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狠狠地抹去泪水:“那是奴婢傻,以为他说喜欢就真的喜欢,到今天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他根本无意迎娶。

“这是你今天找他的时候,他亲口说的?”

“是的,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说的奴婢都不想活了,这才跑去河边的。”

说到这里,又磕头恳求留下,我抬头看着刘嬷嬷。刘嬷嬷遂开口道:“不是公主不留你,是你已经没资格留下,若犯了事不受罚,有规矩不依,那还成什么体统?你当皇宫地大门是菜园子门啊,宫女想私通就私通,想嫁就嫁,想回就回,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小莲无言以对,只是不停地流泪,我皱了皱眉头说:“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公主…”

刘嬷嬷沉下脸来:“公主都说要休息了,你还嗦什么?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

小莲没奈何出去了,刘嬷嬷服侍我躺下,一面放下帐子一面说:“公主,那程金翠您打算怎么办?明天还带她走吗?”

“不了,我已经交代李护卫长,明天就派人送她回去,走的时候你去送送,打赏一点路费。”

“是,奴婢记下了。”

刘嬷嬷话音才落,窗外响起了一个人惊讶的声音:“咦,小莲,大半夜地,你跪在这里干嘛?”

刘嬷嬷跑到窗边说:“你也知道大半夜啊,还大呼小叫,幸亏公主没睡,不然岂不被你吵醒了?”

我从枕上探起头来:“是李护卫长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之所以会这样问,是想起皇上白天说,夜里辗转难眠,头痛心慌,还曾特意派李锐过来查勘动静。

李锐在窗外回道:“皇上听说公主才从外面回来,叫属下过来看看。”

“皇上睡下了吗?”

“还没呢,明儿要去荆州,这边的奏章必须批完。”

我惊讶地问:“不是说取道梁州,然后回京,在京城募集一些赈灾款后再去青州兖州的呢?”

“这个属下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荆州刺史连发了几道加急函,请求皇上驾临荆州。”

“难道荆州也遭水灾了?”荆州是长江流经的地方,如果黄河和长江同时发水,国库再充盈也成了杯水车薪。可怜的皇上,才亲政就遇到这么多天灾人祸。

李锐道:“没听说遭灾,可能是别的事吧。”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事比赈灾更重要?

脑子里尽是疑惑,我索性坐起来说:“我跟你一起过去。”

到了皇上那儿,看他挑灯伏案。心里一阵愧疚。在他操劳国事的时候,我不仅没帮上一点忙,还招惹出一堆莫名其妙的事,自己搭进去不说,带累得皇上都跟着不安。

皇上抬头看见我,随即放下手里的笔,关切地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朕要自己出去找,他们又不让,朕就打发张钧彦去了。”

“张钧彦去了吗?我没看见啊。”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有点不妙地感觉。

“那可能正好错过了吧。”

皇上地话越轻描淡写,我越觉得不对劲,可是。刚从那边回来,万没有再去的理。不然子孝还以为我多在乎他,扯些由头只为了亲近他。

再让李锐派人去?也不好,他可是皇上的侍卫,我的事他百分之百会跟皇上报备。我若跟前夫如此牵扯不清,皇上只会更生气,子孝则会更倒霉。

算了,我已经仁至义尽。子孝但凡聪明一点,得了一大笔钱就赶紧走人。永远不再骚扰我,没有人会千里追杀。这次张钧彦去也未必就是杀他,多半还是警告吧。皇上要杀他早杀了,不会等到现在。

其实对这件事的处理,我一直觉得不怎么符合皇上的性格。因为那个噩梦,我曾经怀疑子孝已经不在人世,而太后亲口答应过不动张家,那么皇上就是最大地嫌疑人。好在后来我派人去打听,说子孝安然无恙。这才释然。

让我不解的是,皇上地独占欲这样强,居然不动子孝,甚至这次子孝找上门上也没见他发飙。

“你心里在想什么?或者换个问法,你心里在想谁?”皇上突然把我拉近身边问。

我一惊:“没有,我在想,为什么我们要突然改道去荆州?”

“当然是荆州那边出事了。”

“又出了什么事啊。”

“说来话长,今天太晚了,明天在路上再跟你慢慢说吧。”

也好。“这会儿早过了子时。皇上也该歇下了,奏章还没批完吗?”

“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能压一压的。”

“那赶紧睡吧,不然明天又该头痛了。”

他趁势把我拢过去,靠在我胸前撒娇道:“姐姐再帮我按摩按摩,明天就不会痛了。”

我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因为他靠的地方,正是我的胸部隆起处,人家还在那儿舒服地蹭啊蹭呢。

“松开手啦,让侍卫们看见算什么。”

“怕侍卫看见啊,这好办。”

说时迟,那时快,他竟然借起身之机一把抱起我,我又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只能一路哀求他放下。

一直走到床边,他才放下我,然后双手伸开说:“帮我宽衣吧,再帮我按摩一下,等我睡着了再走,好吗?放心,我又不是登徒子,不会把你怎样地。”

我很温顺地一切照办,一句多话也没有说。

只要他不过分,我没什么不能替他做的,早就打定了主意,以后要好好待他,做他地贴心姐姐。与其被那些不相干地人折腾得焦头乱额,还不如多陪陪皇上。

至于小莲,她爱跪就跪着吧,等她真正醒悟了,我再考虑要不要重新接受。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行行复行行

“公主,奴婢以为您会一直在那边陪着皇上呢,皇上的头痛好点没有?”

“好多了。”除了这个,我什么也不想多说,任由刘嬷嬷扭着肥腰转动着圆鼓鼓的眼珠发挥最丰富的想象力。

我知道她是太后的忠仆,对我的言行举止非常关注,回京后也会一五一十地汇报给太后。所以对我夜探皇上,并在皇上的卧室逗留之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自我从皇上的卧室出来,到我在自己的卧室躺下,她一直不停地变着法子打探,想知道我们在里面都做了些什么。

我好像也有点恶趣味,别人越是心痒难耐,我越是不肯说,随她怎么问,我只是敷衍塞责,尽捡那没要紧的回答两句。

看刘嬷嬷抓耳挠腮差点就变猴子了,我一面暗乐一面打呵欠,刘嬷嬷没法了,只得认命地给我摇着扇子说:“那赶快睡吧,奴婢就不嗦了,小莲…”

“别管她,有些人总以为一跪安天下,甭管犯了什么错,只要她长跪不起人家就得原谅她,这跟小孩子撒泼打滚问大人要东西有什么区别?她爱跪就让她跪一夜吧,你以为她真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没有,她只是因为被宋方抛弃,没了去处,这才想回头抓住我这根救命稻草,假如宋方明天找来跟她甜言蜜语几句,你再看她,保准又一心向着人家了。”

刘嬷嬷轻叹道:“这女人啊,索性一辈子没男人也还好,怕就怕不小心沾上了,人家又不肯跟你长久,丢得你没着没落,要死不活的。”

这话让我有所触动,因为,我也差点成了“没着没落,半死不活”的准弃妇一枚。也许是起了一点同病相怜之感吧,我对刘嬷嬷说:“这里不用你服侍了。把她劝回去吧。她是宫里出来的人,再怎样我也不会把她丢在半路的,至于以后是继续进宫服役还是出宫嫁人,到时候再说。”

我也不敢做得太绝,怕她万一想不开,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倒成我逼的了。她是太后指派给我的人,还是带回宫交给太后处置吧。

躺在床上,听着远远的深巷传来的狗吠声和梆子声,连击三下,表明时已三更,我却毫无睡意。今天几进几出客栈,从街头惊见子孝,到最后洒泪而别,经历的时候只觉得尴尬窝火、漫长难熬。回忆起来却很短暂---总共也才一天时间。

就如我和他三年地婚姻,同样短得有如一瞬。曾经以为会一辈子相守的良人,却不过是彼此生命里的过客。他已另娶,我呢,可会再嫁?

一张略显稚嫩但依然俊美逼人地面孔蓦地在脑海里闪现。我本能地伸手捂住眼。就像怕有人会看穿我地心思一样。

为什么他是皇上?为什么他要比我小?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或随便哪个朝臣。以及朝臣家地公子。我都有可能得到幸福。可他是皇上。幸福地希望就微乎其微了。

皇上地女人千千万。永远都有年轻新鲜地美女充实宫廷。一个比他还年长地女人。即使现在得到了他地喜爱。能维持多久?

跟子孝三年地婚姻给了我一个教训:男人地喜欢并不是婚姻幸福地根本保证。也许还不如权势钱财来得有效。历来公主下嫁。那些驸马们哪个不是服服帖帖地?与其说驸马爱公主。还不如说他不敢得罪。

据说当年。子孝地娘原本是看不上我地。一开始媒人说某某家。她大喜过望。以为能赚到一笔丰厚地嫁妆。再仔细打听。才知道是跟某某家毫无关系地拖油瓶。立刻对我失去了兴趣。但我地继母急于把我打发出门。遂和媒人设计。让我在婚前和子孝见了一面。准确地说。是让他相看了我。子孝回去后即跟母亲表明非我不娶。婚事这才定了下来。

因为他喜欢我。我才得以嫁进他家;因为他喜欢我。我们才过了几年恩爱地日子。可是也只维持了三年。他又吹吹打打娶进了新人。

我并没有年老色衰,我才十七岁,如果用花比拟女人的话,这朵花才刚刚开放,典型的“红颜未老恩先断”。他只是厌倦了而已,哪怕新人的容貌差我一大截,新就是一切吸引力的源头。

到了今时今日,托母后的洪福,嫁给其他任何一个,我的身份地位都是优势;唯独嫁给皇上,我又一次变成了需要仰赖夫君恩宠地女人。

而这,让我莫名地忧惧。皇上现在待我越好,越深情,越真挚,一旦他移情别恋,我所感受到的痛苦将越深重。

就像刘嬷嬷说的,索性从来没得到过,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怕就怕善始不善终,丢得人生不如死。

也许男人并不是存心的,他只是听从自己的本能。就像子孝,即使我们现在分开了,我也相信他当初喜欢我是真喜欢,不然不会明知我没有陪嫁还坚持娶我。

所以,喜欢又如何?就连子孝这样一个家里略有余财的平头百姓,也只维持了三年就娶进别的女子。

一整晚,我不停地思考着这些问题,辗转反侧到天快亮时才朦胧睡去。

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地上了车,头一靠上车壁就开始打盹。

“很困?”皇上凑过来问。

我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嗯,昨晚我们都没怎么睡,你也赶紧眯一会儿吧,不然等到了那儿,不到晚上就寝的时候别想有空。”

皇上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你睡吧,我觉得还好了,昨晚多亏了你按摩,后来一觉睡到天亮。其实,我只要能好好地睡上两、三个时辰就够了,在宫里时,哪天不是批奏章批到深夜,第二天五鼓准时起来上朝地?”

我微微笑道:“辛苦你了。当皇帝这么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觊觎这个宝座。你的成都王兄,因为捐出了全部家产。据说已经天下扬名,人称贤王,你是不是打算召他回朝,封他一个官做做?”

提到这个,皇上有点郁闷:“正为这事伤脑筋呢,成都王身份高贵。在宗室王爷中的地位仅在琰亲王之下,所以给他封官很麻烦。官小了,不符合他的身份;官大了,怕又是一个琰亲王。”

我很肯定地说:“不可能是另一个琰亲王的!琰亲王不过钻了先帝晚年缠绵病榻和皇上年幼的空子,才成了气候。如今皇上已经长大了,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成都王早就失去了先机。不明白他为什么现在突然跳出来。”

“有什么不明白的,以前我虽然不怎么管事。但有琰亲王当政,一山不容二虎,他怎么可能让成都王分一杯羹。”“你的意思是。成都王是看琰亲王倒台了,朝中再没有得势地宗室王,才觉得自己机会到了地?”

“应该是这样吧。”皇上一面说一面揽住我,看他地意思,似乎想提供肩膀给我当枕头。

他现在,动作越来越随便了,一会儿抱抱,一会儿摸摸。幸亏我们在宫外,周围看客少;若在宫里。宫墙内有成千上万闲极无聊的长舌妇,宫墙外有更多对宫廷秘辛兴趣浓厚地长舌男和长舌妇,皇上和异姓姐姐之间的暧昧互动,会成为整个京城最有看点地桃色新闻。

越来越质疑自己的决定,像昨晚那样照顾他真的合适吗?我给自己定位为“贴心姐姐”,有了“姐姐”这块让自己安心的挡箭牌,半夜出入其内寝而不避忌,在外人看来,是不是全不是那么回事。甚至,跟淫奔苟合差不多了?

突然的领悟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怎么啦?”皇上很敏感地察觉到了我的不安,随着话音一起传过来的,是他的手,轻轻抚在我冰凉的额头上。

我忙伸手挡开,皇上却反手握住我地手问:“你没做噩梦吧?”

“我又没睡着,做什么梦啊。”我努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只是徒劳,不由得低嚷起来:“你别这样。”

“我怎样了?“你昨天…那样。今天又…这样。这都是不应该的。”

“我昨天没做什么呀。”

还没有!“昨晚那么晚了还去你那儿,是我没考虑周全。但你也不能随便抱起我啊,我是你姐姐。”

“你只是年纪比我大一点点而已,喊姐姐是出于礼貌,实际上,我们毫无血缘关系,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可外人不知道啊,他们只知道你是太后所出地皇子。”

“若有人以为朕是太后所出的皇子,就必定以为你是太后收养的义女;若那人知道朕不是太后所出,也必知道你才是太后的骨血。总之,不管在什么人眼里,我们都不是亲姐弟。”

“可是…”

“可是什么?”

“你是皇帝。”

“姐姐,你到底要说什么?”

好吧,索性把话说清楚,我和他,如果不是因为一起出宫,也没有这种单独在一个密闭空间里促膝谈心的机会,“皇上,外人会怎么说暂且不管,我希望,即使我们俩单独相处的时候,也避一点男女之嫌。”

我以为他会不悦,没想到他居然笑了起来;“姐姐,看来我以后得改口叫你妹妹了。”

我抬起眼,静静地听他的下文。

“你虽然年龄比我大一点,经历也好像比我丰富一点,但对感情的理解还不如我这个弟弟。”

“怎么说呢?”

“我们亲近与否,要不要避嫌,不是由得了你,也不是由得了我的。就如昨晚,你会半夜造访,我会抱起你,都是身不由己。”

我呆住了,他揽紧我说:“我们之间早已亲密无间,怎么避嫌?真要讲究起来,我们不该一起坐车,不该一起吃饭,你不该给我按摩,我不该抱起你,可是我们为什么要避?避给谁看?我是天下至尊地皇帝,你是天下最尊贵的公主,如果一个人混到这个位置还不能依从自己的心愿行事,连坐个车吃个饭都要看别人的眼色,那这个皇帝和公主当得有什么意思?”

不容我反驳,他又在我脸上亲了一口道:“不要想那么多,只要遵从自己的心愿就好。人生短短几十年,还要不断地遭遇天灾人祸,你看西京的那些百姓,还有匈奴单于冒顿和他的十万大军,一夜之间就没了。就因为出宫后见多了生生死死,我才不想再隐瞒对姐姐的感情,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

我彻底变成了木头,连动都不会动了。因为这一刻,他不是弟弟,而是一个男人,很有冲力很有压迫感的那种男人。

第一百三十章 惴惴临帝都(一)

“姐姐,要下车了。”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从窗口吹进一阵凉爽的风,探头往外一看,原来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小雨。

我由衷感叹:“难得,这两个月不是暴雨就是暴晒,好久没看过这种毛毛雨的天气了。”

皇上也说:“是啊,夏天赶路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天气,又凉快,又好走。”

说话间,车已经停了下来,李锐和张钧彦一左一右站在车辕两边。小安子不在,皇上身边也没别的太监,他们便暂时充任仆人。

我们下车的地方不像官府,也不馆驿,倒像一处私人园林。我四周打量了一番,带点纳闷地问:“皇上,这里是哪里啊?”

皇上笑着指了指张钧彦,后者躬身答曰:“公主,这是微臣老家的宅子。”

“原来是你家的私宅,咦?不对呀,你家好像不是荆州的吧,你说话的口音也不带荆州腔。”

因为小菱就是荆州人,所以我知道荆州话是什么调调,张钧彦是地道的北方口音。

张钧彦回道:“多谢公主记得微臣的籍贯,微臣九岁就随家父到了京城,已经彻底蜕掉了乡音。”

我哪记得他的籍贯,之所以会有点印象,是因为朝中大臣素有南北派之分,太后有一回跟皇上说起,扳着指头数过分别属于南派和北派的几大元老,其中就有张钧彦的父亲。

既然不是荆州。那。“这里是梁州?”

皇上点了点头。

我懵了。“昨晚你不是说去荆州地呢?啊。我明白了。你又在故伎重演!”这声东击西地招数。看来他用上瘾了。打匈奴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昨晚我还直犯嘀咕呢。他明明对京城地局势很担忧。怎么说了一通。又像毫不在意似地。远远地绕到荆州去了。

皇上抚掌道:“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姐姐果然聪明。”

“公主天资过人。”张钧彦也跟着凑热闹。

我被他们逗笑了:“少来。我聪明你们还瞒着我?害我一直问啊问啊。皇上就知道卖关子。”

“朕是想给你一点惊喜,你不是很想念太后吗?再过几天,你就可以见到她了。”

想几天就抵达京城,必须快马加鞭,于是我问:“皇上直接回京城,中途不巡视地方了?”

“不了,直接回去。”

看来,他虽然表面上有说有笑,心里其实挺着急的。赈灾款迟迟未到,就连从京城赶来侍候他的小安子都失去了音讯。总之,一切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皇上驾临臣下私宅。我以为张家人会全体出拜,事实上没有,院子里静悄悄地,一个仆人都看不到。直到走进客厅后,才发现酒菜早已摆好,基本上,一进门就上桌,一上桌就开始吃。

为了保证此次行程的隐密性和安全性,张钧彦连自己的家人都瞒着的。