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还不住口”永和郡主的话音刚落,顾婉音也是沉声怒喝,灼灼看向香儿:“这样的话,也是你信口胡诌的?”

香儿连连磕头,一脸信誓旦旦:“奴婢不敢撒谎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流芳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若是奴婢有一句假话,情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是极其恶毒的誓言了,可是香儿的确是心中决然了。

发了这样毒誓,旁人就算表面上不信,可是心中想必也是信了大半了。

永和郡主只觉得气血翻涌,几乎险些昏厥过去。

顾婉音侧目看向流芳,见流芳惨白着一张脸,登时冷冷一笑:“既然不是香儿撒谎,那就是流芳姑娘你的确说了这样的话了”

流芳险些软在了地上。

永和郡主掐紧了手掌,恨恨的看向顾婉音。她心中明白,顾婉音只是要抓住这个机会让她彻底难堪了。当下便是冷笑一声:“世子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婉音侧目看一眼永和郡主,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却是又微微眯了眼睛朝着流芳看去,冷声呵斥:“流芳,你竟然如此污蔑郡主你可知错郡主的清白竟是要毁在你身上郡主是什么样的人?从小受到的是什么教导?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说出去,谁人会信?想来不过是你这个丫头为了骗取香儿的信任,故意如此说罢了还不快老实的交代,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顾婉音这话一出,倒是惊得众人一愣。谁都只当顾婉音是不会放过永和郡主,必定趁机好好给永和郡主一个没脸。可是……这番话,竟是分明在替永和郡主开脱和辩解隐隐的更是指出。一切都是流芳的意思,永和郡主是被蒙在鼓里根本就是无辜的

别说是旁的人,就是永和郡主也是愣愣的看着顾婉音,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甚至于永和郡主准备好的一些话,竟是都没了用武之地

只是,纵然这番话是替永和郡主开脱了,可却也是同样狠狠给了永和郡主一巴掌试问,若真是高贵端庄,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更何况,还说到了身份以及从小的教育上永和郡主一时之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得厉害。心中又羞又怒,偏一个字也不敢反驳——事到如今,她还能怎么说?难道承认这是她自己的主意?

永和郡主自然是不可能如此。她只恨不能能将事情立刻掩盖过去才好怎么会主动承认

顾婉音一点不落的将将永和郡主的反应收在眼底。

第三四七章背黑锅

流芳错愕的看向顾婉音。顾婉音沉怒之色不减,冷笑道:“怎么,你还想反驳不成?总不可能真的是郡主的意思吧?不少字到了这个时候,你若还想将郡主陷于不义,真真是狼心狗肺郡主待你如此信任,你却是借着郡主的名头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来甚至为了掩盖自己的错处,竟是要毁了郡主的闺誉才甘心不成?”

这话便是极为严重了。几乎是直接告诉了永和郡主在这么下去的结果。而且,这话语气极为肯定,仿佛顾婉音是十分笃定,这背后搞鬼绝对是流芳,和永和郡主是半点关系也没有。

永和郡主目光一缩,当下竟是不等流芳再开口,刀子一般锋利的目光便是落在了流芳身上,口中更是寒声道:“没错,流芳,你还不认罪么?你是真要毁了我的闺誉才甘心?枉费我对你一片信任,甚至你的父母也在端亲王府里过好日子我何曾亏待过你们一家人?”

永和郡主打定主意,要是要将这件事情的责任全部推在流芳的身上。毕竟,流芳只是一个丫头,没什么不可以损失的。可是她呢?若真将此事传出去,蒙羞的不仅是她自己,还有端亲王府,甚至于皇家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就连永和郡主她自己都不清楚

但是永和郡主心中明白,那样的结果,或许她是承受不起的。玷污皇室颜面,这样大的罪过……纵然她爹是端亲王,圣上也必定不会轻饶而且她爹的脾气她也十分了解。只怕真到那个时候,大义灭亲也是做得出来的。

想起这些,永和郡主只觉得心中重重一跳,几乎有些站不稳脚跟。

这样的后果,她承受不起,所以,她选择明哲保身。在她看来,流芳本就是她的丫头,此时此刻替她背黑锅自然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若不是流芳自己蠢笨,又怎么会被人抓了个正着,从容连累她呢?而且,主意也是流芳自己提出来的,她不过是一时冲动……

心思流转之间,永和郡主已经是替自己找好了理由。流芳的命运,已经是被决定。

永和郡主方才那番话,落在流芳耳了,流芳几乎立刻就是明白了永和郡主的心思。要说讶异,其实流芳方才就想到了最终可能是这么个结果,只是想到了归想到,真到了这个时候,心中到底还是难免恐慌。抛却这些,更是有惊怒在其中——永和郡主方才那番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拿她父母威胁于她。毕竟,她虽然是跟着永和郡主出来了,可是她的父母兄弟都是端亲王府的奴才

若是今日她不替永和郡主背黑锅,那么……

那样的后果,流芳不敢想象,所以她只能选择深深的低下头去,不敢再辩驳半句。这样的动作,自然就算是默认了。

永和郡主见她如此行为,当下心中微松了一口气,倒是镇定了几分。

“流芳,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顾婉音自然也是将流芳的反应看在眼底,见她不再言语,便是开了口。事到如今,香儿一口咬定了他们,无论如何永和郡主都回推出一个人来承担一切。而自然,那个人不可能是永和郡主自己。而其他人和这件事情没有牵扯,剩下的自然只有流芳。

顾婉音就那么看着流芳,幽深的眸子了滑过一丝悲悯。只是更多的,却是冰冷。流芳有今日,真真的是咎由自取。不值得人同情。

流芳摇头,半晌才咬牙挤出一句话来:“没有。”

“那你便是承认了,香儿的确是你指使的?”顾婉音再问,声音似蒙上一层薄冰,听着便是让人生出几分寒意来。永和郡主看了一眼顾婉音,张了张口最终却还是闭上了嘴巴。这个事情上,她似乎并不好多说什么。一来,这里是镇南王府,二来,她是流芳的主子,总要避嫌的。

流芳抬起头来,侧目看一眼香儿,又盯着永和郡主看了一眼,这才缓缓出声:“是。”声音木然,再不复方才的光彩,好似整个人都失去了活力与生气一般。不过此时此刻,流芳也的确是心中绝望了。到了这一步,她自然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顾婉音神色不变,轻轻一挑眉,声音反而越发的轻盈了几分:“那药也是你下的?”

“是。”既然已经承认了,这一次流芳的回答快了许多,仿佛她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事情交代完,然后好结束此事一般。

顾婉音便是再次出声:“你在世子爷的汤里下药,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前面问了那么多句话,只有这一句,才是最最关键的。也是众人最想要知道的。听得顾婉音问出这话之后,就是周瑞靖,也是抬起眸子将目光落在了流芳身上。

永和郡主面上平静一片,可是手心里攥着的帕子却早已经湿润一片,几乎都能捏出水来。而娇嫩的掌心,更是多出了几个深深的指甲印记。这件事,只怕是要成为她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屈辱回忆和阴影。这样的难堪,这样的丢人,这样的被人骂做不要脸,她偏还不敢说半个字。这等的憋屈和郁闷,让永和郡主胸脯一阵起伏,几乎费劲了力气才又重新将气息喘匀了。

流芳深深的将头埋下去,开口说话时声音里竟是有几分讥讽:“怎么世子妃还不明白吗?我特地将世子爷迷倒,自然是为了我自己能够接近他身边我不想再做奴才,我想做主子就这么简单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世子爷自然是能收了我,到时候我就不必再低声下气的伺候人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流芳言下之意,便是告知众人,这是她的主意。她想要趁着周瑞靖人事不知的时候,爬上周瑞靖的床,然后再将事情抖搂出来,好让周瑞靖没有赖账的机会

这个理由很真诚,听上去丝毫没有半点不妥。想来,众人心中都相信了。

流芳这样配合,让永和郡主攥紧的手指终于松开了。甚至于,因为过于放松,永和郡主唇角都有些微微翘起的迹象。也实在是怪不得永和郡主,毕竟事情走到这一步,能这样解决了,已经最好的结果了。永和郡主心中暗暗想着,等到事后,好好赏了流芳便是。

只可惜,事与愿违,顾婉音却是轻笑出声。那声音十分讥讽,却又带着一丝怜悯:“流芳,纵然是被你得逞,可是你别忘了,你是郡主身边的得力丫头。”

一句话,便是成功的让流芳和永和郡主二人齐齐变了脸色。

是的,流芳是永和郡主身边的得力丫头。几乎是时时刻刻都跟在永和郡主身边。她是端亲王府的家奴,根本就不可能随意配了外人不仅如此,按照不成文的规矩,将来永和郡主出嫁,她更是永和郡主陪嫁丫头,在永和郡主不方便的时候,代替永和郡主笼络郡主丈夫的的这样的身份,更是注定了,她是绝对不能随意配给旁人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流芳几乎代表了永和郡主。若是真的如同流芳这般说的成了事儿,旁人真就只当是流芳主意大?自然,那怀疑的目光也是要落到永和郡主身上的。永和郡主到时候,仍是一样的闺誉受损旁人听了这事儿,只会当这是永和郡主的指使。与周瑞靖发生什么亲密关系的,也有永和郡主的份

这边是所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流芳因为是郡主的丫头而身份大涨,处处高人一头。可是同样的,她的一言一行,也代表了永和郡主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永和郡主先前没有想通这一层,此时却是被顾婉音一句话点醒一时间,永和郡主只觉得胸口哽住,几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心中,更是又惊又怒那份惊怒,有对流芳的,却是也有对顾婉音的在永和郡主看在,顾婉音这分明是在咄咄逼人,不肯放过她了这叫永和郡主如何能不恨,如何能心平气和?

当下永和郡主看向顾婉音的目光里,都凝了一层冰霜,若是眼神能如同刀子般伤人,顾婉音只怕早就被凌迟了。永和郡主只觉得胸中似有一团火焰在烧,直让她怒气翻滚,气血倒逆

只是纵然再怎么气恼愤怒,永和郡主也不可能当场发作,更不可能用身份压人,当下只得勉强一笑,僵硬道:“她做的事情,与我何干?想来世子妃你是明白人,自然是知晓我的。”现在永和郡主最怕的,就是顾婉音紧紧揪着她不放,给她难堪

任谁听来,永和郡主这几句话里,多少有些示弱的意思,她如此放软了姿态,自然只是希望顾婉音能放她一马罢了。

顾婉音微微一笑,垂下目光用睫毛覆住了光芒璀璨的眸子,温声音言道:“这个是自然。郡主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心知肚明。说句不好听的,凭着郡主的身份,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何必如此自甘堕落?而且郡主如此端庄,断然是不可能做出这样事情的。流芳自甘堕落,做出这样苟且的事情,自然是和郡主无关。只是……”

永和郡主听前面几句话,还觉得心中一松,可是听见那个“只是”的时候,只觉得一颗心几乎被提在了嗓子眼上,不由自主的便是紧张了起来。

第三四八章处罚

“只是,到底她是郡主身边的人。却是如此行事,不仅是不自重,更是有损害郡主名声这样的丫头,实在是叫人气愤”顾婉音沉声言道,义正言辞,似乎真的是义愤填膺,替永和郡主不值。“流芳这般,置郡主您在何地?她只顾自己一己私欲,却是陷郡主于不义,其行为有如叛主”

永和郡主只觉得几句话的功夫,自己背上汗都湿透了。心中却是着实松了一口气——没想到顾婉音只是要说这个。不仅松了一口气,更是隐隐有些傲然——想来,到底顾婉音还是要顾念着她的身份,怎么也不敢彻底与她为难的。

这样一想,永和郡主心中大定,但是表面上却是配合着顾婉音的话,露出了几分怒色和沉痛来:“流芳,你这般实在是让我失望透顶”

那副委屈而又无辜的样子,倒是让人对她生出几分怜惜来。

流芳只是咬牙不答话,浑然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

顾婉音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茶水,借此掩盖住她唇上的冷笑。待到放下茶杯的时候,她面上已经是又平静一片:“流芳,你如此胆大妄为,难道就不怕事迹败露,郡主重重罚你?”一面问,一面却是看了永和郡主一眼。

永和郡主一愣,随即便是越发恼怒起来,面上气得几乎没了血色,她就那么盯着流芳,哆嗦着唇说不出话来。显然,她已经是完全气得狠了——至少在旁人看来,的确是如此。至于是不知真的这般,也只有永和郡主自己心中才明白了。

周瑞靖此时也是调整了一下坐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目光却是越发的幽深沉静。顾婉音今日处处以退为进,终于是将永和郡主逼近了一条死胡同里。看来,今日顾婉音的确是恼了。只是,为何她针对的,始终是流芳那丫头?是杀鸡儆猴?还是激怒她的,本就是流芳?

旁人自然是猜不出周瑞靖的心思的。只是觉得周瑞靖看着便是让人心中一凛,十分可怕。尤其是流芳,在感觉到周瑞靖目光落在她身上之后,更是浑身紧张冰凉得厉害。

流芳本欲保持沉默,蒙混过关,可是静静等了许久,她才发现——今日她若是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怕这事儿就不会完了。首先,永和郡主此时自然不可能还替她说好话,而顾婉音,则全然是一副耐性等待的样子。

流芳无奈,只得斟酌着开了口:“郡主心善,必定会念在我伺候多年的份上成全我这一回。”

这样的理由,也算是冠冕堂皇了。至少,谁也挑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更是无形中,替永和郡主冠上一个心地善良的光环。流芳这样说,也算是用心良苦了。自然,她这样说也不仅仅是为了讨好永和郡主,更是为了提醒永和郡主救她一命。

事到如今,流芳已经是别无所求,只求能保住一条性命就已经是十分满足。

然而流芳的回答却是让顾婉音仿佛听见了笑话一般。几乎是克制不住的,一丝讥讽的笑容的便是出现在了顾婉音的唇边。“好,好,好一个狂妄的刁奴你也不觉得愧对郡主郡主心善,难道就是你胆大妄为的理由?郡主心善,倒是成了支持你这般行事了也亏得郡主心善,你才能留到今日若换成是我,我将你乱棍撵出去,都是轻松的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祸害主子的事情之后,你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的说郡主会原谅你流芳,你未免太过狂妄了,真当郡主是好心得连是非都分不清了?”

这话极为刺耳,不仅是流芳听着刺耳,同样觉得刺耳的还与偶永和郡主。顾婉音几乎是将话都说死了。永和郡主如今倒是没有了旁的选择要知道,若此时她还一副心软心善的样子要求轻饶了流芳,那就真成了顾婉音口中说的那般不知是非黑白了

不仅如此,顾婉音更是看了一眼永和郡主,轻声询问:“郡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永和郡主重重的点了点头,咬牙切齿般才吐出两个字来:“正是。”

顾婉音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微微一笑:“流芳是郡主的丫头,我虽然义愤填膺,有心替郡主出气,可是到底不好越俎代庖,所以到底如何处置流芳,还请郡主自行决断罢。”

说完这句话之后,顾婉音便是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香儿,沉声言道:“香儿胆大包天,与人勾结做出谋害世子的事情来,实在是不可轻饶,就打五十板子,然后赶出府去,永不录用”这样的惩罚极为严厉,几乎是断绝了香儿日后的生计问题。且不说五十板子已经是要命,只说这撵出府去之后,再没有人敢录用她,才是最大的问题。

当下香儿面上一片惨白,连连磕头求饶,只可惜顾婉音正在气头上,根本就没有饶恕的意思。反而似乎有些不耐烦,挥手言道:“拖下去。”

至此,顾婉音冷酷严厉的一面,终于是展现在众人面前。只不过,香儿也的确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就是了。叛主是一宗,助纣为虐又是一宗。这两条罪名,哪一条送进官府是不要命的?如今只是打了五十板子,撵出府去,已经算是从轻发落了。只是有时候,生不如死,这个词便是如此用的。香儿这辈子,几乎已经毁了。

此时香儿纵然后悔,也是没有机会改过了

待到香儿被拖下去之后,顾婉音便是将目光落在了永和郡主的身上。似乎是在等着永和郡主做出裁决。只是,永和郡主见了顾婉音那般的目光后,却是觉得,顾婉音分明就是在用香儿提醒她该如何做——同样是犯错,香儿还不算主谋,只算是从犯,可却是罚得如此重。那么流芳呢?又该如何?至少,是不能比香儿轻了罢?否则的话,不仅是不能服众,更是显得永和郡主她偏心。

也就是说,永和郡主此时纵然有心偏袒一二,也是没有办法一时间,永和郡主面上全是迟疑之色。

顾婉音将永和郡主的神色收在眼底。此时微微一笑,柔声开口言道:“我知道郡主一向心软,此时念及旧情,必然会不愿意下重手。但是我想劝说郡主一句。丫头就是丫头,她伺候主子是天经地义,你因为了那情分对她怜惜。她若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若是不知,反而做出这等背主忘义的事情来,郡主就不该在姑息。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也是不敢安心再用了。焉知,她以后可还会再犯?再则,将来她若是心怀愤恨,将今日事情胡乱添油加醋的说了,岂不是更糟糕?”

顾婉音这话句句在理,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似乎顾婉音是真的为了永和郡主好一般。

永和郡主要紧了唇,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顾婉音,也不知心中是个什么想法。

而流芳,听了顾婉音这话之后更是气得险些咬碎一口牙齿,只将顾婉音劈头盖脸的在心中一顿臭骂。不过她也不糊涂,知晓顾婉音是故意要让永和郡主罚得重些,只是她如何能任由顾婉音得逞?当下便是跪伏在地上一路膝行过去,跪在永和郡主跟前哭诉道:“郡主,是我错了,是我一时糊涂了,郡主还请原谅我吧。饶了我这一次,我再不敢胡作非为了日后必定好好报答郡主只求郡主开恩哪”

纵然对顾婉音心中不满,她却也不敢说半句顾婉音的坏话。此时此刻,顾婉音若是真发怒了,一状告到太后跟前或是圣上跟前,那事情就远远不是这般了

听了流芳的哭诉,永和郡主面上的神色更加迟疑——只是这份迟疑,自然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其实永和郡主心中早有定论。只是想着要在周瑞靖他们面前维持形象,这才故作迟疑,一副念旧情的样子。

顾婉音也不着急,只是含笑看着永和郡主,等着她做出决定。并没有要催促的意思。但是她越发的笑盈盈,流芳心中便是越是不安。言语之间也越发的恳切起来,期期艾艾,倒是真有那么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

只可惜,流芳这幅样子,在这个地方又怎么会有人欣赏?顾婉音夫妻二人不提,就是周瑞明也是视而不见。更别提永和郡主了——在永和郡主心里,对流芳难道就没有恼恨?自然不可能、若不是流芳的馊主意,若不是流芳的大意,事情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永和郡主迟疑了很久,终于是不好再继续磨蹭下去——就算周瑞靖他们有耐心,她自己也不见得有。在永和郡主看来,这件事情还是要速战速决的好。否则,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将事情泄露出去,那可怎生是好?

永和郡主也不敢看流芳的眼睛,只是缓缓的垂下头去,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一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样子,半晌开口言道:“香儿是从犯,流芳是主犯,她的罪过自然比香儿还要大才对。这样,杖责七十,也是撵出去罢。”

第三四九章真相

流芳不敢置信的看想永和郡主,张口便是大声哀求:“郡主——”

“还不拖下去?”顾婉音沉声下令,转身却是拉住永和郡主,柔声劝慰道:“我知晓你心中也不好受,毕竟这么多年的情分了。只是凡事,总要讲一个规矩。今儿流芳犯了错,受罚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若是不处置,旁人见了只当郡主你是个软和的,自然越发的变本加厉。到时候,岂不是坏事了?”

她嘴上说得温和,心中却是多少有些讥讽。杖责七十,只怕流芳根本就熬不住。永和郡主看着单纯,可是实际上呢?真到这个时候,她比起旁人更是心狠手辣。流芳固然是罪有应得,可是永和郡主如此决断,却未尝没有杀人灭口的意思。

毕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光彩不到哪里去。

永和郡主此时心中已经是气得发抖,却是不得不做出一副柔弱感激的样子:“多谢世子妃替我将此事瞒着,否则真传出去了,我只怕……”

“放心,这件事情到此为止,绝不会传出去的。”顾婉音微微一笑,轻声保证。自然是不可能传出去的。否则,她们镇南王府也要受到牵连不是?而且。她也不至于那般无聊,喜欢说人是非。只是……若是将来永和郡主做出了什么让她心中不快的事情,那就不一定了。

看着顾婉音似笑非笑,又幽深沉静的眸子,永和郡主心中自然是不会相信顾婉音的。可是她却是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人家顾婉音已经做出了保证不是?不说旁的,真撕破脸皮,她也讨不到好处。当下永和郡主只得在心中劝慰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时不同往日,她暂时忍让,日后总能找到机会报仇的。

“时辰也不早了,事情也是水落石出了,咱们也就各自散了吧。”顾婉音盈盈起身,笑着看向周瑞明,微施礼道:“今日多谢二弟你能当这个见证人。耽误你歇息时间,我这个做嫂子的实在是过意不去。”

“嫂子说笑了。”周瑞明也是微微一笑,目中闪过一丝精芒来。

顾婉音吩咐丫头先将永和郡主送回松风阁去。随后,便是也要和周瑞靖回自己院子里去歇着了。谁知周瑞明却是忽然上前一步,目光闪烁的开口言道:“听说嫂子是将甘露接过去了?”

顾婉音一怔,垂下目光去,应了一声:“是,二弟可是有什么意见?”

“我不愿收了甘露。”周瑞明看一眼周瑞靖,言语间却是难得的坚持。“我屋子里已经有了几个丫头,不需要甘露过来伺候了。嫂子还是想想法子,将甘露另配给他人罢。”

“甘露不好么?”顾婉音有些讶异。周瑞明对丫头们一向体恤和颜悦色,又一贯喜欢和丫头们耳鬓厮磨,所以她当时这才会布下那样的局,让二太太……虽然甘露性子是那样,可是照顾起人来,的确也是极好的。不说旁的,就算是样貌,在所有丫头里,甘露也是拔尖儿的,怎么的周瑞明却是如此坚持拒绝呢?

周瑞命微微摇摇头,轻声言道:“甘露极好,只是我却不喜欢。”看他神色淡然的样子,顾婉音心中明白,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难道,是因为周瑞靖?心中一动,顾婉音侧目看一眼旁边的周瑞靖。有心问问,只是到底却也不好直接问出口,便是朝着周瑞靖使了个眼色。随后笑道:“你们兄弟二人先聊着,我先回去了。”有些话,她不好问,自然就只能让周瑞靖问了。

说完这话,顾婉音便是先行一步,好让他们兄弟二人说说话。

走得远了,素琴这才笑起来,止不住的对顾婉音言道:“那个流芳,真真是活该还有那个香儿也是在咱们院子里,还敢如此吃里扒外,真不是东西这次若不是世子妃您发现得早,岂不是真要被人算计一回了?”素琴的语气里不无得意,似乎那个有所觉察的是她自己一般。

顾婉音遥遥头,淡淡吩咐:“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就不用说了。香儿的事情,就当是个惩戒,你们日后也要警醒一些,这样的人,自然也就不会有机会了。你们都是跟着我的,我若是不好了。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一点,可记住了。”经历了香儿这事,她多少有些心中不快,所以这才借机敲打了几句。

素琴他们几个额都忙收敛了面上嬉笑的神色,各自肃穆应了。

只是冬景多少有些不服气,忍不住轻声埋怨:“世子妃未免太好性了一些。永和郡主那样张狂,合该就趁着这个机会让她没脸才是但凭她是郡主,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看她如何交代?好歹,也算是给世子妃出口恶气才好。”

“住口,冬景。”顾婉音听冬景越说越不像话,便是沉声斥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是流芳这个丫头的污蔑栽赃,永和郡主是清白的,这一点,谁也不许再胡说”顾婉音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严厉。

冬景一愣,自从她陪嫁过来,顾婉音从未如此对她说过话。就算偶尔有小错,也都是从不计较。毕竟她是顾老夫人赐给顾婉音的,顾婉音怎么也要给老夫人几分薄面。她自诩比不上丹枝在顾婉音心中的地位,可是怎么也比一般的丫头强的,可是今日……

冬景一时间面上涨成了猪肝色,却是不敢再说什么,忙低下头去委屈的应了:“是,奴婢知错。”

顾婉音见她如此,眉头蹙得越发紧了几分,不过却是没有再多说,只是沉默着一路回了自己的屋子。

冬景没有再上前伺候,见素琴和碧梅跟进去了,她自己则是一转身回了自己的小屋。众人见她这幅样子,心知她必定是为方才的事情觉得没脸,一时也就都没上前劝说,只当是没看见——这样的事情,旁人若是再去说,她自己岂不是越发的在意?所以自然还是不要插手的好,等她自己想通了,比什么不强?

进了屋子,素琴伺候着顾婉音换了衣裳,碧梅则打了水来给她梳洗。素琴到底没忍住,还是轻声开了口劝道:“世子妃也被太恼了,冬景她也是为了世子妃您着想。”

“我明白。”顾婉音叹了一口气。却是没有多言,只是摇摇头。

“冬景这下只怕觉得没脸,不如我去将她叫来,也别让她觉得太难堪……”毕竟是一同从顾家陪嫁过来的,素琴是倒是一片真心为了冬景好。素琴知道冬景一贯心气儿高,今儿顾婉音当着众人的面给了她没脸,也不知道她心里这会怎么难受呢。所以,这才冒着自己也被训斥的危险,也是要替冬景说几句好话。

碧梅在旁边见素琴,如此,她不开口倒是有些不好了,便是言道:“是啊世子妃,冬景这会只怕心里难受呢。若是世子妃已经不恼了,何不给她个恩典?”

素琴感激的看了碧梅一眼,碧梅回了个浅笑过去。心中却是想着,顾婉音一向性子软和,今日这般只怕是故意为之。只是不知是为了什么?难道冬景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顾婉音不成?

顾婉音面上神色不变,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语气却是有些不耐:“这事儿我心中有数。我说她几句她若是便如此,那不如不在我跟前伺候得好。”冬景仗着她是老夫人赏赐的,言行中总是轻狂几分,以往她不在意,可是现在看着冬景越发的过分,便是决定不再容忍下去。

况且,不仅仅是这个原因,还有其他的缘由。让她不得不给冬景几分没脸。

素琴和碧梅皆是再不敢多言,只得沉默,又等了片刻,碧梅才又轻声开口:“香儿那丫头……”杖责五十虽然不轻,可是绝地不会要命。而且香儿知晓那么多的事情,难道真的就这么撵出去了?万一香儿将事情说出去——

“永和郡主不是傻子。”顾婉音叹了一声,眉头微微蹙起:“流芳都死了,香儿自然……”

碧梅和素琴两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打了个突。永和郡主今日那般决绝的态度,让人心寒。流芳若是没得了永和郡主的同意,如何敢那般?可是最后,流芳却是一个人背了黑锅。甚至于还要惨死。这样的主子,谁愿意跟着?

“不过说了起来,永和郡主倒是有些傻,怎么能给了香儿那样重要的证据。”素琴摇摇头,嗤笑了一声。

顾婉音却是笑起来,轻声道:“你以为真是流芳给了香儿的?流芳不至于那么傻。那香囊,是香儿自己在流芳身上偷的。流芳只以为她自己聪明,殊不知香儿也不傻。”若不是知晓这一点,她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将这件事情抖出来。香儿若是没有证据,她怎么会那样凿凿的咬死了这件事情不放?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次都是运气。若不是香儿怕日后流芳赖账偷了那香囊当证据,否则今日她就算阻止了永和郡主的计划,到底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绝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小人物,往往决定事情的动向。永和郡主这会,只怕心中不知道多么懊恼罢?

第三五零章心惊后怕

不多时,周瑞靖也回了屋子。顾婉音自然而然的上前替他更衣,周瑞靖却是捉住她的手,眸子里带着一丝笑意:“今儿你恼了?”

顾婉音一怔,随即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了周瑞靖灼灼的目光,轻哼了一声:“世子爷既然看出来了,又何必多此一问?”她的确是恼了。所以才会那般的咄咄逼人,逼得永和郡主处置了流芳。可是这样的小心思,被周瑞靖这样直接点破,多少也有些羞恼。

周瑞靖唇角一弯笑起来,眸子里却是闪烁出温柔的光来,轻轻握住她的手在手心中攥住,认真言道:“你能生气,我很高兴。”

顾婉音登时便是闹了个大红脸,狠狠嗔怪的瞪了周瑞靖一眼后,索性便是不理他了。这人,怎么这样得寸进尺?

“明日我就要进宫去了。圣上那头,不知会是个什么反应。”周瑞靖却是没有继续亲昵,反而沉声言道。以往只有他一人,他还不会觉得顾虑这样大。可是如今……他怕牵连了顾婉音,连累她跟着他一同吃苦。

顾婉音看出他心中的顾虑和迟疑,抬起头来看向他,墨玉似的眸子里闪烁出几缕温和的光芒,暗含了鼓励和支持:“世子爷尽管放心就是。就算结果是最坏的,我们……一起承担就是。”况且,她相信圣上绝不会真的给他们一个最坏的结果。毕竟现在朝廷正值得用人之际,而且还有王爷镇守在边关。圣上绝不会轻易动周家的。

“我猜,太后是想扶持秦王。”周瑞靖再度言道,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若是我猜得不错,只怕端亲王,也被卷进来了。否则,太后怎么会帮着永和郡主?而老夫人那头,也不会如此糊涂。这几日我反复思量,觉得唯有如此,才是最可能的。

“怎么会?”顾婉音一怔,下意识的便是觉得不可能。可是刚开了个头,却是发现,她竟是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太后对秦王自幼疼爱,这点是从不能否认的。而且秦王对太后也是……如哦说太后要扶持秦王做太子,也不是让人奇怪的事情。只是端亲王……端亲王若是当初真的喜欢权势,就不会主动交了权,去了那样偏远的地方。最主要是,老太太怎么也会卷进去的?是因为太后?

老太太是站在了秦王这边?那周瑞靖是什么意思?老太太是他的祖母,会不会影响他的决定?

最重要的是,圣上是个什么意思?

“这次秦王从河北回来之后,想来应该就会有个结果了。”周瑞靖沉声言道,声音多少有些冷凝:“即便是圣上还想着拖上几年,可是大臣们,却似乎已经等不得了。”如今圣上渐渐年迈,虽说不至于昏聩衰老,可是毕竟不再年轻。而秦王羽翼渐丰,却是有些等不及了。秦王的心思,大约所有人都是明白的。只可惜……圣上若没有那个意思,他着急又有何用?

顾婉音蹙眉沉吟,半晌才试探着开口:“世子爷的意思是,秦王说不定会会借着这次立功,要求圣上立他为储君?”或许,太后也是这个意思。

“京中最近许多人来往密切了许多。”周瑞靖微微眯起眼睛,狭长的目中闪过一丝精芒。而且这些人,大多与秦王都来往密切。想必,是在私底下秘密的筹谋什么了。而如今河北那边也有了一些消息传回来,大多数都是对秦王有利的。所以,他才会如此猜测。

“他们就不怕圣上觉察?”圣上性子多疑,若是觉察,只怕不知如何猜忌呢。他们就不怕,这样是害了秦王?顾婉音只觉得有些纳闷。平心而论,她自然是不希望秦王被立为太子的。不说别的,只说秦王几次三番强势拉拢,甚至后来用上手段,她就明白,只怕秦王拉拢不成之后,对周家已经是恨之入骨。将来若真的秦王荣登大宝,那么对周家来说,自然是没有好事的。

“或许,他们是胸有成竹。”周瑞靖声音里透着一股化不开的凝重。如不是信心十足,他们焉敢如此的明目张胆?顿了顿,他又言道:“太后一力促成永和郡主嫁入周家,只怕就是为了端亲王,端亲王虽然已经没有掌握实权。可是端亲王在朝中有许多旧部,若是能拉拢了端亲王,秦王便是如虎添翼。”

“可是你对秦王——”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周瑞靖是没有要跟秦王合作的意思罢?顾婉音抬头看着周瑞靖,眼底无数迷茫之色。说实话,她有些糊涂了。

“釜底抽薪。”周瑞靖冷笑一声,声寒若冰。“祖母那头已经答应了太后,而再将永和嫁过来。圣上到时候对周家必然猜忌,到时候,种种压力之下,我们自然只能选择对秦王顺服。到时候,端亲王已经和咱们是一条绳子的蚂蚱,自然是没得选择了。”

顾婉音登时遍体生寒。“秦王好算计。”她只当永和郡主只是一片私心,却没想到,里头还有这样的门道。只是,他们怎么就算准了,永和郡主一定会对周瑞靖动心,从而生出下嫁的意思?甚至于,不管周瑞靖已经娶亲。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若不是巧合,那……

顾婉音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中无比震惊和害怕,渐渐的面上的血色都褪了下去。伸手紧紧攥住周瑞靖的袖子,她竟是后怕得心都跳得快了几分。

“事情远远还没有那样严重。”像是看出她心中的担忧,周瑞靖握住她的手,缓缓开口言道:“我仔细想过,秦王应当只是知道我回京的路线罢了。却是不可能靠近我身边的。否则,他不会用这样的法子来逼迫我。要知道,我若是死在了河北,对他来说更好一些。他不好动我,所以恰逢永和郡主进京,他正好就利用了一把。永和郡主身边不如我身边防范得好,自然……会出纰漏。秦王或许,就钻的是这样的纰漏。否则,永和郡主怎么会安然无恙?真正的劫匪,必定不会放过永和郡主的。”

周瑞靖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分析得也是丝丝入扣。顾婉音前后串联着一想,心中倒是减去了几分后怕。是了,若是秦王真的那样大的本事,或许早就是太子了,哪里还需要等到今日?永和郡主不同于周瑞靖,在永和郡主身上做手脚,自然是容易得多。而且……

“我想,永和郡主身边,应该是有秦王的人。”顾婉音笃定言道。永和郡主也不是傻子,纵然周瑞靖救了她,她也就不至于那般神魂颠倒。而且,看永和郡主现在的反应,她对周瑞靖,似乎也并不是那般的爱恋,说起爱恋,倒是更像是一时被人蛊惑,冲动行事。加上周瑞靖的抗拒,自尊心作祟,所以才是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顾婉音这话一出口,便是惹得周瑞靖轻笑:“婉音,只怕你是猜对了。这几日,我也是怀疑此事。”

听他那样亲昵的唤她名字,顾婉音忍不住面上有些绷不住,当下避开他的目光,却也是微微一笑,带了丝俏皮道:“而且我想,那个人如今是不能再兴风作浪了。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人是不是我今日处置的那人?若真是的话,那今日我这般倒是一箭双雕了。”

虽说听着像是疑问,可是顾婉音的语气却是十分的笃定。本来也是,永和郡主身边就那么几个人,亲信更是少得可怜。而根据她这几日得到的情况看来,十有八九,就是那个跟着永和郡主上京来的流芳了。跟着永和郡主上京的人基本都惨死在了那日的强盗手下,只有流芳完好无损,护着永和郡主一路平安上了京城。而永和郡主对她也是十分依仗。

周瑞靖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想;“的确是流芳。我本不好动她,谁知你却是抓住机会除了她。倒还真是一箭双雕。我想,没了流芳在一旁出谋划策的蛊惑,永和郡主应该很快就能明白,我并非她的良人才是。”到时候,永和郡主自然是不会再坚持。他也就彻底安宁了。

“永和郡主只怕这次过后,是对咱们周家都一并恨上了。”顾婉音蹙起眉头,随即又飞快展开,眼底露出几许俏皮来:“或许,咱们该想过法子。你说,若是我将此事缘由告诉段贵妃——”段贵妃和太后一向不对付,其中缘由自然是因为晋王。段贵妃,应该也不愿意秦王坐上宝座罢?所以,若是段贵妃知晓了秦王打的是这个主意,或许会在背后做点小动作也不一定。

“段贵妃极为得宠,一向会揣摩圣心。”周瑞靖点点头,声音里不无赞许之色。只是这赞许,到底是对段贵妃的,还是对顾婉音的,却是不得而知。或许,二者有之?

“时辰不早了,世子快梳洗睡了罢。明儿也好有精神。”顾婉音笑着从他手中将手拽出来,忽然又想起周瑞明来,便是一面吩咐丫头打水进来,一面开口问道:“瑞明怎么的不喜欢甘露么?怎么会——”

第三五一章辞行

第二日,上朝之前周瑞靖歉然的看一眼顾婉音:“这事儿,还劳你多费心了。”

顾婉音抿唇一笑,踮起脚尖替他扣上衣领上的扣子,柔声言道:“本就是我挑起的事情,既然他不愿意,我自然没有勉强的道理。大不了,将甘露配给哪个管事或者小厮也就罢了。”横竖,现在老太太不会再护着甘露,甘露到底怎么样,还不是她决定?二太太如今也对甘露厌恶,自然也不会反对才是。

“那我就上朝去了。”周瑞靖深深的凝了她一眼后,这才转身出了门。

看着周瑞靖挺直的背脊,目送着他一路出了院门,顾婉音这才收回了目光。当周瑞靖背影彻底看不见的时候,她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锦帕。说真的,她虽然昨夜里说起的时候,看着像是不担心,一派轻松。可是实际上,昨天夜里她一夜都不曾睡得踏实。她自然是害怕的。

毕竟圣意难测,谁知道周瑞靖这么一去之后,会是个什么结果?

只是,她不能跟着周瑞靖一同上朝,作为他的妻子,她能做的只是在家中静候消息。默默祈祷。或许这也算是一种支持,可是这样的支持,却是让她觉得心中憋闷。她恨不能跟着他一同出门一同去面对一切

“早上风大,世子妃怎么的就站在风口上了?”素琴一抬头,便是看见顾婉音痴痴的站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当下便是惊呼一声,忙上前去替顾婉音挡着风,口中埋怨:“穿得这样单薄,若是吹了风,可不是容易生病?”

顾婉音回过神来,勉强一笑顺势松开了紧紧攥着的手指,微微吐出一口气:“一时想事情想出神了。咱们也该去跟老夫人请安了,你们准备准备,咱们这就去吧。”言毕,顾婉音便是转身回了屋子里去,方才只是伺候周瑞靖用了早饭,她还没有吃,所以这会她用了饭,就该去老太太屋里了。

因为周瑞靖一向习惯简单节约些,所以他们院子里的饭菜一向不会太过繁复,比起其他地方倒是有些简单了。粥品两种,小菜五六种,面点四五种,分量也都不多,避免了铺张和浪费。顾婉音看着这些食物,却是没有半点食欲,最后勉强喝了一碗粥,吃了两只蒸饺,用了几口青菜便是搁下了筷子。

一旁素琴看见了,皱了皱眉头便要上前去劝说几句。碧梅却是忽然伸手拉住她,轻轻摇了摇头。此时顾婉音心情欠佳,劝了也无用,反倒是惹了她心烦。倒不如一会让厨房温着粥,或是做了点心呈上来,再哄着多吃几口。

到了老太太屋里,老太太也是刚起身,顾婉音自然而然的便是要上前去伺候。老太太却是摇头拦了:“还是银鹭伺候吧,你只管坐着便是。”老太太面上的神情淡淡的,并不太热情,甚至有些疏远的意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对顾婉音有些怨怼的缘故。

顾婉音也不恼,只是乖巧的退到一边去,只看着银鹭如何精心伺候老太太的。只是她心中却是忍不住想道——若是老太太知晓银鹭其实是她安排的人,又会如何作想?怕是会气得浑身战栗,说不得会立刻让周瑞靖写休书给她罢?

等到老太太用过饭之后,二太太和三太太也是陆续过来了。就连周语绯和周语妍二人也是一同过来了,倒是十分热闹。许是人多的缘故,老太太面上的笑容多了几分,态度也和蔼了一些。只是,却仍是不愿同顾婉音说话的样子。

顾婉音也是一反常态的一言不发,只是面含了几分笑意,听着旁人说笑逗趣,没有丝毫参与的意思。倒是让周语绯和三太太频频看她,心中十分费解。

说话间,忽然外头的丫头进来回禀;“老夫人,郡主来了。”

老太太面容上登时便是露出笑意来:“快请进来”那副笑容,要多热情便是有多热情,竟是比起方才对顾婉音不知好了多少倍。这样的差距,就是屋里几个丫头都觉得有些不妥,偏顾婉音仍是面含笑意,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不多时永和郡主穿着一身牡丹粉的衣裳进来,纵然是匀了妆,也不难看出,她的面色不似往日那般的光彩照人,反而有些蕉萃,显然是昨夜一夜未曾睡好的样子。而且,她身后跟着的,也是一个陌生的女官,而不是往日跟着的流芳。

顾婉音自然是知道流芳的去处的。流芳昨日捱了七十板子,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垂帘,竟是硬生生的挺了过来。只是那七十板子也不是那么好受的,当场流芳就是昏过去,到今日都没醒来。眼看着只怕也是熬不过去的。不仅是流芳,香儿也是差不多的情形。只是,香儿到底轻松些,人虽然不敢乱动,可是神智却是清醒的。

不过其他人也没有过多的注意这些个细枝末节,只当今日是换了人而已,并没有往深处去想。

“快来我跟前坐。”老太太招招手,亲切的让永和郡主往她身边坐了。

永和郡主低头走到老太太跟前坐了,笑了笑言道:“老夫人如此待我,我竟是不知该如何回报才好。”虽然看似永和郡主的反应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可是细看之下,也不难发现她的笑容多少有些勉强。而且,眼神也有些飘忽。想来也是,一夜没睡好,昨夜里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若是永和郡主真是半点异常也没有,那才是奇怪了。

老太太笑了笑,正要说话,却不曾想二太太却是抢在头里:“老夫人喜欢郡主,巴不得郡主能天天承欢膝下呢,哪里还要什么回报?若真要回报,郡主只管将自己赔给老夫人,绝不会有错的。”

二太太这话,露骨得近乎有些过分。不难看出,二太太这是故意在讨好老太太了。否则,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纵然永和郡主也是想嫁过来没错,可是到底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如何敢这样胡说?更别说,顾婉音还坐在这里。这样说,又将顾婉音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