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是真清高,她是假清高。

他甚至都不屑那个太子的位置,一怒之下和皇后说出那样一番话,而她,却曾因为被选为太子妃而沾沾自喜过。

这样想来,在太子的眼里,她的确俗不可奈。

和所有的女人一样,她看中的是太子妃这个位置。

想通了,她反而不那么气了。

她就是这么的俗,为了家族的荣耀,所有人的期望,她没有任何反抗的进了宫。

但现在,却莫名的发现,她只想要他。

她只想要他,不但要他的人,还要他的心,而他却是不在乎。

这才是最痛心的吧!

想到痛心处,她是真的觉得心都绞在了一处。

门吱的开了,她没有动,想着又是哪个婢女进来了,或者是奶娘。

过了一会,没人吭声,她下意识的坐了起来,去看…

是太子瀚回来了,他坐东边的书桌前,她有时候会在那里写会字或者作画的,他有一些书也会摆在那里。

她默默的看了他一会,注视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抿成一条线的唇瓣,柔软又可口。

他头也没有抬,在那边专注在自己手里的书上。

“殿下。”她轻声喊了他一句,他没理会。

想到他对自己的厌恶,她忍下心里的痛意,从床上起了身。

她想问一问,他究竟喜欢哪一类型的女子。

“殿下。”她来到他面前。

他抬了一下眼皮,瞧了她一眼。

“有事?”态度冷淡。

“想问你个事。”

他没言声,顾湘君也就继续说,问得有些小心翼翼:“殿下,您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他瞧着她,过了一会,说了句:“你病得不轻吧。”

“我没病。”说过,她立刻意识到,他这是在骂她有病。

不说就算了,她也就是有些好奇,在他的心里,喜欢的会是什么样的女子。

反正,不过喜欢谁,也不是她——俗不可耐。

“当我没问吧,您忙吧。”她扭身走了,什么讨好都显得多余又可笑。

再也不必刻意讨好,人家心里指不定怎么厌恶呢。

她转身走了出去,忽然就不想与他待在一处了。

她这么俗不可耐,何必惹他生厌。

她抬步走了出去,坐在外面的亭子里发了会呆。

“太子妃,外面冷,坐一会就回去吧。”

“太子妃,您该用膳了。”扣在一旁轻声喊她。

“我现在还不太饿,晚点再吃吧。”

“那也该回去,外面这么冷,您看这天,风刮得多大啊!”

回去做甚么呢?

太子人在里面,她忽然就不想面对他了。

想着这段时间他打心眼里对自己的厌恶,她的自尊心突然就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她不能面对,甚至不敢想那些往事。

“太子妃,您看,现在下雪了。”婢女黛儿也弯腰过来喊她,无非是想劝她回去。

“太子妃,您把手炉抱着。”扣儿这时又接过宫女匆匆送来的手炉,放在她手里。

她的手冰冷,她已经坐了好一会了。

听着婢女在耳边的声音,她眸色动了动。

真的下雪了,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院里的百花凋零,只有那株冬梅,傲立在雪中,独树一帜。

雪花纷纷飘落,鹅毛的大雪很快便把地面铺了厚厚的一层。

忽然就想起一些往事,大伯家的笙妹妹,她自幼是个无忧无虑无拘无束之人,想说什么便是什么,想做什么便做甚么,从来也不顾及别人怎么看怎么想,那些年,她活得天真又快乐。

每年雪下来的时候,她都要在雪地里玩个一整天,动手给自己堆了一个又一个的雪人,还有一条长长的长城,自己站在上面又崩又跳,咯咯直笑,下面的婢女又惊又怕,甚怕她摔倒了。

有一回,她在雪地里玩的时间太长了,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据说那叫雪盲。

望着纷纷飘落的雪,她眸色微微动了一下。

现在的笙妹妹,变了许多,但那好玩的本性,还是在的。

等到了明天,雪应该会下得很大了吧。

忽然很想回去见一见她,等到明天,便可以和笙妹妹尽情的玩一仗堆雪人打雪仗。

即使是雪盲,也一定很有趣的吧。

老妈子们急得团团转,她自个也吓得哇哇的哭。

她正想着这事,奶娘匆匆跑了过来。

一准又是哪个婢女悄悄跑去把奶娘喊来了,她默默的叹口气。

她身边的婢女总不如今笙身边的几个小婢女活泼好动有趣,也是她这个主子的错,因为她也常被拘束着。

“太子妃,您怎么又坐在外面了。”奶娘来到她身边问她。

她淡淡的笑:“奶娘,您看下雪了,我们要是今天能回去,明天还可以和笙妹妹一块堆雪人呢。”

“您现在是太子妃,哪能随便出宫呢。”

是啊,她现在不能随便出宫,就和她不能随便出府一样,不论在哪里,都是被拘着不得自由。

“太子妃,您看外面现在挺冷的,您快进去吧,要是把您给冻个好歹出来,可怎么办呀。”

“奶娘,我身子没那么娇贵,我想再坐一会。”

“明天再出来坐,明天再出来坐,咱们赶紧进去吧,您看这天都要黑了,您还没吃饭呢,肚子饿了吧。”奶娘伸手扶她,要拉她起来,她不得不起了身,跟着回去了。

“你们快去给太子妃准备晚膳。”午膳都没有吃,这真是胡闹了。

“就摆在花厅那边吧,给我做碗粥就好。”别的她也吃不下,没有半点胃口。

交代了下去,她也不急着回屋,坐到花厅里歇着了。

回到花厅,宫女都退了下去,她的婢女在一旁侍候。

奶娘小声问她:“太子妃,您是不是在和太子闹别扭?”若不然这怎么一直不跟回屋呢。

他那个人,哪里会与她闹别扭,他有什么便说什么,又哪里会考虑说过后她心里是否别扭。

他从来就没有别扭过,是她自己心里觉得别扭了。

奶娘默默的叹口气,太子说过的话,她岂会不知道,扣儿已经悄悄告诉过她了,她也没想到,太子会说那样的话,明明夜夜都与自家小主住在一起的,夜夜合欢,怎么都不觉得像是讨厌自家小主的样子。

这事不要说奶娘想不通,顾湘君自个也想不通,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想多了,心里是真的很烦,也很疼的。

宫女送来了她要的粥,她勉强喝了一碗红枣莲子粥,实在喝不下第二碗了,只觉得连喝碗粥心都绞痛,便放了下来说:“我饱了,都拿下去吧。”别的点心一口没动,侍候在一旁的奶娘瞧她精神不大,只好作罢。

“太子妃,您看天都晚了,您回屋歇着吧。”

确实,天都晚了。

在外面坐了半天,她也泛了。

回去睡吧,睡着了就不会太难过了,也许就不会那么疼了。

她站了起来,出了花厅,往自己屋走。

推门而入,就见太子还坐在那边,还是那个姿势。

看到她进来,眸色动了动。

“殿下,您要歇息吗?”她还是询问了一声。

他没有说话,她继续说:“殿下,妾身有些不适,我想先睡觉了。”至于他,她不想侍候了。

他也不说什么,她也不指望他会回答什么。

她扭身来到榻前,脱了衣裳,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明明下面是个炕,还是觉得有些冷,她勉强缩着,闭了眼。

莫名的觉得,自己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会发冷呢。

病就病吧,病了便不用侍候那位太子爷了。

嗷┗|`O′|┛嗷~┗|`O′|┛嗷~

这几天给了我个手机大封推荐,结果这一章全是配角们的戏份,我也是醉了。

想忽略不写,又觉得不写就不够完美。

这对苦命夫妇的事情,还是想多交代一些,毕竟不久的将来,废瀚立羡后,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不好过。

第129章 收拾这个鬼东西(加更)

太子瀚也是无语了。

因为他之前在皇后面前的一句话,她气到现在,还真耍起了脾气。

坐了一会,已经入了夜,他到底是站了起来,去沐浴。

沐浴过,他回到榻上,看她缩在最里面,那么一人占据了整个床的一小角,几乎不存在似的。

他掀开被,在边上躺了下来。

好像是真的睡着了,她没有动弹,也没有和往常一样靠过来。

他靠在那里闭了会眼,她不靠过来,他也打算一个人睡会。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她抱过来靠着他睡的姿势,一个人躺着,便好像少了点什么。

两个人的距离又比较远,她是刻意睡这么远的吧?那意思分明在说:不侍候了,不碰他了。

不过,这种事情哪里由得了她说不侍候就不侍候。

他是她的夫。

翻了个身,看到她的脸红通通的,这模样甚是奇怪。

伸手往脸上一摸,好烫。

他用自己的额头碰了一下她的额头,烫人,浑身都是烫的。

她这是生病了?陷入昏迷了?

太子瀚自然是没照顾过病人的,心下一怔,他本能的先唤了她几声:“湘君,湘君。”

“你是不是生病了?”

“哪不舒服啊?”

她听见了,但她不想回应他,便闭着眼不啃声。

她不啃声,他立刻就起了身,披了衣就往外走。

太子妃病了,自然是要传太医的。

他去外面吩咐下去,过了一会,便又回来了,常侍候她的婢女奶娘也都跟着进来了,知道她是受了风寒,一个个忙拿了水和布,帮她降温,奶娘在一旁心疼得直说:“您在外面坐了一在了,能不受风寒吗?”

“都说了,要您回屋坐着,您就是不听,您这样折腾自己,除了您的婢女,谁心疼您呀。”

太子瀚在一旁坐着,抚额,在她外面坐一天了吗?

顾湘君躺在榻上动了动,声音透着虚弱:“奶娘,我没事,你别担心。”

这边主仆正说着,太医就匆匆赶了过来。

观察了一下她的气色,给请了脉,然后开了些药说:“太子妃这是风寒所致,照着单子抓些药,把药煎了热服,热退下来就没事了。”

扣儿接过单子,跑出去亲自抓药。

等煎好了药,顾湘君服了一碗药,继续躺着。

婢女们退下,太子瀚便来到床榻边,靠在边上和她说:“生病了也不知道吱一声,你都不知道难受吗。”

生病固然是难受,但她的心更难受。

她默不作声,一是无力说话,累,二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她闭着眼不说话,脑袋上也是昏昏欲睡。

明明厌烦她,现在又关心她作甚么,这会让她以为厌烦是假,她倒宁愿他冷冷冰冰,彻底让她死心才好呢。

她闭着眼虚弱的说:“殿下,我没洗澡,到时候又出一身的汗,会弄脏您的,我现在又受了风寒,您身子尊贵,万一把病气过给您,我可担待不起,不然,您先去别屋睡会好吗?”

“睡你的,别说话。”

“殿下…”

“本殿的身子没你这么娇贵。”

顾湘君心里五味陈杂:“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懒得理她,病了还这么多心思这么多话。

“你不觉得我俗不可耐的很讨厌吗?”

果然是为了这话而生气,他无法解释,他的世界,无须和她一个女人解释什么。

他需要和她长篇大论的来解释他说这话的意义吗?

“你真是病得不轻,闭嘴了,睡觉。”他语气不善了些。

“我就是病得不轻啊…”她咕哝着,也无力与他再继续争辩什么,她是真的觉得累了,吃过药后,越加的昏昏欲睡。

他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他是太子爷,他说了算,她能怎么样呢。

她渐渐睡了过去,屋里的烛火渐渐燃尽,太子瀚睁着眼默默的叹口气。

谁想关心她呢,但不知不觉,就这样做了。

从未想过,会与她有什么交集。

那初见时的一眼,确实也惊艳过他,但也仅是惊艳,他们的人生,不应该联系在一起的,她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子,他的姻缘也不由自己。谁知,却在宫中与她相遇,更没想到,她真的会被父皇选中。

她的她她温顺、她乖巧,她的才艺,知书达理,她的一切,多么的符合父皇的要求。

他的抵触、他不注视、他不关心,终是抵不过她娇俏一笑,狐媚妖娆。

她沉沉的睡去,他却睁着眼久久无法睡去。

到了第二日。

出了一身的汗,热总算是退了下去。

顾湘君醒来的时候,太子瀚已经不在床榻上了。

她勉强坐了起来,热虽退了,还觉得昏身无力。

人一旦生病,这病来了,便如山倒,这病去了,又如抽丝。

“这几天不用去母后那边请安了,我已派人过去说了,你这几天病了,就好好休养吧。”传来太子瀚的声音,他正从次间里走出来,一大早的,他沐浴过来。

她昨晚出了一身的汗,不但汗湿了她自己,也湿了他一身。

“嗯。”她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