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此时的七皇子怪怪的,有种刻意的冷漠,说话的语气也怪怪的,虽然在笑,可是那笑让她浑身毛骨悚然,像是有谁欠了他耳朵债一样。

“为什么是翼?”他的声音闷闷的:“因为他能给你正妃的位置吗?”虽然极力克制,可是声音中还是透出一种的酸意。

无忧循声看向他,因为他背光而站,一张脸隐在暗处,看不清神色,可是从他身上却透出一阵阵阴沉的气息。

无忧一叹,知道他定会问她这个问题,“殿下,您眼中过的无忧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正妃?就是皇后她也不稀罕,牵扯进皇家的,最后有几个落得好下场的,若是运气好,爬上那个位置,以后就等着和无数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不说,还要整日打起精神你争我斗,若是不幸爬不上那个位置,就会被牵连,最后连个尸骨都不存,这些有什么好在乎的。

七皇子张谦盯着无忧,冷漠的神色柔和了几许:“若是…若是…我娶你为…正妃…你可愿意?”

阳光渐渐地黯淡下去,天空只余下一抹粉红色的烟雾,最后也一点一点被乌云遮住。

无忧被七皇子话里的意思惊到了,他不该是傻掉了吧!

娶她为正妃,那他的宏图伟业,那他的壮志凌云怎么办?难道他真的要为了她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而舍了兄弟之情?难道她正要背上一个红颜祸水的骂名?

虽然无忧不觉得二皇子张翼和七皇子张谦有多喜欢她,但是只要他们为了她而闹出什么来,她的脑袋怕是不保了,皇上可容不得兄弟为了女人而祸起萧墙。

“殿…下…”她结巴了两下,就引回了七皇子的思绪。

他看见面前的这张白皙的小脸上,在他的话后,流露出一抹复杂至极的神色,有感动,有恐慌,有紧张,有无助,那双清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有种特别的让他胸闷的东西正在那黑白之间凝聚下来,无忧来不及却辨认那是什么,她便侧过头,留给他脑后,用着那柔软的清清软软的嗓音:“殿下,莫要为了无忧做傻事,我不愿意!”

说不感动是假的,因为知道这个人对那份大业是多么的执着,他却可以为她说出这种话,不管这里面的真意有多少,无忧都非常的感激,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让七皇子说出这样的话是多么的不容易。

他脸色微变,那张冷漠的俊脸除了颜色更深了点,几乎看不出异常:“为何不愿意,我比不得翼吗?”

无忧抬起眉,专注的看着他,她知道这对他来说是怎样的难堪,他是费了多大的精力才说出刚刚的话,所以她的神色是镇定的,语气是真诚的:“殿下,您与二殿下兄弟情深,何苦为了民女而伤了兄弟之情,何苦您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能为了无忧而寒了皇后娘娘的心?”

“苏无忧!”七皇子暴喝一声,打断她的话,然后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双肩:“你休要拿母后说事,也不要和本宫说什么兄弟之情,你是先求的亲。为何翼能得到,而本宫就不能,你说…你说话…”为什么她在拒绝他之后,可以转身答应翼,他有这么差吗?

他想起感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他看上的女子就要属于别人了,洞房花烛夜?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这样飞一幅画面,大红的鸳鸯锦被,一对赤身的男女忘情的纠缠,红色的蜡烛将满室的红,映衬的其喜洋洋。

不,他不能接受!

若是那个陪着他洞房花烛的男人不是他,他无法接受,即使那个是翼,他也无法接受,这一瞬间,七皇子张谦额上的青筋爆了起来,双手情不自禁的用足了力道,似乎要接将她的头捏碎。

无忧忍不住挣扎起来,她痛得快要喘不过起来,她使劲的推开他,但是此刻七皇子已经深陷疯狂地嫉妒中,双手如钳般纹丝不动,他常年习武,领兵作战,哪里是无忧一个弱智女子能够撼动得了的。

不过无忧实在是痛得受不了,开始用腿去踢他,双手也配合着挣扎,却如给大象挠痒痒般吗,丝毫没有效果。

无忧痛得都无法好好说话:“快…快…放开我…”这边这般安静,根本就没有人烟,她就是想要呼救也没有人来救她,而她也不敢呼救,她和二皇子的事情,怕是已经传出了风声,若是现在再被人知道和七皇子在一起,怕是对她不利的流言更多。

她的此时的抗击,对比起她面对翼那时的羞涩,他心头闪过一丝寒意,他猛地用力将她搂入怀里,“无忧,本宫哪里不如翼?”

他哪里不如翼,为什么每一个人喜欢的都是翼,父皇是,皇奶奶是,就是母后也是,若不是翼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怕是这皇位早就是他的了,他知道皇帝迟迟不愿意立太子,就是为了一丝奢望。

他从来就万般努力,但是没有人注意他,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翼的身上,他不愿,谁让翼是他最重要的兄弟,可是到了今天他忍不住嫉妒了,为什么他看上的女子最后选择的也会是翼?

该死的,这个女人是他先看上的,为什么最后她选择的却不是他?

他不甘心,不甘心。

原来她眼底的清冷和淡漠,是不过是因为他不是他心底的良人,他终于明白了。

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不想参与斗争,都是骗人的,骗人的,只是因为他不是她要的那个人,所以不管他再怎么优秀,也无法进入她的眼,更进不了她的心。

他愤怒的几乎让他完全失去理智,无比气恨地看着眼前这个挣扎不休的女人,他紧紧的抱住她,迫切的寻找她的唇,他的气息是狂乱而热烈的,劈头盖脸的落下来,无忧左右偏移着唇,却躲不过他的唇瓣。

她拼命的闪躲,但他力气大的惊人,她又痛又羞,实在挣扎不开,情急之下,他张开嘴巴在他的唇上狠狠的一咬,他吃痛之下却未曾放开她丝毫,反而加深了这个吻,顺势将她抱进了身后假山的洞穴中。

无忧心下一惊不是气,不是羞了,而是怕,他要做什么?只觉头皮发麻,心中紧张到极点:“殿下,放开我!”

无忧知道,七皇子张谦不是二皇子张翼,她亲眼见识过他的无情,他不会一次又一次对她容忍的,她不敢惹急了他,只是他现在的举动实在是太可怕了。

无忧冷汗在一瞬间冒了出来,终于他将她一再假石上,伸出双手撑在假石上,他高大的身躯完全的将她笼罩,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淡淡的龙延香的味道,片刻之间将她包围,一种迫人的气势逼得她喘不过起来。

无忧试着逃开,却发现根本无能为力,他的唇上,一种积聚着无比炙热的温度,深深地灼伤了她,她只觉得深深地悲伤,绝望,痛恨自己为何是女儿身?

这样的屈辱,今天她受了两次,他们有什么资格这样对她?

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而七皇子此刻正用力的撬开她的贝齿,邪肆的舌灵巧地纠缠上他抗拒的柔软丁香,肆意的品尝她的香甜,唇齿交融间,恨不得将她拆入腹中。

他真的不想这样,不想这样对她,客户四长久被忽视,被压抑的痛,就那样涌了上来,不知怎么的无法控制心魔,控制着他,让他停不下来,谁也不知道他是多么渴望她。

那一次,一用尽心机,他原本想在文氏教训她过后,在最危险的时刻将她救下,她的心肠那么软,她的性情那般的温柔,当时他就想,或许她会因为他救了她而心生感激,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他是为了他的大计,也是为了自己。

可是他没有想到,翼会赶过去,他所有的计划都泡了汤,而她冰雪聪明,也识破了他的计划,他不觉恼怒,只觉得她蕙质兰心,他的王府真的需要这样的女主人。

他派人假冒周神医之名,将他的紫玉膏送给了她,相信必然会恢复如常,这也是他敢让她冒险的原因,在皇宫里长大的他,已经知道如何为自己争取最大的收益,只是送她紫玉膏,他从来也没有再想过让她感动,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他因为文氏教训她的事情而对他疏离。

他觉得自己是真的喜欢她,他难得喜欢一个女子,只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这是他不能接受的,或许这其中有着目的,但人世间的事情有几人做来是没有目的的,翼要娶她为正妃难道没有目的吗?

他的深吻他的愤怒,是激动的,是狂放的,带给无忧超乎想象的震撼,她的整个废人都忍不住地颤抖,呼吸越来越急促,胸膛中的气体被他吸食贻尽,一种近乎于窒息的困境让她在面对,她恨不得就此死了过去,也好过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伴随着他持续不断加深的吻,她的面孔也越涨越红,她用尽力气去推他,去咬他,去踢他,却丝毫改变不了他疯狂的状态。

七皇子在赌,在试探,因为他不相信,她会对他丝毫没有情意,他少年英雄,投怀送抱的女子不知几凡,他不信无忧就是个例外的。

他也不信,她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眸中,会没有他的影子。

无忧渐渐地不再反抗,直直的站在那里,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任凭,他怎样深切的缠绵,她的唇冰冷无丝毫暖意,只是眼泪不停的涌出来,溜进他的唇间,被他吸食进去:好苦!

他终于万分颓废的放开她,他慢慢地松开手,一分一分的松开,唇上还似乎留着她气息的余香,她离他这样近,触手可及,却其实相隔千山万水,是他难以跨越的横沟。

不行,他做不出强迫她的事情,她的眼泪似乎带有强大的威力,轰的他头昏脑涨,而一脸冷漠的神情让所有的激情也迅褪却下来。

原本充斥着他身体的渴望,只是因为嫉妒,因为她的美好,美好到让他无法自拔,他原本只是打算浅尝,却在那一刻无法自制。

但是她的眼泪浇醒了他混沌的理智,他在她的眼里看不到一丝轻易,原来心动的只是他一个人。

她心如死灰的表情在告诉他,她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他。

这样的认知,比她的任何挣扎,任何反抗都来的有效,也最能打击他:她的心底没有他!

她像只受伤的小兽,蜷在假山洞穴的最面的角落里,滚滚的眼泪涌出来,他嗫嚅着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张不开他的口,他想要道歉,却也知道对不起三个字,在此时显得多么的苍白。

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蜷缩在冰冷的地上,爬也爬不起来,七皇子从开没有见过无忧这幅模样,就是那天她的手指快要毁尽,她都没有想今天这样,他不禁有些慌了神,一颗心就这样搅在一起,她每一声呜咽,都让刺痛一下。

整个下午的时光,小小的假山洞穴,一个黑衣青年和一个蓝衣少女,一个呜呜哭泣,一个束手无策。

无忧一直哭,一直哭吗,哭到她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浓而密的睫毛,像是蝴蝶的一双翅,在微弱的夕阳下投下微影。

几缕乱发垂在脸畔,那脸颊上的泪痕仍清晰可见,梨花带雨般,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他心中百味陈杂,一时也说不出是愧疚,还是隐忧,最后只是长长叹了口气,抱起她避开人群,送回了慈宁宫。

只是他清楚的知道,今日之后,他的心难以安定了。

有一些人,他们生来就被教育的很严格,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什么,当在他们确定了目标之后,就会勇往直前,永不退缩。

而他,正是这样的人!从小就知道,他要的是什么?此刻更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正文第一百一十章赏赐

无忧醒来时已经是两日后,伺候的花宫女说无忧得了风寒,连续两日来一直是高烧不退,时常梦呓着回家。

二皇子带着伤来看了几次,七皇子也来看了几次,而三皇子也来看了她,宫里的太后,皇后,贵妃娘娘都来看过她,可算得上贵人云集,难怪触目几眼到处是补品,想必都是贵人们赐的。

无忧淡淡笑了起来,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重要?这皇宫没有人会无缘无故释放热情,必然是因为她有用。

她会有什么用?

无忧歪着脑袋想了想,还真想不出来她会有什么?

不过,会有人为她解惑的,不是吗?

无忧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花宫女实在想不到无忧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起床,她连忙上前:“苏小姐,您要做什么…”

头好重,身子好重,无忧忍受着皱了皱眉:“帮我更衣,我要见二皇子。”

事情太过诡异,她不该有这样重的分量,可以让这么多是贵人出动,定然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这偌大的皇宫或许只有二皇子张翼才会愿意为她解惑,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想,但她真的这么认为。

无忧尽量不要让自己说话的语气显得虚弱,可是声音连她自己都听出来到底有多虚弱,她用尽力气吐出来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但是花宫女却听见了,她扶着无忧,小心谨慎的似乎很怕无忧就此倒下,“苏小姐,二殿下已经吩咐过奴婢,等您醒来就禀告殿下,想必二殿下此刻已经是再来慈宁宫的路上。”

无忧意外的望了花宫女一眼,也不再说话,但是倒也信了花宫女的话,任凭她将自己轻轻地扶起来,更衣,简单的梳妆,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总不能在内室里见客吧!

这里是慈宁宫,不是二皇子的泰和殿。

无忧注视着铜镜里,那张苍白如雪,惨淡如冰的脸颊,血色尽褪,毫无颜色的唇瓣,干裂到轻微的动弹一下,都发出疼痛,而那一双憔悴的近乎无神迷离的黑眸,此刻一片惶恐,这样的脸呈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无忧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她。

花宫女窥视出无忧眼底的不悦,以为无忧是为现下的狼狈,憔悴而恼,她巧手兮兮,轻轻地为无忧绾出美鬓,然后拿起胭脂微无忧点缀双颊:“小姐真美!”

胭脂将无忧的苍白掩去,半点也看不出曾经的憔悴,若不是无忧刚刚亲眼见识过自己的憔悴,她都以为刚刚那般憔悴苍白,惨淡的自己是她凭空幻想出来。

无忧瞧着铜镜中,似乎比以往更美的自己,她对花宫女起唇一笑:“你有一双巧手!”

花宫女听闻这话,为无忧描眉的手,颤抖了一下,眉线微微倾斜,随即恢复如常,轻笑道:“谢小姐谬赞!”

无忧嘴角荡起一个弧度,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花宫女的异常,只是细柳峨眉,宛然而生。

深深地凝视着铜镜里美奂美轮,绝艳亮丽的容颜,相信只要她不开口说话,一定没有人会猜到她现在有多么的虚弱。

装点好自己,无忧不顾花宫女的劝阻,执意向泰和殿行去,脚下踩着后事吱吱作响的雪,一步一个脚印,雪很厚,她的雪鞋很快就湿透了,冰凉的寒气由脚下一直传遍全身。

却在行到一半的路上,就瞧见眼前一片明黄。

无忧心中冷笑一声,原来这就是花宫女异常的原因。

这是无忧第一次见到皇帝,一双金绣的雪鞋,精致的绣工,细龙盘绕其上,栩栩如生,无忧压下心头的惶恐,抬头看着眼前的皇帝,不惑之年,两鬓微微发白,身体精瘦,却丝毫不显颓废,眼神睿智,整个人显得威严慑人。

“参见皇上!”无忧敛了心神拜了下去。

“你就是苏无忧?”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听不出丝毫的波澜,无忧却无端的发冷,原来就头痛欲裂,在听见皇帝的声音这一刻,更是痛得无法自制,似乎有人拿着细针,在她的太阳穴处细细的刺着,钻心的痛。

膝下的冰雪,冷汗的气息,透过棉服,传进身体,连心肝肚肺冻成了冰块,她挣扎起身,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身子,咬住下唇,站了起来,低着头,等候皇帝的问话。

翠阁朱栏,楼高雪白,风如刀,飘落的白雪已然停息,皇帝瞧了她低眉垂首的模样,眉心深锁,一言不发。

无忧的心一直沉,一直下沉,皇帝默默的站着,无忧静静地跪着,寒风如刀,狠狠地刮在脸颊硬生生的发疼,吹得她发丝飞舞:“民女苏无忧参见皇上。”她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带着丝丝颤抖。

“三日后,太后赏雪晚宴后,朕会下诏纳你进宫。”

无忧双腿一软,就狠狠地摔倒在地上,然后,立马儿跪直身子,惊骇的忙着拒绝:“皇上万万不可,奴才只是一介民女,怎么…”

皇帝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开口:“你平息鼠疫有功,朕纳你进宫,会给你一个名分的。”冷然的环视四周一圈:“朕会封你为雪才人。”

雪,多么可笑的字眼,遇光则化,皇帝这是在告诉她,她即将面对的命运吗?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忍受这一切?

无忧面如死灰骤然沉默,盯着一脸冷寂,酷寒的皇帝,喉咙里竟连任何声音都不能发出。

一旁的公公见此情况,出言提醒:“还不谢主隆恩?”

谢主隆恩?

无忧不自觉地心头,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此刻她心头大乱,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抬头弱弱的看着皇帝:“民女顽劣,愧对皇上的隆恩,实在当不得皇上如此厚爱!”

“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子,不用朕来教你怎么做吧?”他话中的深意,只是换的无忧不言不语,他说的她又怎么会不懂:坐上皇位的人真的不简单,三位皇子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对她已经有了过多的注目,这是皇帝不允许的,只怕她那日和七皇子的假山洞穴的事情已经被人发现,传到了他的耳里,而二皇子自残之事,怕是他也了然于心,为了断了这二人的念想,他索性将她纳入后宫,只要她成了他的女人,不管他们有什么心思,只怕都要放弃了。

皇帝果然是皇帝,他不杀她,却用了比杀她还残忍的方法折磨她,而且还不让这两位心生怨念,杀了她,定然会让这两人心生怨恨,但纳了她,却只会让这两人萌生退意,因为天下没有儿子和父亲争女人的道理。

或许,等两年两位皇子连她这个人都记不住了,而她也会彻底的消失在皇宫,消失在这世间。

真的是好计谋,果然不愧是将国事处理的井井有条的皇帝,对付她这样手无寸铁的女子,还真的屈了他一国之君的才了。

无忧心念已定,眸光迎向皇帝毫无热气的冰眸,她暗暗冷哼,挺直的脊背,露出她不输于男儿的气势,天子又怎样,只要他有了顾虑,她就可以挣脱他的网。

沉默片刻后,嗫嚅:“民女愚昧,请皇上明示。”

他剑眉微挑,眼角一抽,利芒掠瞳而过,冰冷的神色越见冰寒,清冷寡情的眸子一直将无忧深锁:“乖乖接旨,或是自动消失。”

无忧此刻忘记了害怕,她竟然抬头微笑,娇媚的让见惯各色美人的皇帝都有了片刻的恍惚:“皇上,民女就怕二皇子不乐意。”

“你很大胆。”语气中是杀意渐起。

“民女胆子不大,是二皇子的胆子大。”无忧的声音渐渐的高昂起来,且有了几分强硬,:“二殿下亲口许我正妃之位,此等深情,民女岂能相负?”

儿子不能抢老子的女人,老子同样也不能抢儿子的女人,这么简单的道理,无忧懂,相信身为明君的皇帝更清楚。

“你真是太大胆了!”杀意已经扑面而来,无忧藏于袖中的手一紧,假装没有听出皇帝的暗指轻轻叩头:“民女自幼胆小,实则是二皇子情深意重,民女不敢有负二皇子,请皇上成全!”

她顿了顿,努力做出最乖巧,最顺从,最温和,最卑躬屈膝的样子来:“民女虽然出身商贾之家,但却极重承诺,当日答应二皇子所求,只要一息尚存,断不会违背了当日之言,皇上对民女的厚爱,民女终身不忘,只是民女无缘于圣恩,请皇上降罪!”

皇帝的意图无忧已经窥视一二,但是她却相信着应该不是皇帝所有的意图,她如今只好将二皇子这尊大佛往前面推,她不相信皇宫里的父子之情,但是她相信二皇子能在这吃人的皇宫里孤身一人活了下来,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而且还活的那般肆意,让皇上都要看他三分脸色,这可不是寻常的皇子能够做到的。

无忧也相信,若不是二皇子对她看重,只怕现在不是纳她进宫,而是一杯鹤顶红了却了她。

二皇子对她的心意,皇宫里应该是人尽皆知,所以只要她咬着牙不放,小心的应对着,就是皇上也不能拿她怎样,除非皇帝愿意舍了他明君的称号:皇帝没有人不想名垂千古的,无忧再赌眼前的这个也是。

以无忧的心中所想,应该是一拳将这老不休的皇帝打倒在地,然后踩着他,告诉他回去照照镜子,最后在踢他几脚,扬长而去。

但让无忧如此小心翼翼的原因是:这里是皇宫,眼前的这人是皇帝,而她只是一只小蚂蚁,谁都可以踩上一脚,她想要活下去,是要看这些贵人们的意思,即使她的身后有二皇子这副大佛,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若是皇帝现在就发作她,她还真的逃不掉。

刚刚的话,她说的很对,但却不会让皇帝心里舒服,所以他要弥补,要让皇帝深信,她就是一个遵守诺言的女子,她会这般坚定,只是因为她与二皇子的承诺。

“民女,民女商贾之女,商家最重视的就是信誉,民女断不能违背自己的承诺。”无忧说这话继续叩头:“皇上圣明,断不会让民女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皇帝听完无忧的话后笑了,笑声轻轻浅浅,冷且寒:“这么说是朕逼那你成为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了?”

他说完之后,冷冷地看着无忧:“看来朕真的需要好好赏你了。”

这话听在无忧的耳里,浑身如坠冰窟,透心的凉。

皇帝的赏赐从来就不一定是好事,金银珠宝是赏,但是三尺白绫同样是皇帝的赏赐,而且领赏的人都要好好的谢恩,这次自古不变的道理。

皇权的至高无上在这里可以得到体现。

皇帝的声音再度响起:“朕该赏你什么呢?”他的话里有几许不定,想必是在思考这份赏赐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无忧已经断定,皇帝现在对她已经起了杀心,皇帝现在只是犹豫,但一定会对她下杀手的,帝王绝不容许自己的儿子为一个女子而祸起萧墙,到了此刻,无忧可以断定,在她昏睡的这两人必然发生了什么,否则皇帝不会这么的急的要处置她。

无忧一直跪在地上,因为害怕,因为恐慌,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因为身体的羸弱,她的身子这次是真的倒进了雪里,眼前一片朦胧,脑袋渐渐的迷迷糊糊起来。

是谁掐住她的脖子不让她呼吸,是谁将她扔进冰冷的水里,好冷,好冷,刺骨的寒意,惊涛拍浪般袭击她全身的每一处,胸腔的窒息,传到心肝肚肺,她憋的痛苦,想要张开嘴巴,好好的呼吸一下,却只感受到漫天的冰冷。

她似乎听到不远处的落水声:真笨,这么冷的天,谁跳进了水里?

温柔的笑语,有人轻轻地唤着:“无忧,无忧,母亲的乖女儿,母亲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母亲,母亲…

无忧的眼儿笑得弯弯,一下子就扑到母亲的怀中:“母亲,无忧好想你。”

母亲温柔的抚摸着无忧的发,轻声的道:“想母亲,就随母亲去吧!”

“去?”无忧抬起头迎向母亲温柔慈爱的目光,狐疑:“母亲带女儿去哪里?”

“傻丫头,母亲带你去一个没有苦痛,只有欢乐的地方好不好?”母亲的声音越加的温柔,如同春风拂过无忧的胸膛,柔和慈祥,半点没有寒意。

“好,无忧跟母亲去,这世间无忧活的好累。”无忧抱着母亲的脖子,浅浅的叹息:“只要能和母亲在一起,哪里无忧都愿意去。”

母亲慈爱的面容上浮现出温柔的无奈:“痴儿!”

无忧忽然间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那么痛苦了,她的唇边也饿泛起了笑意,依偎着记忆中最温暖的怀抱,感受着母亲温柔的手掌,轻拍着她的后背,这一刻,她觉得的幸福。

无忧嘴边的笑意更盛,在心里不停的祈祷:就让母亲带走我吧!

无忧并不挣扎,只任自己继续不停的沉沦下去,只感觉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少,她整个人都透不过气来,身子越来越无力,脑子只剩下一片空白,她的意识越来越混沌。

忽然,她感觉到一直手从她的身后伸了过来,托住她的身子,她想要挣扎,就这样让她找母亲去不是很好,她真的好累,自母亲去后,她每一天都生活在残酷现实当中,每一天都为了活下去,而用尽手段,想尽办法,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水中是无法看见她的泪的,她尽情的落泪,想要推开那只手,只是那只手那么的坚定,容不得她丝毫的力量,水中的视线很模糊,她无法看清,只是隐约的觉得这是一双她熟悉的手,完美纤细——原来是他!

他这是何苦?

但不知为何,无忧挂着微笑的脸庞,却有了一丝的松动,闭着双目,却不再挣扎,任由那双大手托着她往水面上而去。

二皇子看着怀里昏迷不醒的无忧,她的浑身发烫,温度高的惊人,膝身旁的水因为她高高的温度,并不显得寒冷,而她却居然在这样的时刻一脸笑意,幸福的偎依在他的怀里,他顾不得还在水中,轻拍着她滚烫的面颊,可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一直在笑,那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二皇子却感觉到那笑像一把刀刺进他的心田,剜割般的疼。

他没有再试着叫醒她,他托着无忧的身子向湖面上冲去,他身受重伤,力气已经快要用尽,胸腔中有着被撕裂的感觉,他想张开嘴巴,好好的呼吸。

不行,他要忍耐,忍耐,再忍耐,如同每一次心痛如揪的那般,继续忍耐。

如果他放开无忧,他可以很快的就能出了水面,但是无忧就会如那人所愿的那般沉入湖底,如当年的母妃那般永远的沉入湖底。

他不能松手,决不能松手,二皇子的手握的更紧了,用力的划着,蹬着,向上,快点向上,他感觉到胸前的刺痛,血色染红了身边的湖水,姚言般的美丽,他的力气终究还是飞快的消失了。

难道他终是救不了她,一如当年救不了母妃那般?眼睁睁的看着她在眼前逝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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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淋雨感冒,所以更新迟了,今天会有二更,弥补犯下的错!

正文第一百一十一章情之重,心初动(二更)

血色在水中袅袅的飘散,他的身子越来越沉,二皇子只能用尽全力,将无忧托出水面。

倏然,眼前一片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