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有些不开心,但又无法反驳,别别扭扭地挤着个椅子边儿坐了下来,憋屈半天才又说道:“你那个祖父体内有无数乱七八糟的气脉混合着,寿元被推高了快两百年。我琢磨着他肯定是吸别人的寿元了!这种吸食寿元的事最是缺德,因为吸一百年才能转为自己的十年,甚至如果转化手段不高明,连十年都转不到。他这多出来的两百年寿元指不定是吸了多少人的,忒缺德。”

“什么?”西陵瑶也惊了,“百年才能增十年?甚至还有可能十年都增不出?”她沉默下来,两道眉拧得紧紧的。如果这妖孽说得都是真的,她那位祖父到底吸了多少人?那些被吸食之人都是从哪里来的?本家的吗?她泛起森森寒意,突然就想到这一场丧礼,西陵问天召集了全族人归宗,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给老夫人奔丧吗?如今看来,怕是另有目的。

妖孽给她留了足够的时间去接受和分析这个事,直到觉得她已经分析明白了,这才又道:“据我所知,吸食寿元这种功法早在数千年前就已经被修界明令禁止。几千年过去,已经没有人再会那样的功法了,却唯独一个宗门,依然会被传出有吸食寿元的事情发生。只是相对隐晦,又没有真凭实据,不好追究。”

“炼尸宗吗?”西陵瑶能想到的邪门歪道当属炼尸宗为首,“他们能炼活人为尸,想必再填上一条吸食寿元,也不为过。”

妖孽点点头,“没错,就是炼尸宗。我曾暗里查过几次,却因那宗门太过隐秘,始终没得究竟。不过这次事情不但牵扯到西陵家,还扯出个四皇子来,怕是你们凉国京都也要变天。瑶瑶,你可知道他们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249章吓死宝宝了

“不知道。”西陵瑶瞪了面前妖孽一眼,“咱俩不熟,你别叫得那么亲近。”

“一起听过墙角,一起打过架,也算是同生共死过,怎么就不亲近了?”这话妖孽是嘟囔着说的,语气很是有些委屈和郁闷,但也马上就把这个话题茬开了去,又绕回先前那个事:“其实他们这样做究竟是图什么,我也不太确定,但好在总是会不停的有线索出现,跟着线索去寻,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许多。”

妖孽面上难得的一本正经,西陵瑶侧过头看了他一会儿,问出了心里一直疑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查这些?这一切,同你又有什么关系?”

妖孽也向她看过来,继而一笑,“到也没什么太直接的关系,可是一些事情既然发生了、存在了,那总是要有人去做。不是我,也会是旁的人。而我赶巧知道得多一些,主动性也比旁的人强烈一些,再加上比较得闲,修为也还算行,那我便去做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修界越来越乱,那很有可能……就是我的罪过。”

他说完突然就起了身,像是怕西陵瑶再追问下去,急着道:“不与你再多说,我该走了。你自己在这边要记得一切都得小心谨慎,你那祖父贪得无厌,多增的两百年寿元怕是满足不了他,肯定还得寻机会下手。你要想管这事,我不拦着,我也有太多事情想要弄个清楚明白,所以暂时不能随时随地陪在身边保护你。所以你自己得千万小心,命一定要保住了。行了,我走了。”他别过身去,迈了两步又不甘地说了句:“我还会回来的。”

西陵瑶原本还在琢磨着这妖孽为啥就那么执着于保护她,这会儿冷不丁又听到这句“我还会回来的”,全身就一个激灵。“你不用回来了!”她连连摆手,“你真不用回来了,就这府里的人,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不行。”妖孽是相当执着,“保护你是必须的,我得对你负责。”

她炸了,“你凭什么对我负责?你有什么可要负责的?”

妖孽摇摇头,“你不懂,就别管了。”一副高深的模样。

西陵瑶都气乐了,“行,你对我负责。那我问你,我要是死了呢?你这个要对我负责的人该怎么办?”

妖孽想都没想就给了她答案:“你要是死了,能找到正主我就杀了正主和他全家全族给你报仇。找不到正主或是正主已经被别人先给杀了,那我就把这天罡大陆给毁了,让这一整个大陆的人给你陪葬。”

西陵瑶愣了又愣,懵了又懵,终于回过神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她可能是让人给讹了。然后再想想,好像当初她也是这么讹君无念的吧?也亏了君无念是个好脾气的,要是跟她这脾气一样,怕是当初俩人就得打起来,然后她打又打不过,一招就让人给打死,也就没有这些个以后了。

胡乱想了一会儿,她冲妖孽摆摆手,“我不用你负责,有人负责我。”

“恩?”妖孽一愣,“谁负责你?”

“我夫君。”她实话实说,“就你说的那种保护,杀正主啊毁天罡啊,这种本事他都有。但他到是不至于去毁天罡大陆,因为他比你稍微强那么一点,就是他能随时随地保护我。”

“开什么玩笑。”妖孽又翻起白眼,“还说什么随时随地,他现在在哪呢?现在你不还是得靠着我保护?再说,你才多大?十几了?到二十没?这么小就有夫君,你童养媳啊?”

“你特么才童养媳。”她抬脚就往那妖孽身上踹,被妖孽躲了。“未婚夫,未婚夫你懂不懂?还有,我再跟你说一遍,我并没有让你保护我,是你死气白赖地非得跟着我回来。我既然连结丹巅峰的修士都不怕,那肯定是有我的依仗,而这依仗以我这点修为肯定是得不了,那必然就是来自于我那未婚夫君的。我这样说,你能明白?”

妖孽心情不好,脸色发黑,面色也沉沉的。他瞪了西陵瑶一眼,发着狠说:“未婚的不算!”然后突然腾空而起,只留了句:“你等着我就行。”然后逃也似的走了。

西陵瑶觉得这可能就是报应,她讹了君无念,老天爷就又派了个人来讹她。可那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要保护她?他到底看上她哪儿了?

正郁闷着,储物袋里头有了响动,那六阶灵狮小偷似的叫了她一声:“老大!”

她心烦,用力往储物袋上拍了一下,斥道:“有话大声说,缩头缩脑的你是狮子还是老鼠?哎你刚才干什么来着?这会儿知道叫我了?”

“嘘!老大你小点儿声,我就问一下,刚才那人走没?”

“走了。”

六阶灵狮一听这话,立即用两只前爪抱着头,哭丧着脸坐在地上嚎了起来,“老大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滴妈呀,老大你作死啊招惹那么个人,他太可怕了!太特么吓人了!”

“恩?”西陵瑶来了兴致,“你这是几个意思?为何说他可怕?我瞅着那人也挺二的呀!跟你有一拼,你到底怕他什么?”

“他怎么可能跟我一样!”灵狮差点儿没跳起来,“老大你眼神儿没毛病吧?你难道真看不出来那人究竟是什么修为?我滴妈,问鼎!问鼎啊!吓死宝宝了,宝宝自从跟了老大你,一直都鞠躬尽瘁尽心尽力的效忠于老大,老大你可不带拿这么高修为一人来吓唬宝宝啊!”

真是问鼎?西陵瑶到也是有几分吃惊,但还是又跟灵狮问了句:“你可能看出他是问鼎什么阶段的?”

灵狮再抱头,“什么阶段?什么阶段他也是问鼎啊!虽然只是初期,可那也是跺跺脚都能导致天崩地裂地的人物啊!老大!宝宝害怕!呜——哎?”正嚎着呢,突然眼前景致一变,小风嗖嗖一吹,瞬间就把这灵狮给吹清醒了。它左右看看,待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它家老大从储物袋里给移了出来时,不由得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包括那些在重伤之后还没太长出来的毛,也都炸开了毛孔。“老大!老大老大!”它一下扑到西陵瑶脚边,二话不说就抱上大腿,“老大你快把我收回去,我害怕,我不想出来,我死也不想出来。”

西陵瑶想,如果此时此刻她手里要有条小鞭子,一定要把这头狮子给抽开花。“你到底是不是六阶灵狮?区区一个问鼎初期就把你吓成这样?你当初枕着问鼎后期大腿睡觉时的气魄都哪去了?那时候你不是挺能的吗?哈喇子淌人一身,怎么这会儿遇着个问鼎初期的就怂了呢?”

“啥?”灵狮懵了,“老大你刚说什么?小的我没听明白,什么后期?哪来的后期?”

她觉得有必要让这头狮子明白明白什么叫做感恩,于是指着它那一身伤给它讲了一下君无念向它施救的经过,同时还着重讲了下它把下巴搁君无念大腿上的事情。

灵狮听得一震一震的,跟抽风了一般。然后就随着夏夜锦县清凉的夜风,彻底凌乱了。

它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它完全无法相信那是它曾经干出来的事。然而,更让它崩溃的是,它家老大的未婚夫居然是位问鼎后期的修士?老天!它这是掉问鼎堆儿里了?它到底跟了个什么老大?

灵狮欲哭无泪,它给西陵瑶跪了,“老大,小的觉得小的这条命真特么的是捡回来的。如果您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您的未婚夫一定就是那位天罡上尊吧?老大我真是瞎啊!我居然敢叼着上尊的媳妇儿进无常山,我肯定是脑子进水了。”

西陵瑶纠正它:“不是进水,是进了另一个人的神念。所以当初那事儿不怪你,要怪就怪我那夫君长得太帅。”

“不不不,怎么能怪上尊呢!天大地大上尊最大,小的刚刚真是没出息,见着个问鼎初期就吓成那样,殊不知最大的大神就在身边。老大,小的此生能跟在你左右真是祖宗八代修来的福气,老大你千万不能抛弃小的,小的愿做牛做马侍候您一辈子……”

灵狮的话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西陵瑶仔细听着,发现这家伙自己在那嘟嘟囔囔居然没有一句是重样的,她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说,大将军啊!”她不由得感叹,“你可真是我最牛的一样法宝。真的,我觉得就算是我的飘渺纱绫都比不上你。我使飘渺纱绫还得灌灵力呢,还得费老大个劲去分神什么的。可是你大将军太厉害了,有你在,下回遇着架根本就不用打,你就用嘴说都能把敌人给说死。真的,相信我。”

灵狮抬头看她,“真的?”

“绝不骗你。”

于是它重新找回了自信——“那必须的!我跟你说老大,以后咱们再遇着敌人就……”

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是灵狮吹牛时间。

西陵瑶闭着眼趴在石桌上都睡了一觉了,做了个梦了,再睁眼时天已泛白,某位还在那儿吹呢……

此时,祖宅一处院落里,一枚玉简破空而出,直接落到了西陵问天的手中。

第250章你想得美

玉简里,传来四皇子愤恨到极点的声音——“西陵问天,本王限你十日,必须把你那全五行灵根的孙女给本王送至京都,否则本王端了你的祖宅!”

西陵问天手一哆嗦,玉简掉到地上,啪地一声,震得他一个激灵。

这是怎么了?他听出四皇子声音里的虚弱,虽然愤恨至极咬牙切齿,可那明显是受了重伤后才有的声音,带着急喘,伴着咳嗽。

四皇子结丹巅峰的修为,且凝婴在即,是一只脚踏入元婴期的修士。虽然他也知道西陵瑶那孩子有些古怪,但却从不认为她能古怪到可与那四皇子对抗,甚至还将四皇子重伤。要知道,那四皇子除了修为高,其修炼的功法也十分奇特。在那种功法的作用下,他虽未真正凝出元婴来,但所能发挥出的实力,却已与元婴初期修士不相上下,甚至比之元婴还要略胜一筹。拥有这样恐怖实力的人物,那还停留在筑基期的西陵瑶,能对付得了?

西陵问天一百个不相信!

他将玉简拾起,放至额间再将里面的声音重听一遍,然后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玉简上传来,带着四皇子的气息。

他震惊了!更意识到四皇子的伤势绝对不轻,甚至有可能极重,重到他无法再回来,或者干脆是不敢再回来。他必须远远逃离保命,且还限了他十日送西陵瑶进京,想必是要以那全五行的灵根做引,助他伤势恢复,并元婴大成。

身后,有名女子如幽灵般走到他的身边。那女子裹着一件黑袍,将她整个人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就连面上都罩着黑纱,只露出眼睛往上的部分。额头皮肤发白,白得就像死人,没有一丁点血红。一双眼却通红,红得就像魔鬼。

她对西陵问天说:“怎么,犹豫了?”

西陵问天回过身来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缓缓摇头,“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四殿下是西陵家唯一的希望,别说他还活着,就是他死了,我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助他复生。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他都必须活着。”

女子点点头,满意地道:“你能这样想,甚好。”

西陵问天闷哼一声,面色阴沉地道:“从做了决定的那一日起,就再也没有回头路,要想见到光明,就只能坚持着把这条路走完。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若修士人人都如候爷这般觉悟,这天下早就不是如今这般衰败模样了。”女子眼睛弯弯,像是在笑,“候爷放心,那些你精挑细选出来的族人,我们必保他们安全,也会倾尽一切力量助他们提升修为。他们是西陵家的精锐,也是我们的精锐,更是将来这一片大陆上数一数二的贵族。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那将是这片大陆空前的辉煌,也将是西陵家空前的辉煌。候爷,凉国的未来,可全都要仰仗您了。”

西陵问天哈哈大笑,原本一脸的褶皱竟在这一笑间纷纷化开,整个人一下子年轻起来,看上去竟成了三四十岁的中年面容。

他抬起手,往那女子面上抚去,那女子肌肤传来刺骨的冰凉,西陵问天却毫不介意,眼中透出一片柔情。“我不但要这天下,我也要你。早晚有一天你会变得如常人一般,有体温,有心跳,也有呼吸。早晚有一天你不用再裹着这身黑袍,我要让你穿上最好看最艳丽的华服站到我的身边,与我共享这方国土。”

女子眼中笑意更甚,那种妖异的红不停闪烁,像是在表达内心的欢愉。她说:“好,我等着那么一天。但是你不要后悔,因为这代价,是要用你一众儿孙的性命来换的。”

“那又如何?”西陵问天狂肆地道:“我生了他们养了他们,他们总要为此做出回报。我给了他们生命,他们也必须要还我生命,我如今只恨当初生得子孙太少,否则就会有更多的儿孙为我、为你献出他们的性命,成就我们的将来。”他将那女子揽入怀中,冷冷地说:“不要急,就快了,一切都快了。”

太阳初升,新的一天悄然来临。

西陵元齐与宫氏一觉醒来,只觉这一晚睡得极好,自他们回到锦县以来,从未睡得这般好过。宫氏甚至有些恍惚,她对西陵元齐说:“好像没认识你的时候,我还不知修士的存在,还有爹娘陪在身边,只有那时才会睡得这么踏实。这种感觉十几年都没有过了,如今又找回来,却让我心难安。”

西陵元齐握了她的手,安慰道:“不要多想,我们能够踏实安睡,是因为阿瑶回来了,阿瑶又这般出息,所以就都放下心来,方能睡得安稳。”他起榻,推开窗往院中看了一会儿,笑道:“你看,阿瑶站在院子里冲我摆手笑着呢,只有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时方能这般。之前我还对随她一并去飘渺宗心存顾虑,如今却庆幸做了这样的决定。你说得对,有女儿在的地方才是家,只要咱们一家三口能一起,再苦也是甜的。”

宫氏也笑了起来,“是啊!感谢老天,没有让我失去这个女儿。”她亦起了身来,走到窗边与西陵元齐并肩站着,看着院中的阿瑶,笑着道:“你这孩子定是没睡,都说修士不用睡觉,也不知以后我会不会也练出这般不用睡觉的本事。”

院子里的女孩蹦蹦跳跳地到了窗前,两只胳膊往窗台上一支,双手托腮,看着爹娘道:“一定会的!办法阿瑶来想,您只要安安心心地陪在阿瑶身边就好。阿瑶这一生指望的事不多,但您跟爹爹必是最最重要的。”

宫氏伸手去捏她的脸,“你这孩子,人聪明了,小嘴也甜了。娘不指望修成仙人,只要这一甲子的寿命都能陪着我瑶,就知足。”

“可是我比较贪心。”她实话实说,“我觉得一个甲子不够,希望爹娘能一直陪着我,咱们一起修炼,一起生活,一起除暴安良,一起招灾惹祸。”

西陵元齐笑着斥她:“就知道闯祸,别到时候天天有人找上门来说被你欺负了。”

“那样才好。”不等西陵瑶开口,宫氏先发了话,“以前在弃凡村的时候,都是我们阿瑶被别人欺负,现在轮也该轮到我们欺负他们了。阿瑶,弃凡村那些个恶人娘一个一个都记着呢,记得清清楚楚,等你空下来了娘带你回去报仇。”

西陵瑶郑重点头,“好!到时候我多赶些回去,把他们统统都关到圈里,外头再设个阵法,就像关西陵剑和西陵娟一样,把他们也关上一年半载,将过去十几年的仇统统都讨要回来!”她发了狠,想到刚来到这世界的那一刻,想到这副被喂了药的身体,想到那些突然而来的和谩骂,也想到这身体真正的灵魂离去时的愤怒与不甘……她觉得自己是有责任的,要替那个灵魂报仇,要替那个灵魂照顾父母,也要替那个灵魂好好地活下去,将她所遭受的所有的委屈与不公统统讨要回来。她去拉宫氏的手,认真地道:“娘亲放心,所有欠了我们的,拿了我们的,都得给我一口一口吐出来,我一个都不会忘。”

西陵问天走进这院落时,听到的刚好是西陵瑶最后那一句话。他凭空就打了个哆嗦,这两天两夜来西陵瑶带给他的震慑又覆上心头,昨夜才勉强修复好的神念又在隐隐作痛,像是在提醒着她不要轻易招惹前方那个丫头。

可是他不能不招惹,就像他昨夜说的,那条路一旦选择,就无法回头。他必须要走到底,也必须要成功。西陵瑶,全五行灵根,他必须得送到四皇子手中,以此来换取他心中大业。

院子里有侍候的下人,本该通报的,可西陵问天之威她们不敢犯,只得跪在地上,低着头,不发一语。

西陵问天脚步踏得一步重过一步,重得窗子边上的三人再也无法将其忽视。宫氏与西陵瑶握在一起的手明显的颤了起来,却并不是因为怕,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愤怒。就连西陵元齐在看着那位父亲时,眼中都不再有丝毫父子情谊,有的,只是失望和决绝。

“你还来这里干什么?”先开口的人是西陵元齐,他问那位父亲:“母亲没几日寿元了,在这种时候你该去陪陪她,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来与我们为难。阿瑶从打生下来就没得过家族一丝一毫的恩惠,如今能回来奔丧已是仁至义尽了,你们还想怎样?”

西陵问天冷冷地看着面前三人,一子,一孙,一个儿媳,本该是最亲的关系,在他看来却连陌路都不如。因为陌路还能擦肩而过互不打扰,但是他们,却是他养出来的“命”,是为他自己养出来的寿元。

他冷笑一声,对他的儿子说:“恩惠?她还想要何恩惠?我给了你命,你给了她命,这就是最大的恩惠。所以,她欠西陵家的,欠为父我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为父想让她如何还,她就得如何还,没有讨还的余地。”说完,目光投向西陵瑶,“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俏模样的女孩靠在窗边,勾起一边唇角,笑得一脸邪魅。

“你想得美。”她说,“让我还,你特么想得真美!”

第251章老大,怎么个杀法?

西陵问天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在说话这门艺术上他是不可能赶得上西陵瑶了,好在他还有一身修为,他眼下只要把今日来此的目的一说,不管那丫头同不同意,他都要强行将人给绑了,也不用等丧礼办完,立即就送到京都四皇子府上去。任那四皇子将这丫头生生炼化,炼出全五行的大补之丹,再一枚一枚吞噬,方才能解他心头之愤。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往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院落正中间方才停了下来,然后,面上泛起了一个诡异的笑:“乖孙女,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很多恩,也不是你不想还就能不还的。祖父今日过来,是要与你说一件好事,大好之事。乖孙女,你十六了,已过了及笄之龄,祖父为你选了一门好亲事,特地过来说给你听。”

“亲事?”宫氏一愣,冲口便道:“阿瑶的亲事凭什么你来做主?”

“放肆!”西陵问天突然一声喝斥,运了三成灵力直打向宫氏。这个惹人厌的凡人他早就看不过,今日既已做好大打出手的准备,那就无需再留半分情面,先将这个昨日公然顶撞于他的凡人解决了再说。

结丹后期修士向一个凡人发难,那凡人是必死无疑。而宫氏又因为嫁入修士家族,已然不再受修界对凡人的保护之法,就是死在西陵问天之手,也不会受到惩戒。所以他没有顾虑,哪怕是他还摸不透西陵瑶,那也只是他之前还顾虑到飘渺宗那边。但如今,他不愿再去理会飘渺宗的根基了,就算与飘渺宗彻底翻了脸,今日的事,他也要做。

强大的灵力奔着宫氏而来,西陵元齐下意识地就将宫氏拉到自己身后,以自己的身体将其护住。可是他区区凝气二层,又如何护得住妻子?结丹后期的威压才行至一半就已将他逼得步步后退,五脏六腑挤做一团,视线都模糊开来。

他以为这一次必死无疑了,一手拉着妻子,一手想要去拉女儿,他怕女儿也遭了父亲的毒手,想用自己的命尽可能的护上一护。可是他离女儿太远了,他怎么也够不到,他甚至还看到女儿不但没躲,竟还横跨了一步,双臂一张,生生挡在了他的身前。

西陵问天的威压全部打在西陵瑶身上,实实在在地,不掺一分虚假。

西陵瑶猛地一口血就吐了出来,人再站不住,单膝跪到地上,青砖地面都碎裂了一片。

“阿瑶!”威压被西陵瑶尽数挡住,西陵元齐夫妇得以解脱,齐齐喊着女儿,转身就往屋外冲。

此时的西陵瑶一只手拄向地面,另只手捂着心口,尽可能地将阵阵上涌的血脉向下压制。喉间腥甜翻涌,她要很努力才能不再吐出第二口血来。

刚刚那一刻她没有选择,也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除了以自己的身体去挡上一挡之外,再无其它办法。她是时刻防着西陵问天发难,但却没想到对方这难发得这么快,又是发向宫氏的。这让她做什么都来不及,甚至都赶不上从储物袋里取出纱绫来。

当然,她心里明白就算自己取出法器也是无用。以筑基期对抗结丹期,她所依仗的从来都不是她自己本身,而是储物袋中那头灵狮。这一下她挡得极辛苦,极勉强,可她必须这样做,不挡,宫氏必死无疑。那是她这一生认定的娘亲,她绝不能不管宫氏的死活,就算拼了这条命,她都是愿意的。

“瑶!”宫氏先西陵元齐一步冲到西陵瑶的面前,扑向地面,一把将女儿给抱了住,全身都在哆嗦。“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什么事都敢做?你知不知道刚刚你挡的那一下,很有可能就要了你的命啊!”

她总算缓了些过来,捂着心口的手移了位,抓住宫氏的胳膊,笑着说:“娘亲不怕,阿瑶死不了。阿瑶还得带着你和爹一起回飘渺宗,一起修仙,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死去?”

“你这个傻孩子!”宫氏松开手臂,用手去擦女儿满嘴的血,一边擦一边哭,“娘死了不怕,娘只要你活着呀!你可得好好活着呀!你看你,吐了这么多血,疼不疼?娘亲给你擦擦,我瑶不哭。”

她劝着女儿不哭,自己的泪却流个不止。哭着哭着,心底的狠劲儿又泛了上来,就见宫氏扭过头,狠狠地瞪向她的公公,大声道:“西陵问天!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这一生都在痛苦中度过,无论身体还是灵魂,都将永远被禁锢,永不见天日!”

这诅咒声声而来,随之一起的,是西陵瑶哈哈的笑声。“娘亲,如你所愿,女儿定会让你的诅咒句句成真,让那个杀妻弃子的老头子,不得好死!”

她们说这番话时,西陵问天是笑着的,那笑声盖过西陵瑶的,嚣张又狂妄。他说:“嘴皮子上逞个快活又有何用?西陵瑶,老夫当你是有多大的本事,原也不过就如此而已。只三成灵力就能将你伤成这般,真不知你前两日那自信是从何而来。依仗你的飘渺宗吗?那老夫今日就告诉你,就算是那虚空子找上门来、就算是与整个飘渺宗为敌,老夫也不怕!老夫的选择,任何人都无法阻挡,区区飘渺宗,总会有人去收拾,都不用老夫亲自动手!”

他说完,手掌一翻,一只印玺形的法宝执在手中。闪闪发光,灵威倒海而来。

西陵瑶三人被灵威带起的狂风吹得眼睛都难睁开,西陵元齐上前两步将母女二人护在身后,同时小声问西陵瑶:“阿瑶,你还能不能撑一撑?如果能,就带着你娘快跑,这边爹爹来挡,你们快跑,跑得越远越好。”

这话被西陵问天听了去,就好像是在听一个笑话。跑?他今日连一只蚂蚁都不会放走,这三人,杀两个,困一个,谁都跑不掉。

他手中印玺越来越大,几乎遮住这东院儿的一片天。

可西陵瑶却一点都不害怕,她甚至扬起声来冲着那发了威的祖父说:“你总要我还这还那,刚刚承你一袭,便算做还了你西陵家的血脉之恩吧!西陵问天,从即刻起,我一家三口与你们西陵家再没有半点关系。而你,也将在此刻,为你的所做所为付出该付的代价!”

她这话说完,再不打算留余地,手往储物袋上一抹,就听“吼”地一声狂叫凭空而起,这一片被西陵问天的灵威覆盖的天地瞬间就有了反转,那狂吼声轻轻松松就将西陵问天的灵威给盖了住,盖得严严实实,一丝缝隙都没给他留。

西陵问天大惊之下险些被自己的灵威反噬,就见他蹬蹬蹬地倒退整整五步,然后一脸震惊地朝着西陵瑶那边看去,这才发现就在西陵瑶的身前,赫然站着一头凶猛灵狮。那灵狮周身泛出的浑厚灵气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上一息还占尽上风的人,此时就像只浮萍,命悬着,随时随地都有随风而逝的可能。

六阶灵狮终于被放了出来,不但惊了西陵问天,也惊了西陵元齐与宫氏。

但西陵瑶却告诉身边爹娘说:“不用怕,这狮子听我的。”

灵狮听了这话立即半转过身来,冲着身后二人点了点头,一脸的认同。然后它又看向西陵瑶,以神念问道:“老大!怎么个杀法?一口咬死,还是一巴掌糊死,又或是一脚踩死?再或者你觉得这些都不过瘾,那小弟我就把他抽筋剥皮剜肉剔骨,做成个人偶给你当球踢。”

西陵瑶呵呵一笑,随手一个传音的法诀打过去,而后开口道:“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给对面那老头子听听,让他自己选个死法。”

这法诀是君无念教给她的,能化灵兽的神念于有声有形,让他人听到。

灵狮很高兴,大脑袋一晃,冲着西陵问天又吼了两声,然后将刚刚那一套说词又给重复了一遍,听得西陵问天脸都白了。

他的脑子嗡嗡地炸了起来,冲口将心头之惑问了出来——“这畜生,是何品阶?”

“我草泥马!”灵狮怒了,“敢骂老子是畜生,老子拍死你!”说话间,一巴掌扬了起来,身形动都没动,隔空就甩了一个巴掌,正好打在脸上,直接把西陵问天给打飞了。“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说打人不打脸么?老子偏要打你脸,谁让你给脸不要脸!敢骂老子是畜生,老子把你打成畜生!”骂完,抬爪又是一巴掌,直接把好不容易爬起来的西陵问天又给打飞到另外一边。然后它回过头来,问西陵瑶:“老大你看这种打法行不行?小的控制着力道呢,一时半会儿打不死。”

西陵瑶很满意,她点点头回话道:“行,非常行!就照这么给我打,给我打得他祖宗八代都认不得他,打得他就算下了黄泉也无路可去,人和鬼都做不成。”

灵狮点点头,“必须地!”然后再去瞅那西陵问天,吼吼一阵狂笑,“孙子!听好了,你爷爷我是六阶灵狮,相当于你们人类修士元婴中期的修为。你这个兔崽子在我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老子想让你怎么死你就怎么死,老子想让你怎么活你就得怎么活。你不用在那儿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老子跟十一阶半人的灵兽都打过架,还能把你这小玩意放在眼里?来来来,跟老子说说,刚刚那句畜生你到底是骂谁的?”

西陵问天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缘何西陵瑶不怕他,没想到她竟是随身带了这种六阶灵兽,且还是气息隐隐超过了七息的灵兽,这让他该如何应服?难不成今日就要死在这里?

思索间,院子外头有脚步声匆匆传了来,是祖宅的管家跑到东院儿,扑通往地上一跪,全身抖得跟筛子一般,他说:“老爷,不好了——”

第252章来了一堆祖宗

不好?西陵问天就想说,还能有什么比他此时此刻的遭遇更不好的?他简直欲哭无泪!

好在西陵瑶那头比较体贴,她让灵狮暂且停下来,管家的这一句“不好了”已经引起她的兴趣。对于西陵问天来说是“不好了”的事,对于她来说,那很有可能就是“太好了”。

她被宫氏和西陵元齐一边一个搀扶起来,抹了一把唇上的血,冲着那管家道:“说说看,究竟怎么个不好法,让我也高兴高兴。”

西陵元齐的脸色十分难看,一方面是气的,一方面是吓的,一方面也是丢脸丢的。在下人面前被个孙女给收拾成这样,偏偏那六阶灵狮还死盯着他不放,他是多一句话不敢说,多一个动作不敢作,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那管家也是哆嗦成一团,两条腿都直打晃,强撑着把话给说了出来:“外头来了好多人,说是六大宗门的,还有天,天道宗的。”

西陵问天懵了,六大宗门来也就算了,这数百年来总有些认识人。可天道宗干什么来了?他活了近四百年,从来没跟天道宗打过交道啊!

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一种不好的预感侵袭全身,那来自天道宗的威胁甚至超过眼前的灵狮,让他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他们为何而来?西陵家与天道宗并无交情。”西陵问天说出这句话时,下意识地瞅了一眼西陵瑶,正好看到西陵瑶勾起的唇角,扬起的那抹玩味的笑。他瞬间就意识到,那六大宗门并着天道宗,十有八九是冲着这丫头来的。可是为什么?就凭那丫头是虚空子的入室弟子?一门老祖的入室弟子可多了,虚空子不过化神修为而已,能有这么大的面子?他强迫自己将心绪平复下来,又跟管家问道:“各宗来的都是什么人?天道宗来的是什么人?何等修为?”

管家苦着一张脸告诉他:“来的人修为到是不高,可他们全部都是……宗主。”

“什么?”西陵问天差点没跳起来,“全部都是宗主?天道宗也是?”

管家点头,“老爷,他们是这样说的。究竟是真是假,老奴可就说不清了呀!他们说是来给老夫人奔丧的,带来各大宗门对老爷您的问候,望您节哀。还说之所以会来,全是冲着瑶姑娘的面子,而这位瑶姑娘指的就是……就是四小姐。”

西陵问天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他呆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种刚来到东院儿时的嚣张气势,早就在灵狮出现的那一刻被压制了去,如今剩下的,全部都是颓败之气,和深深的忧虑。

“别在这儿干站着了,客人上门,虽然修为不高,但好歹是七个宗门的宗主,西陵道友你是不是该亲自去接见一下?”说话的人是西陵瑶,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只水囊来喝了几口水,先前给宫氏挡那一下时受的伤随着这几口水咽下去,竟奇迹般地转好了,看得西陵问天一愣一愣的。

可让他更愣的,是西陵瑶对他的称呼,“你叫我什么?”

西陵瑶带着爹娘和灵狮,抬步往院子外头走,经过西陵问天时,对方自动地给让出条道来,然后就听到西陵瑶回答他说:“我叫你西陵道友。我说了,刚刚你攻击我那身为凡人的母亲,我为她挡了你那一击,吐了血,也受了点伤,着实狼狈。那就算我还了你西陵家的血脉之恩,从今以后咱们两清,再没什么干系,所以我称你一声道友也没什么不对的。走吧!西陵瑶道友,外头那么多宗主等着你呢!可不要觉得当宗主的修为都不高,你就瞧不起人家,特别是还有天道宗的宗主也来了,你总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和你背后之人的份量,足不足以跟天道宗对抗。”

她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人走出老远,声音却依然能清晰地灌入他的耳中,他听到西陵瑶还在说:“西陵道友,不要异想天开的给我订什么婚事,你没那个资格,做不了我的主。还有,我必须要提醒你,若执意于将我许配给那四皇子,这话若是传扬出去,我怕有人会找你的麻烦,而且是很大的麻烦。”

她不再多说,大步向前走,很快就走出了西陵问天的视线。

西陵问天周身泛起深深的寒意,他盯着西陵瑶的背影,盯着那只六阶灵狮的背影,突然就发现纵是自己已经将这个孙女高看了不只一眼,但却依然无法将她彻底看透。筑基巅峰的修为没错,体内已经结出假丹来也没错,可发生在西陵瑶身上的一切,都在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他,对那个孙女,若只单纯的从修为上来论高低,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一个筑基修士带着一只六阶灵狮,那她就是元婴中期的水准,更可况那只灵狮竟还是罕见的凶猛灵兽,其真正实力要远远超出六阶。这让他如何对付得了?怪不得四皇子会重伤到无法回来,很有可能就是伤在那灵狮之手了。

他心下百般思索,老管家在边上提醒了句:“老爷,那些宗主们还在前院儿等着呢!”

西陵问天这才回过神来,一刻不敢再耽搁,匆匆奔着前院儿而去。

他到时,西陵瑶早就已经跟七位大宗主热络地聊了起来,他看到其中有两个人站在离西陵瑶比较近的地方,正在不时地与她说着什么,神色恭敬,以她为尊。

那二人修为都不高,一个筑基后期,一个结丹中期。其中筑基后期的那位他见过,是飘渺宗的宗主孙元思。而另外一位,结丹中期的修为俨然是七位宗主里头修为最高的,身量也较其它人更修长一些,面貌白皙,很是有几分飘然之意。

西陵问天再往前走几步,就听见孙元思在跟西陵瑶说:“师叔祖,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宗里无趣极了。从上到下都在闭关,就连李均师弟都不肯从炼器房里出来。好在前些日子天道宗的郭前辈到宗内来找老祖,公孙宗主也跟着一起来的,老祖因此出关。出关之后他便觉得师叔祖回到锦县来奔丧也是个大事,做为您的宗门,飘渺宗理应有所表示才不算失礼。于是便派了晚辈为代表,过来锦县这边给您壮个场面。原本大长老也要来的,但是公孙宗主说要一并去,大长老便让晚辈与公孙宗主同行。但老祖和大长老都有话示下,他们时刻准备着,一旦师叔祖这头若有需要,他们立即亲自赶过来。”

一番话,听得西陵问天的心拔凉拔凉的。对,孙元思是飘渺宗的,西陵瑶是虚空子的徒弟,这飘渺宗向着西陵瑶是理所应当的。可天道宗的宗主公孙秋跟着凑什么热闹?

他这边正郁闷呢,孙元思的话音又传了来:“晚辈跟着公孙宗主往锦县方向才行了半个多时辰,就陆陆续续地遇到了其它五大宗门的宗主,一打听,竟都是冲着师叔祖您的面子,往锦县西陵家祖宅来奔丧的。于是咱们干脆结了伴,一起赶了过来。”

因凉国这些叫得上名号的大宗门宗主齐齐到来,甚至还包括了天道宗的宗主。因此,眼下西陵家前院儿聚集了许多人,都来一观这空前盛况。西陵元金两口子也带着商儿来了,还有孔计和那四十几名飘渺宗弟子,此刻正聚在一处,向孙元思行礼。

西陵商站在前头,向孙元思询问:“不知家师一切可好?我师兄的炼器有进展了吗?”

孙元思笑着告诉他:“李长老一直都在闭关,一切都好。李均师弟对炼器简直痴迷,比修炼功法还要上心呢!”

这一来一去的热络感,听在西陵问天耳朵里,实在是刺耳非常。他现在比刚刚更不解,飘渺宗来给西陵瑶壮场面这事儿还说得过去,可眼下不但天道宗的宗主来了,其它五大宗门的宗主竟也冲着西陵瑶的面子过来奔丧,这西陵瑶得是有多大的颜面,居然能请得动凉国所有大宗宗主?

他完全惊呆了,就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而那些打着奔丧旗号来此的大宗主门,也完全没有奔丧的自觉性,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只顾着跟西陵瑶说话。一个个点头哈腰,好像西陵瑶是他们的祖宗般,就差没跪下了。就连那面貌白皙一看就应该是天道宗宗主的人,此刻也笑着向西陵瑶揖手,说了句:“姑娘近日可好?上尊让在下问问姑娘,在这锦县祖宅吃住可都还习惯?”他一边说一边冲着西陵瑶眨眨眼,

这话一出,其它几位宗主的恭敬之意,愈发直白明显,而西陵问天却已经彻底原地石化。

难道是刚刚那狮子吼的几声,将他的听感震伤了?否则为何刚刚竟听到了“上尊”二字?又或是他的心神被狮吓傻了,不然又为何竟听到了“上尊”二字?

就在这时,一直未开口的西陵瑶终于说了话来,于是他又带着对人生森森的怀疑,听到西陵瑶在说:“住得还凑合吧!吃得也就算可以。就是这个家族的氛围不太好,这不,就在你们来之前,我刚被我祖父毒打了一顿。”

说着,将掌心向上摊开,上头还染着刚刚吐血时沾着的点点血迹。

西陵问天觉得,他可能……要完!

第253章谁欺负你,本尊为你报仇

锦县西陵家祖宅的前院儿,西陵问天的存在感终于随着西陵瑶的一句话而突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