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几忍,终是忍无可忍。

自己的女人就在身边,他为何要忍得这么辛苦呢?

翻身,扳过她的身子。

迷迷糊糊中,顾湘君就被他给弄醒了。

下意识的,便知道他在自己身上做了些什么,她睡得正香,又处于困顿之中,哪里肯给他回应,下意识的想要躲开。

平时不是很高傲的么,居然趁她睡着了对她做这种事情。

她心怀怨念的咕哝着,假装自己并不清醒,伸手把他往外推。

不清醒的情况下拒绝,可以拒绝的吧。

“我困死了。”她低声咕哝着,不肯配合的想要推开他,但哪里推提开,她那点力气像在挠痒。

“死鸭子嘴硬,我还不知道你。”说得好像早就看穿了她似的。

“…”这就是瀚,白天一个好脸不给她,但到了晚上…

她有心想睡过去,却也被他弄得清醒了大半,困意没了。

他非要,她是没办法不给的。

磨蹭了一会,到底是如了他的意了。

她忽然就哭了起来,双臂环在他的颈项上抽泣。

这便是身为女子的悲哀,女人永远只能为男人活着,而男人,却可以转身去拥有别的女人,身为女人的她,还要假装大方,不能嫉妒。

有时候真恨自己不是男儿身,那样便不用承受女人的悲哀了。

这个世界,太过优待男人,对女人又过于苛刻。

许多奇异大胆的想法,她也只能深深埋在心底。

她正抽泣着,细细的吻就落在她的唇上,不似以往的霸道,反是带了许多的温柔。

“你哭什么?不舒服?”他还以为弄疼她了,但以往也这样子,她也从来没哭过。

“不是。”她抽泣,摇头。

“那是什么?”

“我不敢说。”

“为什么不敢说?”

“我怕被你定罪。”

“恕你无罪。”他嘴上回应着,却也一直没有闲着,狠抽了几回。

温暖又紧致,酥得令人无法对她说出心狠的话。

顾湘君是知道的,他在这个时候多半是好说话一些的。

她便磨磨蹭蹭的软糯着声音说:“我想到以后,你也会属于别的女人,也会和别的女人这样,我心里就难过了起来。”

还以为天塌下来了。

她的话莫名的就愉悦了他的心,问了她一句:“你是在嫉妒吗?”

“你说不怪我的。”她立刻打了个激灵。

“没怪你。”

不怪她?嫉妒都没事?不会觉得她心胸狭小?莫名的疑惑。

心里乱糟糟的,她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整天想什么。

后来,他破天荒的,竟是带她去清洗。

她有些受宠若惊,尔后嘴角噙了些笑,双臂挂他的颈上低喃:“殿下。”

他没回应她,真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

过了一会,她跟着他一块羞羞答答的回来了,她还是很不好意思呢。

再次躺下,屋里的烛火也渐渐燃尽,灭了。

她虽羡慕一个男人一生只爱一个女人的爱情故事,也只是羡慕,毫无办法可言。

除了认命,接受,没有办法。

如果有,她想改变这一切。

让瀚只属于她一个人就好。

再次来到皇后面前,请过安。

皇后眼皮抬了一下,语气淡漠:“让你办的事,办成了没。”

顾湘君知道她所指的是锦瑟一事,便回她:“臣妾已和太子提过了,太子…”

“太子妃,你先回去,我与母后有些话要说。”

顾湘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太子瀚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湘君看他一眼,行礼:“殿下,妾身…”

“出去。”太子瀚语气冷淡。

皇后挑了眉,以为他果真有什么要不得的事情,只好摆了摆手,让太子妃下去了。

顾湘君退下,留下母子俩人。

“什么事呀?”皇后问他。

“锦瑟一事,你有什么和我说便是,找湘君到面前哭闹有什么用呢?我会听她的不成吗?不过是白白惹人心烦罢了。”

皇后脸色微沉,听他这话,是太子妃到他面前哭闹过了,但他还是不肯同意?

“你怎么这么糊涂?”皇后有些许的恨铁不成钢。

“锦瑟是你舅舅的女儿,你收她为侧妃,对你将来大有帮助。”

“我不需要。”

“没有远见,你这样冷落锦瑟,你舅舅会高兴吗?”

“就为了他的高兴,我就得要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我连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都不能选择,我这太子当了有什么意义?若将来我都听你们指手划脚,不如你们来做这个位置好了。”

“我的话说完了,锦瑟的事,不必再提了。”

“你给我站住。”皇后气得不行,怒冲到他的面前:“你现在是不肯听我的话了是吗?”真是翅膀长硬了,什么话都敢和她说了。

“除了锦瑟这件事情,别的事情都好商量。”

皇后气得不行:“你不要忘记了,你虽是太子,你还没登基呢,若没有母后帮你,那个位置是不是你的还真不一定。”萧贵妃可是一直掂记着那个位置的,同是女人,她太了解那个人了,那就是一只蛰伏的老虎,随时都在准备机会出击。

太子瀚忽然就冷笑,他的母后,竟和她说这样的话:“那个位置,若不是你硬塞给我,我还真不稀罕,你若不想给,就收回吧,谁爱要谁要。”

那个位置,从来都不是他的选择,从他一出生,便注定了是他的位置。

这么多年来,他本来也习惯了那个位置,但有一天却渐渐的发现…

那个位置,皇上想收回,羡殿下也想要,这便让他心里不是很舒服了。

儿女的婚姻本是父母之命,他迎合了父皇的旨意,也就罢了。如今,连他的母后也一再的拿这个位置对他进行威胁,这就可笑了。

难道就因为这个位置,他要受这些人的威胁?任凭他们摆布?

他忽然说出这样一番话,皇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了太子妃,为了她才拒绝锦瑟的吧?”除了这个原因,她想不出来他为何会这反拒绝锦瑟。

皇上为他选太子妃,他都同意了,接受了,怎么到了她这里,给他一个锦瑟,他反而不愿意要了?除了这个原因,她再想不出其她。

若真是为了这个女人,那就太该死了,一个在她看来毫无影响力也没有任何威胁的女人,竟能左右她儿的心思,可见背地里和太子在一块的时候,没少耍花招,这不就是另一个萧贵妃吗?看着与世无争,一声不响,可一直在寻找机会。

果然,会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

太子瀚瞧了她一眼,她的母后的性情,他还是了解的。

他冷笑了一声,口气里带了几分的轻视,眸中带着几分嫌恶:“太子妃?就那个俗不可耐的女人吗?你也太高估她了。”扔下这话,转身走了。

俗不可耐的女人吗?

在他心里,她竟是俗不可耐的女人。

不该计较的,他这个人,有什么话是不能说是不敢说的。

可是,还是觉得好冷,四肢百骇都是冷的。

他那种轻视的语气,甚至带着嫌恶,让她有些受不了…

“你站在这儿做甚么。”太子瀚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她觉得脑子里有些空白,下意识的回他:“我在等你。”

“等我作甚么,回去。”他抬步便往外走了。

他知道,她听见了他的话。

他以为,她走了。

那些话,只是说给母后听的。

他懒得解释什么,也不屑于去解释。

误会就误会吧,反正误会的事情也不是这一件。

顾湘君默默的跟着他一块走了,下台阶的时候,神情恍惚之余,她踩空了。

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以为自己要摔着了,却不想就落入他怀里了。

“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吗?想摔残不成。”他没好脾气的冲她一顿骂。

“你们这些婢女没眼睛吗?看不出太子妃身体不适?不知道扶着点吗?”他又冲她的婢女一堆斥责,头也不回的走了。

“太子妃。”她的婢女忙过来扶着她。

她愣了愣,只好由自己的婢女扶着一块回去了。

莫名其妙的又朝她发脾气,应该永远过黑夜,不应该有白天的,只有在夜里,他才有些许的温柔,任由她抱着都不会推开的。

回去之后,顾湘君也有些在院中的游廊里坐了一会。

天冷了,院里的花都谢了,只剩下光秃的树枝了,但不远处的梅花,却开得正盛,傲立在风中,异常的美。

“太子妃,外面风大,进去坐吧。”她的婢女扣儿小声和她讲。

刚才太子瀚那话,她们也都听见了。

真是太伤人了。

她们家小姐,那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如果真的是俗不可耐,会从那么多的女子中脱颖而出成为太子妃?

但这话,也只能心里想想,哪敢多嘴。

“小姐,您抱着这个炉子吧,暧着点。”黛儿把手炉递给她,怕她冷着了。

她在这儿坐了一会,风一吹,本来脸就白,现在更白了。

湘君接了过来,声音飘远:“你们都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会。”

她的婢女知道她心里不高兴,只好由着她再继续坐一会,各自退到旁边去了。

有时候会有种错觉,被喜欢的错觉。

现在是真的知道了,瀚是不喜欢她的,一点都不喜欢。

他厌恶她,觉得她俗不可耐。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夜夜与她欢好呢?

他可以拒绝的,偶尔宠幸一次,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他可以有别的妾室的…

她一遍遍想他之前对皇后说的话,这也是她第一次听见他与皇后无所顾及的说话,甚至扬言他不稀罕那个位置。

有一瞬间,她差点以为他真的是因为喜欢上她了,因为她而不愿意要锦瑟。

她正激动着,没想到他后面的话立刻把她击得粉碎。

太子也是一个渴望自由的人吧,只是身在这皇家之中,他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听他话的意思,他好像是有自己喜欢的女子了,他想要选择自己喜欢的女子,但太多的身不由己,令他不得不屈服,一次次的屈服,屈服了皇上,选择了她为太子妃,现在还在屈服皇后,再选择锦瑟小姐为侧妃。

一次次的屈服,身边睡着的女人都不是他自己亲自挑选的,以他那高傲的性子,是受不了的吗?

那么,与她夜夜缠绵,也不是因为贪恋她的身体吗?

是因为要给皇上一个交代吗?

他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却要为了讨好皇上与她夜夜缠绵?难怪平日里不给她好脸色,心里定然是厌烦极了。

在太子的心里,一定藏着一个他想要的女子吧。

听他那话的意思,应该是这样的。

他有自己想要的女子,但为了保护她,又必须把他隐藏起来,一旦暴露了,皇后一定饶不了那个女子,皇上也会不喜欢。

这么想来,太子瀚心里可真苦啊!

与自己夜夜欢好,也是难为他了,难为他这么卖力。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想多了,便低声笑了起来,自己也分不清楚是真是假了。

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了下来。

太子瀚厌恶她,她却喜欢了他。

也许,从见他的那一刻,便喜欢了他。

成亲之后,她便越发的不能自拨。

女人的悲哀,人给了男人,心也差不多丢了。

男人不动心,女人这一生也就完了。

“太子妃,太子妃,您这是怎么了?”奶娘悄悄来到她旁边,听扣儿过去说她在这儿坐了好一会了,不肯回去,她匆忙跑了过来。

她照顾了她一辈子,她还是愿意听她这个奶娘说话的。

“太子妃,您别哭啊,外面风大,您看您都吹冷了,咱们快进去吧,有什么事进去说,奶娘给你想办法。”

她微微回了些神,奶娘能有什么办法?

奶娘控制不住太子的心,太子的心不在她身上也就罢了,反觉得她俗不可耐,这就太伤人了。

“太子妃,快跟我进去,您这样吹风,会病着的。”奶娘一边拿帕子给她擦眼,一边劝她。

她坐久了,即使是抱着个手炉,手背上也是凉的。

顾湘君勉强起了身,感觉魂都被勾走了般。

奶娘扶她回去,让她坐到榻上靠着。

所有的努力,在这一刻,都该停止了。

再多做什么,都是笑话。

她有她的清高,她有她的骄傲。

“太子妃,喝碗热茶,暧暧。”奶娘拿了茶过来。

“不想喝了,我想睡一会。”

她想睡会,奶娘也只好作罢,小声和她说:“睡吧,睡醒了就没事了。”

她悄悄退了出去,顾湘君闭了一会眼,又睁开。

她睡不着的,她只觉得满心是伤,疼得不轻。

的确,是她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