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明白西陵瑶让它避让是什么意思,但灵狮觉得既然人家是老大它就是个小弟,那就必须听老大的话,老大让避让它就必须得避让。于是它不打了,一避避出二里地去……

西陵瑶瞪了它一眼,冷哼一声没说什么,灵狮却心虚地往回挪了半里。紧接着,就见它家老大手里提了个巨大的法器对准下方的那些恶兽就砸了过来。那法器样子奇怪,还自带音效的,嗷嗷的叫唤,听起来有些像刚刚天空上飞着的那些鸟。

灵狮想到这里又往天上去看,这才发现鸟都没了,一只都没了。它十分诧异,难不成都让老大给灭了?不对啊,这老大修为忒低,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些家伙。再往地下瞅瞅,没有尸体啊!总不会怪鸟打着打着觉得也没啥意思,又组团跑了吧?

正胡乱合计着,突然就听到有恶兽的惨叫声灌入耳来。这种声音它太熟悉了,不就是刚刚跟自己打架的那帮兔崽子发出来的吗?它大爪子拍上它们的脸时也会听到这样的惨叫。

灵狮瞪大了眼睛往前方看去,就见它们家老大坐在半空,两只手抓着网兜子拼命地往下轮,一轮一个准,一轮就砸懵下面一个兔崽子。这一会儿的工夫,地上已经躺了三四只了。

它有点儿懵,眼见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如此彪悍,它这六阶灵狮的颜面该往哪里放?

“在那傻愣着干什么呢?”西陵瑶真想也给那头灵狮来这么一兜子,“你打不过活的还打不过晕过去的吗?被我砸懵的你到是往死了揍啊!难不成还等它们缓过来?”

灵狮这才回过神来,立即冲上前,对准那些被撂倒的恶兽脖子就咬了去。砸懵一个它咬死一个,再砸懵一个它再咬死一个,一人一狮相互配合,没一会儿的工夫战斗就结束了。

瞅着这一地的恶兽残尸,灵狮想,这可能是有史以来它干过的最不体面的一件事吧?咬死昏迷的猎物,这怎么能是一头正经狮子该干的事?这话要是传出去,它以后在狮子界还怎么混?别的狮子该怎么看它?以前它看上过的那头母狮子还能跟它吗?

灵狮的心情很复杂……

西陵瑶也从纸鸢上跳了下来,正穿梭在那些死去的恶兽堆里,一个一个地摸过去。

妖兽都有丹,只不过这些恶兽颅内的妖丹是全黑的,就跟这无常山是一样的颜色。她也不知道这些妖丹还有没有用,反正既然得了就先收着,待有命出去后再跟君无念问问。

陆行的恶兽一共八只,她将妖丹都摸完,一回头,正看到六阶灵狮在那儿唉声叹气一脸的纠结。她无奈,走过去安慰:“你也想开一些,凡事都讲个原因,这些恶兽的修为个个都比你高,我看着有两只都快到八阶了,你是六阶的小朋友,打不过也是正常的。更何况我是你的老大,老大出手办事小弟打扫战场,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谁敢说你什么?”

她劝了这么一阵,灵狮觉得也有道理,反正头上有老大顶着,天塌下来也不用它撑。这么一想心情就好多了,也不像刚才那样低落了。然后再看看西陵瑶,回想回想方才的场面,就觉得这个老大实在太猛,这才是它要的老大啊!

老大万岁!

恩。她喜欢这头狮子。

陆行的恶兽死了,可手里还拎着一兜子鸟呢!方才那么一出应该也砸死不少,可毕竟数量太多,还剩下些半死不活的在网兜子里头乱拱。她对灵狮说:“你再委屈一下,把这一兜子鸟也给处理一下吧!”

灵狮终于想明白天上那些怪鸟为何突然消失了,好像老大时它也抬头瞅过一眼,但当时地面上那场架打得也实在是过于激烈,它也就匆匆瞅上一眼就拉倒,至于老大到底在干什么,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原来是在干这个!

六阶灵狮怀着对它老大无尽的崇拜开始清理残鸟,它的清理方式采用的是“坐死法”,就是用它的大屁股一下一下的、狠狠的往网兜子上坐,一屁股坐死几个,一屁股又坐死几个。如此坐了差不多百十来个屁股吧,它把自己给晃悠得满眼冒金星,网兜子里的怪鸟也死了个干干净净。

西陵瑶甚是满意,手下一抖,纱绫迅速复了原,再一个小小的法诀念起,绫上沾着的污渍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崭新如初。

她瞅了一眼被坐成烂泥的鸟尸,觉得有些恶心,于是赶紧往边上挪了几步,然后吩咐自家小弟:“你,去把这一滩玩意里头的妖丹全都给我摸出来。”

啥?灵狮震惊了,让它去摸妖丹?搞什么,你自己嫌恶心不摸你就让我摸,我眼睛难道就是瞎的吗?我看这些玩意难道就不恶心吗?还有,我的爪子难道就不高贵吗?

它表示坚决不干!

西陵瑶懒得与它废话驭兽圈的法诀左右也好念,那她就念上一念,大不了就当是唐僧在念紧箍咒了,她反正不会觉得丢人什么的。

六阶灵狮啥都不怕就怕老大念咒,随着周身符咒光晕泛起,它二话不说就冲进鸟尸中翻找起来。它现在觉得那些妖丹是救命之物,能救它老大,能救它老娘,能救它的母狮子,它必须得找到足够多的妖丹,否则那些最重要的狮和人都会离开它……

它找到一个扔西陵瑶面前一个,找到一个再扔西陵瑶面前一个,直到两柱香后,西陵瑶面前堆了三百五十颗妖丹。

她觉得甚是满意,于是摸出水囊来给灵狮也喝了几口灵水。

灵水入口,原本还在心疼自己肮脏毛发的灵狮立即又振奋起来——还是跟了老大好,跟着老大有肉吃!

无常山外,天道宗内宗。

一名结丹修士毫不留情面地将一个正在疾速飞行的筑基女弟子,狠狠地从半空中打了下来……

第207章有些罪,你吃不起

许眉从空中掉落,体内灵力冲乱,摔得全身骨节都像散了架般。

这么大的动静闹出来,又是在宗内,自然吸引了不少弟子往这边围过。许眉看着那个将自己打落之人,无奈地叫了声:“师尊。”

那人正是她的师父周泰,一个三百三十岁的结丹巅峰修士,外表看起来也有五六十岁的模样。他怒瞪着许眉,大声喝道:“躲了为师数日,怎么,今日终于敢露面了?”

许眉是要去找方刹的,万绝没有找来上尊,自己又带着两名弟子跪在无常山脚下再没有别的行动,其它弟子都在原地发愣,谁都不知道这事情该怎么办。

她觉得事情似乎不大对,万长老既然能在无常山脚下跪着,那就说明他知道那位红衣女修怕是有些身份来历,既然这样,那为何不去向宗门求救?至少也要派人通知宗主啊?可他什么行动都没有,上尊没找来,就再也不去找别人,那种感觉好像是……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大胆,万长老好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想自己把这件事给顶下来。

许眉意识到这一点,便开始想办法偷偷从那三里范围内溜走。好在万绝并没有刻意扣留在场弟子,她出来之后上了飞行法器直奔方大长老洞府而去。却没想到才行到这里,就被周泰给打了下来。

许眉苦笑,是她太大意了,这条路不但通往方大长老的洞府,也通往周泰的洞府,要到再往前两里处才一左一右地分开两边。她躲了周泰多日,到底还是没躲过去。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尊?”周泰大怒,“我且问你,这些日子去了何处?为何天宗内都失了你的气息?未经我的允许,谁给你的胆子离开宗门?”

“我没离开宗门。”许眉忍着疼站起来,因灵力被冲得散乱,她已经无力修复这一身断了几处的骨头,站也站不稳,胳膊都是晃悠的。“我一直都在宗门里,没有违门规。师尊,你既能将弟子从半空中突然打落,为何不干脆下手再重新,直接废了我这一身修为多好。就当是我把在你那里学来的本事都还给你,如此咱们师徒也算两清。”

周泰黑着一张老脸冷哼一声,“你想得美。这一身修为既是我给你的,你就得给我好好受着,就是要还,那也不是这么个还法。乖乖的回到为师洞府里去,你的伤为师自会为你治好,明日为师约了你父亲过来,咱们将那件事情落实落实。”

许眉的脸色又白了白,看了看周围同门,心下无奈。没有人能帮她的,周泰要收她为侍妾,这件事情在宗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且他父亲也曾当着许多人的面表过态,说是同意这桩亲事。父亲都点了头,她再不满也要应,这是为人子女之道。

“现在还不能回去。”她咬了咬牙,对周泰道:“师尊可知弟子往这个方向走是去哪里吗?我是去方大长老的洞府,是方大长老……叫弟子过去的。”

她扯了个谎,为的是能够摆脱周泰的纠缠。既然双修之事已经逃不过去,那至少先把无常山那边的事情办了。她与那位红衣道友虽不过一面之缘,但就像她说的,她曾经为那人找过纸鸢做法器,也算是有缘,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出事不管。

许眉定了定神,又说了句:“师尊别再拦了,若是方大长老等得及,怕是这个罪师尊吃不起。”

周泰哪里会相信方刹会找许眉的话,可他纵是九分不信,到底还是存了一分疑虑,就是这一分疑虑便让他不敢冒这个险。以结丹境界去得罪堕凡的大长老,他还没蠢到那个份上。只是也不能让这丫头给骗了,他想了想,开口道:“既然大长老找你,那就去吧!但为师瞅着你伤得不轻,法器怕是用不得,不如为师送你过去,亲自把你送到大长老面前,你看如何?”

许眉心里揪了揪,点头,表示同意。

周泰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一甩袖,卷着许眉就往方刹洞府方向飞了去。这一路上心思也是不停翻转,若许眉只是骗他的也就罢了,可如果不是骗,那方刹找许眉做什么?连他这个当师父的尚且没有资格和机会跟大长老说上几句话,许眉凭的是什么?

见二人离开,原本围观的弟子们也散了去,有人无奈地摇着头为许眉惋惜,也有人说许眉跟了周泰也挺好,只要周泰成功凝婴,那就能挤身长老之列,今后许眉也算有了依靠。

人们也不过匆匆扯几句,便又各自去忙。他们都是有事务在身的弟子,若非如此,早就去无常山那边看灵狮猎宴了。

方刹的洞府建在一座灵山中间,以湍急的瀑布为府门,外头漂浮着搭建了一处玉石平台做为迎客之所。

周泰卷着许眉落到平台上,留守平台的弟子燕松立即迎上前。可一见来的这两位他就愣了愣,这二人修为不高,样貌也很陌生,虽能确定是宗内弟子,却是想不通这种普通弟子到大长老的洞府来干什么。

“你二位可是走错了地方?”燕松问得极不客气,就算面对周泰这种结丹巅峰一步已经踏入假婴境界的修者,也丝毫无意放低姿态。他是堕凡大长老座下的弟子,就是元婴长老见了,也轻易不会给他们脸色看。当然,除了墨丹青之外。

周泰冷笑着看向许眉,他就知道这丫头定是骗他的,看一会儿回去洞府不扒了她的皮!

许眉避开周泰的目光,忍着身体巨痛向燕松行了个礼,这才开口道:“事出紧急,弟子不得不冒昧的找到这里来。还请这位前辈师叔能帮忙通传一声,就说……就说有一位来我宗坐客的方大长老的故友出了事,弟子是为这事而来的。”

“故友?”燕松沉思片刻,摇摇头道:“从未听师尊提起过有故友造访,我乃大长老座下十一弟子,若真有故友造访师尊定会与我们说起,也定会叮嘱我们多加照顾。你许是听差了,速速离去吧!”

眼见燕松就要赶人,许眉急了,就想再说些什么,可周泰却一把将她的胳膊给抓了住,然后向燕松陪着笑脸道:“让您见笑了,小徒近日状态不好,定是听差了消息,大长老的故友那一定也是高人,怎么可能会出事。”说完,又盯了许眉一眼,沉声训斥:“别再撒泼,快与我回去!这里不是胡闹的地方!”

许眉一身骨头摔断了多处,哪禁得起周泰的抻拽,眼瞅着周泰向燕松点头告辞,再拽着她腾空而起,她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就被带着离了平台地面。许眉不甘心,就这样回去不但救不了人,自己落在周泰手里也绝不会有好下场,于是趁着还没升空太高,冲着下方已经转了身的燕松大声地喊道:“是一位穿着艳红长裙的小姑娘,用着大长老送的纸鸢飞行法器!”

燕松的脚步一下就顿了住,许眉那句艳红长裙成功地提醒了他,一下就让他想到了当日天道宗山门口那位被上尊牵着手带回来的夫人。他那日是跟着师尊一起去迎接的,他更是听师尊的童子说起过要去功法阁给一位故友寻个有趣的飞行法器,后来纸鸢拿了回来他们师兄弟几人还鉴赏了一番。直到夫人来了天道宗,童子才悄悄同他们说,那只纸鸢送的就是上尊夫人。

难道是夫人出了事?

燕松即刻转回头,冲着天空大喊一声:“留步!”

周泰一愣,有心想装作没听见继续走,可却也知道没用。都是一个宗门的人,燕松若想寻他太容易了。于是听话地站住脚,将许眉往自己身后拉了一把,冲着下方问道:“您还有何吩咐吗?”

“你们下来!”燕松沉着脸催促,“快点!”

见燕松变了脸,周泰也不得不小心谨慎。虽然他的修为高些,可论辈份,燕松高了他两辈。他如今没有成功凝婴,身为普通弟子是万不敢得罪堕凡大长老座下之人的。

无奈之下带着许眉迅速又回到平台之上,就见燕松一把将他身后的许眉扯到前面来,急声问道:“方才你说的事,快与我仔细说说。”

许眉心下一喜,知道自己是赌对了,于是赶紧捡着紧要的告诉松燕:“万绝长老开启无常山万恶区域为他驯养的六阶灵狮做猎宴,并向内门弟子开放观看,我们许多弟子都去了。有一位身穿艳红长裙坐在纸鸢上的女修也去了,她是外宗人,自称是宗主的友人,但弟子曾经帮着方大长老座下童子在法器阁找过一只纸鸢,认得出就是她坐的那只,所以弟子推测她有可能是方大长老的友人。前辈,若弟子猜得没错,您快快向大长老禀报吧,万长老的灵狮发了疯,叼着那位红衣道友一起进了无常山!”

“什么?”燕松都吓傻了,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他对许眉说:“你,你,你在这这里等等,我,我去禀报报,师,师尊。”然后嗖地一下就没了影子。

周泰拧着眉想着这个事,再看看许眉,越想越不对劲。他警告许眉:“你若打的是借此机会恳请大长老出面阻了我们的双修之后,我奉劝你打消这个念头。这个事是你父亲点了头的,就是大长老他也无权过问。”

许眉不说话,只焦急地看向对面那自天而下的湍急瀑布。

也就周泰说些话的工夫,方刹带着燕松已经从洞府里冲了出来,冲到近前二话不说,卷了许眉就是一个瞬移,待周泰反应过来时,此地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第208章碎朱雀,撞生机

无常山外,三里之境,突然之间来了一堆大人物。

以方刹和左中延为首,后面跟着郭经和公孙秋,后面又跟了几人的弟子,燕松手上还扶着个许眉。

还在这边等着看结果的弟子们一见这场面都懵了,一个个愣在原地,连行礼都忘记。

不过这些大人物们也顾不上行不行礼,看都没看一众弟子,直朝着跪在山下的万绝走去。

随行的人是被方刹叫来看,算是天道宗内除了上尊以外,跟西陵瑶相对熟悉一些的。许眉又当着他们几人的面把这边的事简单讲了一遍,也把上尊在大长老实天那头暂时不能出关一事说了出来,四人听得脸色全变。

万绝意识到身后有人走过来,气势强大。他本以为会是上尊,可再听脚步凌乱,强大的气息也并非来自于一人,且上尊就算再如何动怒,也不会是这般粗旷的怒法。

他回过头来,还不等看仔细来的人是谁,就被率先冲上前的郭经一把从地上给拽了起来,同时大声吼道:“万绝!你他妈的究竟干了什么?”

化神后期的大长老当众暴了粗口,弟子们看得目瞪口呆,同时也不寒而栗。他们都不傻,能让郭长老动怒至此、能让两位堕凡大长老亲自含怒而来、能让万长老在出事的最初先派人去请上尊……今日之事已经发展到了一个不好收场的地步。

所有人心中又开始了关于同一个话题的新一轮猜测:那个被叼进去的红衣女修,究竟是什么人?

万绝看着郭经,又看了看方刹左中延,以及宗主公孙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重叹一声:“晚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事出突然,我,我无力阻拦。”

“你一句无力阻拦就算完了?”郭经气得抓着万绝的衣领子真想把他给勒死,“你就是个混蛋!祸害!”

万绝低着头,任郭经如何吼骂,都不吱声。

公孙秋赶紧出来打圆场,好生劝着让郭经先把手给松了开,然后冲着万绝一跺脚,语气中很是有几分崩溃地道:“我的万长老啊!你可知道那被叼进去的是什么人?”

万绝点头,“知道。”

“知道你还……”

“我说了,灵狮突然发了疯,也在我的意料之外。且我不惜元婴出窍想带着她瞬移,依然未能成功。如今元婴都在那畜生的攻击下缩小了数倍,修为境界都现跌落之势了。”

“元婴出窍都没能救得了?”公孙秋也是大惊,不由得向方刹和左中延看了去。

万绝也又开了口说:“我已经想好了,就在此地跪足时辰,待大阵能够再度开启,不管夫人是生是死,我都会打散神识以命谢罪。”

方刹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他告诉万绝:“若夫人出不来,只怕不是你打散神识就能谢得了这个罪的。万绝,念在同门之谊老夫提醒你,上尊是什么样的人咱们心里都有数,此番你惹出来的这个事,弄不好,怕会成为天罡之劫。”

万绝身形晃了晃,一口血没忍住,猛地吐了出来。左中延看了他一会儿,走上前,将一枚丹药从储物空间里取了出来,再塞到万绝的嘴里。刚刚还气脉不顺,总觉得坐于丹田内的元婴要萎缩成球,一枚丹药入口,灵畅之气瞬间于体内蔓延,生生将那元婴巩固起来,捎带着也平了不稳的气脉。

万绝赶紧向左中延行礼:“多谢左长老。”

“哼!”左中延看都没看他,只是半抬了头看着面前焦黑的无常山,半晌才道:“谢老夫作甚,老夫是留着你这元婴修为,等夫人出来好提到她面前给她泄愤。”

几人之中,左中延自认为他同西陵瑶相处的时日最久,从飘渺宗到无名宗,再到郑家,中间还住了一晚凡间客栈。这么些时日的接触,自然情谊最为深厚。更何况那一趟还是往返的,两人可是相处甚欢,天南海北聊得十分投缘。

他本以为那丫头跟了上尊便是得了天大的福份,这一生无论是修为还是什么的,那绝对是万事无忧。他是极力的说服那丫头能到天道宗来,他还记得自己跟人家说天道宗有多好,说他们这些老家伙都会罩着她,好东西都会先想着给她送去,她从此以后不管是在哪个宗门都可以横着走,没人敢动她分毫。

可是这才多久?他妈的这才多久?

左中延一直憋着的火气终于爆发出来!

他张开口,火焰朱雀一吐而出,直飞冲天。这朱雀承了左中延愤怒的情绪,冲天之际竟是将自身烈焰燃到了一个濒临疯狂的程度,只一刹间就将这一方天地映得通红、烤得炙热。

前来观猎宴的弟子们受不了这样的烘烤,纷纷向后退去,直到勉强能够承受时方才停了下来。然后再看那火焰朱雀,它竟以自身为器,直朝着无常山冲了过去。它带着上古瑞兽的精魂、带着其主左中延堕凡初期的修为,将一种相当于自杀式的袭击送给了无常山,送给了那座困山大阵。

撞击的那一刹,整个天道宗,甚至方圆千里都能听到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与此同时,无常山上仿若花开,上古朱雀以身破阵,用一身火焰精魂在无常山上撞开了飞花朵朵。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包括方刹郭经等人。在这种气势的冲击下,他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左中延却是腾空而起,迎着自己那只已经在撞击中祭光了元神的朱雀,竟也是以同样的姿态朝着天道山冲飞过去。

方刹大惊:“疯了!都疯了!”然后也随之腾空,疾追左中延而去。

两人同样是堕凡初期的修为,理论上能力区别并不大。但左中延一直以来是以炼丹为主,他的堕凡很大程度上是君无念出手帮了一部份忙,就为了延他寿元,保天道宗一个八级大丹师。所以实际上,方刹的堕凡修为更货真价实一些。

也好在他比左中延强了点儿,这才能赶在左中延以堕凡修为去撞无常山之前将人给拦了下来,然后连拖带拽地给拽到了地面,这才大声道:“你不想活了?”再往上瞅瞅,好好的一只朱雀火种已经撞得散了花,变成了漫天的火星子,在下落的过程中陆续熄灭。“完了。”方刹喃喃地道:“完了,古修界崩溃之前,从里面逃出来的上古火雀就这么一只,它以火种形态存于世间为你所收,却没想到有一天你竟将它以这种方式祭了出来,又让它做了如此壮烈的牺牲。老左啊老左,你可知没了那只朱雀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左中延当然知道,他之所以能够成就八级丹师,依仗的就是自己的朱雀火种。他惯以自身火种炼丹,一旦火种没了,就要重新换回地火。无论从习惯还是品质上来说,都比朱雀火种逊色得不是一点半点。很有可能他八级丹师的成就会有所滑落,再担不了大丹师的称呼。

可是那又如何?

他抬起手,往自己脸上用力地抹了一把,一张脸仿佛瞬间苍老了百年。他对方刹说:“你拦着我干什么?就该让我追着我那火雀一起撞上一下,保不齐就能将大阵撞出一个豁口来,到时候你们就冲进去。小方,以你这堕为在半恶区域没什么危险,到时候你就打头阵,不管夫人伤成什么样了,先抢出来再说。哪怕肉体不在,只要元神还能剩下也行,大不了出来夺舍呗,总不能让她就这么……”

他说不下去了,两千多岁的人就这么没出息地掉了眼泪。

左中延这么一激动,郭经也受不了了,他蹲下来,双手抱着头,一声声叹气。

方刹不知道该怎么劝,西陵瑶与左中延和郭经的私交比较好,跟他之间就差了些。他对西陵瑶也没太多的个人感情,最让他有感情的人还是上尊君无念,但他知道西陵瑶对于君无念来说有多重要,所以刚刚才对万绝说了那样的话。他也想把西陵瑶给救出来,因为他怕君无念会崩溃,他无法想像上尊不再像上尊的样子后,这个天下会变成什么样。

左中延吸了吸鼻子,又呢喃地道:“是我对不住那丫头啊!我那时就觉得那丫头性子好,跟咱们肯定合得来,就想着她要是成了天道宗的修士,那往后时常见面,说说话斗斗嘴什么的,可是有趣得很。所以我就不停地劝她来天道宗吧来天道宗吧!不停地跟她讲天道宗有多好,我还跟她说咱们肯定都罩着她,她是招个灾惹个祸什么的,有咱们在那都不是事儿,都能给摆得妥妥的。后来她来了,虽说只是小住,但我心里也是乐的。可是谁成想……”

他说到这,目光又向万绝投了去,半晌,冷冷地道:“那畜生是你养的,你在天道宗也有六百多年了吧?哼,小辈,老夫对你并不陌生,你驯兽的本事老夫也见识过,你自己是个什么心性老夫也能摸得出一二。在老夫看来,若那畜生你连区区五息都制不住,以你的谨慎是绝对不会带出兽山的,就更别提还带到了这无常山来,又引来了那么多弟子。别跟老夫说是畜生突然发了疯,这世上没那么些突然的事,更没那种巧到那么多人不咬,却偏偏咬了夫人的巧合。万绝,此事你若不给老夫一个满意的交待,老夫便搜了你的魂,挖遍你识海的每一处角落去寻个究竟出来!”

第209章断臂救美

左中延要搜万绝的魂,对此谁都没有意见。一个元婴修士而已,天道宗损失得起。他们这些人从始至终心里都存着一个统一的信念,那就是,为了上尊,任何人都可以牺牲,只要能保全上尊,便是保全了天罡大陆。

可对于搜魂,万绝心里是恐惧的。可他恐惧的不是自己,而是墨丹青。万绝现在十分后悔,他刚刚为何要想到墨丹青?为何要跟那弟子又问了一遍墨丹青去找过他的事?那些原本不该存在的事情如今已经都印在他脑子里了,他别说没有办法抹去,就是有办法,被堕凡修士搜魂,那已经抹去的记忆也会重新暴露出来,被人一览无余。

他这是要害了墨丹青啊!

万绝有些着慌,他问方刹几人:“晚辈愿以元婴修为自爆于无常山,只为将那大阵开出一个豁口,长老们可否应允?”

郭经站起身来,一脚往万绝身上踹了过去!这一脚带着他化神后期三层的灵力,直把个万绝给踹得飞撞在无常山上,一口血喷出,五脏碎了一半。他趴在地上,半天都没能起得来。

“不自量力!”方刹冷漠地看着万绝,“上古朱雀爆了元神都破不开的大阵,你莫非以为凭你区区元婴自爆就能强得过它?可是怕了左长老要搜你的魂?万绝,自作孽,不可活。”

郭经却不想他就这么趴下去,他跟左中延说:“劳烦左长老再给他喂颗药下去,夫人是一定会出来的,他这条命得给夫人留着,怎么个死法由夫人来决定。”

左中延一枚丹药飞出去,直接从万绝的嘴里打入他的丹田,刚刚受的伤几息内就又好了小半。

万绝知道,他这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这几个老怪物是打定了主意要给西陵瑶报仇,他现在就算死了,这些人也定会收了他的元神,以大能法术直接搜元神记忆。他陷入无尽的绝望中,脑子里就只剩下一句又一句的:丹青,对不起。

公孙秋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此刻他的心是沉了又沉,他很害怕,怕这一场意外会成为天道宗的浩劫。可是他又能怎么办?

“大长老。”公孙秋提醒他们,“要不再派个弟子去实大长老洞府处问问?万一上尊那边能出关了……”

“对!”方刹一拍脑袋,赶紧吩咐弟子燕松,“你到实大长老洞府外守着去,一旦上尊出关,立即将事情告知于他。”

燕松也知事情紧急,想立即就走,可他手里还扶着个全身上下至少十处骨折的许眉。

公孙秋赶紧上前将人给接了过来,燕松这才得以离开,而暂时也再无计可施的几位长老又纷纷将精力投到许眉这边。

左中延扔了一颗丹药过去,告诉许眉:“吞下。”

许眉二话不说,接过来就吞下口中,然后忍着周身巨痛给左中延行礼。左中延摆了摆手,不想再说什么,到是方刹问了句:“你是如何想到要往老夫那里去报信的?”

此时的许眉内心极不平静,今日发生的种种已经彻底的颠覆了她的认知,以至于眼前站着的这些个人都让她觉得很不真实。可她到底还是个理智的人,很快便回过神来,然后再将自己认出纸鸢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最后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决定为自己也拼上一次,于是又开了口说:“起初弟子也是有私心的,所以在事情刚发生时弟子就准备往大长老那边去了,但后来听万长老吩咐弟子去请上尊,弟子便把这个心又收了回来。可上尊被实大长老的事情缠住又不能来了,万长老也只在无常山脚下跪着,并没有再去请任何长老出面帮忙或是商议。弟子觉得不妥,这才又往大长老那边去了一次。”

方刹点点头,再看看她那一身的伤,主动伸出手往她腕上握去。许眉就感觉有一种陌生又强大的气息直灌入体内,游走于她的各处经脉、骨骼,不出三息,全身断掉的十几处骨头便重归原位,疼痛感亦随之消失。

左中延的丹药补好了她从高空摔落的内伤,方刹现在又接起了她断裂的骨骼,许眉想,或许这就是长老们给她的补偿吧?而她所求之事,终究是没有办法再说出口。

待方刹松了她的腕,她终于能站直了身子,然后认认真真地向着对方行了个礼,神情有些落寞,却对刚刚主动说起的所谓“私心”绝口不提。

见她不再言语,方刹到是在心中默默地念了句不错,然后主动开口问她:“你因一只纸鸢认定她是老夫的故友,这到是也没错,但实际上,她之所以来到天道宗,却并非是因为老夫。老夫问你,方才说起的私心,是为何事?”

“恩?”许眉一愣,不解地看向方刹,“大长老此问是……不,没有什么私心了,就算是有,也不能再厚着脸皮请求了。”她泛了个苦涩的笑,原本就清秀耐看的容貌因这种苦涩又多添了几分楚楚可怜。她说,“方才两位大长老为弟子治了身上的伤,这便已经是大恩,弟子不过就走了一趟报个信而已,没多大功劳。”

方刹看了看她,长叹一声,又望了望那无常山,半晌方才又说道:“你的确就是只报了一个信,放在平时的确是没多大功劳。可老夫刚刚的话没有说完,你凭一只纸鸢认为那是老夫的故友,但你可知,究竟是谁将她带到天道宗来做客的?”说完,不等许眉回答,又自顾地道:“是上尊,是上尊带她来的。你口中所说的那位红衣姑娘,那是上尊未过门的双修道侣,我等都要尊她一声,夫人。”

许眉站在原地,老半天都没能缓回神来。虽然刚刚她也亲眼看到八级大丹师为了破开大阵,连自己的朱雀火种都豁出去了,甚至还差点把自己的命也给搭进去。她也看到了郭经当着那么多弟子的面,一点脸面都不给万绝留,就那么一脚踹了上去。她还听见这些大人物一口一口说着什么夫人夫人……可她根本不敢想这夫人竟是上尊的夫人,哪怕长老们也多次提到过上尊,她依然不敢想。可是现在,方刹亲口说了……

“没想到,她竟是那般有福气之人。”许眉轻轻开口,自言自语。

方刹却接了刚才的话道:“现在你知道了,你帮的除了是我们几个老家伙的故友外,还是上尊的夫人。所以,说吧,那个私心是什么?你的功劳足以让你把它说出来。”

可许眉没说,她只是突然悲伤起来,继而陷入深深的自责。她看着方刹,看了好一会儿,竟一下就哭了。方刹被她哭得一愣,心下便也有些动气,不由得训斥道:“你哭什么?”

许眉情绪有些糟糕,她觉得自己太对不起西陵瑶了,也太对不起上尊了。她身子晃了几晃,面失血色,方刹不得不扶了她一把,然后就听许眉说:“都怪我,是我的错,我不知道她是上尊夫人。如果我早知道竟是这样的,在内宗刚见到她时我就该拦住她,不让她往这边来。我应该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都说给她听,那样她就不会来无常山,就不会被咬进半恶区域了呀!我——”

方刹打断了她的话,大喝一声:“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这话才一出口,都不等许眉回话呢,突然间,那原本一脸死灰坐在无常山脚下的万绝发了狂,竟是拼了体内残余的那点灵力伸出手,狂吼着就将许眉隔空抓了去。

方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下意识地去拉了一把,竟没能拉住,再转过头去,就看到许眉已经被万绝抓到近前,万绝的一只手死死地掐到许眉的脖子上,面目狰狞,正疯了一样地吼着:“你知道什么?我不管你知道什么,今天你都得死。休想说出半个字,就带着你知道的一切,灰飞烟灭吧!”

这话说完,众人眼瞅着万绝的手猛然收拢,许眉的脖子在他这样的力道下瞬间就变了形。

方刹怒了,赶在他手上抢上,万绝还是第一个。谁也没看清楚方刹是如何出的手,就觉眼前银光闪过,随后就听到万绝撕心裂肺的嚎叫。一只断臂被掀上半空,断臂的手里还握着个女子,面庞清秀,嘴角渗血。

方刹腾空而起,将许眉稳稳接住,再把那只掐住她脖子的手小心地取下来。许眉的眼睛瞪得老大,几乎都快凸出眼眶,一股股的血从嘴里涌出来。变了形的脖子让她喘不过气,面对这种窒息她不知该怎么办,只能伸出手死死地抓住方刹。她知道自己要死了,于是拼着最后的力气凑到方刹的耳边,告诉他:“是墨长老,她给灵狮下了一道神念,让灵狮在笼子打开后,咬住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子,并把那女子拖进无常山内。”她没了气脉,说不下去了,可又不甘心,于是咬破舌尖,以舌尖精血又化了半口气脉来,这才又急着道:“无常山内东南角,有一个隐藏的传送阵,我在周泰收集的玉简里偶然看到的。当时灵狮跑得太快,我只来得及告诉夫人东南角有活路,但愿能保她一命。”

许眉再说不下去,最后一口气脉消失,人随之闭上了眼睛。

第210章不如……夺舍吧

方刹带着许眉落地,万绝还在那方嚎叫,他心火压不住,越听那嚎叫越是心烦,于是干脆出手封了他的五感,还了这地界一片宁静。

公孙秋等人围上来,方刹胳膊上还托着许眉,他对左中延道:“我已将她元神封在体内,不会散,你看看还能不能救。若是能,尽量保她一命。”说完,又低头看了许眉一眼,叹了口气说:“是个好孩子,因为她的一句话,或许夫人还能有一线生机。”

听闻此言,左中延几人精神一震,都看向方刹,就等着他把那线生机再说上一说。可方刹再开口,没提生机之事,却是告诉他们:“是墨丹青给灵狮下了一道神念,让那畜生加害夫人。”

“墨丹青?”郭经磨磨牙,“是了,打从夫人刚来的那日她就不断为难,后来我又听说她跑到上尊洞府前去大闹了一场,第二日还惺惺作态造出一番深得上尊心意的假象。从她三岁起我就看她不顺眼,这到老了更是一年比一年招人烦,斗不过夫人就使阴招儿,她爹给她留的那点儿脸都让她给败光了!”

左中延站在原地一句话没说,脸色是愈发的难看。方刹知他对西陵瑶这个事情心存愧疚,甚至不惜将火雀都拼了进去,生怕左中延冲动之下去捏死墨丹青,他赶紧伸手将人抓住,然后认真地道:“一定要冷静,那墨丹青毕竟是清正道人唯一的后人,就算是要处罚,这件事情也该由上尊来决定。”

郭经也道:“没错,墨丹青也好,万绝也好,都该由上尊和夫人亲自惩处,只是夫人……”他再看向方刹:“大长老,那所谓生机,究竟是什么?”

方刹将许眉最后的话说给二人听,然后再劝左中延:“夫人是个机灵的,或许那条活路真能保她一命。眼下咱们还有希望,千万不能乱了方寸,更不能乱了天道宗弟子的心。至于那传送阵……”他再想想许眉的话,然后对郭经道:“让你的童子去把那个结丹小辈叫到这里来,老夫有话问他。”

郭经立即冲身后童子挥了挥手,那童子领命而去。

左中延瞅了瞅方刹胳膊上托着的许眉,开口说道:“脖子都变了型,怕是喉咙已经捏碎了。以如此伤势还能坚持着把话说出来,也真是难为她。”他叹了口气,道:“夫人的一线生机到底是她给的,老夫说什么也得把人救回来。只是我的丹药纵是能复她灵根补她灵力,也能充盈她耗空的丹田亏虚,可这变了型的脖子和碎裂的咽喉,却不是靠丹药就能吃得好的。”他看向方刹,对他说:“可以试着以天地元力将脖子顺直,也可以窥其颈内将碎裂的咽喉和筋骨按照原本的位置重新摆放好。可也只是摆好,却无法靠修者的能力去接上,而且窥其颈内挑挑捡捡去拼那些碎筋碎骨也不是个容易的事,这种粉碎的程度怕是得拼数个时辰才行,还得小心千万别拼错了。然后就是养着,我可以给她修补损坏道体的丹药,这个修补的过程其不是太长,也得有个月余日子,而且修补的过程中人的意识必须是清醒的,十分痛苦。还有探颈拼骨,也必须先让她苏醒过来方可行事。”

方刹琢磨了一会儿,再问:“可有减轻疼痛的办法?”

左中延摇头:“没有。身体的疼可止,元神的疼,无救”再想想,却是提议道:“与其遭这个罪,不如来个最直接的办法,安排她夺舍算了。修奴所里不缺,找个样貌好的给她,也算还了她这份人情。”

公孙秋在边上附和道:“如此的确可行,这件事情交给晚辈,定挑个看起来最顺眼的肉身给这名弟子。”

“这算什么还人情。”方刹不同意,他向左中延伸出手,“把那两种丹药给我,拼喉的事我来做。修士一生只有一次机会夺舍,这次既然能救,就不要浪费那一次保命的机会。至于你说的还情,她这伤本就是参与到此事中来被那万绝小辈伤的,我们把人救活过来只能说是应该,至于人情,再到别处去还。”

左中延没再说什么,拿出两只瓷瓶塞给方刹,然后就又转过身去,重新望向无常山。

他心里特别不好受,总觉得西陵瑶出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惜这无常山外的大阵是上尊布的,他原本以为以上尊当年的修为,他拼着朱雀火种不要至少也能将大阵冲出七八成的松动。甚至大不了把自己搭上,开个小口子该是可以的。可却没想到,朱雀火种崩溃,大阵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