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妡心中一动,张臂搂在他窄瘦的腰间,头轻轻贴在他胸口处。

一股女儿家独有的幽香淡淡袭来,而怀里便是那柔软温热的身体,魏珞脑中“嗡”的一声,扎煞着双手,好半天虚虚地揽在她腰间,想抱却不敢抱,生怕用力太过再箍得她疼。

几多欢喜几多痛苦!

魏珞觉得,自己才真的要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的红包应该都发了,没收到的妹子请留言给我,JJ时不时地抽~~~

第97章 不甜

不过数息, 杨妡自魏珞怀里直起身,指着他手里纸包问道:“这是什么?”

“到贡院那边买了些芝麻糖, 你要不要吃一块?”魏珞递给她。

杨妡不接, “你不能帮我打开?”

魏珞忙将纸包打开一角, 取出寸许见方一小块来。

“夜里吃不了这些,”杨妡将芝麻糖掰成两半, 一半自己吃了, 另一半顺手塞进魏珞口中。

魏珞不喜甜食, 本想拒绝, 可不敢不要, 嚼了几下觉得又香又甜,倒不是那么难以下咽。吃过糖, 又郑重道歉, “上次是我不对, 以后再不提那些事儿。这阵子,我把秋声斋按你说的重新收拾了,后面盖了排后罩房, 北边另外起了三间给承影和泰阿住。前面院子种花, 后面院子种菜, 桂花树栽了两棵, 怕不好活, 还挖了个六尺见方的鱼塘,等放进几尾鱼种一塘荷花,夏天时候看着养眼。”

倒是挺快的, 这也才不到两个月。

杨妡“嗯”一声,“辛苦你了。”

“不辛苦,房子请了工匠,我就是打个下手,没费什么工夫。”魏珞憨厚笑笑,默一会儿,“我是来说一声,要到宁夏去。”

杨妡一愣,立刻问道:“去干什么?”

魏珞低声道:“明天就走…天启五年开春,甘肃有地动,宁夏有外敌,正用人之时,我去谋个前程,回来好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

天启五年…他是什么意思?

正如她所猜测得那般,是重活了一世?

杨妡大震,不可置信地望着魏珞。

魏珞仿似没有察觉她的目光,续道:“我带包有跟承影过去,泰阿留在秋声斋,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就找人告诉他,他脑子活做事机灵。赵元宝那边也不用担心,包有有两个结义兄弟会帮忙照应。”

“你几时走,几时能回来?”

“明天就走,瑞王应许给我个百户的官职,最多三年,等你及笄时候我就回?”

“明天走,你现在才说?”杨妡急道,“怎么不悄没声地走?早说两天,还来得及给你添置几件衣物。”

“我怕你还生我的气,”魏珞嗫嚅道。

杨妡气得几乎无语,“我这会儿还生气,你怎么又来了?”

“我有些话告诉你,”魏珞振振有词地答,见杨妡又圆瞪了眼,忙道,“不用做衣裳,那边穿不着长衫,白放着。我收拾了一个包裹,该带的都带了。”

都是出远门,杨峼去山东,魏珞去偏院的宁夏。

魏氏大张旗鼓地又做衣裳又缝被子,亲自点了十余人跟着伺候,而魏珞就背一个包裹带着两个随从。

这差别也太大了。

杨妡心底升起无限怜惜,仰起头,娇声道:“你可得好生照顾自己,平平安安地回来。”

魏珞笑道:“你放心我会处处小心,而且已经历过,我懂得分寸,就是挂念着你…你以后出门要当心些,实在不行让泰阿跟着,他会点儿拳脚功夫,比你三哥靠得住…至于三叔跟魏璟,你身在内宅诸事不便,而且又是女子,暂且由他们去,等我成了官身,定然会替你出气。”

杨妡点头应着,想起他前世虽然是得了军功凯旋的,但自她重生以来,并非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先前的轨迹,心中仍是忐忑不已,伸手握住他的,轻轻摇了摇,咬着唇道:“我把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回不来,我可不守寡,定然是要另嫁的,还有,要是你少了胳膊缺了腿也不行,我也不嫁,必须得完完整整地,一根毫毛也不能少。”

“好,”魏珞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手底使劲,将她揽在怀里,紧紧实实地环住了,他的头俯在她耳侧,低低道:“阿妡,上辈子咱们就是夫妻,这辈子还是…我会待你好,咱们好好地过。”

“嗯”,杨妡温顺地答应,忽而用力掐了魏珞手臂一下,抬起头,“既然上辈子就是夫妻,为什么你还让我躲得远远的,有多远躲多远?”

“我…”魏珞一时语塞,不知怎么解释才好。

杨妡气呼呼地又问:“是不是你压根就没打算娶我?”想起以前他总是充满仇视与淡漠的眼神,而且还得她使了苦肉计才能成亲,杨妡火气蹭蹭往上窜,张口狠狠咬住他上臂。

她发了狠,下口便不留情,直到嘴里尝出淡淡的腥甜才松开,将头埋进他怀里,低声道:“疼也忍着,给你留个记号,免得你忘了说过的话。”

魏珞这才察觉她的用意,只觉得满腹的柔情涨鼓鼓得如同兜满了风的船帆,胸口梗得几乎说不出话,片刻,柔声道:“不疼,我很欢喜。”

杨妡苦笑不得,嗔道:“都见血了还不疼,你傻呀。”

明亮的月光透过柳树的枝桠照射下来,斑斑驳驳的,杨妡的眼隐在树影里,一双唇却正在月光下,水嫩欲滴,微微弯着呈现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魏珞心底压抑许久的念头又忽地窜出来,他要亲亲她。

既然上次她便没有闪躲,这次更不会了吧。

魏珞想着便垂下头去。

可巧,林外传来红莲低却急促的呼唤,“姑娘,该回了。”

杨妡恍然醒悟,“时辰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安歇。”

魏珞没有亲到,颇觉不甘,拽住杨妡的手,“再等会儿,”对准杨妡的唇便贴上去。

杨妡暗觉不好,果然,他这般生硬地压过来,嘴唇又碰到了牙齿,没破皮,却是疼了下。

“这人真是…就这么亲吻的吗?”杨妡无语,低叹一声,垂眸瞧见手里纸包,掰下一小块芝麻糖,塞进嘴里,“这糖怎么是酸的?”

“不酸啊,刚才吃了是甜的。”魏珞万分不解。

“是酸的,不信你尝尝?”杨妡踮起脚尖,伸手攀上他脖颈,将唇凑过去,“你尝尝,甜吗?”

魏珞脑中轰然炸响,有片刻的空茫,只觉得有个细长的东西蛇一般滑向自个嘴里,柔软而馨香,轻轻搅动了他的唇齿,转瞬便离开。

魏珞还想再要,却见杨妡已翩然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笑着问道:“甜不甜?”

魏珞咬一下口中糖块,重重点头,“甜!”

直到杨妡离开许久,魏珞仍愣愣地站在原地,回味着适才短暂的唇齿相依,她的唇真软真甜,像孩提时候吃过的棉花糖,比棉花糖和芝麻糖都要甜,一直甜到了心底。

杨妡却不像魏珞那般沉醉在方才轻描淡写的吻里,她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如水的月色,心里既感动又有几分不安。

感动得是,魏珞竟信她至此,毫不避讳地将自己的秘密说给她听,不安得却是,魏珞是要带了包有去宁夏。

她记得清楚,那年玉屏山下农舍里的大火,包有说,将军因夫人而死,所以魏珞终究还是死了。

也不知死在哪年,又是怎样死的?

前世的事情到今生已经乱了轨迹,假如魏珞这次就遇到不测呢?

可他临行在即,杨妡实在不愿提及这件不吉利的事情,只期望着能如魏珞所言,他已经经历过一遍,定然处处小心。

魏珞此去宁夏没有在杨府掀起任何浪花,只有张氏抱怨了声,“便是想谋个前程也不必非往那么老远的地方去,而且也不早点作声,不说饯行至少也得送点仪程。”

魏府更是不起半点波澜,毛氏把全副精神都用在替魏璟操持成亲事宜上,秦夫人只冷眼旁观着,倒是趁着清闲把魏琳的亲事定下了,就是跟孟阁老沾着亲的孟彧。

就在毛氏忙得昏头昏脑之时,收到了杨娥派人送去的一封信,信上说杨峼已经得了文登县丞的职位,并且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不是别人,正是张氏娘家表侄女,现下六礼已经过了四礼,就差请期和亲迎了。

请期就是商定成亲的日期,男方下聘礼,而亲迎就是要成亲了。

毛氏一听,心头火就呼呼着起来了,魏氏这个祖母是怎么当的,小娥的亲事不上心也就罢了,就连杨峼她也不管?

京都簪缨世家的姑娘何其多,或者退一步,出身诗书传礼之家的姑娘也何其多,她怎么就能纵容杨峼娶个市井姑娘?

市井也就市井,偏偏还是张氏的表侄女,那个狐狸精女人恨不能剥了杨峼的皮,吃了杨峼的肉,能有什么好心眼?

毛氏心急如焚,觉得张氏此举就是成心要杨峼的命,当下不顾众多等待她定夺的各项事宜,叫人备下轿子就往杨府去。

进了内院,没往松鹤院去,先到流云轩找了杨娥。

杨娥见到毛氏,满心的委屈一下子就涌出来了,把自己找杨远桥论理,反而被杨远桥教训一顿的话添油加醋地说了遍。

毛氏本来就存着气,一听杨娥也受了委屈,连松鹤院也不去了,气势汹汹地拉着杨娥直接到二房院叫板。

经过空水桥时,被一修剪花木的婆子瞧见了,婆子见势不妙,将大剪子往地上一扔,颠颠就往晴空阁报了个信儿。

杨妡闻言,先打发个腿脚利落的小丫鬟赶紧找钱氏,自己则带着泼辣点的青菱与红莲小跑着往二房院赶。

刚走到门口,就听里面毛氏扯着嗓子叫唤,“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话真是一点儿不假,杨远桥你摸着心口问一问,到底亏不亏心啊?阿容拼死拼活就留下一双儿女,你心眼儿长得偏不待见小娥也就罢了,你怎么这么作践阿峼?”

杨远桥无奈地说:“舅母从哪里听来的这话,表姑娘是阿峼自个相中了,特地求母亲做主定下的。”

“阿峼才多大,他没见过女人被狐狸精迷了心窍,他的话能听?这都是什么事儿啊,那个贱人把你勾搭上了,她侄女又勾搭阿峼,都是狐狸精,不得好死的狐狸精!”

杨妡听得心火直窜,本想进去理论几句,又碍于杨远桥脸面,便收住脚步站在门口侧耳细听。

杨远桥脸涨得通红,只他深受孔孟之道,不愿跟毛氏争口舌之利,便对杨娥道:“你站着干什么,快扶你外祖母回去歇着?”

杨娥有了毛氏撑腰,胆色壮了许多,不但不应,反而仰着头问道:“父亲,外祖母说得不对吗?三哥若不是被迷了心窍,怎么会非要娶个市井粗妇?父亲作为长辈应该教导三哥,而不是纵容他。”

杨远桥对她却是没那么客气,斥道:“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这件事,我上次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跟你母亲半点关系都没有。”

“父亲?”杨娥轻蔑一笑,“自从娶了那个女人进门,你就没把我当女儿看过,你不是我父亲,你只是那贱货的父亲…”

话音未落,只听“啪”一声,杨远桥抬手扇了杨娥一个嘴巴子,“你既然不把我当父亲,不把这里当家,那就别回来,我也没有你这个女儿。”

这一下扇得狠,声音既脆且响,就连门口的杨妡也不由抖了下。

杨娥捂着腮帮子,黄豆粒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落,“好,不回来就不回来,我也不稀罕这个家。”转身钻进了毛氏怀里。

毛氏扒开她的手,一看半边脸都肿了,立刻朝杨远桥扑过去,“好你个杨远桥,你是想要了小娥的命啊,这是阿容舍了命生下来的闺女啊。”

杨远桥怎想到毛氏已经年逾六十身手还这么灵便,没提防眼角便被她尖利的指甲挠了一下,忙抬手拦住她。

毛氏顺势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起来,“杨远桥,就算我不是你岳母,也是你舅母,你不孝不悌不仁不慈,你把我们祖孙杀了吧。”

杨妡在门外咂舌不已,这伯府老夫人怎么比街上泼妇都泼皮,眼见着温文尔雅的父亲是对付不了她,正要迈步进去,瞧见钱氏带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急匆匆地赶来。

钱氏对杨妡使个眼色,“你先避一避,大人的事儿别跟着掺和,待会儿过来看看你娘,别窝着气对孩子不好。”

杨妡点点头,走到空水桥边树荫处站定。

没多久,就看到两个婆子一左一右地架着毛氏,而钱氏半搂半拖着杨娥出来,往松鹤院那边走。

杨妡待几人身影稍远,长叹一声,慢悠悠进了二房院,就见杨远桥站在正当间,沉声吩咐素罗素锦并扫地剪枝的婆子,“往后除了府里的人,其余杂七杂八的一概不让进,要是不听尽管往外撵,出了事自有我兜着…”

第98章 心灰

魏氏看一眼衣着不整的毛氏, 又瞧一眼肿了半边脸的杨娥, 眸间露出一丝不耐,脸上却丝毫不显, 惊讶地问:“嫂子从哪儿来, 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不等毛氏回答,杨娥抽抽泣泣地说:“是父亲…”

“长辈说话,少插嘴。”魏氏冷声阻止了她,又看向毛氏, “嫂子几时来的,我竟是不知道。”

按理, 到别人家做客, 不管找谁, 都要先到主人屋里招呼一声, 这是个礼数。

毛氏到了杨府不先往松鹤院, 而是到了流云轩, 暂且认为她挂念外孙女, 可是又颠颠跑到二房院闹腾算怎么回事, 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毛氏有片刻的理亏,可看到魏氏仍客客气气地叫自己嫂子, 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拍着大腿道:“阿峼定亲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是不是我不来, 你就悄没声地给他娶了那个女人?贞娘,不是我说你,阿容临终前千求万恳地请你好生带大两个孩子, 给他们说门好亲事,你就是这么做的?就算京都的女人都死光了也轮不到那个贱货头上。”

“嫂子,阿峼是我杨家的孙子,先前阿璟议亲定亲我们也不曾跑到魏府去指指点点。”魏氏怼她一句,又实在不愿跟她再扯那些旧事,便道:“这门亲事是阿峼主动求的,他已近弱冠,马上就要上任为官,自己能做得了自己的主,嫂子往后有事就直接到竹韵轩找阿峼商量。我这家里两个孕妇,实在经不起嫂子这番闹腾。”扬声唤了罗嬷嬷来,“送亲家夫人出门。”

毛氏一听,圆睁着眼睛问道:“贞娘,你什么意思?”

魏氏笑笑,温声道:“天气热,我精神不济,实在没精力招待嫂子,还请嫂子恕个罪。嫂子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没什么大事少往外面跑,在自己院里爱歪着就歪着想坐着就坐着,多自在。”

明晃晃地就是赶客之意。

毛氏气得浑身乱颤,伸手虚点着魏氏,哆哆嗦嗦地说:“真是个白眼狼,我当初对你的好都喂了狗了。”也不用罗嬷嬷搀扶,一边拍打着身上尘土一边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杨娥不可置信地看着魏氏,“祖母,你…”

魏氏啜口茶,眼皮子抬也不抬,淡淡地道:“还有两个月你就出阁了,嫁衣都绣好了?你身边丫鬟带谁不带谁你都得早做打算…以后安安生生在流云轩准备待嫁,成亲后好好侍奉夫君伺候你婆婆跟太婆婆。娘家这边,能不回就别回了。”

说罢,招呼珍珠过来,“扶我去看看峻哥儿媳妇,听说最近吐得厉害,也不知今天好点没有?”

竟是置杨娥不管,自顾自地走了。

杨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走到厅堂问玛瑙,“祖母这是怎么了,最近出了什么事儿不成?”

玛瑙一脸茫然地回答:“没怎么,没出什么事儿。”

“三妹妹呢,她不住这里了?”杨娥问起杨娇。

“头几天就没怎么在这边住,昨天老夫人说三姑娘也快出阁了,让她好生跟姨娘亲近亲近,所以就搬回去了。”

杨娥咬咬唇,觉得仿佛有什么变了,可到底因何而变,她却半点没有头绪。

魏氏在卢氏那里并没久待,就问了问起居饮食便回来了,见杨娥已经离开,重重叹了口气。

昨天,碧玺来过松鹤院,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魏氏将她放出府,不想跟着去山东。

魏氏诧异地说:“你在我那么多年,竟连规矩都不懂了,哪有伺候过主子的丫鬟放出府的例?”

“可我还是女儿身,三少爷根本没要我,”碧玺哭道,“老夫人若不信,尽管请了稳婆或者罗嬷嬷来验身。三少爷原也不曾看中我,而是另有原因。”说着便将当初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遍,“绿松是当场就定了罪打死的,挽苹是因为勾引三少爷被撵出去死的,我命大被三少爷要在身边,虽然平日做得是粗活儿,可终究保了一条命下来…求老夫人念在我曾经尽心尽力伺候过您,又尽心尽力伺候三少爷的份上发发慈悲,我定当日夜在菩萨面前给老夫人祈福。”

魏氏听罢,只觉得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身子晃了几晃才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地问:“你说的可当真?”

碧玺咬牙切齿地发誓,“我所说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让我做牛做马永世不得轮回。”

看她说得真切,魏氏神情顿时垮下来,转眼间好似老了十岁。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千思万想也想不明白,自己费尽心血恨不能捧在手心养大的孙女为什么要下毒害她,她怎么就能下得了手?

倘或换成杨妡或者杨娇,哪怕是杨姵,她心里都能好受点,怎么竟然会是杨娥!

而杨峼知道了却不说,若非今天碧玺说出来,是不是要瞒她一辈子?

魏氏傻傻地坐在大炕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让人把杨峼叫了来。

见到杨峼,魏氏就落了泪,几乎用尽全力扇了他一个嘴巴子,恨恨地问道:“碧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要瞒我到几时?”

杨峼一听就知道当年之事发作了,“扑通”跪在魏氏脚前,呜咽道:“祖母,孙儿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小娥还小,她一时糊涂,不能就此毁了她,孙儿又心疼祖母,怕祖母知道之后伤心。”

魏氏气得浑身发抖,好半天吐出一句,“难道我现在就不伤心?这些年我对你们兄妹真是…作孽呀作孽,我是罪有应得,悔不该当初坏了张氏的孩子,现在报应到我头上来了。”一边哭一边念叨,好几次险些背过气去。

杨峼陪在她身边再四宽慰,才终于让她好受了些。

今天再看到杨娥,魏氏满肚子火没发出来,怎可能再替她出气?况且,魏氏心里也明白,毛氏之所以到二房院挑事,里面少不了杨娥从中架秧子点火。

有心新账连着旧账一并算算,可看着她脸颊肿的不成样子,加之毕竟是魏明容拼命留下来的孩子,看在魏明容的份上,她咬咬牙忍了。

现在就等两个月过去,杨娥顺顺当当地嫁到魏府,以后在毛氏庇护下肯定也受不到什么委屈。

她这个当祖母的就算仁至义尽,再也不愿见到杨娥。

这件事被魏氏跟杨峼有意瞒下了,府里人并无其他人知道。

杨妡自然也被蒙在鼓里,当然她也不在乎杨娥究竟怎么样了,只要她不来二房院找事就成。

杨远桥被毛氏挠破了面皮倒有了借口不去上衙,天天窝在家里陪张氏聊天解闷。

张氏看着他脸上那两道红印就笑,“这点伤算不得什么,你就说被猫抓了,碍不着上衙。”

杨远桥死乞白赖地道:“我也是顾及到你的名声,猫爪子跟人爪子不一样。”

这么粗的印子一看是人指甲挠出来的,别人想破头也猜不出是他前丈母娘挠的,肯定都以为张氏撒泼或者有什么闺房之乐留下的印迹。

张氏无故背锅,却是无从说理,只得任由杨远桥天天在眼皮子底下转悠。

这天杨远桥就乐呵呵地拿了只雕着海棠花的木匣子进来,神秘兮兮地说:“母亲偷偷塞给我的,还让我寻处大点的宅子,别委屈着你。”

张氏接过匣子,没想到还挺沉手,差点没接住,打开来一瞧竟是明晃晃金灿灿好几支赤金嵌宝的簪子。

簪子式样老旧了些,但成色却极好,东西又实成,十足十的纯金。

簪子底下压着几张纸,却是四海钱庄通兑通换的银票,面额从一百到上千不等,加起来足有两千多两。

确实够买一处比较不错的三进宅院了。

张氏半信半疑地问:“真是给咱们的?”

杨远桥笑道:“我都三十好几快不惑的人了,母亲哄骗我干什么?她说过几天就商议分家,田地大都是祭田,分不了多少,铺子能给两间,可以多分点银钱给咱们…又说家先分着,不一定非得搬出去,等孩子大大再搬也成。”

魏氏怎么就突然变了呢?

张氏觉得奇怪,可到手的银钱也没打算往外推,从匣子里取出两对簪子对杨远桥道:“你既然闲着没事,就让外面银楼炸一炸,一对给妡儿,一对给阿楚。我估摸着阿峼腊月底儿成亲,正赶上过年,不一定有很多宾客来,但咱们可不能委屈了阿楚。”

杨远桥笑着将簪子收了,“你放心吧,委屈不了她,也委屈不了妡儿,母亲说妡儿出阁她另外还给添妆。”

此时的杨妡正在鼓捣面脂膏子。

自打她来过月事,胸前的小鼓包就隐隐发涨,有开始见长的趋势。女人美不外乎三处,一是胸,二是腰,三是腿。

胸大腰细腿长,缺一不可。

杨妡身子瘦弱,腰身肯定肥不起来,所以重点是要让胸部大起来,不但大还得要挺翘。

她以前学过一种按摩拿捏的手法,便是掌心抹了膏脂沿着乳根穴轻轻往上提拉。常年坚持下去,胸部形状长得好看不说,摸起来也细腻柔滑。

而抹手、抹脸跟抹身体的膏脂其实是不一样的,脸跟手整天露在外面,需要更加滋润,而抹在身体的不需要加太多牛脂,免得过于油腻脏了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