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葙很意外,“乔静问你这个?”

“嗯,她说有株白梅绽了花骨朵,拉着我去看,”秦钰不敢隐瞒,将那天的话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儿全说了,“走到外面,她就问大哥跟嫂子在家里是不是也这么好,我就说了。五小姐也在,还说羡慕咱们家兄妹和睦,说她们家兄弟间争得厉害,乔二太太哭过好几回…嫂子,是我的错,您罚我吧。”

宋青葙听着秦钰的话,脑子转得飞快,秦钰确实做得有失妥当,可也算不得什么大错,自己跟钟琳也常谈论别人的家事。

可是…宋青葙蓦地醒悟到,乔静跟秦钰是在诚意伯府认识的,根本就不熟,没说过几句话,却特特地喊秦钰去看白梅。

乔静为人不错,但很谨慎,极少主动与别人攀谈,所以,她们认识一两年始终不算亲密。也就是在乔府那次,还是因为自己主动套话,才聊得多了点。

可那天,乔静却对秦钰表现出反常的热情。

宋青葙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

乔二太太长吁短叹了一路,觉得秦家这门亲事真是难得,不想轻易推掉,回到家里,将乔五娘叫到身边,遣走左右服侍的人。

乔五娘一眼就看到了良木的点心匣子,忙不迭地就要打开。

乔二太太看着仍是孩童心性的女儿,想起侃侃而谈从容淡定的宋三娘,轻轻摇摇头。

乔五娘就问:“娘怎么了,是不是秦家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不是,”乔二太太摆摆手,把那匣小的点心盒子推到五娘面前,“这是宋三娘特地送给你的。”

乔五娘好奇地打开,惊呼一声。

乔二太太探头瞧了瞧,见一盒装了四只方方正正的点心,上面分别雕着清风明月、小桥流水等花样。

乔五娘掂起一只细细地端详,“真没想到点心还能做成这个样子。爹上次去买,怎么不买这种回来?等哪天我还是亲自去挑。”

乔二太太叹口气,“良木的点心都是预先订的,还容得你挑?宋三娘说这是新出的样子,说不定你爹上次去,还没有这种。”

乔五娘连连点头,挨着将四只看了个遍,无限烦恼地说:“娘,我很想尝尝里面是什么馅的,又不舍得损坏这么好看的画,您说,我是吃呢还是不吃呢?点心做得精致也让人为难啊。”

乔二太太哭笑不得,突然想起宋三娘塞给她的荷包,便掏出来递给乔五娘,“也是给你的。”

乔五娘解开荷包的系带,从里面倒出样东西。

乔二太太一看,蓦地变了脸色,“这不是你的耳坠子,怎么到了宋三娘手里?”

乔五娘并非愚钝之人,很快想到去纸墨店回来遇到惊马的事,不禁跪了下来。

乔二太太厉声问:“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暗香呢,也胆大包天瞒着我?”

乔五娘低声道:“是我让他们瞒着的,回来后就发现耳坠子不见了,让暗香回头找过,没寻见。那两天娘天天睡不好觉,我怕再让娘担心,没敢说。”

乔二太太怒急,伸手便要掌掴过去,瞧见五娘眼中莹莹泪水,咬咬牙放下手,叹道:“秦家厚道,不拿这个来要挟你,反而堂堂正正地请了媒人上门求亲。我看秦三长得一表人才,人也忠厚老实,你就应了吧。”

乔五娘低着头,片刻抬起来,梗着脖子道:“不!”

“你!”乔二太太再忍不住,劈手给了她一巴掌,“你是不是与人有了勾当,要不…”身子颤抖着,竟是说不下去。

乔五娘急忙上前扶住她。

乔二太太甩开她的手,强挪到椅子上坐下,捂着心口窝道:“算我白养了你,你就气死我吧。”

乔五娘哭着道:“娘,不是,是三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某荷要奋发了,求表扬…

第80章 左右为难

乔二太太大吃一惊,问道:“三姑娘怎么了?”

乔五娘泪如雨下,哽咽道:“三姐姐说,她说她想嫁过去…”

乔二太太半信半疑,逼着乔五娘说出了实情。

乔静比乔五娘大将近两岁,早两年就跟着乔大太太四处走动,但她不善言谈,而且因有些才情,不太喜欢衣食住行等俗事,故而也不大能与人说到一起。

有几家看中她性子温柔,可一交谈,发现她除了诗词歌赋外,庶务基本不通,也便打消了心思。

先前她年纪小,加上乔家女儿说话大抵如此,乔大太太没留意,眼看着乔静一天天蹉跎下去,乔大太太终于醒悟过来,在家里让乔静学女红针黹,在外面则迫着她多学着别人说话办事。

乔静十五岁了还没定亲,自己也着急,也想改,可她平常交往的圈子就那么大,大家都清楚她的脾性,除去寒暄外,极少有人特地跟她攀谈。

那天在诚意伯府,宋青葙特地坐在她身边,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乔静说了个痛快,对宋青葙顿生知己之感。

但凡有才情的女人都是聪明人,不过她们的聪明大多用在诗词上,在其它方面就少了点。

乔静一旦明白过来,就动起了脑筋。

清平侯府在京都是赫赫有名的,秦镇的大名更是家喻户晓。

早先都传秦镇如何无耻如何粗野,乔静却是不太相信。她仔细瞧过宋青葙,气色更胜往日不说,连肌肤也似乎比以前更细腻。一个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女子不可能有那样娇嫩的肌肤。

倘若秦镇不是传说中的泼皮,那么他的两个弟弟定然也没有那么不堪。

京都人都知道,清平侯家一门三兄弟,除了秦镇外,其余两个都是庶子。

乔静不太在乎这个,因为秦镇作为嫡长子已经封了世子,未来的清平侯府必定是他的,不论底下的是庶子还是嫡子,差别并不太大。

而且,才兄弟三人,想想二叔家单庶子就六七个,乔静认了。

所以,当她听钟琳跟宋青葙的话,就忍不住将秦钰拉出去想探点消息。

乔静所料不差,秦家兄弟不但不像外面说的那么不堪入耳,反而很友善很和睦。

尤其,秦钰说,老夫人跟侯夫人不管事,秦家是宋青葙当家。宋青葙性子和婉,极好相处。

顶头的婆婆不用人伺候,管家的妯娌又是软和人,在秦家的日子必定不难过。

乔静很有些心动。

可秦钰那话是对乔五娘说的,她总不能跳出去说你不嫁,我嫁。

抢姐妹亲事的事,她干不来。

后来,乔静无意中听到送宋青葙出门的婆子在乔大太太面前不住嘴地感叹,说秦夫人好命,嫁个那么体贴的男人,大雪天就在外面等着一动不动。扶秦夫人上车的时候,那股子小心,连她这个老婆子见了也心动。疼老婆的男人她见过,可没见过这么知情知意的。

乔静听罢,终于下定了决心,当晚跑到乔五娘屋里问:“你想不想嫁给秦钰的三哥?”

乔五娘听得莫名其妙,随口回答,“不想。”

乔静就很认真地说:“你不想,我想。我等寻个由头跟我娘提一下,你以后不许反悔跟我抢。”

乔五娘应了。

哪知,第二天乔二太太就跟乔五娘说了秦家先前提亲的事,“起初是觉得两家相差太大,从来没打过照面,秦家又是那么个名声,就没应。昨天见到秦夫人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秦夫人的话说得没错,才子人人都爱,可嫁了才子却是苦比乐多。就像你爹…娘考虑了一晚上,觉得这门亲事挺靠谱,想给你定下来。”

乔五娘一点就透,马上反应过来自己错过了什么。别人家的情况她不知道,自己家的事情,她却清清楚楚。

爹有才,据说在青楼楚馆传唱度最高的三支曲子,其中之一就是爹填的词。可想而知,爹的才情都用在了什么地方。

娘的苦处她也看得清楚,管着他们一对亲生的儿女不说,还得操心姨娘们的吃穿。稍有点偏差,就会被扣上“不贤”、“善妒”甚至“恶毒”的帽子。

爹的才情不但不当饭吃,反而是扎在心头的刺。

这世间有才的男子不多,可也不算少。科举三年一次,每次能取一两百的进士。可提亲的时候,主动说以后不会纳妾的男子有几个?

乔五娘颇为意动,可乔静有言在先,她也已经答应了,难道还能转头就反悔?

男人再好,也比不过姐妹间的情意。

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拒绝。

乔二太太却不知情,态度很坚决,“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已经决定了,就是知会你一声。你下个月满十四,也老大不小了,定亲后,将心思收起来安心绣绣嫁妆,学学理事。”

乔五娘当然不能让乔二太太去定亲,若乔静知道了,她岂不成了抢姐姐亲事的卑鄙小人,只能跪着请求乔二太太,“娘,我不想嫁到秦家,若是娘非逼着我嫁,那我只能一剪子抹了脖子。”

乔二太太是个软性子,见闺女哭得泪人一般,又放出那样的狠话,想着强扭的瓜不甜,闺女实在不乐意,就是硬逼着嫁过去,也不见得能过好日子。

说亲就是想让闺女过得如意,眼下就不如意了,何必呢?

乔二太太无奈,想遣人给宋青葙回话,可思及昨儿她说得那些掏心窝子的话,颇感觉对不起宋青葙,所以决定亲自上门好好解释清楚。

没想到到了秦家,一路听到的看到的都极合她的心意。

秦家给了足够的诚意,秦钧还主动送上门让她相看…乔二太太生了一儿一女,儿子也正在说亲,哪会不知道秦钧的意图。

秦钧长得鼻直口方,目光清澈,一看就是个实诚孩子。

宋青葙摇着她的手说,真心想结亲,让她别说死了,再考虑考虑。

乔二太太本就摇摆不定的心,不知不觉又偏到了秦家这面。

尤其,秦钧跟五娘还有那档子事。

倘若,宋青葙当着众人的面把耳坠子拿出来,别说是三媒六礼地娶五娘,就是要纳五娘为妾,她也得咬牙认了。

一个女子贴身戴的耳坠子被人拿了,腰也被搂了,不嫁给他还能怎样?

可偏偏又牵连着乔静。

抢姐妹的亲事,也是大忌,说出去被人指点一辈子,就是得偿所愿地嫁到婆家也抬不起头来。

姐姐抢妹妹的还好点,怎么也是姐姐的年纪大,有好亲事应该先紧着姐姐。

妹妹抢姐姐的,根本就是天理不容。

乔二太太听了,寻思会,看到桌上的点心匣子,叹道:“我去找你大伯母说说。”

“别,”乔五娘跪着过去抱住二太太的腿,“娘,别跟大伯母说,这是我跟三姐姐私下说的体己话,说出去就是往三姐姐背后捅刀子,大伯母指定罚三姐姐,三姐姐怕不要恨死我。娘,是我没有福气…”

乔二太太左右为难。

乔家大房在东院,二房在西院,两兄弟处得挺好。乔大太太跟二太太两妯娌也合得来说得上话。

大太太脾气刚硬,管教子女严,从不当面议论子女的亲事,更不许子女私下谈论这些。二太太则脾气软,子女犯了错,只要陪个不是说句软和话也就过去了。

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正是情窦初开,对亲事好奇的年纪,难免会凑在一起谈论,只要不传出去,谁也没法挑不是。

可大太太要知道了这两姐妹私下就定了嫁人不嫁人的事,乔静一顿板子是逃不掉的,嫁到秦家就更别指望了。

而且,大房跟二房间未免就生出嫌隙,更是得不偿失。

乔二太太思量半天,对跪在地上的五娘道:“起来吧,以后长个心眼,别再乱说话,耳坠子也收好了…这档子事就烂在心里吧,咱们跟秦家没缘分…”说出口,就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散了一般,心灰意冷。强撑着,拎着点心盒子,仍是往外走。

乔五娘战战兢兢地问:“娘,你去哪里?”

“秦夫人给你大伯母捎的点心,我送过去。”乔二太太回过身,看了眼哭的两眼红肿的五娘,摇了摇头。

乔五娘盯着桌上那只绿松石耳坠子,眼泪不受控制地哗哗落下。

————

宋青葙中午吃多了酒,又想了半天事,便觉得脑门突突地跳,胀得难受,遂脱了鞋爬到炕上,倚在靠枕上闭目养神。

没过一会,秦镇兴冲冲地进来,“怎么样,乔二太太见到三弟说什么了?”

宋青葙强打着精神笑道:“自然什么都没说,还能当着我的面评头论足?就是有话,也得回去跟身边人商量。”

秦镇看出她脸色不好,顾不得乔二太太,忙靠过去问:“脸色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脑子发胀,许是贪杯喝多了。”宋青葙应道。

秦镇伸手试试她的脑门,不热,稍微放了点心,道:“我去请娘来给你把把脉。”

宋青葙急忙拉住他,“不用,我躺会就好。”

秦镇又道:“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热茶?”

“我不渴。”宋青葙笑着摇头,突然娇声道,“世子爷上来说会话吧?”

秦镇脱鞋上炕,扯了条毯子替她盖上,手指沿着她头部的穴位,轻轻地捋着按下去。

宋青葙双目微阖,感觉他的按压,胀痛似乎渐低了不少,精神也恢复起来,遂问:“世子爷怎么想起送坛酒进来?”

“是林蒙的主意,”秦镇手下未停,一边按着一边道,“他说乔太太难得来一次,应该让三弟给人相看相看。一来三弟长得相貌端正,不怕相看,二来,不管成不成,咱们的诚意得拿出来…酒可是我掏银子买的,回头得让三弟还我。”

宋青葙轻笑一声,“就知道世子爷想不到这点。”沉默会,坐直身子,看着秦镇道,“世子爷,我怕三弟这事让我给办砸了。”

秦镇低声问:“乔太太没答应?”

“嗯。”宋青葙心烦意乱地应了声,“我猜出了点缘由,可不能确定。我想这几天抽空再去趟乔府,讨个准话儿。”

秦镇犹豫片刻,“姻缘天定,实在不行就算了。”

宋青葙捉住秦镇的手,一根根手指掰开,将自己的手指嵌进去,交握住,问道:“假如世子爷是三弟,会不会算了?”

秦镇急道:“自然不会,我看中的人,就是…”后半句无声地湮没在宋青葙的红唇中。

好半天,宋青葙松开他,笑盈盈地问:“那世子爷觉得三弟轻易就算了?”

秦镇叹气,将她搂在怀里,再度俯首,贴着她的耳边低语,“我怕你累着…进了腊月事更多,我想三弟这边先放放,等闲下来再说。”

宋青葙侧过头,双手环着秦镇的后颈,一点一点啄他的唇,“夜长梦多,我去趟乔府打听打听怎么回事,心里有了对策,然后再慢慢计较。”

秦镇被她吻得绮念荡漾,箍住她使劲亲了个够才松开,“先让你歇会,等夜里,看我怎么对付你…”

宋青葙抿着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笑。

第81章 白家胡同

宋青葙说到做到,将家里杂七杂八的事情处理好,又去了乔尚书府。

乔二太太很是感慨,忙不迭地把她让到炕上,亲自斟了茶水,“大冷的天又让你跑一趟。”

宋青葙寒暄几句,就说了来意,“二太太一天不给我答复,我心里就不踏实。不瞒二太太,我家三弟以前从没说过亲,我也从来没给人保过媒,这是头一遭,且盼着能有个开门红。”

通过这几次接触,尤其上次宋青葙将耳坠子不言不语地还回来,乔二太太很信任她,觉得她可靠实在,遂不隐瞒,将乔静跟五娘私下的话说了遍,“…说起来这事也怨我,当初杨夫人来提亲,我寻思着不能成,就没说给大嫂听。早知道,早告诉大嫂一声,乔静就不会生出什么心思来,就是有这个念头,大嫂也不会动心…眼下,听说大嫂正找人抽空给你递话。”

宋青葙本就猜出了几分,听到这个情况,倒不觉得意外,只是感到无奈。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乔二太太做得合情合理,但凡提亲的人家,没有七八成把握都不会宣扬出去,否则就会被好事之徒拿来大做文章。

比如,会说谁家的儿子,求了十八家亲事都没成;又说谁家的女儿,竟然连谁谁的儿子那种人都上门求亲。

宋青葙听大舅母说过,济南府有个无赖,求娶一户姓王的好人家的女儿,王家自然不答应,将媒人赶了出去。媒人怀恨在心,四处宣扬无赖到王家提亲之事。别人一听,连无赖都去提亲,自然不肯把自己降到无赖那种水平,同求一家闺女。所以王家的闺女直到十*岁都没嫁出去,后来托远亲说媒在偏院村子里嫁了个鳏夫。

所以,这种事情传来传去,无论对男方还是女方,都有害无利。

至于乔静与五娘以及秦钰她们私下说的话,守旧的人定会叱责她们不守规矩,可过来人都知道,谈论说亲嫁人这种事,她们年轻的时候也做过。

只能说是天意吧,秦家跟乔家没缘分。

秦钧肯定不会改变心意另娶乔静,而乔五又不可能答应秦钧,这是个死局,除非——等!

等上一两年,乔静另外嫁了人。

假如秦钧跟乔五仍是男未娶女未嫁,或许还有机会。

一番话说下来,两人都有点心灰意冷意兴阑珊,宋青葙便道:“我去瞧瞧五娘吧?”

乔二太太便打发婆子领她到了乔五娘那里。

也说不出到底为什么,乔五娘一见到宋青葙就红了眼圈。

婆子很机敏,忙领着屋里伺候的丫鬟退到门外。

宋青葙就拉着五娘的手,问:“你还好吧?”

乔五娘不敢哭出声,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一个劲摇头。

宋青葙小心地问:“五娘,你是愿意的,是吗?”

乔五娘呜咽出声,又连忙用帕子捂在嘴边,仍是不说话。

宋青葙轻轻拍着她的背,由着她哭,从梨花带雨哭到肝肠寸断风云变色,直等她哭够了,才摸到净房去,绞了条冷水帕子来。

乔五娘擦了擦脸,低声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愿意,就是听说不可能、没有缘分了,心里难受得要命,又没法跟人说,连我娘也不能。三娘,你说是真的没法子了吗?”

她的双眸清澈似山间小溪,带着氤氲雾气,脸庞干净如雪后晴空,不沾半点尘埃,耳垂上坠着长长的赤金耳坠,镶着青金石,在腮边摇摇荡荡,极为好看。

她跟宋青葙有同样的爱好,都喜欢细细长长的耳坠子。

宋青葙顿生怜惜之情,斟酌着说:“很难,除非乔静找到更好的归宿,否则她总会有心结…或者你就想开点,不必在乎她怎么想,那么等她出阁后,假如你们真的有缘分,或许还有机会。”

乔五娘沉默会,轻声地说:“我希望三姐姐能够嫁个比你们家还好的人家,这样她就能抛开心结了。”

宋青葙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心里感慨了下。

又坐了片刻,宋青葙告辞,乔五娘送她回到乔二太太处。

宋青葙又向乔二太太辞行,仍由婆子领着出二门。

走出一会,宋青葙不经意地回头,瞧见乔五娘亭亭玉立地站在竹桥上,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月白色的裙裾被风扬起,就像山谷里静默开放的百合花,浑身散发着难以描画的风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