁骂无忧容不下妾室,与其日后无颜见天下父老,还不如今日死在这里。”

寻死觅活,谁不会以死相逼,谁不会?

今日无忧还就要逼一逼苏启明,逼一逼江氏,无忧心中并不担心,她会有什么事,她已经将一切都准备的好好,即使苏启明心中怀疑却也什么都不能做,就算江氏一直不承认她与人通奸又如何?她可准备了人证,物证,到时看她还有什么话讲?

送官,苏老爷一定是不肯的,,过她也没觉得送不送官,有什么关系,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了江氏的半条命,原本她还想留着江氏一条命,不是她心善,是她总觉得上天有好生之德,江氏肚子里可是一条无辜的生命,可是江氏不懂得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来害她,她忍无可忍了。即使江氏肚子里有了孩子,她也不打算放过,因为害死她的不是她,而是江氏这个母亲。

不是不吓人的,江氏是真的被无忧的话吓到了,她没有想到无忧会这么狠,根本就不给她留一丝活路,她这是在逼死她呀!苏无忧这个贱人哪里是要撞死呀,根本就算在逼着苏启明动手杀了她:因为官府是万万不能去的,苏家的名声容不得这样的丑事发生。

江氏睁大眼睛瞪着无忧,紧握的拳头指关节微微泛白,咒骂道,“小贱人,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心如蛇蝎,你会不得好死。”

江氏瞧着苏启明的眼色,知道今天是逃不掉了,苏启明现在不会得罪苏无忧,更不会为了她而不顾苏家的名声,所以她也懒得再去装柔弱。

无忧却不争瓣,只是眼泪汪汪的哭着喊着要撞墙,文氏自然是一把就抓住了她。

“父亲,无忧原本还不想回家,是您亲自接了无忧回来,无忧一直知道二姨娘容不下我们姐弟三人,却不知道她这般的怨恨无忧,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抹黑无忧。这些日子以来,二姨娘日日夜夜在院子骂无忧和五姨娘谋害她,今日无忧就当着父亲的面来和二姨娘评评说说,看看无忧和五姨娘是怎么谋害二姨娘的。”无忧抹了一把泪:“父亲,你看到没有,你听到没有,这些日子来,二姨娘就是这样称呼无忧。贱人,若是无忧是小贱人,那父亲你又是什么?”无忧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火烧到苏启明的身上。

小贱人的父亲是什么?当然是大贱人了。

苏启明脑子一热,倏然站起身来,两大步就走到江氏的面前,扬手一挥,啪的一声,江氏白皙的脸上印上了鲜赤的五指痕。

“贱人,你这个淫——妇,你才是贱人。”苏启明恶狠狠地给了她几个巴掌,一把扯过她的衣襟,附在她耳边低声说着,无视她嘴角溢出的血丝。

“父亲,您先别动气,还是坐下来歇歇。”无忧上前劝苏启明,她可不是心疼江氏,而是好戏还没上场,哪能让苏启明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打死了江氏:若是这样就打死了江氏,那么她那么多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而且没有坐实江氏的红杏出墙,她怎么会甘心-一让敌人痛快的死去不是惩罚,而是成全,她要她受尽折磨,屈辱再死去。

有什么比红杏出墙,不守妇道,更让敌人绝望悲伤呢?

今天她一定帮江氏坐实了这个罪名,让她死后还有忍受世人的唾骂,这是她苏无忧送给江氏临行前的大礼,谁都不可以破坏,包括苏启明。

“父亲,二姨娘口口声声说她是冤枉,说她是被我和五姨娘谋害的,不知道谁能证明我们谋害了她?”

文氏也娇娇弱弱的接口:“既然姐姐说我和无忧谋害姐姐,姐姐可有什么凭证,还是有谁能证明你的清白!”

谁能证明她的清白?

江氏忽然想起来了,这些日子,她根本就没有外出,紫薇那丫头每日都守着她,紫薇应该可以证明她的清白。

“紫薇,紫薇可以证明!”二姨娘急切的叫了起来,干涩的道:“老爷,妾身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紫薇贴身照料,紫薇可以证明妾身的院子从来没有进过男人,尤其是这几天她是寸步不离妾身的,妾身做什么事情也瞒不过她去。”

江氏此刻已经不奢望什么恩宠,她只求保命,若是紫薇证实她一直安分守己的呆在院子里,那么今日之事,她就可以推给无忧和文氏。

只要紫薇一口咬定她是清白的,那么即使苏启明恼怒,但她是一个受害者,就会被送进庵里,只要保住了命,凭着她娘家的势力,凭着无恨的能力,一定可以让她再次回到苏家,到时候,她会好好报答他们。

江氏狠狠的瞪着无忧。她知道苏无忧才是这次事件的策划者。那文氏不过是她身边的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江氏那眼神仿佛已经将上无忧啃噬了千次万次。

她发誓,总有一天,她会将所有屈辱全都还给这个女人的!

苏启明皱了皱眉头,看了江氏一眼:“带紫薇。”说完,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真的坐实了江氏红杏出墙。他还真的不好办,虽然他很想将江氏碎尸万段,可是江侍郎那里怕是无法交代吧!

无忧瞧着苏启明明显松一口气的样子。眼睛深处的寒意更浓,这个男人哪里能配的男人这个称呼,为了点蝇头小利,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

没片刻,有人把紫薇带上来了,她看到江氏身上的狼狈,就知道江氏被打了,扫过一眼无忧去看不清她的脸,自然也无法判断她现在的心情,此时的紫薇感觉到关系她一生的命运已经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尤其是看着无忧那周身沉静的气息。

“你知道二夫人的事情?”苏启明两眼泛着血丝死死的盯着紫薇。

江氏疼得满头是汗,看到紫薇进来知道关键就在她的身上,便炯炯的看着她,想提醒她该怎么说。

可是紫薇现在心神已经乱了,听到苏启明的询问战战兢兢的答道:“老爷。老爷…奴婢只是一个…丫头,哪能…知道…二夫人的事…”说完她就伏在地上,瘫软直不起上身来。

江氏一听,只感觉天旋地转,她两眼之前忽然变得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不过她的心中还有一个声音在叫着:紫薇只是害怕,她只是害怕,所以不敢说实话!

“紫薇,你莫怕,你说说这些日子,我是不是和你寸步不离?”江氏压着心头的火气细声细语的说着:这时候她可不敢像往常那样动辄打骂了,她要哄着紫薇,她还要靠紫薇救命呢。

“二夫人…二夫人…”紫薇却只知道吓得落泪,一个劲的哭。哭的眼泪满脸,说不出的狼狈,梗咽不住,连话都说不出来。

“紫薇,你告诉老爷,这些日子我们是不是一直在一起?”江氏再次出言诱哄,只是语气也显得不耐烦。这个死丫头,只知道哭,连个话都不会说,真是没用。长久随意打骂,长久的自持高人一等,让江氏哪能真的打心里看得起紫薇,刚刚的好言好语也不过是因为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谁知道紫薇知道一个劲的哭泣,她的目的没有达成,口气自然不会好了。

“老爷…老爷…二夫人…二夫人…”紫薇哭的更加厉害,气已经喘不过来,只是反复叫着老爷,二夫人。

江氏实在没耐心再哄紫薇了。啪的一个巴掌掀上紫薇的脸颊。刹那间就让那张小脸印上五只手指印,厉声:“你告诉老爷这几日我和你一直在一起的。”

紫薇被打了一下,身子抖得如风中柳絮,却还颤着身子:“老爷…二夫知…和婢子…在…不在…在…不在…在…一…”翻来复出,谁也不知道紫薇说的是在还是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