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元熙。”静依的声音有些软软地、糯糯的,像是夏日的缠绵细雨,让人看不真切,以为是雾,再近看则更像是一幅画!

元熙的眸子明显就是深了许多,先是一紧,再是一松!那眸子里的笑意,似是要将静依整个人都给包裹起来!不过就只是眨眼之间,元熙的眉梢、唇角、甚至是他的脸上都是浮上了一层浅浅的笑!明明看上去很淡,可是却是透着浓浓地幸福感!

元熙轻哄道:“依依,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给我听,好不好?”

静依嘟囔了一句,却不再是那三个字了!

元熙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不过瞬间便又消失不见,转而换上了一抹极为兴奋、激动的情绪!依依说爱他了呢!多么难得!依依虽然看上去人很温和,很好说话!可是只有元熙知道,依依有时候别扭起来,是很让人无语的!特别是两个人的感情之事!依依极少会在嘴上对自己说一些甜言蜜语!有时候元熙也在想,为什么别的男人娶到的妻子或者是小妾说起话来,嘴巴都是跟抹了蜜一样,将自己的夫君哄的一愣一愣的!可是自己娶的妻子为什么就不是这样呢?

这话元熙以前也跟静依说过。静依却只是淡淡一笑,反问了他一句,“那你觉得那种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的女人,是真心地待她们的夫君吗?剔除了权利、地位、财富、名誉等等那些身外之物,她们还会对男人如此吗?”

元熙当时便被这话给噎住了!她说的对,那样的女人大多数都只是看中了对方的权势、地位和财富!只是想到从男人的身上如何争取到最大的利益!真正心里有这个男人的,能有几人?

元熙的眼神一闪,看着面前那姣好的一张睡颜,那一张宛若是二月的桃花的粉唇,那如弯月般优美清雅的眉,还有那挺直的如同是俊峰的鼻梁!

元熙的手顺着静依的眉毛,轻轻地抚过,再顺着她的鼻梁,到了那一抹红唇上。红烛微闪,轻风扶过,纱帐微晃,屋内点着淡淡地熏香,整个屋子里现在的气氛除了暧昧,便还是暧昧!

元熙那长满了薄茧的指腹,轻轻地静依的双唇上滑动着,摩娑着,感觉到她的唇畔传来的略有些清凉的温度,元熙的笑容在脸上迅速地扩大着。

静依似是感觉到了有人在骚扰自己的美梦,嘤咛一声,皱了一下眉,有些不奈道:“走开!好困!”

元熙轻笑出声,“依依,如此良辰美景,我们莫要辜负了它,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静依的眼睛微微张开了一条缝,显然是还有些不太清醒,不过,似乎是也没有听明白元熙说什么,有些口齿不清道:“嗯,好。睡吧。”

元熙听了再次低低地笑了几声!很显然,静依没有完全听明白元熙的话,应了,然后又说睡吧!

元熙本来是疲惫至极!可是现在看到静依现在这幅睡美人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的倦怠之意?轻解衣带,大掌一挥,纱帐落下,大床上,一片春光旖旎!

迷迷糊糊的静依,就这样被糊里糊涂地吃干抹净了!

次日早上,直到日上三杆,静依才悠悠转醒。看着一旁正笑看着自己的元熙,静依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两日不是在忙吗?昨晚回来不知道好好休息!还尽是折腾人!”

元熙搂着她笑道:“今日不忙了!”

“你不用去上朝?”

“不必了!今日北梁太子离京回国。早朝免了!皇上下令由晋王和贤王率领文武百官前往相送。所以,为夫才有这个命,偷得浮生半日闲!”

“对了。昨夜你回来的很晚?”

“嗯。我们一起谈了一些关于瓷器的事,然后他又有些不服气,我们去城外的林子里打了一架。然后在那里又说了会儿话,才回来的。”

“你们动武了?你没受伤吧?”静依有些不放心地坐起了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元熙笑道:“我没事!他的功夫本就不及我!再说了,他是北梁太子,这几年一直是忙于朝务。疏于练功!哪里会伤得到我?倒是他自己被我给整的不轻!外面虽然看不出来,可是脱了衣服,便可以看到他身上的淤青!没个半月二十天的,是消不了的!谁叫他自己主动挑衅的!我也是给他留点儿纪念,免得他一出京城就忘了我!”

静依的脸一沉,“好端端地,打什么架?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大半夜的,居然是越过了城防到城外去打!就不怕惊动了城门守卫?还有若是真的将刘太子打出个什么明显的伤痕来,又是事端!你这个人,他本来在这件事情上就吃了亏,你就是让他一让又何妨?怎么就不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呢?”

元熙扁扁嘴道:“这么说,你是希望他将我打成内伤?”

静依叹了口气,斜眼瞧了他一眼,“你呀!罢了,快起吧。虽然不用去送刘太子,咱们也得收拾东西吧?”

“收拾东西做什么?”

“千秋节过了。皇上很快就会下旨命我们返回封城了。还是早作准备吧!”

“估计要再等上几日了。”

“哦?为何?可是宫里传出什么消息了?”静依有些意外道,“按理说,你和贤王都不应该再留在京城了呀?”

元熙脸上闪过一抹冷笑,起身下了床,外间儿的司语等人早已是将洗漱用口都送了进来。元熙边挽袖子边道:“皇上有意要贤王再留上几天,可是若只是留下贤王,又怕明王和晋王多心!再加上苗疆使臣还没有走,所以,皇上暂时是不会下旨,让咱们离京了!”

静依坐在床上,看着元熙净脸,眉心微紧,“皇上对贤王的心思,皇后已经看出来了。就是不知道德妃是否也有所察觉?”

“也许吧!不过这种宫庭秘闻,她应该是不知道的。她现在也许是看出了皇后要对付贤王,却不知道贤王身上的秘密的。”

“也对!皇后的手段比起德妃,不知是高出了多少!就单凭这些年,她知道了丽妃的出身,而德妃不知道这一点,便足以说明问题。对了,说起丽妃,晴天和丽香他们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经过冰姬一事,那丽香公主老实了好几天,都不敢出门儿了!”

“她倒是个小心谨慎的!”静依说完,也起了身,梳洗了一番后,二人相携着去了花厅用早膳。

“启禀王爷,王妃,城门口已是汇集了不少的达官贵人了。都是去送北梁太子的。”初一进来禀报道。

元熙点了点头,“送就送吧。反正本王是不去!”

静依笑道:“初一,这除了冰姬公主一事,这京城里头,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儿?或者说有什么是百姓们现在讨论的最热闹的?”

初一想了一下,“回王妃,现在京城的各大茶楼里,还有一些个坊间,都在传说是丽香公主与当年的丽妃生的有七八分想像。现在京城里头关于丽妃的谣言,似乎是很多!”

“哦?都有什么,说来听听。”静依倒似乎是很感兴趣!

初一一时觉得奇怪了,王妃一向不喜欢听这些个小道消息的,今儿是怎么了?

初一心里虽觉得奇怪,可还是老老实实地回了,“启禀王妃,外面传言说是丽香公主与当年的丽妃是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还有的说宫里的淑妃也是与当年的丽妃生的有七八分相像,说不定三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初一说完,稍抬了抬眼皮,偷偷地瞄了王爷一眼,见王爷一脸的平静,才壮着胆子又道:“有的人说是丽妃与淑妃是亲姐妹,有的人说是丽妃有可能是丽香公主的什么亲戚!可是丽香公主是苗人,那说不定丽妃也是苗人!还有人说,淑妃才更像是苗人!总之,是各种各样的传言满天飞了!”

静依点点头,“看起来,这几日冰姬公主之事,也没有让皇后闲着!她果然是打了这个主意!”

元熙轻嗤一声,“现在这谣言还不是很厉害,再过几日,怕是会传的更厉害了!”

“以讹传讹,皇后将一点利用的是淋漓尽致呀!”

“依依,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合适?”

“不急!皇后的手段还没有全都使出来呢!等着瞧吧,皇后还藏有一张王牌没出呢!咱们现在若是动手,岂不是浪费了皇后的大好精力?事情想的如此周到,总得让皇后把戏唱完吧!”

“你这法子,倒是有些像她惯会用的那个法子,捧杀!”

静依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她用的是捧杀,我用的可不是!咱们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皇后的心计高深莫测,总是要想法子找到她的弱点!而在一个人最为得意,和最为激动的情况下,是最容易失去理智,头脑也是最不清醒的时候!想要让皇后太过激动,现在怕是不好弄,而让她得意,咱们倒还是能试一试的。”

“你就这么有把握,她还会再出一张王牌?”

“这是自然!现在的谣言虽然是不错,可是到底也只是在民间小打小闹,而且,百姓们也是知道当年皇上对丽妃的感情的,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公然谈论这个。初一,这些话百姓们说时,都是遮遮掩掩的吧?”

“回王妃,的确是如此!”

“百姓们虽然爱打听个新鲜事儿!爱嚼个舌根,可也不都是蠢笨之人!是不会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所以呢?”

静依淡淡地一笑,“皇后会让御史、秦相、甚至是位高权重的国公、将军们统统开始置疑当年的丽妃,究竟是否出自苗疆!只要他们有了怀疑,贤王的太子之路,便被封死了!”

元熙叹了一口气道:“若不是担心这件事情会连累到母妃,咱们还真不该插手!就该让皇上自己一个人去头疼!现在倒好,咱们还要想法子为他解决麻烦!”

“好了,你也别恼了!咱们等着看好戏就是了!这一次,不让护国公府栽个大跟头,咱们就真的对不起皇后如此费尽心思的安排了!”

静依说完,面上却是有些担忧,看向元熙道:“这件事情,要不要提前知会白飞一声?”

元熙摇摇头,“不必!他既是说了要忠于我,便自然是应该向着我!再说了,咱们这也是在为他铺路!我倒是要看看,这白飞究竟是只麻雀,还是一只雄鹰?”

静依轻轻一笑,“其实,你的心里对这个白飞还是很满意的。只不过,他出自护国公府,你多少还是有点儿忌讳的!或者说,你多少还是对他有些疑心的!”

“我不能不小心些!依依,咱们现在在京城,不像在封城,处处都是咱们的人。这京城,对咱们而言,可是处处是陷阱,时时要防着别人算计呀!若是有可能,我倒是真希望皇上能赶快下旨,让咱们回到封城!”

“不急!快了。”静依劝道:“也许等苗疆使臣走了,便是咱们离开京城之时了。”

这一日,两人谁也没有踏出平王府一步,先是陪着猫儿玩儿了一上午,下午两人小憩了一会儿后,元熙便抚了近一个时辰的琴给静依听。这一日也是二人自进京后,过得最为舒适惬意的一日!

当晚,所有人都在沉睡中时,皇宫的内侍省里,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内侍省的广储司失窃了!

第三卷 江山美人 第三十章 真假画作!

内侍省的广储司,实际上就是和皇后的六局差不多。专司负责皇上的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和打赏妃嫔、朝臣、宫人之用。说白了,就是负责管理皇上的小金库的。

要说这广储司晚上失窃,被守卫发现,经过一层一层的勘察,发现什么贵重物品也没少!却是少了一幅画!可是当六库朗中发现失窃的是一幅画后,脸竟是被吓白了!急忙地上报了他的顶头上司总管六库郎中,然后再上报于皇上身边儿的总管大太监,杜海!

杜海听到了这个消息,登时就懵了!这皇宫里竟然失窃了?而且丢的还是一幅画?杜海思索一阵后,吩咐了几句,然后便迅速地报与了皇上知晓。虽然明知皇上会大发雷霆,可是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

御书房内,皇上大发雷霆,看着下首的一众朝臣,还有自己的几个儿子,皇上的怒火似是抑制不住一般!他额头上的青筋爆起,一挥手便将桌上的精美的瓷器给摔了个粉碎!杜海吓得连忙后退两步,低头弯腰,大气儿都不敢出了!

底下的一干人等,也是吓的不轻,要知道那御书案上的那件精美的粉彩花蝶如意耳樽,可是皇上平日里最喜欢的!可是竟然是一气之下,便毁了!可见皇上的滔天怒火,绝对不是假的!

“一群废物!朕的广储司竟然会失窃?这传出去我皇室威严何在?”

下首的明王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却是不语,而一旁的英国公则是面带忧色,“皇上,此事许是内贼所为,按照我大渊的皇宫守卫,外人想要进来,并且准确无误地偷盗广储司中的物件,绝非是外人!”

平南候苏伟点了点头,“回皇上,英国公所言极是!现场虽然凌乱,可是据六库总管禀报,只是丢失了一幅画。那贼人为何放着众多的金银珠宝不偷,偏偏只是偷了一幅画?还请皇上降旨,在宫中严查。另外,此事不宜宣扬出去,毕竟是有损大渊的皇室颜面的。”

贤王也上前道:“父皇,两位大人言之有理。若是外贼,定是会看到那大把的金银还有珠宝,怎么会单冲着一幅画去?此事,的确是需要详查!”

皇上的眼睛暗了暗,轻道:“此事,就交由御林军统领去查!三日之内,查不出个结果,就不用再回来见朕了!”

王汉一听到点了自己的名,当即上前道:“臣尊旨。”

皇上在案后坐下,杜海看皇上的怒气已没刚才那般大了,才作了手势,两旁的宫女赶忙上前将地上的碎片收了。悄悄地退了出去。

“皇上,您消消气儿。什么东西也没有您自个儿的身体重要!”杜海接过宫女奉上来的茶,放到了案上,劝道。

皇上轻哼一声,对着众人道:“你们都下去吧。此事不可宣扬出去,违令者,斩!”

“是!臣等告退。”

皇上轻舒了一口气,神态有些疲惫,“杜海。”

“奴才在。”

“最近德妃怎么样?”

“回皇上,德妃娘娘很少出宫,大多时候都是在自己的宫里,这皇后身体抱恙后,便每日到坤宁宫侍疾。”

“皇后!皇后!”皇上一脸怒容,连说了两个皇后!“好你个皇后,称病是假,居然打着这等主意才是真吧?居然敢打那幅画的主意!皇后果然是一早就知道了丽妃的事!”

“皇上,您息怒。不过就是一幅画,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皇上摇摇头,“若是别的画,她偷也便偷了!可是那幅画,是当年朕画与丽妃的!朕不能让她以真实的身分活在这宫里,所以便画了一幅她的画像,以期在朕百年之后,能与朕一起入棺!没想到,反倒是给自己惹下了祸事!也危及到了皇儿!”

“皇上,事情也许没有您想的那么糟呢?”杜海劝慰道。

皇上摆了摆手,“你不必劝朕了!朕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那幅画的存在,六库之中只有六库郎中和总管六库郎中知道。即便是知道,他们也只是知道那暗阁内藏了一幅画,却是不知道是什么画,更不知道该如何打开那暗阁!连他们都不知道的事,那贼人居然会知道!杜海,这说明了什么?”

杜海一惊,这样隐秘的事,整个皇宫里都没有几个人知道,自己就是那知道这秘密的为数不多的其中之一,他连忙跪下道:“皇上,老奴忠心耿耿,绝无背叛之心!”

皇上闭了眼睛,叹了一口气,“你起来吧!朕从不怀疑你。只是,杜海,朕的身边儿,该好好查查了!除了你,所有近身侍奉朕的人都有嫌疑,一个都不可能放过!”

“是!老奴明白,奴才即刻去查。”杜海说完,便退出了御书房。

皇上又坐了一会儿,端起茶盏轻啜了几口,遂眉心微微舒展了些,只是那脸上仍是有掩不住的倦怠之色!皇上用手轻捏了捏眉心,转身到了软榻上躺了,没一会儿,便沉沉地睡着了。

富贵酒楼的包厢里,静依正看着外面热闹的人群,静静地品着茶。

“殿下,现在外面的谣言有愈演愈烈之势了!”司语低声道。

静依笑笑,“不急!昨晚宫内失窃,想必,这两日,外面便会有新的动静了。白侧妃还没来?”

“回殿下,白侧妃已经出了王府了,先前在灵心阁买东西,这会儿,估计就快到了。”

“嗯,记住别让她身边儿的人认出了你们,该掩面的掩面,该隐在暗处的,便隐在暗处就好。”

“是,殿下!”

静依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品着茶,等着白敏儿。

很快,白敏儿便推门而入,她的头上也是戴了帷帽的,进门后,看到前面是一片帷幄,不由得一阵奇怪,这富贵酒楼,她以前也来过,可是这间厢房说是由贵客常年包下的,想不到里面竟是这般的奢华瑰丽!

这间包厢分一里外两间儿,中间有一个圆形的雕花门,整个隔断在里侧又加了一层厚厚的锦锻做的帷幄,这外间儿垂手立了一名丫环,见白敏儿进来,身后再无旁人,便接过了她摘下的帷帽,请进了里间儿。

白敏儿边往里间儿走着,边打量着这间屋子,总体来说,奢华却是处处透着大气!瑰丽而不失清雅!通过这屋内的摆件儿,可以看出这包下此间的人,定然是个极有品味,也是个书香气极重的妙人儿!

白敏儿进了里间儿,丫环将帷幄放好,再次回到了外间儿垂手而立,等候里面主子的吩咐。

白敏儿一进里间儿,便见中间的桌前坐了一位美貌妇人,白敏儿的心顿时便是郁闷到了极点!脸色有些不郁道:“是你一直在暗处帮我?”

静依淡淡一笑,白敏儿只觉得眼前这人与之三年前大不相同!那一举手一投足,一个笑容,都是处处透着优雅!看她端坐在那里,只是笑看着自己,并不言语,便觉得对方似乎是天上的明月一般光华万千,高不可攀!

这样的感觉一涌上心头,白敏儿的心头便是极为不悦,更多的则是一种压抑之感!曾几何时,一个小小的候府小姐也可以越过自己去?也可以气质清华,超凡脱俗!

白敏儿不由得在那一瞬,心里便涌上了一股自卑感。自己曾经以为自己是多么的出色,无论是容貌、才华、地位等等,可是实际上呢?她的容貌不及苏静依,才华也是屡次在她面前落败,而地位?现在她是堂堂的亲王正妃,可是自己呢?自己现在不过就是一个侧妃,说难听些,不过就是一个妾!这样的自己,现在还拿什么跟人家比?拿什么跟人家斗?

静依看着白敏儿面上的表情变化,知道她的心思现在定然是极其复杂。“坐吧!此处就只有你我二人。无需客气。”

白敏儿看着明明是笑颜如花的苏静依,却是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自己不自觉地便会按照对方说的落了座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在她的面前太卑微了些。

白敏儿尽量地使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淡漠高贵,“你为什么要帮我?”

静依淡淡笑道:“白侧妃为什么会以为我是在帮你呢?”静依加重了这个‘你’字的语气,“你为什么不认为我们是在互惠互利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白敏儿皱眉道。

“我想知道,对于明王,你还有多少的爱恋?是不是对他还抱有着某种奢望?”

白敏儿听到了苏静依这样直接的问话,一时有些弄不明白她到底想要干什么了!“我与明王之间的事,似乎是还用不着你一插手吧?”

“这是自然!你们是夫妻,我不过是一个外人,自然是不会插手的,只是白侧妃,你不会真的以为,现在你在明王心目中的地位,已经是重的无法撼动了吧?”

白敏儿苦笑道:“地位?你是堂堂亲王妃之尊,哪里会明白我的苦楚?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笑话了!当初我是那么地苦苦哀求他,能信我一次,能帮我一把。可是他呢?哼!一味地偏袒秦素素,在他的眼里,我什么都不是!甚至连一个表妹的身分都像是没了!”

说到这里,白敏儿的眼里已是噙满了泪,然后自嘲地笑道:“现在你是不是很开心!看到我现在的这个样子,你一定很高兴吧?苏静依,从小我就看你不顺眼!明明是比我还要小,身分没我高,却是走到哪里都是惹人注意!我不服气,我讨厌你,甚至是有些憎恶你!当年我使计陷害你的事,你本来是看穿了吧?没想到你却是将计就计,害我颜面尽失,而且还由内定的明王正妃变成了侧妃。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有今日?苏静依,我恨你!”

静依点点头,“自小你便看我不顺眼,这一点我也知道。可是我不明白,当初你为何要陷害我?我与你向来是无冤无仇,你竟然是想到了毁我名节的法子!若不是我当时机警,怕是现在过得生不如死的,应该就是我了吧?白侧妃,你到现在还是认为我当时的自保,是不对的吗?我一定要乖乖地按照你设计的剧情往下演,你便趁了心了?还有,你真的以为没有当初陷害我的那件事,你就能稳稳当当地成为明王妃?白敏儿,你醒醒吧!”

白敏儿听了这番话,却是并不激动,只是有些嘲讽地笑了笑,“我明白!即便是没有你那件事,我也依然是会过的像现在这般地卑微,姑姑早就打好了算盘,要让明王娶秦素素,用以拉拢秦相!秦相虽然没有爵位,可是他在朝中的势力却是如日中天!能娶到他的女儿,自然是就会得到秦相的支持!这一点,我也明白。”

“你明白就好!那你现在可明白我为何要与你合作了?”

白敏儿闻言有些不解地看向苏静依,“我现在算什么?如果不是你派人暗中帮我,给我送去那几种药,我现在还只是一个身分更为代贱的庶妃!甚至是还被囚在那院子里,成为阶下囚!说不定早已是心伤致死了!我不明白,我这样一个人,有什么是值得你看重,值得你用尽方法来帮我的?”

静依笑笑,“你不明白没有关系,你只要知道,这一次,我并无害你之意。我与你之间,只是纯粹的合作关系!”

白敏儿有些警惕地看了她一眼,“你想着让我帮你对付明王?不,是皇后!”

静依笑着摇摇头,“皇后高高在上,权势滔天,我哪里敢有这个心思?只是希望你能在必要的时候,帮我一个小忙就是了。”

“明人不说暗话!苏静依,你的聪明我是见识过的!你太过谦了!你虽然没有皇后姑姑那么老练,可是心思却是一点儿也不比她少!你就直说吧。”

静依听了一挑眉,“白敏儿,说实话,我一直很奇怪,短短地三年时间,你经历了这么多,难道心里就没有一丝恨意吗?”

“恨?”白敏儿苦笑了一下,“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恨?我从高高在上,人人捧着的如同是明月一样的京城第一美女,跌至人人厌弃的明王府庶妃!父亲恼怒我,姑姑斥责我,夫君厌恶我!这样的人生,于我而言还有何意义?若不是你后来派人来帮我,让我的心里有了复仇的欲望,只怕现在我早就成了一堆白骨了!苏静依,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地帮我的,你有什么条件直接说就是!我只是要亲眼看着秦素素身败名裂!我要亲眼看着那个王薇生不如死!所以欺负过我的人,我都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静依闻言点点头,“你说的,我都明白。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是真心地待你,就是你的母亲!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她在护国公府又何尝不是心急如焚?可惜了,护国公厌弃了你的母亲,偏宠小妾。才会使你在明王府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否则,一个小小的王薇,哪里来的那份胆子,敢骑到你的头上?”

“你说的没错!现在我已经接手了明王府,我要让王庶妃跪下来求我!当初她是如何羞辱我,践踏我的,我可是至今难忘!”

“白侧妃,我找你来,也是这个意思!与我有仇的,一个是王薇;另一个便是秦素素。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所以,短期内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至少在秦素素还是明王妃以前,我们之间还是有合作的必要的。”

白敏儿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茫,“苏静依,你不必瞒我。你与王薇之间的恩怨,我知道。可是我不明白你与秦素素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

“这一点,你不需知道。你只要明白,我对秦素素的恨,丝毫不亚于你就行了。”静依说完,给白敏儿斟了一盏茶道:“说了这么多,渴了吧?先喝杯茶,润润喉咙吧。”

说着,给自己也加了一些,然后慢慢地品啜起来。

白敏儿到底是没有动那杯茶,静依心中不由得对白敏儿高看了一眼,看来,嬷嬷的教导不错呀!至少,她聪明了许多!不会再轻易地相信任何人了。

“你现在虽然是掌了明王府的权,可是时日尚浅,再者明王和皇后也是故意在观察你,看你究竟有没有当家主母的气势和度量。所以,你这段时间还是按兵不动,就像是以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特别是对待王薇,要像是她刚进府那会儿一样,如此,明王和皇后才会对你放心,才会真的愿意将明王府交给你来打理!”

“哼!要我整日对着那个贱人笑吗?我现在想想就恶心!”

“你现在一直是在刻意避着她吧?不止是她,甚至是明王妃那儿,你也只是应个卯就走?这样,你手中的权利可是长久不了的!”

“那你说怎么办?我身边的嬷嬷也是劝解我,要我将心放宽些!可是看着那些曾经欺负过我的人,我怎么可能会有心思对她们笑?”

静依笑了笑,“白侧妃,你要明白,能忍常人之不能忍,才能成大事!所以,你还是需要忍耐!”

白敏儿一愣,这话她身边的嬷嬷也说过,可是从苏静依的嘴里说出来,她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怪怪的,于是试探性地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虽然说是合作,可是我不认为我能帮上你什么忙?”

静依抿唇一笑,“我帮你坐稳明王妃之位,自然是有目的的,因为你是皇后的亲侄女,你是最有资格坐那个位子的。而我,只是希望在有朝一日,明王登上大位的时候,能够对我和王爷仁慈一些就是!而这个,则是需要你的帮忙!我这样说,白侧妃可是明白了?”

白敏儿的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你怎么就肯定明王会登上大位?再者,我对他早已是死了心了!这几年,我别的没看透,可是唯独这男人心我是看的透透的。他们的心里,根本就放不下女人,除了江山、权势,其它的在他们的眼里根本就什么也不是!就算是他娶了秦素素、我、王薇,哪一个不是为了我们身后的背景和家世?”

“你倒是真的看开了!如此也好。明王身边会有越来越多的美人儿,而你,则是要做那一个,永远都是无人可以替代的,就对了!只有这样,你才能够在明王的心里长盛不衰!至少,他会时不时地想起你,这便够了!白侧妃,难道你以后不想坐上那个天底下女人最为尊贵的位子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何肯定明王会登上大位?”

静依的身子向后一靠,有些懒懒道:“这还用问吗?他是嫡子,又得秦相、护国公府还有众多的势力支持。晋王有什么?不过就是一个镇西将军府罢了!”

白敏儿的眼神暗了暗,对于朝局她知道的并不多,明王讨厌他身边的女人过问朝政,所以她一直都是很小心,也不敢打听。现在听静依这么一说,自己一想,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无论是身分上,还是实力上,的确是明王更具有这个资格来继承大统!

静依看着白敏儿的脸色有些变换,笑道:“这种事情,也不是咱们这些个女子可以左右的!再说了。现在,你对我而言,就像是一种投资,或者说是像一种赌博,我把赌注押在了你的身上,所以,我在等待着你成为太子妃或者是皇后的那一日,或许你会带给我丰厚的回报。这样一来,我现在下的这些本钱,不就是都讨了回来?其实,我只求我与王爷安安乐乐地过日子,其它的,我们不想沾惹太多。我这样说,够清楚了吧?”

白敏儿最终点了点头,看了外面的天色一眼,“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说完,便重新戴了帷帽,出了包厢。

静依站在这窗前看着白敏儿上了明王府标记的马车,淡淡一笑,白敏儿,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一定要将王薇和秦素素全都击溃,这样,才不枉我在你身上下了一番功夫。

司语近前道:“殿下,这个白侧妃可靠吗?”

“无论她是否可靠,于我们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至少,她现在最恨的,是秦素素和王薇!等解决了她们,也许她才会想起我曾经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不过,那个时候,她怎么想就不重要了。”

司语垂眸不语。

不一会儿,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司语侧耳一听,“是王爷来了。”

静依静立不动,长长的眼睫毛弯弯地翘起,像是一莲花花瓣的弧度,甚是好看!

“这么快便回来了?皇上没有雷霆震怒?”

元熙一撩袍坐了,伸手给自己斟了一盏茶,“怎么可能会没有发怒?不过我瞧着,这事儿,怕是不简单呢!”

静依一愣,随即转过身来,看着元熙,“你的意思是?那幅画有问题?”

“如果咱们猜的没错的话,那幅画应该是丽妃的画像,而且,应该还是皇上亲手所画!我现在担心的是,这画像上,也许会有皇上的印章,那样的画,可就真的是糟了!”

静依坐在了元熙的对面,“你是说皇后派人偷了这幅画,有可能会传到民间?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即便是那幅画像与丽香公主相像,可是毕竟丽妃已经过世了。而且,不过就是一幅画像而已,会有多大的作用?”

“可是若是没有什么大作用,皇后不会如此冒险,派人将画在广储司里偷出来!要知道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静依一拧眉,“皇后究竟是打了什么主意?丽妃?画像?丽香公主?”静依反复地说着这三个人的名字,突然,她的神情一变,惊道:“如果那幅画像并不仅仅是容貌相似呢?还有,上面万一再有皇上为丽妃题的诗呢?”

元熙听罢,端着茶杯的手便是一顿,半晌才道:“我明白了!皇后这一招,果然是妙!如此一来,怕是咱们先前的准备,就要功亏一篑了!”

静依摇摇头,“未必!你派人去一趟广储司。可以让咱们的人混进御林军里。现在不是由御林军统领彻查此事吗?”

“也好。回头,我让无伤去一趟。他有易容盅,比较好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