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想起这一点,无仇心里就隐隐有些害怕。

如果无忧发起脾气来了,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无仇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他听着众人要将江氏浸猪笼,心里“咯噔”一声,差点就站起身来了,他虽然没有参与江氏和无恨的行事,但是又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即使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被陷害的,但是他能说吗?能说江氏和无恨谋害无忧的事情吗?只怕那罪不必红杏出墙来的小。

无仇心中如惊涛骇浪,面上却极力隐忍。

谁知道这时,无忧却站了起来:“族长,二姨娘是得了失心疯。”

她说话从来也不紧不慢,丝毫听不出感情,根本让人听不出来是喜是悲。

“失心疯?”族长狐疑的看了无忧一眼,面色微沉。

“二姨娘怕是被那天的事情刺激到了。”无忧微垂下眼帘,不让人看见她眼底的恨:浸猪笼,哪有这样的好事,这十几年来,她让母亲掉了多少泪,伤了多少心,她怎么会如此便宜了她?江氏的债,需要她慢慢还,直到有一天,她觉得够了,她才能解脱。

无仇抬起眼前,瞧着眼前的女子,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出言帮助二房,不,也许根本就不是帮助。

“先去看看吧!”族长眉头紧蹙了起来:若是这江氏真的得了失心疯,这浸猪笼之事还真的不好办,这是不是苏启明没有将她浸猪笼的原因。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江氏现在所在后院子,这是一座废弃的院子,杂草丛生,落叶沙沙,秋风吹来,卷起枯叶飞扬,一派萧瑟之态。

无忧瞧着这满眼的凄凉,心中更觉得寒色逼人,跨进院子,就听到江氏声嘶力竭的嘶吼:“我不是疯子,我没疯!”

声音嘶哑,想来已经吼了好久。

当苏启明让人打开门的时候,她冲了出来,跪在苏启明的面前:“老爷,我没有疯,我真的没有疯。”

苏启明却一脚踢开了她,都是这个贱人让他尴尬损失了三千两黄金:不给都不行,只怕族长气起来,将他撵出族去都有可能,所以即使他舍不得,客户四还不能不给——其实苏启明现在也清楚这笔金子关系重大,他还真的不能不给,金子虽然重要,但是脑袋更重要,不是吗?

不过这些都不妨碍他迁怒江氏,现在在苏启明的眼里,这一切都是江氏的错,若不是她引来贼人,哪里会丢掉金子,比起金子来,江氏的失心疯实在引不起他太多的兴致。

江氏冷不防被苏启明踢翻了过去,她如青蛙一般仰着脸看着眼前那张她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的脸,她恨得咬牙切齿:“苏无忧,你这个贱人,你这个小人!你说,是不是你安排了人来害我,是不是你设计来害我?你说,是不是?你给老爷说,你以你生母王氏发誓,是不是你在害我?”

江氏真的用错了方法,她不该提到王氏,若是无忧但凡还能生出一丝心软,那么现在被江氏这么一说,也如风中柳絮般飘逝的无形无踪。

“是,是我害你,二姨娘你先冷静冷静,我们再慢慢说。”无忧做出一副纯属安慰的表情。

江氏疯狂的拍打着无忧的身子:“你这个妖妇,你这个贱人,你害我。”江氏怒发冲冠,声音非常有穿透力,而无忧却是一副小媳妇哄小孩的申请,看着众人的眼里也不觉得奇怪:谁都知道,失心疯这种症状,根本容不得什么反驳,最好的方法就是顺着她说,顺着她做。

“二姨娘,别慌,你别慌。”她一面说话,一面赔笑:“无忧知道无忧犯了错,你就别生无忧的气了。”

“原来失心疯是这样呀?”此刻无虑慢慢地出言,好是漫不经心,很好奇的小女儿家之态。

江氏听到无虑这样说大盘,一把就抓住了无忧的领口:“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是你打晕了人送到我床上的,是不是?是你设计让我身败名裂的,是不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立刻上来两个婆子拉开,她后面的话,她也就没有说出来,苏老爷的怒喝对江氏来说一文不值,充耳不闻。

江氏不是三岁的娃娃,自然不会这样乖乖任人摆布,所以挣脱几下,就开始惩治拉住她的婆子,她狠狠地咬上婆子,这两天经历多了,已经清楚的知道动手不如动口,不过她有了经历,院子里面的婆子丫头经过这两天的经历,也有了充足的准备。

看着江氏披头散发,申请狰狞,眉眼凶狠的模样,人人都想到了失心疯,都伸出同感:江氏是真的疯了,不然,她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就算是不懂事的娃娃,也知道不能说出这样荒唐的话来。

不说其他人了,就连她的亲生儿子都是这么想的,因为江氏说的话太匪夷所思了,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无忧打晕了人送到她的床上,不说无忧娇滴滴的,一阵风都能吹到的无忧能打晕江氏,别人信,怕是他们都不信,更离谱的是竟然说送到她的床上,好人家的女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太丢人了。——看来还真的要找个大夫给她看看。

江氏到了现在都不明白,为何万无一失的计划到了无忧这里就不在灵光了,她也想不透,为何该躺在无忧床上的男子,却一转身后上了她的床,而最不明白的,无忧只是三两句话的功夫,就让苏启明相信她得了失心疯:江氏糊涂了,很糊涂。

“无仇,我没疯,我真的没疯,你救救娘,娘真的没疯。”江氏见苏启明和无忧都不搭理她,她又保住无仇的手臂哀求,希望无仇能助她一把,谁知道无仇就跟长成了一棵树一样,将头转了开去,根本就不看江氏。

“找个大夫现在就过来。”族长眉头紧蹙,发现江氏越闹越不像话,心中又疑心江氏装病,所以让身边的仆人去找了大夫。

无忧先是一喜,然后一忧,最后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这族长还真是个人物。

喜的是族长对江氏的失心疯相信了五分,忧的是还有五分不信,却在最后想到自己的身份,心头冒起朵朵盛开的鲜花:相信来的大夫会给她几分薄面。

无虑看了一眼江氏,长长的叹了口气:“族长,父亲,看来二姨娘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怕是早就神思恍惚,可是我们大家竟然没有看出二姨娘的异常,唉…”

她这一叹气不打紧,却差点让江氏的鼻子给气歪了:这两个人口口声声说她疯了,她们说谎,她根本就没有疯。

“我娘根本就没有疯!”门外冲进来的无恨,没待通传就闯了进来,她原本还在等时机,无恨想等一个可以为江氏脱罪的时机,谁知道却听到丫头来报:族长和族里的长辈去了苏家。

她听到这个消息知道不好了,怕是江氏此次凶多吉少了,也顾不得什么,立马赶到苏家,谁知道就听到无虑的这番说辞,若是让族长信了,怕是她娘再也留不得苏家了,估计要被关在什么深山的别院里,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回苏府了。

“她没疯?那她说的那些话,你相信吗?”无忧冷冷地看向无恨问道。

无恨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那些话就是连她这个做女儿的都不敢相信:娘怎么了,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第九十五章 藤刑(2)

江氏见无恨都不相信自己的话,气的连连踢脚:“我说的都是真的,就是她害我,你们偏不信,你们才是疯子,相信她的话,就是她打晕我,嫁祸我的,就是她让我做出失德的事情,这一切都是她害我的。”江氏气的恨不能将无忧撕成碎片。

无忧只是冷淡的看着她,无虑则是瞥了她一眼,一副很看不上的样子,倒是文氏怯生生的说了一句:“姐姐天仙般的人物,怎么就变成了如此模样?”

江氏真的气疯了,她不停的跳脚骂无忧,文氏,客户四她越是激动,就越让人相信她是真的疯掉了,最后在大房和五房的共同努力下,连无恨,无仇都相信了——这几乎要将江氏击垮。

也怪不得无恨,无仇相信,否则怎么会光明正大的和男人偷情,这可是大罪,江氏若是脑子有一点正常,这事儿也不会发生。

人人心中都在猜测江氏为啥好端端地就疯掉了?

这时候,众人的心里都冒出一个人来——和离的苏夫人,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

苏启明心里是最相信的,苏夫人为何死,他心里是清楚明白的很,怕是她不甘心,所以才这样折腾江氏吧!

他越想越担心,心中暗暗决定,找个机会请几个道士回来做场法事吧!也算是他的一番心意。

无忧和无虑相视一眼,想象这样的流言,不用她们姐妹二人再去费半点心思,很快就会传遍苏府的每一个角落,很快就会传遍江州城:仆人的喇叭功能一向优良,而普通大众对公卿之家、王公贵族,商贾巨富辛秘有着超乎平常的兴趣,何况还有人再其中推波助澜:她们不做,就不会没有别人去做。

江氏成为疯子的事情到此基本就有了定论,江氏自然不服,一个劲的跳脚,咒骂无忧和文氏狼狈为奸,合谋害她,还不停的咒骂苏氏族长,宗老,有眼无珠,更骂苏启明糊涂不堪,当然也没错过无恨和无仇。

总之,江氏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一个遍,却还不满足,一直问候了苏氏的祖宗八代,江氏的恼了,不过她的恼看在众人的眼里就是疯,而无忧和无虑姐妹二人还有意无意的挑拨她,让她更加的疯狂咒骂。

直到江州城里有名的大夫过来,大夫见了无忧先是一愣,然后面色铁青,认为苏府这是在愚弄他,有了女神医为何还要请他,难不成是戏弄他!

无忧自然直到大夫脸色沉下去是为了什么?她站了起来说了两个字:避嫌!

谁知道大夫脸色更沉了,医者父母心,女神医救下南苑镇数万民众,难不成这点医德还没有,他们这是对医者的藐视?

无忧很有礼的对着大夫道:“无忧疑心二姨娘得了失心疯,所以请大夫过来瞧瞧。”

这话是典型的误导,但是谁也不能说她说错了,江氏这样子,还真的挺像着了魔一般。

听了无忧的问话,在看看江氏那一副恨不得吞了无忧的样子,大夫心里已经有了认定,接着又细细问了很多问题:比如,江氏平日里的表现,脾气,性格等等。

众人一致都说江氏原本是一个极为端庄的内宅妇人,从来就没有大声儿说过话:打骂下人那可都是私下里的行为。

于是大夫说要给江氏诊脉,让人把江氏抱住之后他轻轻的搭上了手指,半晌后摇头道:“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什么大的刺激,观姑娘的病情,只能说是得了失心疯,失心疯的病人身体并没有什么毛病,是不是府上有什么事情让姑娘刺激过重了?”

“最近府上发生的盗贼,怕是惊了二姐姐。”文氏答了一句,“可怜得姐姐。”好像她和江氏的感情多么深厚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惊吓过度所致。”大夫更确定了:“我开点安神药给夫人服用吧!”

江氏听着大夫三言两语就定下她的病情,愤怒,气恼,厌恶,嫉恨都涌了上来:“你个害人的庸医你不得好死!”

到不能说这位大夫的医术不行,他会简单的下了结论,一是失心疯这种病在脉象上同正常人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病人发病时狂躁异常而已,二是有无忧这样的女神医在前面误导,想不出错也不行。

大夫也是好脾气之人,他也懒得和一个病人计较什么,何况他对这苏府还真的生不出好感,逼得女神医离家出走,这般娇滴滴的神医,他们怎么下得了手。

江氏看着大夫对无忧的恭敬样子,心里又恼了起来:“无忧,你串通大夫来害我,你好狠的心。”

“来人呀,救命呀,苏无忧勾结大夫啦!”江氏索性甩开膀子开始闹腾起来,反正横竖也没落好,不如闹点动静,引来些下人,或许效果会更好。

不过,很不巧,今日活该她倒霉,因为她竟然忘了族长等人都在这里,哪里有她放肆的余地了。

族长怒了,手中的茶盏再次飞了出去,很不巧,这次正中江氏的面:“闭嘴。”

族长恼江氏,可不只是因为江氏说无忧和大夫勾结谋害她,而是族长气恨江氏明知道大夫是他派人请的,这话不就是说他谋害她吗?

谁知道族长的这一盏茶砸在江氏面上后,江氏也不叫了,也不吵了,忽然安静了下来。

她抹了一把脸,并不看族长,她盯着无忧的目光清澈:“大小姐,好手段,好心计,比起你那没用的母亲还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现在的江氏哪里还有半点疯子的样子,不用再去找大夫,大家都看得出来江氏心中神智清明:不过人人都还不肯定江氏就不是疯子了。

因为刚刚大夫已经明确给了答案,江氏得了失心疯。

“大小姐,要说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是谁,我还真的要说是大小姐。”江氏声音沉静,表情淡然:“一件事情,可以引申出这么多的后续,大小姐的手段实在是高。”

苏启明狐疑的看向江氏,心头闪过疑虑,现在江氏的话怎么痛也都不像一个疯子能说出来的话,而她看起来也确定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大夫的话言犹在耳,难不成,江氏说的是真的,她没有疯,只是中了无忧的计,而那大夫也是和无忧串通了。

无忧自然不会错过苏启明眼底的怀疑,和族长等人的狐疑,她淡淡一笑看着江氏,道:“二姨娘这病倒也符合失心疯的症状,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是听你说话神志还是不清楚啊,怎么还说我害你,我和你无冤无仇的,我害你干什么,不过到底还是能听得进人言,怎么说也算得上好事。”

无忧抬头看向族长,苏启明道:“族长,父亲,二姨娘现在看上去很正常,那无忧倒想问问那三千两黄金的事情,还有太后娘娘的赏赐,现在二姨娘的内室捡到两锭金子,虽说三千两的黄金不是多大的数目,可毕竟是御赐的,到了官府,或许才能将这事说清楚。”

江氏双眼瞪得如铜铃,她恶狠狠地看向无忧,她没有想到无忧还在这里瞪着她?居然想将她送到官府去,让她背上偷取御赐黄金的罪名。

族长咳嗽了几声:“无忧,江氏早已神志不清了,你何必还要同她一般见识…”

不说族长已经认定江氏疯了,就算是知道没有疯,他现在也要把江氏当成一个疯子了,说什么也不能将事情闹到官府去,可不是人人都有相爷的外公,大将军的舅舅,灭族的大祸他可惹不起。

苏启明也站直身子:“无忧,你二姨娘得了失心疯,你就不要和她斤斤计较了。”

官府怎么能去?那不说要将苏家的颜面丢尽吗?若是去了官府,不说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又一个出了墙的小妾,这让他以后在同仁面前立足。

无哟看向江氏:“我看二姨娘现在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应该已经好了吧!”

江氏不说话,只是等着无忧,狠狠地瞪着,一句话都不愿意说出口。

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说自己没有疯,就要惊动官府,怕是到最后死无葬身之地,而自己失德之事,怕也是难了啦!

无忧对着她饿狼一样的目光,并不回避,而是不以为意的迎着:“二姨娘,你现在的身子全都好了是不是?”

江氏几乎是把牙咬碎了,她想来想去,最后心一横,忽然狂笑起来,一面笑却一面落泪:“我当然好,怎么会不好?好得很,非常好,我有哪里不好了?”她突然放声大笑把众人都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瞧着她又闲了疯癫模样,不过再也无一人怀疑江氏不是疯子了。

江氏的心在滴血,因为她被无忧逼着,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疯子:这让她的心几乎要胀破了,心肺肚胀的痛,她是个疯子,她是个疯子!

这句话在她的耳边不停的回响着,嗡嗡的想着,头好痛,脑袋好大,她想要大叫,想要大声的反驳着,可是她却无力反驳,因为她要活命,她的孩子也要活命,总不能让官府查出她们要害得是无忧吧!

让她自己承认自己是个疯子,而且是不能反抗的承认,还要做到让人人都认为她是个疯子,还不如杀了她呢?

江氏此刻已经辨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儿,虽然在狂笑可是泪水却蜂拥而出,这让她看上去更疯了。

无恨和无仇到此刻也相信了江氏是真的疯了,就算是刚刚那么冷静的时候,其实也是在疯,只不过是疯的样子不同而已。

族长等人和苏启明松了一口气,还好江氏疯了,否则今天还真的难以收场。

族长也不再废话,想要速战速决,他放下脸:“江氏失德,本应浸猪笼,不过念其痴癫无状,免其死罪,但活罪难逃,按族里规矩应该施‘藤刑’。”

藤刑就比浸猪笼的责罚低一点点,但却像浸猪笼一样,是极少会动用的家法。

族长话音刚落,就出来两个年轻的男子,五大三粗的,取了藤鞭,将江氏绑在柱子上。

江氏见着架势,心头一慌,对着众人喊道:“我没疯,我没有疯,是苏无忧那个小贱人在害我。”

这些话就同她刚刚冷静时说的话一样,现在豆被当成了疯言疯语,无人再肯相信她一丝一毫了,或者是不敢相信她说的一丝一毫。

无忧,无虑冷眼旁观,无恨,无仇气愤难平,却无法开口,这是求不得的,江氏失德是千真万确的事情虽然是被陷害的,可是他们拿不出任何证据。

藤条高高的举起,重重的落下,真是鞭鞭见肉,一鞭子下去,江氏的衣服就上一道血痕,江氏的惨叫如同杀猪时的凄惨,令人听了毛骨悚然,而她看向无忧的眼光更是狠毒阴森。

但不管江氏怎么喊,怎么叫,怎么恨,都只能挨完一百下的藤条,这是祖宗的规矩,谁也不敢不从,在挨到四十几下的时候,江氏的下身开始流血,有滑胎的症状,可是没有人喊停,在八十几下的时候,江氏开始大出血,不过藤刑继续执行,一直到一百下才停。

无忧瞧了一眼江氏的症状,心中明了,这人熬不过去了。

族长和宗老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完美退身,而她和无虑也手拉着手离开,两个人都不说话。

“我不后悔!”不知过了多久,无忧终于说出来这四个字。

比起江氏对母亲的手段,无忧如此对她可真算得上手下留情了,至少她没有亲自动手不是吗?

说道被软禁的这些日子以来下人们的不敬和欺辱,那也不过是大房曾经受过的,让她尝一尝滋味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江氏也算个有心计的,而且在苏启明面前说得上话,所以无忧才会先除去她,也免得日后没完没了的算计他们三姐弟,他们是不怕,可是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何况他们呢?

“嗯,我知道!”无虑看了无忧一眼轻轻的道:“你要留心无恨和无仇,只怕他们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怕他们不成?”

无忧眉眼间闪过戾气,当她使计之时就知道和二房是正是来开序幕,她从未想过退缩。

三日后,江氏不治身亡,苏启明并未给她准备葬礼,只是着人用一口棺材给拖了出去。苏家一切照旧,只是空气中有一种火花四射的味道,下人们似乎都感到一种树欲静而风不止的感觉。

看来苏家要出大事了!

第九十六章 落难凤凰不如鸡(1)

时间在极度的压抑中过去,可无虑一直担心的无仇,无恨的反扑却一直没有发生,他们什么都没有做,无仇依旧每日跟在苏老爷的身后学习打理商务,无恨也回了宫家,做她的贵妾,若不是江氏真的去了,无忧还真的以为什么都没发生过。

无忧的心情却随着这份平静越来越糟糕,不要说无仇,无恨根本就不是那种心胸宽阔的可以放过她的人,就是苏家现在的平静也让她生出警惕之心来:苏启明不应该每日对着她笑嘻嘻的,他为了三千两的黄金也该甩脸子给她看,或是哄着她将黄金交与他保管,这样都会让她放心点心来,但是苏启明一下子很干脆的就将黄金交给了她。

不过无忧相信,不管苏启明或者无恨,无仇在想什么,时间一定不会太久,所以她耐心的等着:说不定这一次她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例如让无悔在生意上参上一脚,虽然无悔才10岁多,年龄有点偏小,可是生意上的小神童也不少,这没啥奇怪的。

对,在无忧对江氏动手的时候,她就有了这个想法儿:当时只是有这样的打算,却没有细细想着,不过在这几天的等待中,她想的清楚了,虽然她不知道无仇,无恨会在江氏被折辱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不管什么事情,也比现在这样坐等着,什么都不能做的强。

越是如死水一潭的日子,她越是没有把握做什么事情,掀起什么浪来,混乱的,忙乱的情形之下,她才能有机可乘,为自己,为大房争取些东西,不能这样一直架空着,什么都不知道,如同黑夜中茫然行走的盲人,对前方一无所知,这很不好。

无忧如同一只在黑夜里潜伏着的狼,虽然饿极了,但却依然保持着十二分的耐心,隐藏在黑夜中等待着机会,等待着对方露出一丝破绽的机会。

无忧耐心的等待着,每一天都密切的注意着二房的动静,非常小心无仇和无恨身边每一个人的动态,同时不忘人和堂和玉锦楼的生意,这可是她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她自然不会大意。

这些日子,无忧的名声更响了,已经被百姓大众视为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的化身,在民间的声望是一发不可收拾,华佗,扁鹊在世,当然无忧玉锦楼的生意一样的红火,新式的袍子,一上市就卖的走货,无忧的眉眼之间的笑意显了起来,日子更加的好过了。

这一日早晨,她用了饭之后,和往常一样去人和堂瞧瞧,她最近研究关于咳嗽方面的情况,她还记得和二皇子那日的谈话:她原本想要将这件事甩手算了,不过随着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醒悟了过来,有时候搭上一个有用的靠山,其实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而二皇子绝对是一棵大树,够她乘凉的了。

无忧想的清楚,想搭上一棵大树和想靠上一棵大树,是截然不同的情况,她只是想搭上二皇子这棵大树,却不是想靠上,无忧可不想被人贴上什么某某党的称号,她只是想若是能为二皇子的病出点什么力气,或是做点什么贡献,那么日后有事求人的时候,自己也可以开的了这张口,而不是那个什么见鬼的诡异提议。

无忧想来想去,七皇子的目标太过明确,他就是冲着那宝座去的,这样的人浑身上下都是危险,她为了自己的脑袋,还是离的远远的好,而张仁和这人则更是一把悬在她脑袋上的刀,则怕一个弄不好赔上的可不只是她一个人的脑袋,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无忧更是恨不得从来未曾认识过这人才好,而三皇子,就不用提了,上辈子的仇人,这辈子的大仇人。

算来算去,也只有二皇子这棵大树还能乘乘凉,虽然这人给无忧的感觉很是高深莫测,但是拼着他到现在都能悠然的过着日子,这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主,能从皇宫里跳出来,还能获得如此洒脱,单是这份本事就不能小瞧。

所以无忧决定为二皇子尽分力,反正她对各种病症都很感兴趣,一举两得的事情,她何乐而不为?

无忧带着云黛,杜鹃,红袖,绿如上了马车,车后跟着几个苏家的下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人和堂走去,因为无忧最近日子每一日都过得劳累,上了马车之后便合上眼睛,小眯起来。

她其实不喜欢一出门就跟着这么多的人,哪里像是出诊,倒像是炫富。

马车行的很稳,车夫是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男人,一直接送她来回人和堂,而车后跟着她的人也是常跟着她一起出入的人,所以无忧心里倒没有多想,她也相信不会出事:二房的无仇,无恨虽然对她恨之入骨,但是只要他们还有一份脑子,就不会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下手害她,因为她是女神医,是皇帝钦赐的妙手回春。

无忧刚刚有了睡意,身边的云黛就小声的在她耳边叽咕起来:“小姐,今天这路感觉不是太对。”

红袖也小心的打开帘子,小心的瞄了一眼:“不像我们常走的那条路。”

无忧闻言,心中一凛,挑起帘子看了看,今天这路还真的不是每日常走的那条路,无忧扯开嗓子唤车夫,“今天的路怎么不对?”无忧盯着车夫那张老实敦厚的脸,仔细的瞧着他的双眼,只要有一丝半点不对,她就会立刻扯开嗓子叫。

不过,车夫的神情很平静,依旧是一副老实敦厚的样子:“大小姐,今天出来的晚些,奴才担心会误了大小姐的事情,那条常走的路上人太多,走不快,所以小的挑选了这条路走,希望能快点。”车夫丝毫不回避无忧的注视,一副憨厚的样子:“如果大小姐想走原来的那条路,小的现在再拐回去吧!”车夫可真是一个老实人,走了这么久,哪里还有什么走回头的道理。

无忧瞧了瞧,实在看不出到底有什么不对劲,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算了,接着走吧!”

云黛自己也觉得好笑,小声的嘀咕道:“我最近是被吓怕了,倒是疑心生暗鬼,整天神神叨叨的,想想也是,这光天化日之下,还能生出什么幺蛾子来?而赶车的大树一向老实,会出什么事情?”云黛说着又感叹一声:“婢子实在是被吓怕了…”想想二房的毒计,那可是歹毒异常,若上次不是小姐暗获先机,请来王大爷手下的莫侍卫帮忙,打昏潜进来的赵二,再将他扔进江氏的院子里,还很好心的将赵二准备的给小姐用的东西,让他们二人享用了,只怕被浸猪笼,被沉潭的就是她家小姐了,每次想起来,云黛都觉得整个人掉进了冰窟窿里,冷的很,从骨头,心脏中泛出来的寒气,冻的她无一丝热气。

无忧对着她一笑:“你做的很好,小心行得万年船,我们还是小心些的为好。”她一面说,一面又将莲子挑起一个小缝隙,整个人贴在帘子边,睡意一扫而空,小心而戒备。

无忧的动作让车里的四个丫头神情皆紧张了起来,每一个人都立起耳朵注意车外的声音,同时四人交换眼色后,云黛和绿如皆朝窗口移了移,慢慢地打起帘子的一角,将眼神投射到车外。

倏然,云黛的身子一僵,她注意都车子的后面似乎跟着一个人,他鬼鬼祟祟的一路跟着,但让云黛吃惊的不是他的鬼祟动作,而是他的身影,很熟悉,依稀还有几分印象——他很像当年陪着她们主仆三人躲避傲天追赶的车夫。

云黛很吃惊,但是她很快的就恢复了正常,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悄悄滴拉了无忧的衣角,无忧回首看了她一眼,立刻面色沉了下来。

无忧示意云黛莫要出声,她开口叫那车夫:“这是到了哪里,为什么瞧着眼生?”

“大小姐,再转一个弯就到了,您瞧见没有,那边就是人和堂了。”车夫的声音还是一如平日的憨厚,还伸出手指指了一个位置,老实的很。

无忧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只见一排的民房,有些人和堂走边的特色,心里亦放下了几分,整个人又恢复了慵懒之色,放下帘子后,打了一个哈气,伸了一个懒腰:“看来小姐我也是被吓怕了。”

三个丫头见无忧神情放松了下来,心里也就稳定了不少,只有云黛的神情还带着几分谨慎,云黛瞧着无忧,心里还想那熟悉的鬼祟身影。

这时候,憨厚的车夫的老实声音在车外响起:“大小姐,人和堂到了。”

四个丫头先下去了,然后无忧起身打起帘子,谁知道帘子刚刚掀开一个角落,便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巴,无忧脑子一沉,然后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无忧在昏迷前,只看到了车夫那张憨厚的笑脸,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和往常一样的笑,憨厚,老实,让人很放心:原来越是看起来安全的东西,实际上从来都是最危险的,没想到她用了这么多天的车夫,居然是一个包藏祸心的人,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可是这一次,到底是谁想要害她?无仇,无恨?无忧实在吃不准,因为她派出去的人从来都没有回报过无仇,无恨和车夫接触过,她的人不会骗她。

但不是大房的人,又会是谁要害她?

这个念头在无忧的脑海刚刚闪过,不知道为何文氏那张楚楚可怜的面孔怎么着就浮现在她的眼前。无忧想要甩掉那越来越晕的感觉,却在摇头的那一刻,失去了知觉。

无忧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冷水泼醒的,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眼皮却如千斤重一般,沉的难受,她用力的摇了摇头,然后冒进脑海的是她昏迷前的那一幕:她被人用药迷晕了。

无忧的力气一瞬间都回来了,她用尽力气挣扎着坐起身子,然后看到眼前那美丽又可人的面孔,这是她极为熟悉的一个人——文氏。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真的很可怕!

“五姨娘请客的方式真的很让人意外,不过我竟然一点都不奇怪,或许从那里出来的女人,都是这般吧!”无忧的嘴角挂着笑意,冷漠而无动于衷,好像被抓来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人心不足蛇吞象,看来苏家的好日子让文氏已经忘了是谁将她带离那个地方的。

无忧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原以为是一条温顺的猫,谁知道是披着猫皮的虎,她倒是小看了文氏。

“大小姐,你多想了,从哪里出来并不重要,也不要觉得奇怪,重要的是从哪里回去?”文氏现在笑得很得意,非常的得意,半点也看不出来两年前的那种小心翼翼,胆颤心惊:“大小姐,你醒了,可让五姨娘好等。你也知道五姨娘性子急,实在没心思再等下去了,所以就请大小姐喝点冰水,想必大小姐一点也不会怪五姨娘吧!”

该死的女人,竟然还提她的过去,难道她不知道那是她极力消除的一切吗?

“或许大小姐很不满意五姨娘的招待,不过不满意没关系,真的不打紧的,五姨娘让人重新准备好了,只一盆水怎么能让大小姐满意,大小姐放心好了,接下来五姨娘会让人好好的伺候大小姐的。”她还说着话,就迫不及待的扬起一只手来,脸上笑意更深了,只是眼底是一番犀利之色。

无忧冷冷地看着她:“五姨娘行事之前最好想清楚,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要知道有时候,事情做了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若是我是五姨娘,我一定会好好的想清楚,今日之事做起来是不是真的能想要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这四个字可不是简单的几笔几划就能表述清楚的,我劝五姨娘再好好的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